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乎是所有的人,又是祝福又是羨慕,被這麽一個郎豔獨絕,世無其二的男人愛,沈姑娘真是天大的好福氣。


    沒見過誰結個婚鬧出這麽大動靜。沈霄聽聞,禁不住手舞足蹈哈哈大笑,開心爽朗無以複加。這天底下他最喜歡最可心的男人,用這樣一種傾動天下的方式成了自己的女婿,沈霄禁不住拍手稱快,大呼道,“好極妙極!甚合我心意!當真好極,妙極!”


    婷婷聽了,也顧不得生楚狂的氣,一下子滿是好奇驚喜,她睜著清亮亮圓溜溜漂亮的大眼睛,好事地直打聽,“我楚狂哥哥在街上賣唱?掙彩禮錢?人快多死了,擠都擠不上去?什麽?最多隻能給五個銅錢,給多了還不要!他傻呀,錢多了不要,他抽瘋!”


    婷婷一聲一聲地咋呼,沈紫嫣偷偷地一下一下地笑。


    心花怒放。所有的愁鬱,一掃而空。所有的病痛,不治自愈。


    沈霄突然又殺回來,用一種孩子似的興奮表情,興衝衝地對婷婷道,“傻丫頭過來,先生帶你去,去看看你楚狂哥哥的熱鬧!”


    婷婷一蹦三尺高,抱著沈霄的脖子直歡呼,兩個人歡天喜地地出去,卻垂頭喪氣地回來。人山人海,他們根本擠不進去,什麽也沒看去。


    還發生了一件盛傳一時的事,秦樓楚館的姑娘們湊了一筆錢,想盡辦法得以送給楚狂,不料送錢人被圍觀群眾眾口指責,嗬斥她們收回。說她們那樣不幹淨的錢楚狂怎麽能要,這錢是楚狂一片真情迎娶沈姑娘的,沈姑娘冰清玉潔高貴風雅,怎能用這不潔不淨之財!


    送錢人無地自容,哀懇地望了眼楚狂,正欲狼狽退出。不想楚狂起身接了錢,還鄭重地對來人行了一個謝禮,轉頭對周圍人道,“多謝眾位好意,但俗話講‘養兒不笑做賊,養女不笑為娼’,人生在世,福禍無常,昔日繁華王謝,今日野草荒荒。我楚狂出身市井,浪跡江湖,向來看的是人,看不到高低貴賤。那些姐姐妹妹也算是我的知己好友,她們青春賣笑,我楚狂沿街賣唱,大家都是出來賣的,說不上誰嫌棄誰!今日眾位為楚狂而來,甭管那錢是偷的搶的,做賊的行凶的,給了我,就是我楚狂的錢,就是我賣唱的錢。反正錢都是錢,我不計較,沈姑娘既然不計較我楚狂,自然也不會計較我楚狂的錢!”


    一時輿論紛紛,天下嘩然,惹得天下人欣然效仿。朋友之間開玩笑,張口閉口,大家都是出來賣的!甚至兩人吵架,也是誰都是出來賣的,犯不著看不起誰!


    隻是楚狂我行我素,不計較天下的毀謗,也不理會天下的傾慕。他順心隨意地出現在街頭,唱完三五首曲子彈奏三五場琴,抱拳向眾人致謝,背起一籮筐銅錢,彬彬有禮對麵前人說“借過”,然後揚長而去頭也不回,眾人紛紛尾隨擁擠,好像都是別人的事。


    楚狂名聲盛極一時,婷婷心癢難耐,忍不住跑到菲虹山莊,搖著楚狂的肩,纏著楚狂要和他一起去。楚狂笑問她幹什麽去,她說幫楚狂數錢去,楚狂說要數錢等他背回來再數,婷婷就是不依。


    李若萱也想去,但懼於哥哥,不敢死纏,拉著李安然的衣襟求。李安然道,“你四哥招那麽多人來就惹得我焦頭爛額了,你和婷婷還唯恐天下不亂要跟去,一個賣唱的帶著兩個女孩子,你們兩個眼睛滴溜溜地看人山人海去,這成什麽樣子!婷婷要去我管不著,你不能去!”


    李若萱悶悶不樂地作罷,婷婷繼續對楚狂死纏爛打。楚狂無奈,應了她,婷婷歡天喜地地抱著楚狂的脖子歡呼,李若萱黯然離了屋。


    婷婷可以,為什麽我就不能。李若萱委屈。婷婷可以死纏爛打,軟磨硬泡,李安然淡淡的一句不許,就斷了她所有的念頭。


    她突然就惱了哥哥。什麽都不許她做,整天就知道讓她練功讀書,她跟在四哥身後,出去那半個多時辰,見識一下這少有的熱鬧,又不是什麽過分的要求,怎麽了?


    她晚飯吃得少,悶悶不樂去了書房看書。楚雨燕見她不開心,做了點心為她送去,看見若萱正低著頭,偷偷地哭。


    楚雨燕淺笑著,坐在她對麵柔聲詢問,“若萱,你,那麽想,出去看熱鬧啊?”


    李若萱不知道怎麽就動了心思,怎麽就那麽委屈。她突然就想著自己沒有爹娘,哥哥管得嚴,成了家。她成了一個孤苦伶仃的孩子。心想要是父母都在,她那麽想去看熱鬧,一定會費盡心思滿足她的願望,誰會像哥哥一樣,一聲不許去,她連話也不敢多說一句。


    此時聽見嫂嫂問,不由更是傷心。楚雨燕道,“好了,你先別哭,這多大點事,他不讓你去,嫂子帶你去。”


    李若萱詫然抬起頭,臉上還都是淚,這個時候,李安然進了門來。


    他笑著往她們兩身旁一坐,看著若萱滿臉淚水,忍不住薄責道,“若萱你這是哭什麽,這麽大人了,就是不讓你跟你四哥出去,怎麽就委屈你了。”


    李若萱以為哥哥又要責怪,內心難受又惶恐,鼻子一酸,熱淚橫流,伏在桌上就哭。弄得李安然有點不知所措,苦笑道,“若萱你這丫頭,怎麽越活越像小孩兒了,動不動就哭鼻子,我這也沒把你怎麽著啊,沒打沒罵的,怎麽就委屈成這樣。不叫你跟你四哥去,至於嗎?”


    李若萱越發哭,李安然無奈,於是唬,厲聲道,“若萱!”


    李若萱一下子哭小了聲,但不甘心就此偃旗息鼓,仍舊故意伏在桌上用力地抽泣。


    李安然望著楚雨燕問道,“她就為了,我不讓她跟去那件事哭嗎?”


    楚雨燕道,“二哥,若萱她想看看也沒什麽,四哥弄出這麽大動靜,那麽多人看,若萱好奇,你就別管她了。”


    李若萱豎著耳朵聽哥哥的答複,李安然望了眼妹妹道,“就知道跟著起哄,你四哥彈琴難道你沒聽過沒看過,非得跑到人群裏,就好玩?”


    李若萱忍不住,抬頭頂嘴道,“我就想去,憑什麽婷婷就可以去!她整天不用讀書練功,想幹什麽就幹什麽,有五哥愛著,四哥寵著,哥哥你也讓著她!她還有先生,還有姐姐,我,我什麽都沒有,跟了嫂嫂貪玩一點,還要被你罵!我,我什麽都聽你的,處處看你的臉色也討不到你的喜歡,連我想出去看看四哥熱鬧,你也不讓,……我跟著四哥,又不給你闖禍,又不是什麽大不了的要求,你就是說不行!……你,你根本就是不疼我!你嫌棄我,……倒不如殺了我,我就不會礙眼了……”


    李若萱邊哭邊說,說完更是一股腦哭出來,肝腸寸斷。


    李安然聽了她的話心裏酸酸的,內心疼惜不已。他哪裏想到一件這麽小的事,李若萱會升華出這許多理念來。他伸手撫摸著李若萱的頭,柔聲道,“快別哭了,哥哥怎麽就不疼你。好好,去看,明天哥哥帶著你,找最好的位置去看,你不要比婷婷了,你想你四哥是用籮筐裝銅錢的,大家都在聽曲子,就她財迷似的在那兒數錢,多傻呀!”


    李若萱“撲”一聲就笑了,她哭得真的很傷心,可一下子就被她哥哥給逗笑了。連同楚雨燕也被逗笑了。


    想一想李安然話裏,婷婷不合時宜的傻乎乎的樣子,李若萱和楚雨燕就忍不住笑。李安然看她笑了,順勢就拉了過來摟在懷裏,撫著她的臉望著她哭紅的眼睛,柔聲笑道,“我的寶貝妹妹就為了這事哭成這個樣子啊?是不是你四哥讓婷婷去,我不讓你去,就說哥哥不疼你啊?這麽點小心眼,我就你一個妹妹,不疼你,疼誰去?”


    李若萱的眼圈又紅了,不說話在哥哥懷裏低下了頭。李安然轉頭對楚雨燕笑道,“還有你,不也是想去看楚狂的熱鬧嗎?”


    楚雨燕揚眉道,“也想去不行嗎,誰不想見識大場麵。”


    李安然抱著妹妹,低頭在她耳邊小笑道,“你說,咱們帶不帶她去?”


    李若萱笑著,向後躲,揚起小拳頭捶哥哥,說道,“還問我,我當然要和嫂嫂在一起!”


    那夜李若萱親昵地膩在哥哥懷裏,三人談笑了半個晚上,吃光了所有的點心,喝光了茶。


    送走了李若萱,李安然牽著楚雨燕的手回房間,月色融融,月季花在月色中搖曳著怒放的倩影。


    花前月下,李安然緊緊地抱住了他的妻。深情甜蜜地吻。


    楚雨燕水一樣依在李安然的懷裏,月光斜照在她的臉上,她的眉目清幽如畫,長長的睫毛有著淡淡的陰影。


    李安然擁著她,用下巴摩梭著她的頭發,感念道,“燕兒,謝謝你能對若萱這麽好。要不然,我真不知道該怎麽辦。我不願意看著,她在自己的家裏,卻成一個孤苦無依的孩子。”


    楚雨燕幽然道,“二哥你說什麽呢,謝什麽呢?我把整個人都給了你,還容不下你唯一的妹妹嗎?所有你不願意的事,我都不會去做。你的親人,我都會對他好。這世上,我也沒有別的人了,你的家人,也是我的家人。”


    李安然捧著楚雨燕的臉,對懷裏的佳人柔情地笑。隨後歎息道,“若萱變了。在我麵前膽小了。從前,不如她的意,我便是打她她也和我吵。現在,她受了委屈,就自己躲起來偷偷哭。我想,我們成親,這丫頭心裏沒有安全感了。她今天話裏話外透出了她的想法,她怕我們嫌她礙眼。你對她好,她使勁親近你,分外殷勤。我說她,她也盡量都聽。按她自己話說,她處處看我的臉色討我的喜歡。這丫頭,好像長大了。我心裏,卻是難受,覺得對不起她。”


    楚雨燕柔聲勸道,“她一開始,難免擔心哥哥嫂嫂嫌棄,自是處處加小心。等時間長了,明白了我們的心,就不會了。精誠所至,金石為開,何況是自己妹妹。二哥你也不要太多心。”


    李安然道,“原來她被爹爹寵壞了,嬌縱任性,上來她野馬似的性子撒起潑來誰也降不住她。我為了管教她,經常厲聲訓斥她,不聽教訓還動手打,真是沒有嬌慣她絲毫。小孩子怕厲害,被我連哄帶嚇鎮伏住。可她那時候躲在我懷裏,打了罵了還是很親。現在她有了別的心思,知道了親疏遠近,突然長大了,竟有點多愁善感了,看來以後我還得處處小心,不能對她像以前那麽嚴厲了。”


    楚雨燕笑道,“這不到兩年,經曆了那麽多事,人怎麽能不變呢?她一個十二三歲的小孩子,無憂無慮的,突然沒了爹爹,人人都要殺她,跟了個陌生的哥哥,又嚴厲地管她,好不容易跟哥哥熟了,又娶了嫂嫂,這嫂嫂她之前還得罪過。想來,她心裏也是難過的,膽子能不變小嗎,現在看看,她哪還有原來那混世魔王的樣子?”


    李安然歎氣道,“她跟著我學藝,我自然是經常督促教訓她,現在想想,倒還真是覺得應該好好疼疼她,以前我看到的是她貪玩莽撞無法無天的缺點,對她嗬斥懲戒,嚴格要求,卻忘了她經曆那麽多變故,或許,更需要我的關心疼愛。今天聽她說,我不疼她,嫌棄她,說得我心裏,別提多難受了。”


    楚雨燕擁著她的丈夫,溫情撫慰道,“二哥別難受,若萱和你還是很親的,她委屈生氣難免說話重一點,過後自己就忘了。你看她後來,在你懷裏笑得開開心心的,她一時想不開哭訴一下,自然怎麽嚴重怎麽說,你這麽大人了,怎麽還和她計較,把她的話放在心上呢!”


    李安然捧著她的臉歎氣道,“家有賢妻,男人不做橫事。我這是哪輩子修的福氣娶了你。”


    楚雨燕道,“二哥別這麽說,想當時,你是名滿天下的李安然,我是花溪苑賣胭脂的小丫鬟。初初相遇,在茫茫人海中你一眼看上我,一心垂憐,這也是知遇之恩。你明知我心有殺機,卻不改憐愛。我鑄成大錯,你也包容,我離你而去,你卻不舍不棄,從他手中救下我,娶我。我時常想,以你李安然,比我更好的女人你輕鬆隨意就能找得到,可你把一片情思皆付諸於我身上。想來能得你愛,我是世上最幸福的女人。人家說恩愛恩愛,有恩才有愛,你為我做的,是天下男人難以做到的,而我做的,好一點的女人,都可以做到。”


    李安然吻住她,打斷她的話對她道,“不要胡說。你能不顧及恩怨嫁給我,這份豁達通透,天下的女人就做不到。傾城風華,靈心慧質,你嫁給任何男人,都問心無愧。”


    第85章 無情有恨何人覺


    李若萱突然有一種異常的感覺。她跟在哥哥後麵,嫂嫂在旁邊拉著她的手。哥哥在前麵走,再擁擠的人群也自動讓出條路,李安然帶著俊美的微笑,熟絡地和人打招呼。


    他們在最好的位置坐下。周圍的人竊竊私語著,這是菲虹山莊少主人李安然。


    無數的人往他們這裏看。相比於當街賣唱的楚狂,帶著妻子和妹妹的李安然同樣吸引眾人的目光。氣場肯定是不同以往,楚狂也奇怪地看過來,見是李安然,相視一笑。


    那兩個男人相視一笑。李若萱突然覺得心蕩神搖,有一種難以描摹難以言說的仰慕和向往。


    這是兩個傾絕天下的男人,一個是自己的親哥哥,一個是自己的四哥。


    她隻是他們麵前懵懂無知的小女孩,而他們是她內心崇拜敬仰的男人。


    這人山人海,假如眾人是隨處可見的沙土,他們就是千裏難尋的珍珠;假如眾人是隨風而綠的草,他們就是開著香花的木。


    卓爾不群。鶴立雞群。


    婷婷在四哥身邊好奇地東張西望,也看見了他們,跳起來興奮地揮手。李若萱突然覺得她討厭,這麽多人,這麽多雙眼睛,為什麽不安靜一點。


    楚狂撥動琴弦,喧囂的人群一下子寂靜。


    婷婷突然有一點無措。諾大的場麵一下子悄寂無聲,她突然有一點緊張。


    她其實不懂聲律,而眾人也沒開始給錢。她一下子找不到自己該呆的位置,傻乎乎地望著楚狂,而楚狂不理她,她隻覺得自己眼前背後無數的目光。


    她從小聽先生吹簫,從來都覺得那百無聊賴。可是現在,一下子萬馬齊喑,伴隨著楚狂的彈奏,她茫茫然有一點害怕眼前的寂靜。


    李若萱本來想看熱鬧,來了才知道,原來在不同情境裏聽琴,感官上有不同以往的微妙差別。


    聲音更質感,更遼遠。


    也不知道是因為這闊大的寧靜,還是因為楚狂今天更好的發揮。總之一曲終了,片刻沉寂之後,突然掌聲如潮,楚狂淹沒在眾人的歡呼聲中。銅錢如雨下,一籮筐很快就滿了,扔得一地狼藉。


    婷婷卻嚇得呆了,她從沒見過這瘋狂給錢的陣勢,躲在了楚狂的身後,茫然不知所措。


    李若萱突然想起昨天哥哥話裏婷婷傻乎乎的樣子,忍不住就笑了,心想若是哥哥昨天許了,今天她也是婷婷這樣,躲在楚狂背後動也不敢動的樣子。


    李安然回頭,撫著她的頭笑道,“想不到在上千人之中聽曲子,效果還真是不一樣。幸虧你哭著要來,不然連我也錯過了這樣好的機會。”


    李若萱不好意思低頭笑。


    楚狂望著觀者如狂,唇邊淺笑,撥動琴弦奏起第二曲。


    難以言說的婉轉曼妙。


    耳目一新的韻律,蕩動人心的聲音。驚詫,追尋,回味,沉迷。


    如同男女刹那的歡會,天長地久耳鬢廝磨,男人心有所感,女人若有所歡。


    李若萱突然有一個刹那,仿似靈魂跳蕩開來,俯首遊蕩,看見眾生如癡的目光中,那個一身黑衣任意撫琴的男人,豔逸瀟灑,磊落不羈,徒令眾生仰望,愛而不得,扼腕歎息。


    曲終人不見,江上數峰清。楚狂即興做新曲,待眾人回味過來,楚狂已經打點好籮筐,正欲帶著婷婷離開。


    眾人歡呼雀躍,擁擠向前攔住路。銅錢如雨下。一錠錠的銀子亮閃閃地落在筐裏,不管你要不要,反正是給了,愛要不要。


    婷婷的理由是不要白不要,她替楚狂收下,回來還念念有詞道,“那麽多人,那麽多銀子一起扔下來,你知道誰給的,還給誰去,不要也白不要!”


    李安然聽完新曲沒有立即離開,而是靜靜地望著亂成一團的場麵。李若萱也靜靜地望著,她看見四哥偉岸的身軀一動不動地站著,沉著俊臉一言不發,似乎在隱忍,似乎已動氣。


    他那麽自由灑脫的一個人,那麽多人愛慕,那麽多人狂熱地拋下銀錢,那麽多人不顧一切地攔在麵前。當銀錢成為一種賞賜,人生就開始荒涼;當聲名和別人的愛慕成為羈絆,他就無限厭惡。


    你們愛慕我的人,我不能給;你們愛慕我的琴,我彈了。我的總是我的,你們不能把我占為己有,即便打著金錢或是崇拜愛慕的理由。


    不要以為他楚狂會像李安然那樣,去應酬。


    楚狂哀豔無奈地隔著人山人海,看了李安然一眼。


    楚狂或許永遠也不知道,偉岸的自己那哀豔的一眼,攪動了李若萱少女的情懷。


    不同於對五哥,那是填補失落;更不同於對石竹,那是盲目寂寞。這是源於內心的,自省的,深刻的,永無結果永不言說的,癡而純真的愛慕。


    她也渴望,有一天能得到像嫂嫂和沈姐姐,那樣臻於極致的幸福快樂。


    很多散落的銀錢婷婷沒來得及撿就被楚狂拉著用輕功逃回去。婷婷一個勁可惜,惹得本來就不悅的楚狂對她大大地發了一通脾氣!婷婷委屈地大哭,楚狂嫌她煩就直接拎起她扔了出去。雲逸看見婷婷被楚狂責怪的狼狽相,於是哈哈大笑,婷婷越發惱,追著他又打又罵,兩個人鬧得雞犬不寧,一來二去,竟然奇跡般地和好了。


    楚狂唱七日進五百金,買了一對光華璀璨的藍田玉龍鳳鐲,作為聘禮,交與沈紫嫣。曉蓮又是裏裏外外忙碌,幫楚雨燕張羅楚狂的婚禮。


    一切喧囂落定,一對璧人成就百年之好。夜已深,曉蓮疲憊地走在回房間的路上,李若萱還在和婷婷她們嬉笑打鬧,她確實是累了,陪不住了,隻好先回來。


    前麵是迂回幽深的走廊,月光透過紫藤斑斑駁駁的,空氣中是一點微微的薄涼,卻是怡人舒爽。


    在走廊拐角處,有一個人正在等她。曉蓮先是嚇了一跳,仔細看,是付清流。


    他木訥地望著她笑,有一點不自然的拘謹。


    疲憊的曉蓮打起精神,笑著行禮,喚大哥。


    付清流一直忙於外麵的生意事務,很少在家和兄弟們廝混,已是很久未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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