紫縉喚她幾聲也作未聞,衛淩詞換了身衣裳聞聲而來,見她似酒醉,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笑她:“來者不拒,我以為你酒量多好,此時裝奶貓了?”  旬長清看著眼前修長的五指,麵露不解,怪道:“貴妃娘娘為何讓你我同寢一殿,隻有一榻?”第43章 同榻  說話間含著酒氣, 如此淺顯的問題竟也拿來問, 衛淩詞從纖雲手中接過醒酒的茶水, “你雖是公主,但不過借宿一晚,將偏殿予你住下, 亦是她的待客之道,這裏可不隻一張床榻,你身下躺的是什麽?”  說笑間,抬手拿去茶蓋, 吹涼了之後,置於她的手心,旬長清捧著茶杯喝了幾口, “一殿內兩榻也真是怪, ”將茶杯還予纖雲, 自己站起身,湊近衛淩詞,望著她頸間隱約可見的青筋,低聲道:“你說今晚會不會有刺客?”  旬長清站著之地略高於衛淩詞的平地,她又歪著腦袋,酒氣噴薄在衛淩詞耳畔,有些癢, 更多的是不適, 她便往後退了半步, 從紫縉捧的熱水盆中, 擰幹了帕子,擦了擦她的臉頰,低聲答她:“若住在長樂宮,十之八九會有,但賢貴妃既然相邀,便會相安無事。”  賢貴妃穀梁柔既能在宮中將三皇子養大,與皇後分庭抗衡,在宮中的勢力必然不小,就算此時三皇子已逝,但她自己的宮殿想要護住兩個人,亦不算難事。  關鍵在於,人在昭仁宮,皇後再想派刺客來試探,隻怕會掂量掂量賢貴妃的力量,若刺客被擒,隻怕賢貴妃抓住了就不會鬆手,正因為此點,衛淩詞才會答應了賢貴妃的邀請。  旬長清點頭,“你的意思是賢貴妃會在外麵擋著?我們是客,出現刺客,著急的應該是主人家。”  皇後謀局,第一場失手,將希望寄予第二場戲,誰料半路上賢貴妃搗亂,隻怕在長樂宮內會氣得跳腳。  夜間的大雪圍繞著整座禁宮,黑色的夜幕下大片的雪花揚揚而下,靜謐間隻可聞簌簌落雪聲,靜夜聽雪,亦可算是人間美事。  長樂宮中,卻是無人將心思放在大雪之上,皇後邵韻氣得周身發顫,手邊可觸及的杯盞碗碟早已碎得滿地都是,殿內跪著滿地的宮人,俱伏地不敢言,陰雲陣陣比外間風雪更加可怖。  “穀梁柔,兒子死了,還不安分,攪和本宮的大事,一個小小的昭仁宮,本宮不信如銅牆鐵壁一般無破綻可入,”皇後嘴角狠狠抽搐,一掌拍在了桌麵上,看著殿內宮人,愈發生氣,“出去,都給本宮滾出去,要你們有什麽用。”  纖長的眼睫下毫不遮掩的眸子裏冰冷的寒光,吩咐一旁站立的男子,“按計劃行事,派人去昭仁宮,去試試衛淩詞到底是不是昨日的刺客,是不是平南王府在做戲,如果是她們所為,本宮一個都不會放過。”  嘴角的笑意如含苞待放的劇毒花草般,深入骨血的毒意,可旁邊站立的男子早已習慣了,腰間長刀上的精致雕刻顯示他不凡的地位,禁衛軍副統領岑立,副統領與統領之間隻隔一字,但地位卻是天壤之別。  他略一思考後,顯然不同意皇後破釜沉舟的辦法,“娘娘,此事怕是不可再繼續,昭仁宮的守衛隸屬袁頃名,臣的人進不得;再者若被擒拿,隻怕會連累娘娘與殿下。”  邵韻擺手,道:“就算被擒住,隻要揭破了衛淩詞便是刺客,亦可無事。”  “娘娘,這一切都隻是您的猜想,並無實證,若衛淩詞不是,隻怕您會失去陛下的信任,因小失大。”  “岑立,是你告知本宮,平南王府悄悄請了大夫,並且大夫依舊留在府內,未曾離開,這便是最好的證據。”  岑立眉目深鎖,再而解釋:“不過請大夫罷了,襄安公主許是身體不適,不願請太醫也是常理。”  “岑立,本宮不管你如何去做,都必須去昭仁宮一探,這是本宮的命令,”邵韻冷冷吩咐,此事涉及邵家,她不可坐視不理,近來皇帝已經不滿她與邵家,雖說對旬亦然的態度尚可,但不難保證皇帝因邵家之故而牽累旬亦然。  煮熟的鴨子,拿在手中了,豈可被其他人奪去,她又吩咐道:“派人去查查那個大夫,務必將那個大夫帶來本宮麵前,看看是否是醫治衛淩詞的傷。”  此番舉動,必會驚擾到陛下,若不是,隻怕後果不堪設想,岑立雖說為皇後所用,但這種自取滅亡的事情,他還是做不來,領了皇後的命令後,即刻出了長樂宮。  隻是轉道去了含元殿,將此事報知了旬亦然,皇後是陛下的正妻,此事若是敗了,定會讓他背了罪責,他一家老小可就活不成了。  二皇子知道後,果然下令此事先擱置,自己去長樂宮找皇後商量。  談論如何,岑立不得而知,但接到了計劃停止的命令,或許在二皇子眼中,他賭不起。  含元殿內,皇帝待他的態度比之以往差了很多,邵唐散布謠言之事,皇帝疑心是他主使,他與邵家來往密切,如何解釋,都是無力蒼白。舅父邵成仍舊在周旋,試圖保下自己的嫡子,可他自己幾乎不敢往其中插手了,皇帝的話明裏暗裏都在敲打他。  皇後的勢力大多來源於邵家,但這些年他自己也漸漸發覺舅父已經不受母子二人控製了,大庭廣眾之下,邵唐的話如釘子一般釘在了地上,如何拔去?  百口莫辯,必須舍棄邵唐,保全自己。  他所要做的隻是平息此事,讓父皇以及百姓淡忘此事,而不是將此事擴散到不可收拾的地步。母後此舉,太過冒險,倘若不是,命刺客進入昭仁殿,雖是試探衛淩詞,若賢貴妃反咬一口,行刺的是她,那麽他們該如何辯駁。  皇帝對於賢貴妃本就存著愧疚之心,此舉定會加重了他的愧疚心,皇後失德,隻怕後位都不保。再退一步說,揭穿衛淩詞是刺客,隻會牽連她一人,平南王府不會損失半分。  層層考慮,皇後隻得放棄這個計劃。  為了一個衛淩詞,搭上所有的身家性命,不值得!  ……………………  金絲鏤刻的香鼎內散漫著淡淡清香,整座寢殿內氣氛溫和,門窗緊閉,緋幔朱紗徐徐搖曳,燭火高燃,紫縉與纖雲收拾妥當後,齊齊退出了偏殿。  殿內兩人,分榻而眠!  寒冬之際,酒後愈發覺得冷,旬長清躺在軟榻上,翻來覆去,覺得寒氣入骨,殿內取暖用的炭爐隔得有些遠,她自感不到熱源。  輾轉難眠,頭腦有些昏沉,忽地掀起被衾,往內殿的床榻上瞅了半晌,忽地下榻往裏麵跑去,赤腳踩著冰冷的地磚上愈發覺得寒氣刺骨,站在了床榻前,嘴角一撇,委屈道:“外麵好冷,睡不著。”  淺眠的人睜開眼睛,榻前一盞微弱的燈火,但亦可看清旬長清的臉色,明明是她自己吵著睡在外間,眼下又委屈,真是捉摸不定的性子,她笑道:“想與我換床榻?”  “不換,分一半給我就行,”說著,旬長清怕她又反悔,便直接上榻鑽進了被窩裏,比外麵暖和多了,她扭頭望著往內側移動的人,又道:“我頭暈……”  衛淩詞神色緩和,將被衾掖好後,躺在內側,淡淡道:“酒醉之人,應該沾榻就睡才是,你這樣一點都不像醉酒,倒像是裝醉。”  “裝醉便裝醉,反正我頭暈,”旬長清望著她,眸色當真帶了些許迷離,手在被子裏胡亂摸著,觸及她置在兩人之間的那隻手,緊緊握上後,便心滿意足地閉上眼睛。  衛淩詞未料到她這般主動,倒讓她有些手足無措,被握著的手想撤回可又不願讓她失望,隻好由她握著,側眸望她,臉色因著醉酒的緣故,紅撲撲的,淡笑道:“長清,此時不怕有刺客了?”  旬長清懶懶道:“我守著就是了。”  “你守什麽?”  “守……自然守夜。”  “守夜之人,會躺在榻上?”  “那我守著你,可成?”旬長清睜開眼睛,盯著頂上紗幔,睡意漸退,腦中憶起些許事情,忽而道:“你喜歡做皇後嗎?不是,我的意思是你想做皇後嗎?”  衛淩詞心頭猛地一震,笑意斂去,並不答話,而旬長清側身而臥,隻管望著她,嗅著她身上淡淡彌散的桃花香味,“我促成了旬亦然的婚事,你可會失望……不是,你若後悔,其實可以來得及,畢竟母儀天下還是很風光的。”  她剛說完,衛淩詞便抽離了自己的手,闔眸而眠,讓旬長清討了沒趣,她也往內側挪了挪,指尖握在了她的肩膀,低低道:“你生氣了?”  “沒有,其實此事並不是沒有回轉的餘地,二皇子正妃還可更改,”聲音冷若潺潺溪水,明明是柔聲細語,卻讓人感到了冰涼的冷意。  旬長清覺出不對,忙道:“我胡亂說的,不可當真。”  “話已出口,為何不可當真。”  “我……我醉酒亂說的,當然不可信了,”旬長清胡亂謅了謊,心中驀地雀躍,手便不乖巧地往衛淩詞身上伸過去,摟上了她的柔軟素腰,觸感溫膩,眼神恍如隔世的溫柔,盈盈一笑,“皇後容易成妒婦,不好不好。”  衛淩詞睜眼,她已經貼著牆壁,退無可退,腰間忽而添了一隻略帶涼意的手,她撫開了一旁,自己將手搭在腰間,淡淡道:“長清,那你現在是什麽?”  旬長清眨眨眼,似是不理解她的意思,“我是什麽……”第44章 贈馬  白雪皚皚, 觸目即是白色, 紛紛如幻, 庭院內幾株盛開的梅花被大雪壓彎了枝頭,不堪重負,宮人站在樹下, 拿著木棍拂落枝頭厚厚的白雪,天色放晴,遠處的蒼穹多了些許白色的浮雲。  廊下宮人在掃著積雪,清理出一條可供主子行走的道路, 而賢貴妃正扶著侍女的手,一步步走過來,晨起看雪的衛淩詞俯身一禮, “娘娘, 今日起得很早啊。”  她不同, 昨日被旬長清鬧得沒法,二人同寢一榻,多年來獨居慣了,身旁多了一人,有些不自在,但她亦不願趕人離去,夜間半醒半睡, 天亮時如何也睡不著了, 不如起身觀雪。  晨起的涼風吹亂了裙擺, 賢貴妃順著衛淩詞的視線望過去, 紅梅又直起了腰身,枝頭搖擺,梅花又在寒雪中頂風而立,梅花香自苦寒來。  她褪下了昨日豔麗的桃紅色長裙,今日著一件素色紗裙,在雪下看著單薄清寂,一頭烏發挽起,素顏之下,兩鬢的白發顯得人尤為憔悴,“衛姑娘,昨日在昭仁宮歇得可舒服?”  話中有話,衛淩詞頷首,笑言:“有娘娘的照顧,臣女與長清自是樂得自在。”  “大雪壓紅梅,不知是福是禍。”  “瑞雪兆豐年,自是福。”  “可紅梅彎了,也是福氣?”賢貴妃冰涼的目光中夾著淡淡的幽怨,呼出的氣息化成一團白霧,又在瞬間後消散。  衛淩詞目光映著白雪中的點點紅梅,笑道:“紅梅彎了而已,來年百姓豐衣足食,豈非善事?”  賢貴妃望著衛淩詞的目光殷切,手中捏著繡帕的力道一緊,追問道:“如果大雪壓垮了莊稼呢?也是福?舍棄了紅梅,能否保全這份福?”  衛淩詞不語,頓了半晌,才低低道:“娘娘,可紅梅已經彎了,覆水難收,人死不得複生。”  賢貴妃眼中的精光一點點暗淡,眼眸一點點垂下,眸色亦被雪影晃得淩亂,可不過瞬間,權衡利弊後,她就抬首,麵色溫潤,屏退了近身的侍女,低低道:“衛姑娘,本宮有樁買賣,不知可有興趣?”  ………………………………  殿外,寒雪紛紛,冷意襲人,而偏殿內,炭火融融,如春溫和。  醉酒之人醒得比平常晚了些許,睜眼時,身旁已無人了,自己往被子裏縮了縮,憶起昨晚之事,猛地坐起來,四處張望,隻有紫縉在一旁候著。  她見人醒了,趨步上前,服侍旬長清穿衣裳,提醒道:“方才貴妃娘娘來了,和衛姑娘在外聊了幾句,因著你未醒,不好進殿打擾,二人隻好去了娘娘的寢殿。”  賢貴妃相邀,一則落皇後麵子,二則隻怕想找衛淩詞談話了。  宮人在桌上擺置好早膳後,衛淩詞才緩步而來,微微側眸,就可見旬長清眼中的好奇,她屏退了宮人,坐於一旁,“你想知道貴妃找我何事,那你且猜猜是何事?”  旬長清咬了一口水晶蝦餃,鮮香之味在口中流轉,猜道:“無事獻殷勤,自會想在你這裏得些好處,但賢貴妃已經是後宮第二人,不會希望權利,而你也給不了她權利,找你想結盟對付皇後?”  眼角瞥了一眼旬長清,衛淩詞手中湯匙攪動碗中浮雲般的白粥,吃了一口後,方道:“你能想到此點,亦是不錯,隻是可曾知道賢貴妃的籌碼是什麽?”  旬長清放下筷子,眼神斂去了慵懶之色,言辭認真,“她的籌碼便是昔日三皇子的籌碼,但如今多了陛下的愧疚之心,更多的籌碼便是床榻之側的皇帝,我聽說陛下這些日子常常來昭仁宮,若她可以及時告知皇帝的想法,也是不錯。不過,我更好奇她手中可有兵權,穀梁乾早已辭官,她拿什麽與皇後爭?”  衛淩詞笑了笑,“其實兵權與你無益,京中有袁頃名,再多的兵權都是枉然,相反陛下的心思如何揣摩才是你我難以知道的,袁頃名不死,皇後想逼宮的計策就不會實現,除非陛下寫詔書將皇位傳予旬亦然。”  “可是如今皇子中隻有旬亦然可以有能力繼承,陛下難不成還會將皇位給別人?”旬長清有些頹唐,皺眉咬唇,略想了想,眸色晶亮,笑道:“師父,前世他如何得到的,陛下聖旨傳他為帝?”  真的問住衛淩詞了,前世她與旬長清一般,對朝堂之事不會過多了解,旬長清被抓後,她才細細去打聽,而前世她捂死旬亦然之前,曾用話激他,他也沒有否認,那就真的是他命人殺了袁頃名。  隻是袁頃名一代武學高手,不會輕易被人殺了,除非找到他的弱點,而他的弱點無非就是袁謾了。彼時,袁謾不知所蹤,他心亦會急迫,上了旬亦然的當,也屬常理。  遲疑了少頃,她搖首,“我也不知,但袁頃名若不死,旬亦然不會兵行險招,這點應該放心,如今我想的該是如何讓陛下改變心意。”  “賢貴妃想的是不是過於簡單了,皇後和旬亦然是一體,傷一必傷二,她若隻想對付皇後,後宮中有很多辦法,可是為何找你,除非她想對付旬亦然,可陛下那裏過不了這道坎,儲君人選難不成會落在四皇子身上,可那是癡兒,陛下不會傻到將江山給他。”  衛淩詞一怔,打量了她須臾,驀地記起前世旬翼奪位時,她已經不在了,心中鈍地一痛,笑意漸斂,默了半日,才道:“你想得太多了,她隻想對付皇後罷了,誰登皇位與她無關,邵家與皇後覆滅,才是她的想法,”為免她不相信,又加了一句:“深宮婦人,觀及之地,不如宮外之人,也是常事。”  “師父,我怎麽感覺你好像在說謊,”旬長清將凳子搬過去,坐在她身旁,眼睛便直直地盯著她,戳了戳她並未畫黛的眉梢,偏頭問道:“你說謊的時候就是這樣,還有賢貴妃為何找你,而不找我,我才是平南王府的人,你頂多算是王府的客人,為何舍近求遠,而且為何看中你?”  一隻白嫩的手在眼前亂晃,晃得衛淩詞有些頭暈,昨夜因她之故本就未曾好好入睡,她抬手拍掉了那隻為所欲為的手,望著她少有的純稚嬌柔模樣,忍不住笑了笑,握住她的手指,點了點她的手背,“旬長清,你不吃飯可就長不高了,手指也短得很,估摸著賢貴妃看你太小了,不願對著稚子談琴,就尋我了。”  十三歲的孩子並非稚子了,衛淩詞的五指修長,與旬長清相比,顯得更有優勢了,旬長清憤憤不平地抽回自己的手,就著桌上一碗白粥喝了幾口,臉色還是紅了,“我還未長大罷了,你與我比,也不害臊。”  衛淩詞一雙眼睛清明見底,仿若能看穿她的心事,“我方才說你小,你自己不同意,眼下又說自己未長大,前後不一,自己搬起石頭砸了你自己的腳。”  “我不小,還有十幾月便及笄了!”  說罷,臉色又紅了幾分,觸及衛淩詞臉上的笑意,她瞪了一眼,哼哧道:“你就騙我,上輩子騙我,這輩子還騙我,什麽時候都不說真話,當我是小孩子,你真討厭,”她望著衛淩詞置在膝上的雙手。  桃花眼很合宜地眨了眨,方想伸手便見衛淩詞將手背在身後,凝神敲她微微鼓動的臉頰,“想咬人,以前小的時候就咬過,現在自稱長大了,怎地還想咬人。”  她又未伸手,如何說便是她的事了,旬長清揚了揚下巴,不以為意道:“我又未伸手,如何就咬你了,你自己亂想罷。”  抵死不承認的模樣當真有趣,衛淩詞也不再與她玩鬧,接著方才的話題,“賢貴妃所想的不過是她的敵人皇後罷了,而我與你與平南王府走得很近,故而才會試探我的本意,宮中無人亦非良善之事,如今多一個助手何樂而不為,為何計較她的目的。”  “你不怕賢貴妃反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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