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經意地停留後,再想撇開就難了。站在飲水機旁的紀眠察覺到她的視線,抬眸覷了過來:“怎麽了嗎?”白熾燈下,她穿著粉色的睡衣,顯得她越發白淨乖巧。她臉上神情不解,問的那樣認真,完全不知祁瑾秋究竟在打量什麽。“沒什麽。”祁瑾秋扯出一個笑來,“也不早了,早點休息吧。”“嗯。”她將紙杯放在床頭櫃上,拂過柔順的長直黑發,露出瑩白剔透的耳朵,雙手下意識去揪被角時才暴露了她完全不平穩的心緒。祁瑾秋坐在沙發上,麵色如常地得看著手機消息,餘光一直注意著不遠處的omega。她早就意識到這一點。除了一起合作畫畫外,紀眠跟她單獨待在一起時,兩人間的氣氛..總是分外微妙。或許是由於她們之間的誤會與衝突,又或許是因為目睹了滿室春光的那夜,她們之間常常縈繞著一股揮之不去的旖旎、繾綣。所以、她才讓秦芝蓓留了下來。這不僅是因為她是omega更加方便,也是由於她不想讓她們之間總是那麽沉默靜謐。就像現在,夜色已深,聊工作上的事情顯然也不那麽近人情,她們之間的那股微妙氛圍便又升了起來。她垂頭抿唇,開始在心底倒數,秦芝蓓還有多久才進來。床上的omega顯然也有些茫然,她隻是幹坐在病床邊沿,粉色的脫鞋都還沒脫。嘀嗒、嘀嗒...掛在電視熒屏上的掛鍾緩緩變動,分針停留在九時,秦芝蓓才推門而進。她顯然被電話那頭的人氣到了,圓臉紅撲撲的:“商邇簡直不可理喻,她讓我後天去”察覺到病房分外安靜,秦芝蓓噤了聲。她望了望麵色淡淡的祁瑾秋,又瞅了瞅同樣狀態的紀眠,輕咳兩聲問:“我們今晚怎麽睡呀,瑾秋。”病床邊留有寬闊的空間,擺一張陪護床綽綽有餘,但如果同時擺兩張,難免會擁擠些。祁瑾秋關掉手機,氣定神閑地走過:“你睡床邊,我擺沙發這邊。”這正合秦芝蓓的意,她也覺得這是最好的辦法:“好!”說完,她便開始動手搬動她的折疊陪護床,動作利落靈活,沒到一分鍾就弄好了。祁瑾秋的床早就擺在了沙發邊,她不用再攤開,隻需要稍微挪下位置就好。身形嬌小玲瓏的棉花團子還睡在床沿,她走過將它抱起放在沙發上,快速挪好位置才將它抱回去。其間難免有些驚動,小兔子困倦地翻了個身,繼而才昏沉睡去。商議挪動完,秦芝蓓便去簡單洗漱了下,她下意識放輕音量,無論做什麽都輕手輕腳的。十五分鍾後,病房陷入了黑暗,隻有東南角的牆壁亮著一盞微弱的壁燈。黑暗會將一個人的五感無限放大,尤其是她們三人睡下後都很默契地沒再發出聲響。祁瑾秋平躺在折疊陪護床上。即使這已經是醫院裏價格最昂貴的陪護床,可睡起來也依舊不舒服。她緩緩睜開雙眼,光線朦朧中就連白色的天花板也隱隱泛白。溫軟的小兔子睡在她的枕頭邊,空間很足,睡得也很香。望了不知多久,她也依然清醒沒有困意。s市位居華南,入秋後總是秋雨綿綿。這會夜深人靜,玻璃窗外便響起了淅瀝雨滴聲,祁瑾秋饒有耐心地充當這場秋雨的聆聽者。急驟的雨滴在秋風中緩緩轉變為墜絲,昏暗朦朧中,她隱約聽到了病床發出輕微聲響,有點兒像小動物的啃食聲。她不露聲色地撇過視線望去,病床上安睡的omega早已坐起了身,紀眠手指搭在紙杯邊沿,被秀發掩住的表情看不太清。祁瑾秋的心裏有了猜測。她放輕動作下床,穿鞋走到還開著的飲水機邊,溫水裝滿新紙杯,她才走到病床邊遞給紀眠。“你..”紀眠還想說些什麽,就瞧見祁瑾秋抬起食指抵在唇邊,示意她小聲一些。她接過杯子,輕聲言謝:“謝謝。”一次性的紙杯不像家裏常用的水杯有柄,紙杯在她們手中交換時,兩人的指尖也不可避免地相碰。如蜻蜓點水,一觸即離。但那溫軟的觸感,卻暫時難消。祁瑾秋麵不改色地垂放下手,目睹她喝了大半杯,眸中情緒不明。“我吵醒你了嘛?”紀眠將杯子放在床櫃上,聲音很低,“不好意思。”光線影綽,祁瑾秋毫不遮掩地打量著她:“一直沒睡著。”接下來,紀眠就不知道該說些什麽了。她隻點了點頭,表示自己知道了。“晚安。”隨著祁瑾秋轉身,一同留在空氣中的,還有她身上那股淡淡的藥香味。一旁的秦芝蓓酣然入夢,渾然不覺此刻發生了什麽。重新躺回陪護床上時,窗外的雨勢明顯變得更小,祁瑾秋幾乎聽不到任何聲音。她的指尖滾燙,仿佛還殘存著與紀眠相碰時的溫軟觸感。睡了那麽久,紀眠的手卻還是冷如寒玉,指尖相捱,她能明顯感受到紀眠顫了下。就像被逼入死角、無法逃離的小困獸,無聲地發出最後的抵抗。.第二天早上醫生來查房的時候,眼見紀眠恢複的很好,簡單問了幾句就笑盈盈地走了。中午秦芝蓓回家洗漱期間,柳怡薇過來了趟。她剛從演出舞台上下來,臉上的妝都沒卸就趕來醫院看望紀眠。她買了果籃和花束,花束擺放在床頭櫃上時,紀眠才倏地反應過來,這是她第一次接下別人送的花。柳怡薇比秦芝蓓心細,提前問過祁瑾秋是什麽導致的過敏後,才挑了個蘋果蜜桃果籃。她雖然沒有秦芝蓓話癆,但也笑吟吟地跟紀眠聊了好一會才離開。病房隻有她們兩的時候,總是分外安靜,小兔子乖巧地縮在紀眠的懷裏,像補足能量般滿足地假寐。直到下x午三點秦芝蓓回來,病房裏才熱鬧些。三人以這樣的狀態又過了一夜。第二天下午,紀眠就能出院了。許是提前嗅到了離別的味道,小兔子從中午開始便緊挨著紀眠,就算祁瑾秋過來抱它,它也不理。辦理完出院手續,秦芝蓓提出要送紀眠回家,但卻被紀眠拒絕了。“我沒事了,你們不用擔心。”說起這些對她而言有些陌生的詞語,紀眠的語速總是慢一些。她望向大廳地板的瓷磚,莫名不敢抬頭跟祁瑾秋對視,“我要去一趟南城商場才回家,那邊離得有點遠,也不太順路。”秦芝蓓並不在意這點距離和時間:“沒關係,我今天休息,送你過去更快一點。”“真的、不用。”她數到了十五塊瓷磚。見狀,祁瑾秋溫聲道:“那後天再去畫室吧,明天你再休息一天。”紀眠揚起腦袋,模樣認真又堅定:“明天可以的。”她住了兩天院,已經算是耽誤兩天時間了,她不想繼續耽誤下去,因為舉辦方給的時間並不算充裕。“後期可以趕工,現在以你的身體為重。”祁瑾秋回答道。紀眠還想說些什麽,聽到祁瑾秋的手機鈴聲便咽了回去。她捏緊手中的塑料袋提帶,小聲地跟兩人說了句再見,就邁著快而急促的步伐離開了大廳,仿佛在擔心兩人反悔,又要堅持送她回去。等祁瑾秋掛斷祁母的電話,秦芝蓓才亮著星星眼低語:“眠眠好像一隻小兔子哦,急起來就悄悄溜走了。”祁瑾秋但笑不語,目光撇過懷裏失落的兔兔時,伸手揉了揉它的小腦袋:“好啦,難過什麽呢?後天又可以見到。”兔兔將腦袋埋的更深,充耳不聞。.連著兩天沒回家,抵達別墅時,祁母早已等候多時。她穿著做工精細的月牙白旗袍坐在花亭裏,獨自一人賞花品茶。祁瑾秋路過瞧見時,心底隱隱有種不好的預感。果不其然,在她上前想坐石凳前一瞬,祁母放下了紫砂壺茶杯。她一改往日的笑臉,輕描淡寫問了句:“這兩天去哪了?”緊跟在祁瑾秋身後的秦芝蓓立馬道:“錦姨,我們這兩天在醫院呢。”祁母立馬變了臉色:“怎麽了?是身體不舒服嗎?怎麽去醫院了呢?”說著,她伸手去拽祁瑾秋的手,臉上擔憂不減,“我知道你不想讓家裏人為你擔心,但是也不至於在電話裏什麽都不說吧。”祁瑾秋任由她拽著左手,歎了口氣:“媽,我沒事。不是我住院。”提到嗓子眼的心這才落了回去,祁母不禁問:“那是誰啊?你在醫院守那麽久,是誰出事了嗎?”秦芝蓓坐在石凳上,聞言揚起了笑:“是我們的一個新朋友,錦姨,就是那個跟瑾秋一起拿冠軍的女孩子。”祁瑾秋還想說什麽,都為時已晚了。兩人離的很近,她清晰地瞧見她媽臉上閃過了許多情緒,有意外、驚訝、錯愕,但最終都歸為了欣喜和激動,臉上笑出了一朵花。她連忙鬆開女兒,給秦芝蓓倒了杯茶:“蓓蓓,是那個超級漂亮的omega對不對?”兩個顏控相遇,場麵逐漸變得一發不可收拾,秦芝蓓重重點頭:“嗯!就是她!是超級超級漂亮!錦姨,我長這麽大,還是第一次見那麽漂亮的女孩子。”柳家從事的是娛樂產業,她們自小就見過很多活躍在熒屏裏的明星,可那些人加起來,都比不過紀眠帶給她的驚豔。那是一種、既富有攻擊性,又純淨但讓人不自覺想要靠近的美。雖然隻在直播時見過幾幕畫麵,但祁母卻分外認同:“對,我也是第一次。你快跟錦姨說說看,你們這兩天發生了什麽?”說著,她又嗔了眼一旁的女兒,“秋秋之前還跟我說,她們一點都不熟呢。”祁瑾秋:...雖然並不是在議論她,可她卻莫名有些耳熱,抿了口熱茶,她便悄悄退場了。沿著小石路回到熟悉的臥室,她先是將小兔子放進了兔窩裏,接著才拿睡衣去洗漱。病房每天都打掃的很幹淨,那股淡淡的消毒水味也隨之變重,她並不喜歡那股味道,也十分不喜醫院。清新淡雅的花香在溫水漾開後緩緩充盈,祁瑾秋撕下脖頸腺體上的阻隔貼,將其包裹好放進垃圾桶時,她倏地想起,她的易感期已經混亂很久了。alpha的易感期和omega的發情//期都會有一個比較穩定的時間間隔,不同的是omega的發情期頻次高,而alpha的易感期相比之下,頻次比較低。正常的成年alpha,一般一年會有六到八次易感期。可自從她患病後,她的易感期便完全混亂了,她每隔兩個月的易感期,已經半年都沒來臨過了。想到這,她從櫃子裏拿出阻隔貼裝盒,重新拆了個貼好才邁入浴池裏。黃白色的花瓣隨著溫水緩緩流動,視線觸及沿角粉色的花瓣時,她無端想起了紀眠。從那天晚上、自己遞了杯水給她後,她們之間的氣氛似乎又變了變。具體是哪兒發生了變化,她也說不上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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