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喻夢非常能理解她為什麽這麽糾結。 “關於這件事,你是怎麽想的呢?”喻夢反問季憐星。 “她說當情人的時候,我當然是抵觸的。後來她又說,是可以不發生關係的那種情人?時限是兩個月,之後中止這種關係,唯一的要求是必須讓我陪她睡覺,就是單純的睡覺,什麽都不做的那種。” 喻夢愣住,“你確定她要表達的是這個意思?” “確定。” 不僅季憐星不理解,喻夢也不理解。 一聽到“情人”這個詞,不可避免會想到和“性”有關的東西,可是對方卻不要“性”? “有錢人的癖好,我不能理解。”喻夢攤手,表示無解,她拿了一串小牛肉送進嘴裏,一邊嚼一邊觀察季憐星的表情。 看得出季憐星在糾結,而且相當糾結。 喻夢安慰她:“看看你,都成苦瓜臉了。要不先別想了?吃點東西?” * 季憐星第三次去江曙辦公室是在周五。 她走在那條長長的廊道上,聽著高跟鞋踩在地上的聲音,心髒砰砰直跳,每走一步都像是在坐過山車,情緒忽起忽落,依舊有些躊躇不定。 她還是決定做她的情人。 出於現實,也出於私心,也許做她情人,是這輩子唯一能和江曙更加靠近的機會,她並不奢望她們能有後續,就像江曙說的那樣,兩個月之後,各自分道揚鑣。 兩個月,她當她的情人,也算是在暗戀她這件事上畫上一個句號。 這算是及時行樂麽?季憐星也不知道,她隻知道,在過去的人生中,她都是保守派,所以做出這樣瘋狂決定的時候,連她自己也有點驚訝。 她站在辦公室門口,抬起手敲了一聲。 “進來。” 季憐星推門進去,下意識去看江曙辦公桌的方向,她果然在辦公,一樣的姿態,一樣的神情,既忍不住想多看她幾眼,又害怕目光對視。 “你想好了?”江曙沒抬頭,手指放在筆記本電腦的觸控板上,盯著屏幕好像在分析什麽。 “嗯。” “等我兩分鍾。” “好。” 季憐星走到沙發旁坐下,在這期間她仔細觀察江曙的辦公室。 之前隻有一個印象,就是覺得大,但也沒細看。 現在才發現大概被分為兩個區域,一個是她現在坐的地方,江曙辦公的區域;然後她發現在飲水機旁邊有一扇門,另一個區域應該是那扇門背後,究竟裏麵是什麽她也不知道,畢竟她從來沒有開過那道門。 季憐星其實有一點點好奇。 “咳。”江曙輕咳了一聲。 季憐星扭頭看她,發現她正看著自己笑。 “江總......” “你一直盯著那扇門看,好像很感興趣。” “沒有沒有。”季憐星直搖頭。 “要不我打開給你看看?” “不用不用~~~”季憐星除了搖頭,還加了手上動作,心想算了吧,總有種那扇門後有一條惡犬的感覺。 江曙起身,朝季憐星走來。她原本就高,站起來的時候顯得十分高挑,加上季憐星是坐著的,需要抬頭才能看她,這樣壓迫感更強了些。 她走到季憐星麵前,沒坐下,而是彎下腰問她:“嗯,你說你想好了,所以你的答案是什麽?” 距離很近,她的聲音也很輕,季憐星聽了覺得連耳朵都癢癢的。 看著季憐星紅撲撲的小耳朵,江曙覺得可愛極了,要是季憐星是她的金絲雀,她一定要伸手捏一捏她的耳朵。 小刺蝟沉默不語,看來是害羞了,需要引導。 “乖,不用緊張,你隻需要告訴我,可以或者不可以就行,拒絕我也沒關係,我不會生氣。” !!!乖???她竟然用這種語氣!!!季憐星血壓狂飆,表麵卻還要保持平靜。 她眼神裏還是帶著猶豫,“江總,我考慮了很久。剛開始考慮到我們上司和下屬的關係,還有你已經有家室的事,我相當糾結。但後來知道你沒有結婚。嗯,還有,那天我問你可以不可以還錢,你說可以還錢,但最好不要還錢。” 季憐星低下頭,關於江曙那句“最好不要還錢”,她已經思考了很久,江曙話中是有潛台詞的。 所以江曙想表達的,是不是“我不需要錢,我比較需要你?”,季憐星大膽猜想,也許大概可能,是的。 “嗯,所以呢?” “所以……”她抬眼看著江曙,幾分怯懦幾分勇敢,左右拉扯相互爭奪,最終季憐星還是開口:“所以,我覺得我們可以試試。”第十一章 “所以,我覺得我們可以試試。”在說出這句話的時候,季憐星喉嚨發燙,像是有火苗在舌尖燃燒。 “挺驚訝的。”江曙明顯也愣了一下,“我已經做好了你要拒絕我的準備。” 她伸來一隻手,手指素白纖長,給人一種十指不沾陽春水的感覺。 像是一種邀請,季憐星伸出手,把手放在江曙掌心。 她的掌心溫熱,溫度傳遞到季憐星的指尖,溫度燙化了肌膚,惹得心頭發癢。 江曙牽著季憐星的手,拉她起來。 “既然你已經答應,那我可以抱你了嗎?”她說話時唇角漾起笑容,讓季憐星想起了春天的風,既溫和又舒服。 季憐星沒有拒絕。 江曙雙手環住季憐星的腰,將她摟在懷裏。 江曙腦袋埋在季憐星的發間,闔上眼睛靜靜感受,對,就是這種感覺。抱著小刺蝟的時候很溫暖。 也許李向彥說得沒錯,她應該是有類似於肌膚饑渴症的症狀。 她喜歡和女孩子貼近,觸碰到一起的時候會有一種愉悅感,而季憐星是最令她滿意的那一個,將她心頭那種缺口填得滿滿當當。 此刻江曙相當快樂,愣是摟著季憐星好久都沒鬆手。 而季憐星則是被她抱著,渾身僵直,動也不敢動。 她們靠得很近,被玫瑰和雪鬆的味道環繞著,微小分子徐徐散開,鑽進鼻腔裏,好像貓遇上了貓薄荷,相當上頭。 季憐星腦袋變得暈乎乎的,和那天晚上一樣的貼近,不可避免又讓她想到那個吻…… 滴滴、滴滴、滴滴…… 辦公桌上的手機鬧鈴響起,江曙和季憐星同時睜開眼睛。 江曙鬆開她,去關掉鬧鍾,時間是六點半。 “小刺蝟,我得走了,今天要和我侄女吃飯。” “好的江總。” 江曙抬手捏了一下季憐星的臉蛋,“你可以考慮換一個稱呼。” “啊……”被捏了臉的季憐星有些語結,“好的江總,我回去想想。” 江曙臉上的笑容更加燦爛,她覺得季憐星太可愛了,她怎麽沒有早點發現她? “好,那我等著~”江曙拿起手包,看樣子是準備下班走人。 兩人一起離開,一人去一樓,一人去負一樓,於是在電梯裏分別。 去停車場提了車,江曙驅車獨自前往,車緩緩繞出城,往城郊的方向開。 她的侄女鬧著要見她,叫江小檀。今年剛上一年級,最近鬧騰得不得了,天天打電話給江曙,讓她回家吃飯。 吃飯就吃飯吧,江曙想著正好也看看爸媽,她回家的頻率大概是一周一次,偶爾留宿。 她的父親是一位成功的商人,母親是一名帶著文藝氣息的大學老師。 按常理來說,帶著銅臭味的商人和性子清高的文藝女青年是合不來的,但江曙爸媽感情卻出奇的好。 用江義東的話說就是,他在周雪蘭身上看到了文人之雅,找到了心靈上的庇護所。 退休以後,兩人嫌市中心太吵太鬧,搬到了偏城市邊緣的地方,但交通很方便,不堵車的話,通勤不會太久。 半小時後。 江曙的車停在一棟小洋房門口,即使是夏天的尾巴,院子裏不少植物還是充滿生機。 一朵朵純白色的芍藥穿著裙子立在門口,等待著房子的主人歸來,還有淡藍色的鴿子花、紫色的桔梗、鉻黃的野菊......看得出主人把它們照顧得相當好。 江曙的母親周雪蘭喜歡花,她父親愛屋及烏,退休後,利用閑暇時光在院子裏種滿了花。 每次回家都會發現又多了些什麽新東西,而這次的新東西似乎是 江曙推開門,發現門欄一旁的角落多了幾盆仙人掌和寶石花。 “鼠鼠!你回來了!!!”牆角傳來稚嫩的聲音,一個紮著小辮辮的胖胖姑娘跑出來,臉上帶著笑容,露出掉了門牙的缺牙巴,張開小胖手朝江曙跑來。 江曙還沒回過神來,就已經被江小檀緊緊圈住大腿。 “鼠鼠,你可總算回來了~我想你了~”她抬起頭,一雙鹿眸帶著水光,看著江曙,求著她要抱抱。 江曙把她抱起來,發現江小檀又重了,這孩子太能吃了,“叫姑姑,不是鼠鼠。” 江小檀的小胖手在江曙的臉蛋上戳了一下,留下一個小泥巴印,咯咯直笑:“江曙,你就是鼠鼠!” 江曙:“......你都一年級了,怎麽還在搞泥巴?” “奶奶和爺爺在後院栽花生!可好玩了!” 好吧,這次的新成員不單單是那幾盆仙人掌和寶石花,還有後院的花生。 江曙實在有點抱不動江小檀了,把她放下,牽著她的小手手,說:“帶我去看看爺爺奶奶。” 剛準備去後院,結果正好碰上二老種完花生回來。 江曙的母親今年55歲,但看起來很年輕,可能是比較養生的原因,臉上皺紋其實很少。 她身姿纖瘦優雅,渾身一股文青氣質,穿著素藍色長裙,手裏拿著一個水壺,看到江曙的時候露出了祥和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