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時我衝到廁所裏吐了出來。”祁瑾秋抬起腦袋,聲音輕到有些聽不見,“大家都來問我怎麽了,我沒有告訴任何人真正原因,隻說我有些不舒服。除了三奶奶,她看出了我的不對勁,拿出那個時候我最喜歡的一款糖哄我逗我開心,我才好了一些並且也把原因告訴了她。”但可能是她從小對兔子這一動物的避而不見或是不談,跟她親近的人便都傳她不喜歡兔子。越長大她也越懶得解釋,索性就由著她們這麽想了。“綿綿。”她抿了抿唇,黑色的衣著襯得她整張臉越發白皙,“現在你是第二個知道這件事的...小兔子了。”僵滯的小兔子沒什麽反應,隻是安靜地窩在她的臂彎,像一個掛飾品。氣氛逐漸變得有些悶重,一人一兔難得這麽安靜。可惜沒過一會兒,這份靜謐就被手機x消息通知聲打破了。祁瑾秋回過神拿起手機指紋解鎖,點進微信發現是醫院公眾號給她發的電子檢查結果報告單。停留在屏幕上的指尖忽然有些發白,她驟然也有些緊張。臂彎裏的小兔子忽然抬起前爪碰了碰她,祁瑾秋斂眸去覷它時,倏地一笑:“綿綿是在鼓勵我嗎?”小兔子又抬起爪爪去碰手機屏幕,仿佛比她更急迫地想要知道檢查結果。祁瑾秋提起的一顆心緩緩落地,她想自己怎麽忽然這麽膽小了,連隻兔子都比不過。點進電子通知單,她深吸了口氣,閉上複又睜開眼睛,望著有了變化的各項數據,她緩緩滑到最後麵的檢查結果。經鑒定,病人體內信息素數值下降1.6%,紊激因子下降2.7%,病發症狀痛苦分度下降0.9%。經由多科室判斷,一致認為病人病情正在逐步由惡轉良,病情有了明顯的改善。看到這一串黑色字體時,祁瑾秋瞳孔驟縮。平靜的外表下巨大的暗流掀飛了船隻,她的眼底交織著多種複雜情緒越發深沉,最後衝破霧靄後才變得明亮起來。祁瑾秋緊抱著呆萌的小兔子,眼角眉梢布滿了喜悅,就連下頷線旁的那顆褐色小痣都染上了喜色。她低頭親了親懷裏的小兔子,憋了大半天的眼淚終於落了下來。滾燙的淚珠砸在兔兔柔軟的皮毛上時,或許是那顆淚珠承載的情緒太複雜,又或許是那溫度太灼熱,以至於它忘了掙紮出兩腳獸的懷抱,並且狠狠給上她一掌兔兔拳。“綿綿。”她拿過沙發上的紙巾給它擦拭幹淨,同時也掩蓋住自己的失態。“對不起。”“謝謝你來到我身邊,真的很感謝。”往往到了這個時候,她越說不出那些好聽的話,隻能一遍又一遍地訴說著著自己的感激,聽得懷裏的小兔子不禁扭動了起來。“我以後會好好照顧你,把你養得白白胖胖的。”聽到某些敏感的字眼,小兔子直接跳出了她的懷抱。它半站在沙發沿角邊,瞅了她幾眼又蹦回了兔窩裏。祁瑾秋以為它玩累了,走過湊到兔籠邊低語:“綿綿累了的話就先休息,我先去去一趟書房,待會我再來找你。”小兔子窩成一團,假寐般閉上眼睛。最後一點門縫閉合,房間內重歸於靜時,它才睜開。原來是這樣嗎?它歪著腦袋回想第一次見到祁瑾秋的時候她的所說所為。好像是她..先入為主了。這麽一想,它又不解地揉了揉臉頰,開始思考下一步該怎麽辦。它必須要離開的。因為再過不久就是它的發//情期了,它必須回到自己的小窩。可是、可是那份調查報告顯示,它的存在確實對祁瑾秋的病症產生了影響。如果它一走了之,她們沒了平時的各種接觸,祁瑾秋的病..又重新加重了怎麽辦?拋開以前那些成見,祁瑾秋確實照顧它照顧的很好,而且她還救過它兩次。它該怎麽辦呢?懵懂無解的小兔子舔了舔絨白的前爪,腦中思緒萬千。.另一邊。山間小雨持續不斷,綿延的雨絲墜入地麵時惹得小水潭泛起漣漪。祁瑾秋步伐匆匆地跑到書房,抬手象征性地敲了敲門便直接推門而入了。正在討論公司生意上的事情的祁箏和祁父不由得抬頭望向她,瞧見她欲言又止的模樣,祁父放軟語氣問:“瑾秋,怎麽了?”“爸,姐。”祁瑾秋低咳兩聲,“我想跟你們說一件事。”“說說看。”被打斷的祁箏沒有絲毫不悅,語氣淡淡道。“這件事情很重要。”祁瑾秋給自己倒了杯水,喝了半杯才從消息中緩過神來,“姐,你能不能把媽媽一起叫過來?”祁箏起身應允道:“好,等我一會兒。”房間內隻剩下兩人,祁父拿起桌麵的財經雜誌翻看。他麵貌英俊,挺拔的鼻尖正架著一副金絲框眼鏡,這越發顯得他整個人溫潤儒雅,如果忽視掉他漠然的神情。“緩一會。”他提醒道,“下次有再急的消息都不要跑,別忘了你做不了劇烈運動。”如果是以前,祁瑾秋肯定會點頭應允,但這會有了那份調查報告,她的底氣也足了些:“下次注意。”書房並不是兩人的辦公區域,但比起獨占的辦公室,祁父更喜歡在這裏與女兒談論生意場上的事。高大的書架上擺放著各式各樣的書籍,浩如煙海。等待的時間總是漫長的,祁瑾秋隨手抽出一本《西方哲學思想史》,翻看了幾頁,目光停駐在一位哲學家的思想簡介上。房門悄然打開,未見其人,先聞其聲:“怎麽了?秋秋。”祁母自然而然地坐到祁父身邊,美目含笑。四人形成了一個環形,祁瑾秋放下書籍,眼底也漾開了幾分笑意:“我昨天去醫院做了檢查。”氣氛驟然變得詭譎,就連祁母都難得安靜了下來,她小心翼翼地打量著小女兒的神情,語氣更柔和了些:“怎麽忽然想去做檢查了?”她們三個都記得很清楚,昨天並不是定期檢查時間。剛患病的時候,祁瑾秋表麵很配合,但隨著病情越發嚴重,她逐漸變得抗拒。除了必要的定期檢查外,她從來都不會主動多去醫院。“因為”話都嘴邊又被咽了回去,祁瑾秋重新組織好語言,臉上笑意越發明晰,“剛撿到綿綿的那個晚上,我就發病了。但是很神奇的事情發生了,隻要它挨著我活著觸碰我,我身體裏那股頑劣的疼痛感就會逐漸消失。”“怎麽會!?”祁母不可置信地瞪大雙眼,就連祁父也露出了罕見的驚訝。早就知道的祁箏相顯之下,則淡定許多:“先聽她說完。”“我一開始也不確定,結果第二天我在浴室裏發病的時候,那股疼痛又在它靠近我的時候變輕然後消失了。”說起那隻總是能萌化她的呆萌小兔子,祁瑾秋臉上笑意更甚,“後來那幾天我都沒有犯過病。爸媽,你們知道的,我搬去秋意山莊前差不多每天都會發作。但現在因為它,我已經將近五天都沒有被信息素紊激症折磨了。”“我知道這有些難以確信,所以在回來前,我特意去了一趟醫院做檢查。”她調出電子報告單,將手機遞給祁母,“你們可以看一看診斷結果。”祁父祁母攏近緊盯著電子屏上的那一串黑色字體,祁箏走到兩人身後,一字不差地將全文盡收眼底,素來漠然的眼中快速閃過了絲笑意。哽咽聲打破了詭譎的氛圍,祁瑾秋連忙起身去給祁母抽紙巾:“媽。”祁母又噗嗤笑了起來,美目通紅,她接過紙巾擦眼淚,柔聲解釋道:“別擔心,我隻是太高興了。”她這麽說著,但那珍珠眼淚卻越掉越多,“我就知道,我的秋秋這麽善良聰明,上天厚愛,一定會有辦法的。”她一哭,全家人都變得忙手忙腳,祁父溫聲哄著她,祁瑾秋輕柔地給她擦眼淚,祁箏則去給她倒了杯熱水,繼而又走過來拍了拍她的肩。好一會兒,她的情緒才得到緩解:“好啦,我沒哭了。”這麽些年,除了丈夫十年如一日的疼愛,她的很多小性子也是被兩個女兒驕縱出來的。她破涕為笑,不禁伸手掐了掐祁瑾秋的臉頰:“秋秋,媽媽真的很為你開心。”“我知道。”祁瑾秋任由她掐著,“我也是,很開心。”“雖然那隻神奇兔子脾氣差了點,但我覺得今晚可以為它舉行一頓胡蘿卜晚宴。”祁箏一本正經道。聞言,祁瑾秋和祁母相視一笑。“綿綿脾氣很好。”祁瑾秋糾正她,“胡蘿卜晚宴就算了,它不一定習慣大家看著它吃東西。”“走!我們現在就去看看綿綿!”祁母興致衝衝,拽過祁瑾秋的手就往外走,“箏寶你再跟醫院那邊聯係一下。”祁瑾秋停住腳步:“聯係什麽?”“問一問你許姨這種情況是怎麽回事呀!”祁母理所應當道。“媽,這件事情先別對外伸張,我怕會對綿綿造成傷害。”燈光在她鼻尖留下一片陰影,越發顯得她的睫毛纖長卷翹,她條理清晰地解釋道,“許姨可以放心,但其他人呢。私人醫院對病人的隱私保護力度確實很大,但我不想綿綿有任何閃失。”因為在她心裏,那隻叫做綿綿的小兔子是她最珍貴的珍寶。而她就是盤旋在珍寶附近的貪婪巨龍,日複一日地守護著屬於她的珍寶。這樣的想法萌生時,祁瑾秋既有些驚訝,又覺得理所應當,好像本來就該如此。祁箏點頭道:“她說的對。”那隻小兔子是她們家的大功臣,理應得到最優渥的報酬和最大力度的保護。“沒問題,就按秋秋想的來。”祁母並沒有爭論,牽著祁瑾秋興衝衝地往外走。“走吧走吧,x我們快去看看綿綿。大半天沒見了,好想念可愛兔兔哦。”祁瑾秋沒有戳破她的誇張說辭。兩人左拐右拐回了臥室,推開臥室門祁母便鬆開了祁瑾秋的手,小步跑去看兔窩裏的小兔子。祁瑾秋有些無奈,走近後邊聽見祁母雙手合十地低語:“綿綿是隻神奇兔兔哦,一定要保佑我們家秋秋平安健康。”“你放心,以後你就是祁家的團寵,有我在誰都不能欺負你。”“綿綿,你真的好可愛哦,怎麽睡覺都這麽可愛呀。”說完,她悄咪咪靠近閉眼裝睡的小兔子,“讓姨姨偷親一口好不好?”話音剛落,還沒等祁瑾秋出聲阻止,小兔子便睜開了眼睛,蹦兩下跳到了另一邊。許是裝睡太久,它落地的時候並不穩,圓滾滾的身體隨著力向前踉蹌,四腳朝地摔成了餅狀。絨白的尾巴尖縮回,它若無其事般翻身起來,仿佛一點都不在意在兩腳獸麵前出了洋相,隻有聳動的柔軟兔耳暴露了它羞窘的情緒。“綿綿好棒!”祁母柔美的臉頰上不見絲毫戲謔,甚至還誇讚性地鼓起了掌聲。“綿綿自己翻起來了。”這弄的祁瑾秋都有些不好意思,更別說向來臉皮薄,一逗就炸的小兔子。可兔兔並沒有如她所想般鼓起臉頰,隻是害羞地縮成了一團。祁母看它的目光越發喜愛,仿佛連天上的星星都想摘光送給它。祁瑾秋彎身湊過,手指在瓷盤上敲了敲:“綿綿今天一天都沒有吃東西。”“這怎麽行呢!”祁母不讚同道,“小兔子不吃東西的話是長不大的哦。”祁瑾秋附和:“對。”祁母又繼續喋喋不休著說了許多,在兩人連哄帶騙下,小兔子邁著猶豫的步伐走過,湊到那盤盛著小櫻桃的碗裏,抱住其中一顆啟唇啃噬。櫻桃的汁水順著兔兔的唇瓣留下,浸濕了唇瓣側邊的毛發,就像冰雪天湖心落了一地梅花。沒見過小兔子吃東西的祁母立即捧臉叫了起來:“為什麽兔兔吃櫻桃會這麽可愛!真的好喜歡綿綿奧!我要被萌化了!”饒是見識過兔兔各種可愛情景的祁瑾秋也有些心動,她抿了抿唇,拿過濕巾等候小兔子吃完。一顆小櫻桃對於人類而言一兩口就能解決掉,但對於一隻幼小的兔兔,卻需要花上一兩分鍾的時間。小櫻桃是專門為動物養育的品種,吃的時候是沒有果核的。小兔子解決掉了一顆,又湊到盛著水的檸檬盤麵前喝水,粉嫩的舌尖卷水喝入時,祁母誇張地作勢要暈過去了。祁瑾秋饒有興致地望著它,見它喝夠了,才湊過去把它抱出來給它擦拭嘴邊的絨毛。白色的絨毛被櫻桃汁染成淡紅色,幾縷毛發甚至粘在了一起。祁瑾秋用清潔濕巾擦拭了好一會兒才擦幹淨,全程都很耐心細致,沒有半分不滿或是責怪。小兔子也很安靜,等她擦拭完它又自己抬爪畫圈圈般清理了遍。“帶綿綿出去花園玩會吧,總是呆在房間怎麽行?”祁母提議道。“那待會我帶它下去。”祁瑾秋拿過吹風機給它吹幹毛發,指尖時不時會撓一撓它的下巴,“綿綿下次要多吃一點。”小兔子養了快一個星期了,卻一點都沒變,而且每次吃東西都吃的很少,她不由得又有些擔心。那幾戳黏在一起的絨毛重新恢複蓬鬆,吹風機的細微嗡嗡聲戛然而止,小兔子主動從掌心蹦進她的臂彎,軟萌的臉頰上仿佛寫滿了依賴。這讓祁母有些眼熱:“綿綿,我也可以給你吹,要不你來我懷裏?”麵對奇怪的兩腳獸,小兔子將腦袋縮進臂彎,用背麵對著她。“媽,你別總是像秦芝蓓那樣逗她。”祁瑾秋享受著它此刻的親近,眼角笑意四溢。“哪是逗啊,這說的都是實話。”提到這個名字,祁母不禁問,“芝蓓跟商邇關係怎麽樣了?”四家人算是熟識,小輩們關係不錯,長輩們自然也會親近許多。或許是因為性格相近,祁母很喜歡秦芝蓓,每隔那麽幾個月總會問起她們兩人的事。祁瑾秋也不是很清楚,她向來不多問感情上的事,更何況那兩人相識多年,彼此情愫也不是她們這些局外人能說清的。“不太清楚。”“還沒成啊?”祁母皺起了眉,“商邇這姑娘怎麽想的?”祁瑾秋勸導:“媽,她們的事你擔心什麽?”“我也想操心操心你們啊!”聊到這個話題,祁母就有的說了,“可是箏寶就是個不開竅的榆木腦袋,她那張冷臉哦,你看哪個omega敢靠近她啊?還有你,你也是。在大學的時候你說忙於學業,畢業後又說忙著工作,這麽多年了都還是個母胎單身,我也想操心,可你們也得有一點情況讓我操心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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