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訣這才像是猛然驚醒似的,連忙趕在她把手收回去之前將花拿了過來。


    這一次,他終於不用再偷偷摸摸的,藏著她不小心落下的花了。


    這一次,這朵花是他光明正大的,從她手裏接過來的。


    宋湘寧見沈訣小心翼翼地把那朵花收起來,不由得悄悄抿嘴一笑。


    她正準備離開,沈訣卻突然叫住她,頓了片刻,從自己袖中拿出一個小盒子遞了過來。


    宋湘寧一臉莫名其妙地接過,下意識想要看看裏麵裝的是什麽東西,可她的手才放上去,就被沈訣給按住了。


    “公主等到回宮之後再看吧。”


    如果現在看,他很怕她會當場再還回來。


    所以,等到回宮之後再看,讓它在她手裏再多待片刻。


    宋湘寧原本並沒有多麽好奇,可是聽見沈訣這樣神神秘秘的一番話,好奇心就全被勾了出來。


    她垂下頭打量了一番這個小盒子,發現它並不是什麽做工精美的首飾盒,隻不過是一個四四方方的小木盒,邊角也不知是故意做舊還是真的放了很長的時間,看起來已經有些掉漆了。


    總之,這盒子怎麽看,都不像是會裝什麽貴重東西所用的,而且看這做工,倒像是隨便在哪個路邊攤買來的。


    宋湘寧不由得想起來,在他們兩個人去遊湖之前,沈訣與那投壺的商販說了幾句話,她記得,自己正好看見那小販給沈訣遞了個什麽東西過來。


    她當時問,沈訣隻說過一會兒就知道了,莫非就是這個小盒子?


    沈訣見她猜到,便也沒有再隱瞞什麽,坦然道:“這盒子的確是我方才從那小販處買來的。”


    當時宋湘寧正玩得盡興,自然沒有注意到那小販苦惱的表情。


    投壺本就不是一件簡單的事情,更遑論是蒙著眼睛,兩個人一起投。那小販就是看中了這一點,所以才敢把那麽多之前的獎勵都壓在第三支箭上。


    投中三支箭,聽起來很容易完成,所以很多人都想去嚐試,但那小販絕對沒有想到,真的有人能夠將三支箭全部都投中。


    那些擺在一旁的獎品,是他用來吸引人的手段,所以必定全部都是上等品質,如果宋湘寧真的把那些東西全部都贏回去的話,隻怕他要連續一年都血本無虧了。


    宋湘寧心思單純,想不來這麽多彎彎繞繞,所以隻有他去幫那小販一把了。


    既能讓宋湘寧玩的開心,又能免除小販的後顧之憂,兩全其美,何樂而不為?


    不過……


    看宋湘寧的神色,顯然是誤會了什麽,於是他接著補充道:“可裏麵的東西不是。”


    這東西,是他許久之前就準備好了的,隻可惜又被她給退了回來。


    不知道這一次,她會不會如他所願,把東西收下。


    宋湘寧聽見沈訣的話,心裏的疑惑又添了幾分,她把盒子收起來,點了點頭,便有些急躁地衝他揮手道別。


    “你快些回去吧,別在風口處站著了,萬一著涼就不好了。”


    她嘴上說著關心他的話,可麵上急迫的神色卻是半點都不曾掩飾,明顯是想早點趕他回去,自己好把盒子打開,看看裏麵的東西到底是什麽。


    沈訣看穿了她的小心思,卻也沒說什麽,隻淡淡笑著點了點頭,在她的目送之下走回了府邸。


    宋湘寧在看到沈府的大門關閉之後,便急匆匆上了馬車,吩咐道:“快點回宮。”


    她倒是要看看,這小破盒子裏麵究竟裝的是什麽稀奇古怪的玩意兒。


    馬車晃晃悠悠地往皇城的方向駛去,宋湘寧倚靠在車壁上,雙手摩挲著盒子的邊沿,拇指在鎖扣處徘徊,猶豫著要不要打開。


    雖然沈訣說要讓她回宮以後再看,可是現在他不在這裏,她就算打開看了他也不會知道。


    再說了,她為什麽就一定要這麽聽他的話?


    想到此,宋湘寧像是給自己找到了一個合適的理由,她沒有再猶豫,拇指輕輕向上一掰,鎖扣啪嗒一聲打開。


    她深吸一口氣,雙手移到盒子的兩側,慢慢打開。


    當她看到盒子裏放的東西時,神色驟然愣住。


    盒子裏麵放著的,是一隻紅魚銜尾的手鐲。


    是沈訣曾經送給她的那隻。


    那個時候,他們兩人雖還沒有和離,可她卻已經是動了和離的心思,所以收到這樣精致的禮物,心裏也是半點開心都沒有。


    可是現在,在看到這隻同樣的鐲子,她的心境卻已經完全不同了。


    宋湘寧伸出手,把鐲子拿出來,借著車裏昏暗的燭光細細打量著。


    過了半晌,她把鐲子戴在手腕上,微微晃動兩下,便看到鐲子裏的兩隻小紅魚也跟著晃起來,像是圍繞著她的手腕在遊動一樣。


    宋湘寧看著,不由得輕笑出聲,片刻之後,她把手放下,寬大的袖子蓋下來,遮擋住了她的手腕。


    隻不過這一次,她沒有再把鐲子摘下來。


    -


    元宵節玩得太過放縱的後果就是,宋湘寧一連幾天都睡得昏天黑地,每每都是到了晌午才醒過來。


    不過皇上和皇後都由著她,諸宜宮的宮人們自然也不會在背後議論什麽,每天準備膳食的時間,也都跟著宋湘寧的作息來。


    這一日,宋湘寧正躺在床上睡得舒坦,卻突然被錦心給搖了起來。


    她迷迷糊糊地睜開眼睛,有些不滿道:“你做什麽?”


    她正做著美夢呢,結果錦心倒好,一下子把她給叫醒,她方才做的夢全部都忘得一幹二淨了。


    錦心有些愧疚地衝她笑了笑,悄聲道:“公主,溫公子來了。”


    其實今天一大早溫瓊瑜就過來了,當時聽說宋湘寧還沒有睡醒,他便說在正廳等等,可是過了許久,宋湘寧卻還是沒有動靜,錦心看著溫瓊瑜的神色似乎已經有些焦躁,便還是決定過來把宋湘寧喊醒。


    宋湘寧一聽見溫瓊瑜過來,連瞌睡都沒了,急忙從床上坐起來,吩咐道:“快些替我打水洗漱!”


    錦心應了聲是,快步走出去為她打水。


    等到她拾掇好了自己,趕到正廳時,溫瓊瑜已經坐在那裏喝了不知道第幾杯茶了。


    宋湘寧笑著跑過去,在他麵前站定,問道:“你怎麽想著來宮裏找我了?你的身體現在好些了沒?”


    最近他一直都在修養身子,她也沒敢去溫府叨擾他,沒想到他今日倒是自己來了。


    宋湘寧笑著在他身邊坐下,正準備接著開口,卻見他輕輕放下自己手中的茶杯,轉過頭來望著她,語氣似乎帶著幾分凝重。


    他問:“寧寧,你是不是跟沈訣……和好了?”


    第65章 鎖裏夾著一張泛黃的字條……


    宋湘寧聽見溫瓊瑜的話,猛然一驚。


    “你怎麽會突然問起這個?”


    他不是一直都待在溫府裏修養身子嗎,怎麽會知道她和沈訣的事情,甚至還覺得他們已經和好了?


    不過……


    宋湘寧垂下頭,手指下意識地轉著腰間裙擺的係帶,眼神有些躲閃。


    她與沈訣現在雖不能稱得上是“和好”,可關係卻早就已經有所緩和,同之前大不一樣了。


    她的話和這副表情落在溫瓊瑜眼中,便是等同於默認,他攥緊了自己的雙手,深吸一口氣,沉聲道:“你可想好了?”


    宋湘寧被他這沒頭沒尾的話問住,疑惑道:“什麽?”


    溫瓊瑜起身,站到她的麵前,一字一句道:“你別忘了,沈訣現在是有官職的人。”


    他雖隻說了一句話,可宋湘寧卻是聽懂了他的意思。


    他是在提醒她,沈訣如今有官職在身,就算他們兩人真的和好,他也絕不可能放下官職,再一次去做那沒有實權的駙馬。


    宋湘寧原本有些緊張的心跳一點點平靜下來,捏著係帶的手也慢慢鬆開,她勾了下唇角,笑道:“你想什麽呢,我自然是知道的。”


    她自然是知道,該要怎麽做的。


    她看著溫瓊瑜仍舊凝重的神色,不由得輕笑一聲,把他拉到自己身邊坐下,故作輕鬆道:“你這一臉沉重的表情是做什麽?搞得好像我犯了什麽大錯似的。”


    溫瓊瑜聽了她的話,麵上神色卻並沒有緩和半分,而是更加認真地同她道:“有些事情,我也沒資格同你講,可我知道你自己心裏是清楚的,所以如果你真的想好了,就不要再與他過多接近了。”


    沒等宋湘寧回答,溫瓊瑜接著道:“你知不知道,我為什麽會懷疑這個?”


    宋湘寧一開始的確想不通,明明溫瓊瑜一直在家裏大門不出二門不邁,怎麽會突然跑到宮裏來問她和沈訣的事情,可是就在方才,她心裏已經漸漸有了個猜想。


    她上一次出宮,是在元宵節那日,而她也恰好是與沈訣待在一處的。


    更別說那一日,被沈訣救起來的那個姑娘,還把他們兩人錯認成了夫妻。


    就算那姑娘不認識他們,可是難保不會有別人將他們認了出來。


    所以,現在京城中一定有傳言,說她和沈訣已經和好,溫瓊瑜也是聽到了這些傳言,才來宮裏親自問她的。


    果不其然,溫瓊瑜接著道:“現在京城裏的百姓可都在說,元宵節那日,有一對夫婦救下了校尉唐亭知的妹妹,而那一隊夫婦,長得十分像公主和前駙馬。”


    宋湘寧聽了這句話,不由得心虛地垂下頭。


    看來她的猜想真的沒錯,一定是那個時候有人把他們認出來,所以京城裏才會出現這樣的流言。


    可為何她在宮裏,卻從來都沒有聽說過?


    這樣的流言要是傳到了父親和母親的耳朵裏,那麻煩可就大了啊!


    溫瓊瑜像是看穿了她的想法,語氣柔和了些許,寬慰道:“你放心好了,那些人也就隻敢在茶餘飯後時悄悄談論罷了,再說這對他們來說,也僅僅隻是猜測,他們是不敢把流言往宮裏傳的。”


    他站起身子,雙眸一眨不眨地盯著宋湘寧,眼睛裏有她看不懂的神色。


    “我今日過來,隻是想提醒你一番罷了,如今我要說的都已經說完,就先回去了。”


    再多待片刻,他害怕自己會不受控製地多說出來什麽。


    宋湘寧跟著站起身子,麵上還掛著些許的懵懂之色,她微微抿唇,勉強勾起一個笑來,率先走出正廳,道:“我送你。”


    溫瓊瑜沒有拒絕,和她一起慢悠悠走到了宮門。


    臨上馬車之前,他突然轉過身子,直視著她,猶豫道:“若是你不想待在京城,我可以再帶你回江南,萱萱已經長大了不少,你可以去看看。”


    離開京城,就是離開沈訣,將她一切還在萌芽的念頭通通遏止。


    如果她自己沒有辦法做到遠離沈訣,他也不介意再幫她一把。


    宋湘寧聽了溫瓊瑜的話,沒有立即回答,而是垂下頭,像是真的在沉思他的這個提議可不可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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