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燃的計策不算多麽高深,勝在順勢而為比較自然,倘若這把刀沒有生出別樣的心思,那麽計策堪稱完美,直到那些屠殺者全部落網,楚歌都不會露出水麵,他隻會是一個善良的醫者,溫潤的主夫。


    但,這把刀好像有些失控了。


    近些日子,楚歌在行醫的時候總能發現有人觀察他,以往這樣的情況不是沒有,可如今的似乎有些不太一樣,若說從前好奇居多,如今……這種似乎摻雜了其它的意味。


    “被誰盯上了嗎?”


    他態度謙和,不急不緩的給看診的病人把脈,假裝自己看不到那些不善的眼神,就這樣老老實實的在醫館坐了一整天,而那些打量的目光從未停止過。


    一連幾天都是這般情況,他暗地裏皺了皺眉頭,這些人觀察得怕不是自己而是他身體裏的另外人格吧?


    副人格被圈在身體裏好幾天,前一陣因為協議,他白天也可以出去放風,如今因莫名其妙的敵意,他已經安分好久了,憋得心慌氣躁的。


    “總不能他們一直觀察著,我就要圈在身體裏不出來了吧?”


    主人格氣到:“你惹得麻煩怨誰啊?且最近有那麽多仇家落網,也用不著你做什麽,這樣清閑的日子不好嗎?萬一你亂跑出去惹了事,連累到妻主怎麽辦?”


    副人格仿佛置身在一個暗黑的牢籠中,滿臉不甘:“你到底是覺得我不用做什麽,還是怕我給你妻主惹事?”


    主人格:“嗯?生氣的時候就是你妻主你妻主的,不生氣的時候沒見你把妻主分的這麽清!”


    副人格:“你到底有沒有關注到事情的重點?”


    主人格:“我怎麽就沒關注重點?”


    薑燃不知道自己變成了楚歌爭論的話題焦點,她正眉頭緊鎖地看著手中的便箋,便箋是粉紅色的,上麵寫著見麵地點,但這個東西實在太像約會的請帖了,容易惹人誤會。


    “不過才幾天沒見麵而已,怎麽還把帖子下到府裏了,他一個妙齡男子這般做不怕對自己有影響嗎?”


    “還是說,他找我有什麽事?”


    薑燃前腳剛走,楚歌身體內的兩個人格扯皮完畢,阿信找到他時,他正扶著額假寐。


    阿信猜他是累著了,但得到的消息刻不容緩,連忙把那個粉色便箋的事情講給他聽,甚至連地點都打聽好了。


    薑燃到達茶樓的時,江方揚已經到了有一會兒,他麵前擺著優雅的茶具,整個人沐浴在嫋嫋的茶香中,神情淡淡的沒有辦案時的淩厲。見她來了,露出一個清雅的笑容,起身迎了迎。


    “你來了,我叫了你最喜歡的銀駿眉,剛剛泡好茶湯。”


    薑燃知道這裏的人都比較含蓄,哪怕有事情要說,隻要不是真的火燒眉毛了,都會這般鋪墊一二。


    她入鄉隨俗接了話,也沒急著問,笑笑道:“難得你有時間,還記得我這庸人的喜好。”


    兩人就座後閑聊了一些時事,氣氛漸漸融洽,江方揚話鋒一轉,問道:“令夫郎近來可好?”


    薑燃心中一驚,不明白他問這個做什麽,難不成是查到了什麽東西?


    隔壁包間的楚歌,同樣心頭一驚,他此時靠著窗坐,離隔壁的窗戶不遠,對方不刻意壓低聲音,完全可以聽到的。


    “這人竟敢名著勾搭別/人/妻主了,上次的警告白做了!”


    他心煩氣躁的喝了一大口茶,仿佛這茶是酒一般能消除煩惱。


    與此同時薑燃也抿了口茶,她抬眼看看麵前的少年,微微挑了挑眉道:“我夫郎除了每天忙了些,其它都好,勞你惦記著,改天有機會讓你見見。”


    江方揚點點頭:“也好。”


    隔壁等著抓奸情的副人格有點懵,什麽意思?想讓醫呆子見他?難不成還想登堂入室?


    好氣!茶盞被他摔在地上,發出脆裂的聲響,旁邊的屋子聲音一頓,隨後仿佛沒聽見一般發出討人嫌的聲音。


    江方揚:“其實……我見過你夫郎。”


    副人格腦海中閃過月色下他們交手的場景,怒氣衝衝的表情凝固在臉上:“糟糕!露餡了。”


    薑燃默默點了點頭,沒順著話題問:“原來見過了。”


    室內陷入短暫的沉默,就連隔壁的副人格也沉默了,什麽意思?難不成他們不走狗男女逼迫原配下堂的套路了?


    一時之間,誰都沒有先說話,氛圍從之前的融洽自然變得緊張起來。


    第14章


    江方揚將杯子放在身前的桌上,眼神略帶不安,“薑家姐姐,令夫郎曾半夜闖我宅邸找我論劍,淩厲之氣與平日裏積善行醫有些出入,原本我隻是有些好奇,卻沒想到對方嫁與你是令有所圖。薑姐姐,你這枕邊之人可真不簡單。”


    薑燃眉骨輕隆,不明白他所說何意,難道楚歌嫁給原主不僅僅是為了找一處隱藏身份嗎?


    “男子嫁人本就不易,我和他之前又不相識,他有所顧忌在所難免,隻要不危害府內倒也不算什麽,哪個男子嫁人不是有所圖得,有圖家產豐厚方便安身立命,有圖妻主仕途麵上有光,算不得什麽大事。”


    江方揚見他把楚歌的惡行理解為簡單的男子待嫁心裏,有點拿不準她什麽意思,是根本不在意還是單純沒想那麽多?


    是了,畢竟是明媒正娶的夫郎,何況這人白日裏偽裝極好,兩人又新婚不久,正是濃情蜜意的時候,不相信他倒也情有可原。


    但,那般完美的偽裝被挑破,當初有多喜歡,如今……心中不可能一點疙瘩都沒有吧?


    他默默的品著茶,絲毫不在意拋出的炸彈能炸出多少轟鳴。


    薑燃直接轉移話題:“自從江公子當差之後,仕途順利我便不方便經常與你見麵了,我畢竟是女君,與你非親非故,怕別人說你閑話。”


    直到此時,隔壁屋子的副人格才默默品出味來,這兩人大概是鬧掰了,妻主跟沒沒打算跟他扯上什麽關係。


    江方揚聞言也是心底一個咯噔,不想她為了避嫌再也不見。


    這世上並不是所有女君都如她這般尊重他的選擇,有些表麵上對他過得去,私下裏卻說他一個男子年紀輕輕有了職位定然是陪上司睡覺得來的等等不正經言論,總之不論如何就是不承認他的能力。


    認為男子就隻配在家生孩子,又惡心又惡毒,偏偏這樣的人最喜歡占便宜,娶夫的時候不看自己什麽德行,一心想要找一個能賺錢的男子,坐享成果之後又嫌棄糟糠之夫滿身銅臭。


    偏偏很多不懂事的男子,也這麽認為的,自從他當差之後,女君不說了,男子也大多認為他身體不幹不淨靠皮肉上位的,想想都讓人窒息。


    江方揚:“女君也覺得跟男子見麵是不好的行為嗎?”


    薑燃一聽,這簡直是送命題,一個回答不好可能會產生更多分歧。


    “當然不覺得有什麽不對,否則當初也不會認識江公子了,隻是你如今政績不錯,我也幫不上什麽忙了。”


    江方揚這次是真的急了:“我見女君並不是為了讓你幫忙這般功利的,如果我能力不行自然會下去,能力好自然有辦法攀爬,反倒是官場上爾虞我詐不想讓女君知道,怕汙了你的耳朵。”


    薑燃簡單的敷衍一句:“嗯,我自是知道公子身懷傲骨的。”


    江方揚鎖著眉,看向桌上嫋嫋的熱氣陷入了思索,顯然不打算放棄楚歌的那個問題。


    “薑姐姐如果身處我這般處境該如何對應此事?”


    薑燃沒想到他把問題踢她這裏了,隻點了點頭道:“公子已經做到提醒的義務了,剩下的就莫管了。”


    江方揚一邊唾棄自己沒有她以為得那般善解人意,一邊忍不住想要比個高低,微微低下頭掩藏自己的眸色。


    “薑姐姐之前告訴我那些賊人的消息,是令夫郎告知你的嗎?”


    薑燃:糟糕!


    端著茶杯的手輕輕一頓,她吹了吹茶碗內漂浮的殘葉,輕輕押了一口茶,不緊不慢的問道:“公子怎會這般想?那些資料都是我自己得來的。”


    江方揚明顯不信,薑燃也發現了事情棘手,怕不是他察覺到了什麽。


    隔壁一直旁聽的楚歌也發現了事情超出了他的想象,似乎這兩人曾經有什麽暗地交易,而非簡單的感情纏繞,如此複雜的局麵醫呆子真能應付得了嗎?


    那人遇事隻會讓步,能退且退,完全沒有隔壁的江方揚手段高,三言兩語下了不少陷阱,說不定現在妻主已經懷疑他了。


    他還做美夢妻主能一輩子寵愛他,哪個女人能接受得了欺騙和挑撥?


    何況外麵溫香軟玉這麽多,頻頻向她示好,沒幾個女人還有定力去思考正事,怕不是早就掉進了美貌男子編織的陷阱。


    事情太棘手了,而他這般偷偷跟蹤,又不方便直接出麵。


    處在包廂之中的薑燃同樣覺得棘手,手中的刀似乎產生了器靈一般,發現拿刀得人目的不純,不想跟她並肩作戰了。


    第15章


    薑燃不知道江方揚已經知曉了多少,如今處理楚歌的仇人正在關鍵時期,倘若他突然倒戈……


    “江公子想說什麽直說便是,不過我夫郎若真找你論劍,那確實是我疏忽了。”


    隔壁的副人格緊緊握著拳頭,他討厭妻主像那人低頭,這個江方揚有什麽好?他能做的,他也能做到,何必舍近求遠?


    直到這時他才發現,他對薑燃隱瞞太多,怕不是她都不知道他會使劍,劍乃兵器之首,素來有雅正的美名,而他擅長的其實是不被看好的毒。


    那次月光之下,江方揚執劍與他交手,劍光凜冽清正,不像他詭譎多變,無形之中仿佛落了下乘,向來自傲孤僻的副人格難得產生一次自我懷疑。


    他是不該存在的嗎?


    江方揚端著茶杯輕輕品著:楚歌就不該存在,男子嫁人目的不純,身上疑點過多,白日裏越是偽裝的好,晚上指不定做出什麽。


    還有,他是如何在夜裏躲過躺在身旁的薑燃?說不定使用了什麽下作手段。


    簡單的同床異夢可以算作家務事,但若是涉及到人命官司呢?從那夜的情況來看,楚歌定然所謀甚大。


    “薑姐姐,我從最近查探的案子來看,與令夫郎的身份有些牽扯。”


    薑燃露出憂慮的神色,難不成即便她幹涉劇情發展,江方揚還是查出了楚歌的身份。


    “多謝公子告知!”


    就在此時,包廂的門被突然打開,副人格緩緩走進包廂,


    “不用他告知,妻主想問什麽,問我就好。”


    一句話說出來,如落入湖麵的石子,泛起一圈圈漣漪。


    薑燃在心底歎氣,江方揚哪裏那般好周旋,她目光柔和填滿愛意道:“不是在醫館忙嗎?”


    副人格臉色一僵,紅暈悄悄爬滿臉龐:“忙完了。”


    薑燃:“嗯,家裏又不缺你出去賺銀子,別太累到自己。”


    江方揚第一次見到他們想相處的場景,薑家女君果然如他猜測般溫潤寵夫,隻是這般寵著得人不是自己,心裏頭莫名湧上了憋悶,合著他剛剛的話都白說了,她心裏沒有絲毫芥蒂嗎?


    怎麽還對他這麽好!


    他唇|瓣微抿不自覺露出些許不愉,開口道:“楚大夫,我們又見麵了。”


    副人格在心底暗嗤:叫她薑姐姐叫的那麽歡快,怎麽到他這裏連一句姐夫都沒有,反而跟著尋常人叫他楚大夫?


    這心思未免也太明顯了。


    薑燃見他上前一步,氣勢洶洶的模樣,連忙伸手攬住他的腰,讓他貼在自己身上,動作略顯親密倒是讓屋內的兩個公子同時臉紅尷尬,副人格回頭嗔怒的看她一眼,眼神瀲灩還帶著一絲委屈。


    “攔我做什麽?”莫不是怕我欺負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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