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是天下之主,這宮裏的人,除了舅舅的話,朕說話一點兒用都沒有!”


    小皇帝可憐巴巴的告狀,顧知山在一旁聽了冷笑。


    讓他處理政務?讓他吃青菜?讓他練武?


    怎麽不說黃太傅教導,連個臣屬的請安折子都看不明白!


    吃東西?怎麽不說自己挑食,連個青菜都不吃!


    練武?那更是咎由自取,是誰傻乎乎的,拿頭去撞石頭,躺床上三四個月,可不就如願以償了?


    森森寒氣從顧知山身上彌漫開來,小皇帝敏銳察覺氣氛變化。


    機靈的埋在月容懷裏,大喊大叫,“舅母,救命啊!我怕!!”


    一聲舅母,舅舅渾身氣勢瞬間柔和起來。小皇帝得意洋洋,說:“舅母,你和舅舅商量一下,朕那每日五頁大字,能不能好了之後再寫?”


    堂堂皇帝,還要被督促著練字,實在是有些丟人!


    這,月容遲疑回頭,見冷峻倨傲的男人黑著一張臉,神情不悅。


    黑眸緊盯埋在自己懷中的少年,小皇帝怕怕的,抬起頭可憐巴巴,眉目間和顧知山有幾分相似,依稀有二人在青州初見時,男人青澀模樣。


    背對光,宛如天神,伸手入地窖,把她救了出來。


    心頭一軟,月容忍不住道,“陛下受傷尚未痊愈,不如……”


    話未說完,男人大步上前,扯開小皇帝,把佳人抱在自己懷中。


    小皇帝得意的笑來不及收斂,僵持在臉上,被顧知山看了個正著。


    月容猛地進入堅實胸膛,撞的她筆尖發疼,抬頭是男人靛藍衣領下,滾動的喉結,鬆石香悄無聲息籠罩二人,平添了幾分曖昧。


    天子還在這裏 ,他們二人如此親昵,像什麽話!


    伸手,月容慌忙就要拉開和顧知山的距離。可偏偏男人性子上來,哪裏會讓她逃離。


    鐵鑄臂膀緊緊捆住細腰,想了許久的身子骨在懷中,顧知山怎麽會讓她輕易逃離。


    眼底是遮不住的怒火,訓斥小皇帝,“你也是十二三歲的人了,再過兩年就要親政,遇到事情便埋身婦孺懷中,像什麽樣子!”


    小皇帝哪裏甘心被訓斥,不敢明著頂嘴,可憐巴巴看著月容,“舅母,你看,舅舅凶我…”


    朕也不自稱了,直接化身沒人疼愛的小可憐,隻恨不能把顧知山貶到地底下去,好讓月容多疼愛自己一些。


    “身為天子,如此作派,怎能對得起天下黎明百姓!”


    顧知山冷笑一聲,還有什麽不明白!堂堂天子,竟然使計謀耍賴!


    想要偷懶也就算了,竟然無中生有,他怎麽凶他了?


    或者說,便是說了他幾句,又如何?


    月容見這舅甥兩個對峙,額頭上黑線三道,隻覺得跌破眼鏡,這舅甥兩個實在是讓人不放心,一個是抵死要反抗舅舅,偏偏鬥不過。


    一個是…


    月容回頭,見顧知山下顎線緊繃,眼底是掩不住的怒火,對方哪怕是他外甥,到底是天子,怎麽能冷眉相對。


    伸手,撫平蹙起的眉心,月容笑著勸道,“年幼貪玩是常理,尋常人尚有想要偷懶的時候,更何況陛下身體尚未痊愈,沒什麽心思也是應當的!”


    “朕馬上就要成年了!”


    小皇帝見月容把她和尋常人相比,撅起嘴巴,他是天子,怎麽能喝黎民百姓一般。


    舅舅雖然嚴苛,可待自己,才是教授的君王之道!


    等等,君王之道…


    小皇帝瞬間想明白其中原因,舅舅讓他批折子,讀書練武,是…為了以後讓他親政?


    可,黃太傅明明說,舅舅手握軍權,有不臣之心。還有黃忠義,他可是借由小太監之手,送了舅舅反叛的證據。


    鎮遠大軍臨近京城,悄無聲息把楚雄帶來的三千將士殺的幹幹淨淨,若是韃子借機來犯,大隋危矣。


    心思轉動,看著麵帶不耐煩的舅舅,小皇帝知道,他想要甩開自己,和月容親昵。


    盯著冒火的眼光,出口試探,“若是楚雄黃忠義久久不歸,我青州以外十六州,再被韃子奪去怎麽辦?”


    “青州邊防早在六月,便已布置完成。”


    顧知山輕描淡寫,但月容知道,這人,隻怕早就預謀有今日。在六月他把自己困在相國寺中時,便知道黃家會敗落,楚雄,早晚也會死於他手。


    何等縝密心思!


    小皇帝打了個寒顫,見舅舅挑眉看自己,意思是,你還有什麽事?


    “沒有,沒有,舅舅請!”


    小皇帝恭恭敬敬,目送顧知山攬著月容相攜而去。


    他是貪玩,可他不傻。


    就憑借著自己受傷以後,舅舅若是相對自己下手,千萬次機會都有了,何必等他好了再磋磨他。


    心中一股暖流湧過,小皇帝坐起身,吩咐因顧知山離開,而渾身鬆快的小太監。


    “去把朕的大字拿來,前幾日你寫的那些銷毀,朕要親自寫!”


    小太監愣住了,不敢置信的撓撓頭,寫字?陛下要寫字?


    小皇帝惱羞成怒,抬腳就要踹過去,“還不快去!!!”


    舅舅一心為他的好他知道,他不能讓舅舅失望。


    月容走到台階前,悄悄扭頭看向恢弘廣闊的大殿。


    小皇帝艱難坐起身,小太監們抬了桌子在床前,上麵還有些筆墨紙硯等文具,似乎是要讀書寫字。


    他受傷在頭上,但因為許久沒有動彈,動作有些僵硬。


    隔老遠,月容也能看見他麵容扭曲,額上輕汗滴滑落,忍不住心疼和顧知山求和,說:“陛下,現在就要起床寫字,不如,等他好了?”


    “來不及了。”


    顧知山停下腳步,見月容瑩白小臉上滿是舍不得,知道他是心疼小皇帝,親昵的掐掐她桃腮粉臉,道,“大隋和韃子終有一戰,婚後,我要親守青州!”


    呀!


    月容捂臉,男人下手沒輕沒重的,在他看來輕輕一下,女兒家麵皮薄,隻怕現在早就紅了。


    剛要抗議,便被男人後半句話吸引去注意力。


    鎮守青州?


    她自幼長大的青州?


    冬日裏及膝的大雪,雪窩裏蹦出的肥兔與野雞,春日冰雪消融,滿山遍野的小黃花,夏季裏數不清的鮮菇珍蘑,娘親隨便下鍋一炒,就端出的絕世美味。


    月容恍惚的一閉眼,依稀能看到他們一家三口,在小院裏和樂融融。


    爹娘哪怕身死,也要護住的青州百姓!


    離開青州已經六年,她六年沒有給爹娘上過墳了。


    桃花眼微紅,麵帶淒楚之色。顧知山如何不知道,月容這是想起柳道南夫妻,環過細弱肩頭在懷中,道,


    “我們帶那楚老賊的首極,以祭九泉之下的英魂!”


    月容哽咽點頭,“我也要去!!”


    作者有話要說:  抱歉斷更十多天,河河現實生活中發生了一些改變。


    因為一些原因要離開現在住的地方,找房子搬家在半個月內完成,我也要開始新的生活了。


    放心~會好好完結的!目標是在晉江種出一百棵樹


    第80章 、第 80 章


    月容情緒起伏, 好在她本就是善於自我安慰的,等行至顧太後住的巍峨宮殿,早就平靜下來。


    二人依次和顧太後見了禮, 在一旁太師椅上坐下, 自有宮娥太監上前倒茶上了些糕餅點心, 空氣中頓時茶香四溢,偶有點心霸道的炫示自己的存在。


    是用晚膳的時辰。


    月容估摸了下時辰,警覺自己從準備入宮到現在, 竟然是滴米未沾。


    不動聲色的挪了下身子, 刻意背對點心,她看不見, 就不餓了。


    顧知山倒是把月容隱藏在平和外表下, 那點兒焦躁察覺到。皺眉思索,有什麽讓她不舒服嗎?


    剛要起身詢問, 忽然見月容調整坐姿, 身子向□□斜, 麵看顧太後, 看起來極為恭敬, 可顧知山總覺得哪裏不對。


    月容這樣, 好像是,在逃避什麽東西?


    顧知山靈光乍現, 落在了一旁香氣撲鼻的糕餅點心上。每次他來,顧太後總是提前準備這些,香倒是挺香的, 不過總不是正經飯食,顧知山幾乎從來不去碰這些。


    不過,今日看來, 倒是有值得他去琢磨的地方。


    目光落在茶幾上,幾樣都是新花樣,嗅著味道,顧知山分辨出裏麵是什麽餡料。


    一碟酥皮鮮肉,一碟幹果五仁,一碟紫薯豆沙,一碟玫瑰花糖,還有一碟鵝油千層酥,各個精巧,不過半個掌心大小,上有印泥點了紅,格外誘人。


    幹果五仁和玫瑰花糖,京中點心鋪子幾乎哪一家都會做,沒什麽稀奇的。鵝油千層雖然少見,可看起來是鹹口的,並不是小姑娘的最愛。


    酥皮鮮肉...這個有什麽好吃的?


    顧知山皺眉,看了看月容,她不動聲色的喝了口茶,微飲並沒有入口,似乎極為難受。


    挨餓的滋味是不好受。


    顧知山想起伏擊韃子時,三餐不濟,行軍不能生火,一把炒麵混著水,也就咽下去了。


    等炒麵吃完的時候,全軍一起挨餓受凍,兩眼冒金星,看著一棵樹便恨不得撲過去把葉子煮著吃了,便是抓到一條蛇,也要熬成一鍋湯,不過灌個水飽,圖個餓不死罷了。


    這樣難受的滋味,他不能讓月容再受一遍。


    自打月容進了後殿,顧太後麵上的笑容都沒有停過。


    尤其是,二人坐下後,她那素來不知道疼人的弟弟,一手端了茶盞,一手把點心送到月容麵前,小意溫存,哪裏有半點兒侯爺的鐵麵。


    顧太後又是欣慰,又是心酸。自小養大的弟弟知道疼人,可偏偏,對象不是自己,也不知是該高興,還是該難受。


    月容不比顧知山,是個不要臉皮的。她麵皮薄,又是不怎麽愛在娘娘麵前說話的,見到顧知山這般,又是窘,又是羞,忙把那碟香噴噴鮮肉酥皮點心推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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