豹房裏頭,皇上也因為懷裏小鈴鐺的不停震動,從練功中醒來。


    作者有話要說:感謝在2021-04-20 23:56:35~2021-04-21 23:56:56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1023349 8瓶;myai 5瓶;路人丙丁4瓶;桔子2瓶;胖竹子1瓶;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


    第42章


    魏國公知道皇上不會安心在豹房等候,一對小鈴鐺一分為二,君臣兩個各持一個,不光能一起感應到,還能聽到說話。


    皇上從懷裏摸出來這個小鈴鐺,放到耳朵邊。


    聽到那屬於中年人的嘶啞聲音,聽他說徐景珩沒有幾個朋友,還有很多仇家,嘴角一抿——指揮使不需要很多朋友。


    聽到那中年聲音還說,指揮使對一個死對頭的付出,不服氣地心裏冷哼一聲——指揮使隻是不要欠任何人的人情,才不是傻乎乎。


    待聽到他們說指揮使被圍毆的時候,以前自詡的那些好友,對頭,甚至有的參與其中……皇上的眼神冷漠——


    那些人,指揮使本來就不在乎。天下有幾人可當指揮使的朋友和對手?皇上的心裏,所有人都不能和指揮使相提並論。


    一直到他聽到那中年聲音說,要救治指揮使,他的表情劇烈波動:“餘慶,出宮。”皇上喊一嗓子,自己抓起來床頭矮桌上的袍子,就朝身上套。


    餘慶進來一看皇上的模樣,就知道計劃有效果了,也知道勸說不住皇上,快手快腳地幫皇上穿衣服鞋子,梳兩個衝天辮,兩個綢緞帶係好,抱著皇上帶著侍衛們,就直奔指揮使的宅子而來。


    皇上一邊趕路,一邊聽小鈴鐺裏麵的動靜。


    聽到那中年人和那年輕人,都給魏國公行禮,小小的滿意。聽到他們給指揮使行禮,更是小小的滿意。


    聽到他們商議怎麽救治指揮使,恨不得插上翅膀飛過來——人沒找到的時候,皇上要找人,找到人之後,皇上又擔心,這人懂不懂怎麽救治。


    皇上直覺,這次行動有驚無險。但事情沒有結果之前,皇上不敢有任何放鬆。


    他們這邊趕路,短短的兩刻鍾,好似兩個月,兩年,兩輩子一般漫長。小鈴鐺裏傳過來那邊聲音,事情果然有了變化。


    中年人給指揮使診脈,和年輕劍客商議救治方法,又有幾個人到來,一起阻止中年人和年輕人的行為。皇上焦急,皇上還擔心魏國公撐不住露出行跡,暴露自己。


    此時此刻,那邊的情況確實不妙。


    中年人和年輕人要救治,不惜耗費自己的畢生功力。


    另外幾個人,一個緋色錦衣華服,大約三十歲,一看就是出生優渥,人生順遂且手握大權;一個看不出來年齡,一身青衫落拓風塵,眉眼冷峻,一看就是底層拚上來的強者——


    還有一個年輕紅衣女子,懷裏抱著一個小娃娃,看著,剛剛滿月大。


    “晚輩給魏國公行禮。”兩個人,還有抱孩子的女子,一起給魏國公恭敬行禮,即使知道魏國公看不見,聽不見他們。


    他們一起沉默地給徐景珩行平輩禮。一轉身,其中那個錦衣華服的青年先開口:“兩位要救治徐公子,吾等感激。然,他的身體情況,兩位當看得清楚,他的身體,承受不住任何動作。”


    中年人此時已經猜到他們的來曆,臉色有所緩和,卻更是憤慨:“你們有更好的辦法?”


    那個風塵撲麵的青年人,麵容肅然:“我們沒有更好的辦法。我們隻能尊重徐公子的選擇。與其和普通人一樣生老病死,艱難熬過五六十年的光陰……”


    他說不下去,眼睛一顫。眾人卻都明白他的意思。


    沉默中,那女子輕輕晃動身體,哄著懷裏的小娃娃,眉眼沒抬,隻說:“你們自己決定,耗費巨大的代價,來救治徐景珩,可知道,他會不會答應?”


    此言一出,氣氛更是壓抑。這個“他”,自然是徐景珩。


    魏國公的一顆心沉到穀底,渾身冰涼。


    皇上驚懼地睜大眼睛,目光空空洞洞。


    皇上天不怕地不怕,最怕,指揮使不接受治療。


    這幾個人在說,指揮使的身體情況,即使耗費巨大的代價,救治好了,也很可能,不能再練武,因為他的身體已然破敗,這個模樣熬日子,豈是指揮使的願望?


    更要皇上害怕的是,指揮使,他不會接受,其他人為了他付出巨大代價。


    因為這個時候能來的人,都是他的朋友,他的朋友不多,他不要拖累任何一個。


    皇上的眼淚一顆一顆,滾落,渾身都顫抖。


    餘慶已經哭得不能自已,他們到宅子門口,魏國公聽到侍衛通報皇上來了,再也承受不住,他慢慢起身,慢慢出來那個屋子,還沒迎接到皇上,已經是淚流滿麵。


    皇上幾步跑到他懷裏,再也忍不住,“哇哇哇”地哭。


    那是幼崽即將失去庇護,失去親人的呐喊,要人心碎,要人絕望。更是已經看到希望,卻發現這個希望,隻能拒絕的無法承受之痛。皇上的腦袋裏翻江倒海,疼得他什麽也不能思考,隻抱著魏國公哭,撕心裂肺。


    一陣風起,吹動柔軟的雨絲,似乎是天地的悲聲,又似乎是指揮使溫柔的聲音。皇上小小的身體一抖一抖,魏國公緊緊地抱著他,不停給他順氣,給他用內力疏散鬱氣……


    魏國公因為皇上的哭聲,悲痛難抑,卻是堅強起來。皇上還小,兒子還等著他做決定,他不能倒下。


    魏國公抱著皇上,輕輕地給他擦眼淚,等到皇上哭累了,哭得沒有眼淚了,溫柔地哄著:“皇上和臣一起,去謝謝他們,好不好?”


    皇上說不出來話,人呆呆的,似乎已經失去知覺。


    魏國公瞧著皇上紅腫的眼睛,心碎成一片片,隻抱著皇上,大步回來兒子的屋子,看到他們站在門口,沉默流淚,聽到被驚醒的孩子“哇哇”地哭嚎,就這般姿勢,鄭重地,鞠躬回禮。


    一次是自己,一次是代替兒子。


    “徐某感激各位的到來。太醫院已然做出診斷,是徐某貪心……設計各位……徐某和各位道歉。”


    “犬子做自己願意做的事情,承擔自己的結果。他無怨,無悔,很……開心。各位請保重自己,大明境內,如果有需要徐某之處,但請開口。”


    頓了頓,轉頭看向這位紅衣女子,一個老人麵對任何一個孩子的慈愛:“孩子哭久嗓子會啞,也可能是餓了,姑娘請先去休息。”


    那女子因為一聲“姑娘”的尊重,眼淚流的更凶。餘慶臉上的眼淚已經擦幹,站在那女子的身邊,躬身行禮,要帶她去休息。她抱著孩子,蹲身行禮,默默離開。


    其餘四個人因為魏國公的舉動,一時都轉頭,掩飾自己眼睛裏止不住的淚水。


    他們這樣功夫,來到後一看徐公子的傷勢,就已然全部明白。可一個父親為了愛子所做的事情,哪裏分得出對和錯?他們很高興,自己的朋友,有一個這麽愛他的父親。


    他們隻是痛苦,自己要親手打碎這份“希望”。


    可他們除了默默守護著,在徐公子醒來之前,在皇上長大之前——他們還能做什麽?


    三個人一起沉默離開,魏國公抱著皇上,坐在兒子的麵前,瞧著兒子麵容安靜的模樣,心碎。瞧著皇上的手抓著兒子的衣襟,大眼睛裏空無一物,抱著皇上的手也顫抖,可魏國公隻能抱住皇上,給他自己所有的安慰。


    夜色安寧,小雨連綿不絕,好似是哭出來一些人哭不出來的眼淚。


    魏國公抱著皇上,守著兒子,恍惚間,好似看到三歲的兒子,白白胖胖的,要進北京時候的懵懂,看到大明秀麗多姿的山山水水……眨眨眼睛,什麽也沒有。


    天亮了,太陽出來。皇上終於撐不住睡過去。魏國公給皇上擦擦臉,生怕一動皇上又醒來,繼續抱著。


    太陽老高,四個男子,一個女子抱著孩子,默默來到屋子,和魏國公一起守著。安靜中,除了女子哄孩子的聲音,出去喂米湯給孩子換尿布的動靜,什麽也沒有。


    一直到下午,皇上醒來,人還是呆呆的。魏國公自己硬吃下一份飯菜,喂皇上用一碗奶湯,麵色懇切地看向他們——做決定之前,他想知道所有的事情。


    所有人沉默,一起看向徐景珩,看向徐景珩身邊的孩子。這個小孩子,用完膳,回來屋子後還是呆呆地看著徐景珩,生怕他一鬆手,徐景珩就不見。


    中年人道:“國公爺,我最年長,我來說。”


    魏國公目露感激:“多謝義士。”


    中年人麵色哀戚,輕輕搖頭:“吾等不是義士,稱不上義士。徐公子,從下山那天起,就布下一盤大棋,吾等也是最近才明白一二。”


    他眼中含淚,轉頭看向這一生最好的酒友,唯一的忘年交,聲音哽咽:“下棋的人,也是棋子之一。徐公子天資過人,比任何人都明白……徐公子要做的事情,誰能阻止?


    借助圍毆他的人的力量,刺激此方天道,遣回不屬於這個世界的人,封鎖此方世界和其他世界的界牌,沒有十年二十年,再也無人可通過。


    借助天機門降下大雨,大明人的願力最強盛的時候結成法陣,引動大明國運之巨龍咆哮,扭轉大明運勢……”


    中年人的話,已然說不下去。


    魏國公的手輕輕顫抖,心裏升起滔天巨浪,要他再也克製不住。他凝注兒子的麵容,他想仰天大嘯,他要告訴天下的人,這是他的兒子,他兒子那麽好,那麽值得驕傲,他兒子短短的二十幾年,比任何人都榮耀。


    可他隻是一個父親,他多想他的兒子普通一些,蠢笨一些……


    皇上感受到魏國公的顫抖,一顆心也開始顫抖。皇上還是呆呆地看著徐景珩,好似徐景珩隻是睡著了,等他睡夠了,他就會醒來,他們一起遊玩燕山,一起回南京看他爹……


    其他人想安慰,什麽語言都是蒼白。寧可這一老一小都哭出來,卻是自己先實在忍不住,熱淚滾滾。


    時間好似靜止。良久良久,魏國公穩住身體,看向這幾位義士,發自肺腑的真摯:“各位因為犬子而來,又因為犬子的作為無端滯留大明,老夫代犬子道歉。不知各位可有什麽需要?請給老夫一個機會,略照顧一二。”


    在座的五個人心裏一震,除了苦笑,隻有苦笑。魏國公這個時候,問出來的第一個問題,居然是……他們一時想起好友的氣度為人,更是傷心。


    那錦衣青年臉上肌肉抖動,當先開口:“國公之胸襟,叫人向往。是吾等應該去拜訪國公和國公夫人。”


    “四月二十五那天……我們因為有徐公子的提前通知,有所準備,得以避開。吾等會在大明逗留一二十年,打擾國公和國公夫人之處,感激不盡。”


    那劍客年輕人目光不確定:“當日,我跟隨眾人來到大明,知道自己什麽也不能做,在堤壩上參與救災,這可能是,得以留下來的原因。”


    那中年人眼睛豁然一亮:“當時我在一條小河邊,洪水大災來了,一些老人孩子困在水裏,救災的士兵無法下水,我順手幫助一把……”


    一時,除了皇上,其餘的人都是麵容嚴肅。


    他們三個人,是因為徐公子在閉關之前,猜到是他們送來戒指,用好友密語給他們傳信,是要他們快速離開,可他們明知道好友有難,如何能離開?這才留下來。


    可這兩位……除了皇上和魏國公,都轉頭看天。


    天道浩渺,天威難測。


    除了他們幾個,不知道還有誰留在此方世界。


    那一天一夜,圍攻徐景珩的人,足足有八百之多,堪稱幾方世界這一輩所有的精英。一大半死在互相殘殺中,化為粉末;一小半仗著功力深厚或者法寶護身,被遣送回去原來世界,豈不知,天道森嚴,自有懲罰……


    錦衣青年長長一歎,為好友這份謀劃,憤怒於好友連他自己也不顧慮。


    當然,這些話,他沒有和普通人的皇上、魏國公說。卻不知,他們今日沒說,皇上、魏國公、大明人心裏的恨意,那是隻有鮮血才能洗刷的仇恨,誓死不休。即使後來知道了,卻也是仇恨根植於心。


    此時此刻,他看看麵容安靜的好友,看著沉默的一老一小,一個計劃終是提出來。


    “國公,皇上,吾等這幾日,一直在考慮如何救治徐公子。”


    魏國公悚然動容,皇上的眼睛動了一下,腦袋微微一轉,轉頭看他。


    中年人和年輕人也一起看他。


    他的同伴們也看他,麵容猶豫。他到底是說了出來。


    “若是按照文老先生和孤獨劍的方法,耗費兩個人的畢生功力,可以給徐公子續命五十年。徐公子必然不會同意,即使將來,文老先生和孤獨劍的功力還能修煉回來。”


    那姓文的中年人一聽,憤怒:“徐公子不同意是徐公子的心意。吾等要救人,是吾等的心意。”


    那叫孤獨劍的年輕人冷然回答:“你們是徐景珩的朋友,聽他的。我們不是他們的朋友,不必要聽他的。”


    原來他們兩個,還沒放棄自己的救治方案。也是,他們這樣的人,一開始猶豫,後麵既然決定,那就不再更改,隻考慮怎麽實施。


    魏國公心裏哀傷,卻什麽也不能說——他兒子,一定不會答應的,他兒子知道,他這個做父親的,一定會阻止。


    皇上的臉煞白煞白,轉頭看著指揮使的麵容——皇上的心裏,萬萬人的功力生命,也沒有指揮使一個重要。可對於指揮使來說,這恩情太重,太重。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朕要這大明皇位有何用!(穿書)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鉛筆小說網隻為原作者癢癢鼠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癢癢鼠並收藏朕要這大明皇位有何用!(穿書)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