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此時,北寒王也到了,手中還拎著兩個白玉酒瓶。


    他們一路急追,未曾停歇。途徑雪釀鎮,順路來這裏買酒。


    根本沒想過竟然會在這遇見祁北。


    就在剛才買酒之時,掌櫃的突然欣喜提及,他們才知道,祁北竟然在樓上。


    王後一馬當先如旋風一般急匆匆跑上來。


    北寒王哭笑不得,跟在她後麵上樓,但心底也鬆了一口氣。


    總算是把兒子和公主找到了。


    結果一上來,就見王後把傳家寶都送給公主了??


    他雖然一時答應了婚事,其實……


    「父王安好!」


    這一身脆生生的問候,自然不是祁北,而是夜染衣。


    她對待兩位長輩十分禮貌慎重。


    本來應該說久聞大名今日得見雲雲,再祝王上王後身體安康的吉祥話。


    但都已經接了信物,喚了北寒王後母後,那區別對待北寒王就太不禮貌了……


    於是北寒王還沒等到親兒子喊一聲,先聽到了兒媳婦的問好。


    「好好好。」北寒王點點頭,十分和藹。


    他雖不滿意和夜家聯姻,但要教訓也是教訓自己兒子,不可能對公主表示不滿。


    如今天下皆知公主失蹤……


    在他眼中,公主之所以會來北地,那是被自己兒子拐來的。


    這臭小子見人家小姑娘貌美,不知怎麽花言巧語把人禍害了。


    而今木已成舟,兩人私奔已成定局。


    不管情不情願,責任是一定要負的。


    不可能把公主的名聲禍害了,卻始亂終棄,不負責任。


    至於這臭小子不顧勸阻,給北寒州找了一個大麻煩,等沒人的時候,再關起門來好好教訓。


    嗯,沒人就是指避開北寒王後和公主……


    不能當她們的麵。


    前者自不必說,後者則是怕公主尷尬。公主孤身一人遠嫁千裏,沒有親友,除了祁北,誰也不認識……


    很不容易。


    將心比心。


    做父親的人,自然不捨得女兒受欺負。這嫁到自家的女兒,也是女兒。


    總而言之。


    欠揍的是兒子,兒媳婦弱小可憐又無助。


    絕不可能找公主麻煩,反而還會像對待親女兒一樣照顧,以免她孤身一人,舉目無親。


    從今以後,他們也是她的雙親了。


    北寒王衝著夜染衣揚起一抹僵硬和藹地笑容,「公主一路辛苦。」


    轉而看向自己兒子卻是瞬間沉下臉,「讓你去讀書,你卻半路逃學回來?」


    「父王,都是因為我,世子才……」夜染衣趕緊解釋。


    北寒王道,「公主不必替他說情,他從小就愛逃學,現在還拉著公主一起逃學,把品學兼優的公主都帶壞了,都是他的錯。」


    說完,便對祁北冷著臉道,「跟我過來!」


    他轉身就走。


    祁北二話不說就跟上。比起麵對熱情洋溢的北寒王後,他覺得還是挨訓比較容易。


    北寒王後倒也不阻止,拉著夜染衣的手笑眯眯道,「別擔心,崽崽不會怎麽樣的。」


    她就在這裏,北寒王豈敢打兒子?那她立即哭給他看!


    最多就訓斥幾句。


    小場麵。


    「百聞不如一見,兒媳婦和我想像中一樣……不對,比我想像中還漂亮。別管他們,走,咱娘倆好好聊聊。」北寒王後對新鮮出爐的兒媳婦,那可是十分好奇,立即拉著她在剛才的雅座裏坐下。


    宋池一路上給北寒王後講了不少世子和世子妃的故事。


    但他畢竟是個外人。


    北寒王後聽的不過癮。


    這故事,還是要當事人講的才正宗。


    夜染衣心知北寒王對世子素來嚴格,這才見麵就被抓去訓話,倒也……


    正常。


    畢竟親父子,王後還在這,應該不至於挨打吧?


    便放下心,和北寒王後閑嘮,有問必答。


    於是,一門之隔。


    左邊雅座的婆媳倆,把酒言歡。右邊雅座裏,父子橫眉冷對。


    「你可知,一時魯莽,會給北寒州帶來什麽後果?」北寒冷著臉訓道。


    祁北不急不緩道,「讓北寒州更加強盛。」


    「你——」北寒王一噎,話是這樣沒錯,但北寒州已經夠強了。


    樹大招風。


    再和公主聯姻,那就是皇帝的眼中釘,肉中刺。


    「本王尚在,皇室忌憚幾分。等你將來繼位,你如何應對?」北寒王皺眉。


    雖然祁北非凡的名聲,已經從京城漸漸傳了出來。


    但北寒王難道還不了解自己兒子有幾斤幾兩嗎?


    北寒王從未有過攻打中原之心,其一是他謹守赫連一族的祖訓,鎮守北方,並沒有野心。


    其二則是一個很現實的問題。以祁北的資質,自己就是打下天下,他能守得住?


    他能管好北寒州就是祖墳冒青煙了。


    管理整個天下,非賢君不可。北寒王可不想給天下搞出這麽一個禍害……


    北寒州的情況倒又不一樣。


    將來他若離去,便把朝政託付給朝中大臣,這些皆是對赫連族世代忠心的臣子,都是他為祁北繼位,鋪好的良石。


    祁北隻要不給朝臣添亂,整個北寒州都能自然運轉。再給他挑一個能管得住他的世子妃……


    讓他少惹點事,那就行了。


    因為深知兒子的斤兩,這些年,北寒州已經做了多番布置,為他鋪好一世之路。


    但若他故去之後,北寒州和朝廷打了起來,那就不是幾個朝臣能穩住局麵了。


    守成尚可。


    真打起來,北寒州可能會被滅,赫連一族,可能會滅族。祁北自然無法倖免……


    他堅決反對祁北娶公主,全是為了他的小命著想。


    「聽公主的。」祁北將吃軟飯三個字說的理直氣壯。


    北寒王:??


    但……


    好像沒毛病?


    自家兒子雖然靠不住,但兒媳婦,卻是皇室最出眾的公主。民間早有傳言,若公主是男兒身,必定是一代明君。


    反正事已至此,將來真打起來,他知道聽公主的,總比他瞎指揮強。


    想想北寒州交給公主,倒還真沒什麽不放心的。


    北寒王還沒有意識到,他所有的擔心和困擾,都被祁北輕描淡寫一句話化解了。


    祁北根本無需證明再多,解釋再多,他知道說什麽最有用。


    這種判斷力和直指人心的隨機應變,十分妖孽。


    隻是北寒王被自以為了解祁北,並沒意識到這一點。


    也理所當然把之前的城防圖紙當成了公主的籌劃。


    送圖紙的人,大概就是暗中保護公主的高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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