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板走過來看:“可以,放冰箱冷藏一會兒,這巧克力內陷就算做好了。”喻宜之:“要冷藏多久?”老板正要答話,突然“啪”一聲,整個屋子陷入一片黑暗。老板愣了:“不會吧?”她匆忙摸索回前台打電話:“喂?是我們這一片都停電了麽?”黑暗中,喻宜之悄悄握住了漆月的手。老板打著手機手電過來,又被漆月掙開。“真不好意思,我們這一片都停電了,退錢給你們吧。”“不用。”喻宜之在漆月看來是個很堅韌的人,每次她看喻宜之工作,無論方案要改多少次,喻宜之都能沒什麽情緒的改完,然而這時,她看上去卻有些消沉。大概世事就是這樣,越想不留遺憾,越會留下缺口。她站起來:“走吧。”“等下。”漆月握住她手,黑暗中,兩隻緊握的手藏在她背後。“老板,你這有煤氣爐麽?”“那倒是有。”漆月站起來把喻宜之按回椅子:“坐這等我下。”她回來時手裏拎著袋湯圓,繞到喻宜之身後,俯身,低聲:“巧克力餡湯圓,算你送我的,待會你可得把錢轉我。”所幸老板的煤氣灶是電池就能打燃,湯圓扔下去,浮起來。漆月摸出手機看了眼時間,還有五分鍾轉鍾。呼,趕上了。她把湯圓盛出來,碗遞到喻宜之手裏。喻宜之舀起一個,漆月本想著這算喻宜之送她的,第一個無論如何也該給她吃吧,沒想到喻宜之直接喂進自己嘴裏。漆月一愣:“喻宜之,你快吐出來。”剛煮好的有內陷的湯圓,瘋了吧。喻宜之偏不,直視漆月雙眼:“燙。”漆月去捏她嘴讓她吐,她躲開,又捏住漆月下巴,直接吻上來。漆月一抖,眼淚都快出來了,媽的那巧克力內陷燙得跟火山岩漿一樣。偏偏喻宜之死捏著她下巴不放,好像就要她倆一起燙傷才甘願。燙傷了會留疤嗎。會在口腔的隱秘角落留下永遠的疤麽。漆月反手托住喻宜之後頸,與她深深接吻,手邊的煤氣爐已經關了,老板在前台,她們藏身在一片黑暗裏像藏身一個安全的宇宙,誰都看不見她們。突然這時又輕輕“啪”一聲,燈光大亮。老板驚喜:“來電了!”漆月立刻放開喻宜之,喻宜之卻反而托住她後腦勺,霸道的繼續吻她,她想抽身又被喻宜之咬住。老板已經看過來了,但略好的是,這是一個沒人認識她們的城市。窗外有煙花的聲音,有年輕人在喊:“年過完啦!”也就是說,情人節也過完了。喻宜之和她吻過了一個情人節,終於放開她,薄唇因剛才的熱吻顯得晶瑩剔透。漆月撇開臉。她不是害羞,絕對不是,雖然這是她們第一次在人前接吻,雖然老板在前台裝作很忙碌的樣子眼尾卻不停瞟她們。喻宜之拉著漆月走過去:“今天謝謝了,我們走了,你打烊吧。”老板一愣:“巧克力不做完麽?來電了可以做了。”喻宜之搖搖頭。走出巧克力吧,雨早已停了,地上有放完煙花的殘渣,月亮從雲層裏鑽出來,彎彎的掛在天邊。喻宜之大概想透,世事不可能圓滿。做了巧克力,也許以後還會想起旋轉木馬,摩天輪,棉花糖和手工曲奇。隻要和身邊這個人分開,世事總有遺憾。喻宜之的細高跟,在下過雨的路麵上到底沾了泥濘,一小顆一小顆,像什麽人的眼淚。她走路的姿態那麽利落,卻半垂著眼睫,空氣中未散的雨氣全沾在上麵。就連她開口,聲音也被染得濕漉漉的:“我們倆之間,到底是我心疼你,比你心疼我多。”漆月笑一聲:“是你撇下我走了,你倒好意思說這種話。”喻宜之依然那樣垂著眼:“因為我想留下來,可是你求我放過你,我到底舍不得你再難過。”“而當年無論我怎麽求你,你卻從來沒有為我,改變過你的想法。”******月入春,鶯飛草長。喻宜之早上刷牙的時候,發現口腔裏被巧克力燙傷的部分,早已完全好了,什麽痕跡都沒留下。她帶著漆月最後去視察了一次工地,項目有序推進,她回邶城接受升遷,大概可以底氣十足。這時手機在口袋裏震。喻宜之掏出來,是艾景皓打來的視頻。喻宜之頓了下,漆月低聲催促:“接啊。”艾景皓溫和的聲音帶著笑意:“沒記錯的話,你今天去視察工地?”“嗯。”喻宜之拍給他看。“建築設計方案也都敲定了,這下你可以放心回邶城了。”艾景皓迫不及待:“還有一周。”“嗯。”“怎麽?舍不得家鄉?”艾景皓笑:“k市和海城都算你家鄉吧?沒事啊,等月亮樓蓋好了,你還會回k市看的。”“不會了。”喻宜之輕聲說,在一旁假裝抽煙的漆月手指一蜷。喻宜之說:“這次走了,就不再回來了。”那時喻宜之站在陽光下,漆月躲在陰影裏抽煙,望過去,喻宜之白皙的臉透明到模糊,反襯得額角那淡粉色的月亮紋身清晰起來。在陽光下一晃一晃,像白晝裏的月亮。掛了視頻,喻宜之向她走過來:“有話跟我說?”漆月悠悠笑著吐出一縷煙,盡數噴在喻宜之的眉眼之間,喻宜之閉了閉眼。“這兒本來就不適合你,還好,你終於要走了。”喻宜之這天下班的早,漆月也一樣,兩人在門口碰到,裝作陌生人同行,一起去超市買了菜。其實她們並沒約定早回家,隻是好像有這樣的默契。畢竟,隻剩一周了嘛。倆人陪漆紅玉吃晚飯,喻宜之陪奶奶說話一向認真又耐心,哄得老人家笑嗬嗬的。漆紅玉累得很快,吃完飯喻宜之先扶她回房,回來時漆月正在洗碗。喻宜之走過去:“我來吧,飯是你做的,我洗碗。”喻宜之這樣理性公平的人,經常提出這樣的建議。漆月每次都拒絕:“不。”以前她們很窮很窮、一起住在舊筒子樓的時候,她也從不讓喻宜之洗碗。她就是看不得喻宜之那白如凝脂的一雙手,浸在滿是油汙的髒水裏。簡而言之,她看不得喻宜之受苦。喻宜之抱著雙臂在廚房門口站了一會兒,走到她背後,額頭抵住她肩。那對喻宜之來說已是一個過分撒嬌的動作,漆月肩膀一僵,看著汩汩水流把手裏的碗碟衝幹淨。“你打算怎麽跟奶奶說?”“就說我們分手了唄,我把你氣跑去邶城再也不回來了。”戲謔的語氣。“奶奶不會不高興麽?”“我給她找個更會哄她的,她兩星期後就不記得你是誰了。”“那你呢?”“我什麽?”“你上次說,你會忘了我,你會用多久忘了我?”額頭抵著肩膀,來回輕輕摩挲。喻宜之分明碰都沒碰到她皮膚,她卻起了一脖子雞皮疙瘩,那種痕癢的感覺,又一路爬到她心髒。“我啊,”她洗著碗佯作淡定的說:“我的話……”“算了。”喻宜之突然起身:“我不想聽。”說完就一個人出去了。漆月洗完碗出去的時候,門鈴響起。她的第一反應是:艾景皓?來接喻宜之回邶城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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