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湛倚著置物間的櫃子, 舒了一口氣:“你知道的, 我記不住這些。”


    她不太高興的撇了撇嘴:“哦,秦教授貴人事忙。”


    秦湛淺笑:“不忙, 還有空想你。”


    “……”


    要麽就老套的要命, 要麽就騷話連篇。


    鄧離離不想接他的茬, 朝車窗外瞟了一眼。


    快到聖誕, 街邊很多商戶都擺出了掛的五顏六色的聖誕樹。


    她說:“快聖誕了。”


    秦湛嗯了一聲, 勾了下唇角:“想要什麽禮物麽?”


    又來了又來了, 隻會靠物質瘋狂輸出的狗直男。


    “不需要。”


    “那我能要一個禮物嗎?”


    鄧離離挑眉:“說說看,可我不一定答應。”


    秦湛淡笑:“我想看看你。”


    自從他開始追鄧離離,一直都乖巧的秉承對方不想見他就不出現的原則。


    之後又是出差不在家, 已經有快十天沒有見過她了。


    鄧離離被他偶然的聽話弄得有點心軟,說道:“想有什麽用, 再過兩天就聖誕了, 你能回來麽。”


    秦湛抿了下唇, 揉了揉脹痛的太陽穴:“能。隻要讓我見你,就能。”


    -


    電話掛斷,出租車已經到了鄧離離家的樓下。


    蔣璐一臉哀怨的看她:“阿離, 我才說我這戀愛談的不順,你就跟電話裏膩膩歪歪,你是來嘲笑我的嗎?”


    “沒有沒有,我向天保證。”


    說完,她又反思起來。


    剛才那通電話,她自覺態度很正常,結果到蔣璐耳朵裏就變成了膩膩歪歪。


    看樣子自己還是太容易被秦湛往溝裏帶。


    二人一路上樓回家。


    鄧離離將準備好的影片投影到幕布上。


    蔣璐乖乖巧巧坐上沙發,仍時不時就要看一眼黑著屏的手機。


    正這時,房門被敲響,鄧離離以為又是秦湛安排人送的外賣,就嘟囔著去開了門。


    結果門一打開,走廊裏空空蕩蕩一個人都沒有,隻有一股冷風吹進來。


    “誰啊?”蔣璐問。


    鄧離離有些莫名其妙:“沒人,可能是敲錯門了吧。”


    無關痛癢的小插曲很快就被她倆忘在了腦後。


    鄧離離又點了些吃的,和蔣璐一起坐在沙發上看電影。


    她今天帶蔣璐看的是一部黑白懸疑片。


    四十年代的一部美國電影,女主角氣質優雅美麗,修長的脖頸宛如天鵝公主。


    蔣璐剛一看見片名就有些不滿意:“我以為什麽大片呢,怎麽還是個黑白片……”


    鄧離離笑笑,將茶幾上的炸雞包裝打開:“大片當然要去電影院看才有感覺,在家裏嘛,就該看看這種氣氛感好的電影。”


    “好吧。”蔣璐隨口應下,又看了一眼手機。


    她隻是點亮屏幕,看見沒有任何新信息,又極度失落的將它關上。


    “怎麽了?”鄧離離迅速抓到她這一情感的波動,見縫插針。


    蔣璐歎氣:“你說張梓銘他怎麽那麽忙啊,我中午給他發的消息他都沒回,我倆剛認識的時候他回信息可快了。”


    距離他倆見第一麵不過是一個半月左右的時間,現在蔣璐的情緒已經完全受到對方左右,可想而知,再繼續發展下去她很可能就是下一個楊文清。


    但鄧離離卻並沒有在此說破,而是安慰她:“人家不是說忙麽,你得理解。”


    蔣璐若有所思的點點頭:“可我總覺得不對勁兒,又說不清,就是那種電視上說的女人的第六感,我總覺得他好像有什麽事情瞞著我似的,阿離,要不你幫我問問葉警官吧,你問問他們到底是不是真的那麽忙,我怕他騙我。”


    一味討好是舔狗,一味拉遠距離就得分手。


    熟練學會運用pua的渣男們會掌握好尺度,先拿捏住對方的情緒,然後開始若即若離的狀態。


    “嗯,等我抽空幫你問問。”鄧離離隨口說。


    此刻,大屏幕上,美麗的女主角寶拉剛剛陷入一場美妙的戀愛。


    她愛的男人是一名英俊優雅的鋼琴師,他溫柔體貼,充滿魅力。


    而這一切,在寶拉和他步入婚姻搬進遺產舊宅以後就徹底結束。


    寶拉發現明明放好的東西開始不斷的移動位置,她的丈夫則將這一切歸咎於她日漸變差的記憶力。


    每當丈夫離開,家中就會頻繁出現怪異的響聲,煤氣燈也開始忽明忽暗,她害怕,可丈夫卻告訴她是因為她生病了。


    漸漸地,丈夫開始阻止她社交,指責她一無是處,並一次又一次的暗示她腦子有問題,並且連同女仆都開始嘲諷自己。


    逐漸的,寶拉也開始被同化,她覺得自己可能真的有病,自己讓丈夫丟臉,自己毫無價值。


    電影播到這段,蔣璐已經快被氣死了,她連炸雞都吃不下去,指著屏幕說道:“這女的怎麽那麽戀愛腦啊,她怎麽一點都不相信自己的感覺呢,那男的說什麽她都信,這不是要讓人家給欺負死了!”


    鄧離離啃著雞翅膀,回答的雲淡風輕:“你現在是上帝視角,真的發生的時候確實很難辨別真實性。”


    電影裏,寶拉的丈夫溫柔體貼,又一直用愛的名義裹挾著她,甚至家中的煤氣燈都會在丈夫回來的那一刻變回正常。


    就好像所有的暗示都在告訴她,隻有丈夫才是能夠將她從水深火熱中拯救出來的王子。


    蔣璐像是聽明白了,又像是沒有。


    正這時,她的手機亮了一下,是張梓銘終於回她的信息了。


    別的心思都拋到腦後,她迅速點開信息。


    【你隻是做個前台當然有空了,我哪有那麽多的時間天天盯著手機看,我都要累死了,你還總說我不理你,一點也不知道心疼人麽。】


    此時,鄧離離用紙巾擦幹淨嘴邊的油漬,隨口說道:“那些想要精神控製別人的人最會的就是貶低你的價值,當你覺得自己是個廢物的時候,他又來小施恩惠,讓你對他產生強烈的依賴。”


    像是在和她解釋電影裏的故事,又像是窺視到了她的生活。


    蔣璐握著手機,半天沒有說話。


    **


    聖誕節當日,楊文清一早打電話和她預約今天的谘詢。


    電話裏,她的狀態已經比之前好了許多,還有些小雀躍的告訴鄧離離,今晚同事們聚餐也邀請了她。


    眼看她開始有正常的社交,開始一步一步回歸正常的生活,鄧離離突然對接下來要做的事情有些不落忍。


    就在她的感性剛剛占了上風的時候,楊文清又說:“最近他給我發信息的次數也多了好多,昨晚還特地來找我過平安夜了,我覺得我們可能快和好了。”


    “……”原來張梓銘還是沒有放過她。


    “好,我知道了,下午三點,我在谘詢室等你。”鄧離離沒再多說,掛了電話。


    然後,她又編輯了一條信息給葉景旭發了過去。


    對方的回複很快發過來,簡單明了,一個好字。


    -


    下午兩點四十,葉景旭帶著張梓銘出來掃街。


    年根將至,是各類違法犯罪高峰時期,作為片區民警,他們得時常出來給各家商戶做一些普法宣傳。


    二人走過兩條街巷,正好就來到了鄧離離所在的南城心理谘詢工作室的附近。


    葉景旭有意無意的問:“你跟她們公司那個小前台怎麽樣了?”


    張梓銘咂咂嘴,搖了搖頭:“她太黏人了,咱們工作平時那麽忙,我沒什麽時間回信息,她就天天跟我發脾氣,我估計啊,走不長。”


    一副事業心旺盛的苦命男人形象,要不是知道內情,葉景旭差點就被他騙了。


    他又問:“那前兩天在門口等你半天那姑娘是誰?”


    張梓銘下意識的盯了他一眼,見他表情並不像知道什麽,就開始信口胡編:“哦,那是我一個表妹,跟家裏吵架了,非要離家出走,這不來找我幫忙了麽。”


    葉景旭皮笑肉不笑的嗬嗬兩聲:“離家出走?那小姑娘有十六了麽。”


    “有了有了,都快十八了。”他趕忙解釋。


    二人說著話,正好到了工作室樓下。


    張梓銘想繞過去,卻被葉景旭一把攬住肩膀:“走,咱進去待會兒,你不沒時間見女朋友麽,哥給你開個後門,咱現在就去見見。”


    張梓銘一愣,想躲,卻沒掙脫開。


    葉景旭肌肉虯結的手臂像是鐵打的一樣,狠狠鉗著他的肩,他不得不被脅迫著走進了工作室內。


    電梯門口放著一棵茂密的聖誕樹,身穿小紅裙的蔣璐戴著一頂聖誕帽正在忙忙碌碌的往上麵掛彩燈。


    正這時,電梯門打開,裏麵出來的竟然是她自稱從早忙到晚的男友。


    蔣璐驚喜萬分,問:“你怎麽來了?不是忙麽?”


    張梓銘張了張嘴,還不等說話,就被一旁的葉景旭搶了先,他笑道:“過節福利,帶他來見見女朋友,順便在你們這兒暖和一會兒,外麵太冷了。”


    蔣璐忙將二人讓進屋內,然後從桌子上拿過一杯溫熱的奶茶遞給葉景旭:“我們老板剛點了,多了一杯給你喝。”


    葉景旭毫不客氣的接過來,又看一眼張梓銘:“他呢?”


    “他喝我的吧,隻喝了一口。”蔣璐將自己的奶茶推到他手邊。


    整杯的奶茶幾乎沒有動過,隻是塑料的吸管上麵有一點口紅的痕跡。


    “你不嫌棄吧。”她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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