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後輕輕一拉:“挺好看的。”漆月瞥著她:“喻總你說什麽?我聽力不好沒聽清啊。”喻宜之看著她,用所有人都能聽到的音調一字一句:“我說,挺好看的。”漆月哼一聲:“趕緊上毛毛蟲,廢他媽什麽話。”她拎著毛毛蟲望著前方的終點線,心想還是不該把頭發綁起來的。耳朵尖一紅,不就被她身後的喻宜之看到了麽。教練舉起哨:“聽我指令,預備”一聲哨響。漆月拎著毛毛蟲猛衝了出去,她聽到倒數第二個女組員“啊”一聲尖叫。跟在她身後的喻宜之倒是一聲不吭。漆月心想:哼,挺能忍。她跑這麽快當然是為了整喻宜之,畢竟喻宜之昨晚洗澡時被她折騰得不輕,毛毛蟲競速對喻宜之可別有一番考驗。漆月越跑越快。身後女組員已經開始叫:“跑慢點啊不得第一也沒什麽吧!”她他媽本來也不是為了什麽第一。身後喻宜之還忍著。當她們第一個衝過終點線,毛毛蟲瞬間被所有人放了下來:“累死了……”漆月跨下毛毛蟲,看到喻宜之一張冷白的臉漲得通紅,跟眾人隔著段距離站在一邊。還是清冷沉穩,也許隻有漆月能看出她微微皺眉間的無措。她挑唇走過去:“喻總。”喻宜之看了她眼。她壓低聲音:“疼麽?”喻宜之轉開眼睛,裏麵有瀲灩的水光:“不。”漆月“嗬”一聲,轉身到一堆包中翻出喻宜之那個醒目的愛馬仕:“去洗手間,不然,我可不知我會做出什麽。”喻宜之接過愛馬仕,垂眸,順從向洗手間走去。不一會兒漆月跟進來,鎖門。“真不疼?”嫵媚又邪惡。喻宜之揚著下巴,看上去聖潔不可侵犯。“疼就別強忍著嘛,不然感染發炎可就不好了。”漆月拿過她手裏的包:“藥都給你買好了,不擦?”喻宜之看一眼,伸手去拿。漆月手一揚:“堂堂喻總怎麽能自己動手呢?”她笑笑:“我幫你。”喻宜之肩膀一僵。漆月眯起眼睛,一雙嫵媚的貓眼有狠戾的底色。喻宜之現在已經爬得很高了,哪怕現在穿著運動服,那光潔的皮膚,柔順的頭發,精致的鑽石耳釘,無一不在昭顯她的富有和矜貴。這就是喻宜之不顧一切想要的麽?漆月聲音更冷:“脫啊,喻宜之。”既然喻宜之那麽想做驕傲的人上人,就讓她來親手折辱。就像打碎一支美麗的花瓶。就像狙擊一隻脆弱的夜鶯。漆月發現自己心裏有那麽多那麽多恨意,可那恨意又被背後一股更洶湧的悲傷所淹沒。喻宜之低頭,開始緩緩解褲繩。那麽接下來,漆月將能看到,喻宜之那瑩白修長的腿露出來,因在不熟悉的地方感受到一陣涼風而微微發抖。喻宜之的內k大多是絲質,黑色,一圈鏤空暗紋。如果漆月蹲下來,大概能讓喻宜之一張臉漲得更紅,快要滴血,為自己身體不自主的反應而羞憤不已。這一切近在眼前了,最後一秒,漆月惡狠狠把藥膏往喻宜之手裏一丟:“自己擦吧,老子才懶得幫你。”她匆匆走出去關上門。裏麵靜了一瞬,才傳出褪去褲子的聲音。漆月靠在門板上,望著外麵明晃晃的太陽,一隻翅膀上綴著一點綠的鳥在枝頭跳兩跳,又飛走。漆月心裏想:喻宜之,你他媽為什麽要回來。既然飛走了,為什麽他媽的要回來。******幾分鍾後,喻宜之從裏麵敲了敲門。漆月讓開,喻宜之推門出來。兩人並肩走了兩步,漆月沒忍住笑了出來:“喻總,你現在走路好像小媳婦。”喻宜之微微瞪了她眼。“好涼。”喻宜之輕聲說。******午飯時間,所有人聚在草坪上,漆月蔫蔫的沒什麽胃口。喻宜之的的牽手能讓她不吐已是功德無量,對著油膩又紮實的盒飯實在吃不下去。她一個人盤腿坐在一邊,筷子插在飯上跟上香似的。遠遠瞟一眼,喻宜之竟然拿著筆記本電腦在跟艾景和過方案。她附近有人議論:“團建還工作?太拚了吧?”“好像是甲方臨時提了修改,今天不交方案,這一單就要被撬了。”哦,喻宜之那麽忙啊。漆月蔫蔫的伸手,趕著圍盒飯飛的一隻蜜蜂玩,周圍炒肉的油膩氣味讓她又有點想吐。“喻總請大家吃橘子了!”兩個員工推著裝滿了橘子的兩個小推車走來。“喻總今天怎麽這麽好?”“她平時也不是請員工吃東西那種人啊。”一時間,剝開橘子皮的香氣蓋過了周圍的油膩氣味,倒是很適合暈車人的胃口。漆月也被發了一個。她低頭剝著,盯著橘瓣上粘的一層白色脈絡,透過半垂的眼皮卻看到喻宜之向她這邊走來。一個大而圓的橘子被托在瑩白手掌上。“多了一個,給你。”漆月懶洋洋的沒接:“幹嘛給我。”喻宜之淡淡的:“來者是客。”彎腰把橘子塞漆月手裏,帶來淡淡一陣香:“況且我也不白給,能幫我剝個橘子麽?”她又把自己的橘子也塞漆月手裏。漆月嗤笑一聲:“喻總,把全世界都當你奴婢是麽?”她知道喻宜之為什麽不自己剝。喻宜之全世界最討厭的事就是剝橘子。倒不是她嬌氣,幫漆月剝蔥剝蒜什麽的她也做挺好,但她喜歡幹幹淨淨請清爽爽,剝橘子時那黃色汁液流到指甲裏會令她抓狂。曾經每個橘子都是漆月幫喻宜之剝的,那時喻宜之狂加完一個月的班,走回家的路上腳步虛浮,回家就躺在漆月膝蓋上,睜眼的力氣都沒有。漆月:“要不你睡會兒。”“睡不著。”喻宜之:“我腦子裏都是一排排數據不停的跳。”漆月從床頭櫃上摸了個橘子,放手裏捏軟了慢慢剝。清新的香味讓喻宜之舒服的“唔”了一聲。漆月剝一瓣橘子放到她嘴邊:“張嘴。”喻宜之:“喂我。”漆月:“已經喂到你嘴邊了大小姐。”喻宜之不接,又重複一遍:“喂我。”漆月反應過來,把橘瓣一邊叼嘴裏,俯身。熟悉的灼熱的氣息靠近,喻宜之粉唇微啟。酸甜的汁液在兩人唇齒間化開,漆月睜著眼,看喻宜之閉闔雙眼的長睫微微翕動。那一刻從小就渾不吝的漆月,心裏幾乎可以泛起一種被稱為“柔情”的東西,她輕撫喻宜之的頭發放柔了語調:“喂。”喻宜之懶懶的:“嗯。”縮一縮腳,絲襪蹭在床尾的木板上。“我們永遠在一起好不好?”喻宜之眼皮動了動:“你知道永遠是什麽意思嗎?”“知道啊。”漆月輕笑:“就是一輩子都不讓你自己剝哪怕一個橘子。”******然而七年後,喻宜之站在漆月麵前、請她幫忙剝一個橘子時,漆月極輕蔑的說:“把全世界都當你奴婢是麽?”喻宜之的手指一蜷:“不是那意思。”睫毛垂下,轉身欲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