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不覺,日落西山,外頭已經完全黑透了,蘇蔻青莫名感到一陣不安,汀蘭出去打探消息已然有半柱香的功夫,至今未歸,不會是出了什麽事吧。


    蘇蔻青放下手中的蜜餞,正在胡亂思想著,但見汀蘭走了進來。蘇蔻青緊鎖的眉頭終於舒展開來,朝著汀蘭招了招手。


    蘇蔻青正在由阿悄服侍著更衣,看見汀蘭進屋,摒退了左右。汀蘭將剛剛更換的小廝衣服褪了去,看見小主子正在召喚自己,立刻走了過去。蘇蔻青和汀蘭耳語幾句,


    汀蘭將自己方才聽到的對話,一五一十的告訴蘇蔻青。


    隻見蘇蔻青的臉色漸漸沉鬱,小聲叮囑了汀蘭幾句,又暗中吩咐人盯緊蘇錦心姐妹的動靜,方才重新披了衣服,準備去給老夫人請安。


    蘇蔻青剛一入老夫人的寢殿,還未見禮,就被老夫人拉過她的手,親昵的拍了拍她的手背。


    「青兒啊,你送來的藥方當真有用,我方才服用了一副,便覺通體舒爽,更勝從前。」


    蘇蔻青任由老夫人拉著自己的手坐在榻前,莞爾一笑,望著老祖宗漸漸恢復血色的麵頰,心底一片歡愉。


    「是祖母福氣綿厚,蔻青隻是略付綿薄之力罷了。」


    老夫人看著蘇蔻青淡然謙和的樣子,明明費勁千辛萬苦討來藥方,卻說的輕描淡寫,見慣了那些隻做一點就拚命邀功的人,老夫人欣賞的笑了笑。


    「老祖宗今天心情這麽好,不知道二姐姐又給您灌了什麽迷魂湯。」蘇靜月遠遠地就看見老夫人一展笑顏,故作小女兒撒嬌狀,以為能博得老祖宗的歡心。


    沒想到,她的如意算盤卻落空了。


    老夫人看著微微俯身給自己請安的蘇錦心和蘇靜月,垂下眼皮,不留情麵的訓誡道:「靜月,你馬上就要出嫁了,也該多跟嫡姐學學為人處世之道。整天隻知道跟在錦心的後麵亂跑,日後嫁入六皇子府,還不讓人看了笑話,說我候府沒有規矩。」


    蘇靜月聽到這話,臉上掛不住,剛要開口,但見蘇錦心一個眼神叫她閉嘴。蘇錦心乖巧的走了過去,為老夫人捏了捏肩。


    老夫人半生榮辱,經歷兩朝,什麽輕狂之徒沒有見過,她平生最討厭別人阿諛奉承,能讓她如此開懷,必定是蘇蔻青奉上了不尋常之物。此刻的蘇錦心,恨不得拿了帕子塞住蘇靜月的嘴。


    半晌,老夫人的神情才緩和一些,示意翠竹給兩位小姐看坐。


    「還是錦心沉穩懂事,靜月,你需得靜心跟著兩位姐姐多學學。」


    都是自己的親孫女,老夫人年過古稀,愈發的貪戀天倫之樂。翠竹早已麻利的為三位小主子奉上牛乳茶,蘇錦心小酌了一口,聽見老祖宗在讚賞自己,知道機不可失,輕輕放下茶杯,站起身來行了大禮。


    老夫人望向這個孫女,隻見她抬起頭,誠懇的請命:「祖母,錦心懇請祖母將三妹妹的婚事交由我掌管。」


    蘇靜月方才受到姐姐的訓斥正在灰心,如今看見胞姐為了自己的婚事力爭,不由得朝她投去感激的一瞥。


    「不行。」老夫人一口回絕:「嫡女尚在,哪有叫庶女操辦婚事的道理,豈非壞了祖宗規矩。」


    蘇靜月心裏一陣抽痛,分不清到底是恨誰,嫡女兩個字就如同一塊大石頭,壓在她身上,讓她無法翻身。


    蘇蔻青本就不願接這燙手的山芋,兩個都是她最討厭的人,讓她去主持司玉徹和蘇靜月的婚事,恐怕她怕自己按耐不住內心的噁心。


    「如今陸姨娘身陷囹圄,老祖宗最是通情達理,錦心求您成全我這個做長姐和做女兒的一片心意。」


    蘇錦心的聲音哽咽,近乎哀求,情急之下提起陸姨娘,讓老夫人大為不滿,穢亂候府的賤婦也配和三小姐的婚事攪和在一起。


    老夫人神色凝重,眼中如同結了冰霜,赫然道:「我說不行就是不行!」


    蘇靜月看著胞姐迅速暗淡下去的目光,心痛的無以復加,竟沒注意到翠竹又為她換了一盞新茶。蘇靜月緊握著茶杯,卻不想被濺出來的茶水,將自己的手背燙紅一片。


    「蘇蔻青!你到底安的什麽好心!」蘇靜月突然起身,甩了甩自己手上的茶漬,甚至來不及去管被燙傷的手背,望著蘇蔻青,鋪頭蓋臉的數落下來。


    「與長姐爭奪操辦我婚事的大全,說到底,你是想毀了我和六皇子的好事罷!」


    平白無故遭到蘇靜月質問的蘇蔻青,方才起身一臉委屈的看向老夫人。


    「祖母,您也瞧見了,三妹妹如此揣測於我,不光是她不喜我插手,於我而言,也是不願操辦她婚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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