踩著水走來無法掩蓋腳步聲,所以他們也並未遮蔽手電光。光芒探照出去,一切正常,隱患排除。於是她們貼著左側牆壁進入了這片大空間。大空間的右側被兩個高聳而生鏽的大鐵罐子占據了。這罐子直徑能有三四米,高約有五米,頂端連接著管道。而其中一個鐵罐已經破開了,水流就是從裏麵源源不斷流出,滲入了地下防空洞。當他們移動到兩個罐子的夾縫處時,對講耳機裏突然傳來了異常嘈雜的聲響,似乎有一隊特警陷入了交戰。“怎麽回事,什麽動靜?老鷹呼叫總部……”就在這一分神的檔口,忽而從罐子夾縫的黑暗中傳來“噗”的一聲,陸念文眼疾手快,右臂一抬,一把推開了身旁的酈學明。緊接著她痛哼一聲,察覺到右臂被擊中,刺痛難忍,有冰涼的感覺滲入皮膚,手臂處一陣發麻。她暗道不好,連忙伸手一摸,果然摸到一個針管紮在右臂上,急忙拔下丟在地上。一旁的郭韜當即反應,對著夾縫連射5發,那夾縫之內的人躲在一塊鋼板之後,擋住了射擊。“出來!你不可能在裏麵躲一輩子,再不出來就把你自己的□□扔進去讓你嚐嚐滋味!”酈學明怒吼道。“好,好,我出來!別開槍,我投降了。”那夾縫內鋼板後的人,鬆開了抓住鋼板的手,鋼板轟然倒地,掀起一片塵土,那人高舉雙手從夾縫走了出來,麵龐被酈學明和郭韜的手電照亮。又是一張很年輕的麵孔,燙著離子燙,一臉的玩世不恭,手裏還舉著一把槍,那槍應當是□□。酈學明和郭韜立刻衝上前去,控製住這個人,迫使其跪下,然後用綁帶將其雙手雙腳綁住。“小陸!你沒事吧。”酈學明連忙詢問她。“沒事……被紮了一槍……”陸念文捂著右臂,麵色蒼白地應道。“混賬!你用了什麽藥?!”郭韜怒不可遏地逼問那個人。那人卻隻是嗤笑不答。郭韜狠狠一槍托砸在對方頭上,打得對方痛苦嚎叫。“說!不說我一槍斃了你!”他用槍管抵在對方的太陽穴上。“嘿,嘿,就是一點樂子水而已嘛,別緊張,很快就過去了。”這家夥雖然被打得嗷嗷叫,卻還是樂此不疲地發笑著。他心知自己投降被捕後,警察不會也不能殺他,否則就是違反紀律,也要負刑事責任。“樂子水是什麽?!”酈學明逼問。“lsd……對嗎?”陸念文有些虛弱地道。雖說的是問句,其實答案已經十分確定。此時的她已經開始心跳加速,呼吸急促,頭暈目眩,眼前的景象出現了疊影。“小陸!你沒事吧!”酈學明的心揪了起來。“沒事,我還能堅持。”陸念文額角的汗水低落,她的聲音依舊冷靜。“不行,你立刻終止行動,馬上去醫院!”酈學明道。“酈隊!還差一點,黃子媛就在前麵!”陸念文堅持道。“那也要不了你來救,你給我立刻返回!”酈學明怒不可遏地下了命令。“酈隊……我求你了……lsd發作要半個小時,我現在還能堅持……”“你看你現在像是能堅持的樣子嗎?何況那到底是不是lsd還另說,萬一是什麽更毒的毒藥呢?!您必須立刻去醫院,這是命令!”“c隊報告!”這時對講耳機裏傳來了特警的聲音,“已逮捕一名歹徒,擊斃一名歹徒,人質解救成功。重複,人質解救成功!”陸念文心中一喜,緊繃著的神經霎時鬆懈,緊接著眼前的景象天旋地轉,她失去平衡,霎時跌倒在地,瞳孔放大,渾身開始抽搐起來。“小陸!陸念文!”酈學明的聲音在遠離,眼前的景象開始扭曲、癲狂起來,昏黑的環境裏,出現了一架電梯,電梯裏的燈光不斷地閃爍,發出劈啪聲響。慘死的辛露露倒斃於電梯裏,死不瞑目的雙眼盯著她。忽而那電梯裏的慘死屍體沒了,她看到了許雲白站在電梯裏,背對著她。她呼喊她的名字,許雲白不理。接著她看到電梯上方垂下了一雙強壯的黑手,那雙手拿著套索往許雲白的脖頸之上套去,而許雲白腳下的電梯地板正在消失。“不要,不要!雲白,快逃!快逃!”她焦急的大喊著,拚盡全力向著電梯衝去,舉起手中的槍,瞄準那根繩射擊。“砰”!繩子斷了,她衝進了電梯裏,想要抓住已經下墜的許雲白。接著槍消失了,電梯消失了,許雲白也在眼前消失了,一切景象都都化為一片熾白。她迷瞪著眼什麽也看不清,隻知道自己在下墜,難以克製地下墜。失重感讓她驚恐萬狀,尖叫難抑。刺目的白光褪去,眼前突然出現了工地,無護欄的水泥平台,下方就是幾十米高的懸空落差。遠處,有人站在樓下看著她,是她的母親梁月,一臉擔憂。“媽,不要,不要看,不要看!”她如同她的父親一般,從那樓台邊墜落。地麵向著她急速撞來,她大呼一聲,徹底失去了意識。作者有話說:陸念文被藥倒了,我也病倒了。這章是最後的存稿。自我父親陽了後,我抗了五天,終於支撐不住開始發燒了。渾身真是疼得痛不欲生,頭一陣一陣地抽疼。唉……容我休息休息吧,接下來要停更了。等我好了,我們再相會。感謝在2022-12-20 17:25:56~2022-12-22 17:26:42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第一百五十三章 “我無法身處這樣黑暗的組織之中,我感到窒息。”許雲白記得, 那是一個風如刀剮的糜黑之夜。她獨自一人躺在省廳酒店的床上,身旁空落落的,使她徹夜難眠。不祥的預感籠罩著她, 她一遍一遍地說服著自己:沒事的, 沒事的,隻是太忙了, 她很快就會回複自己了。然而微信上她發出去的最後一條消息:【你在哪兒, 到底怎麽樣了?】還停留在晚間的9:49分,沒有任何回複。手機摧人心肝地響起,炸裂在耳畔,她一秒鍾接起,聽到了張誌毅顫抖的聲音:“小許……你冷靜點聽我說,小陸她中了麻醉/槍, 現在送到了公安醫院……”“嗡”此言如雷在耳畔回蕩, 耳鳴響起, 許雲白不記得張誌毅之後說了什麽,隻記得她渾身發麻地穿衣, 頭發也來不及梳, 披頭散發地衝進了淩晨的街道。她跑了兩條街, 遇見了一輛巡遊出租車,立刻打車往公安醫院趕。在此期間她腦子裏一片空白,呼吸短促, 麵龐倏無血色。她是在單人病房裏見到陸念文的,看到陸念文上了呼吸機, 整個人昏迷不醒的模樣, 她的眼眶瞬間就紅了。彼時病房裏, 郭韜、張誌毅、周穎都在, 她強撐著沒有表現出太大的情緒波動,努力走到陸念文床榻邊,抓住了病床旁的護欄。周穎看到她進來,忙道了句:“小許,你來了啊。”張誌毅和郭韜隨即看到她,麵上的神色顯出回避與低落。“到底出什麽事了?”許雲白盡量用平靜的語氣詢問,但她的聲音裏分明有著掩飾不住的顫音。“老張,要不你說?”周穎看向張誌毅。張誌毅吞了口唾沫,回避道:“還是麻煩穎姐說吧,我……出去抽根煙。”張誌毅走出了病房,一旁的郭韜撓了撓板寸頭,也跟著一起走了出去。周穎組織了一下語言,這才對許雲白道:“小陸她們到花房地底的防空洞裏救黃子媛,結果歹徒先到一步,他們不得不緊急救援黃子媛。歹徒很凶狠,她們經曆了一番槍戰。最後製服了犯人,人質黃子媛也解救出來了,不過是特警救的。小陸她們……算是遭到了歹徒的陷阱埋伏,小陸為了救老酈,自己手臂上被歹徒紮了一槍麻醉針。那麻醉針裏含有高濃度的lsd……”說到這裏,周穎頓了頓,因為她看到許雲白渾身顫了一下,她知道許雲白明白中了高濃度lsd是什麽意思。lsd本身就是最強的致幻劑,有效劑量以微克計。口服時平均有效劑量為30~50微克,高劑量時產生的作用可持續10~12小時。迷幻劑常規劑量約為100~200微克。“一般lsd都是微量的摻入型口服片劑,但是小陸她中了高濃度的藥液,含量可能達到了2000微克以上,直接打進了肌肉裏。加上她當時一直處在高強度的戰鬥之中,心跳極快,血液流速也非常快,藥物迅速就在她體內產生藥效,使她出現了幻覺。“當時不知道她看到什麽樣的幻覺,就突然開始發狂,口裏直呼你的名字,要你快逃。然後又喊媽媽,讓媽媽不要看。手腳胡亂揮舞,從地上爬起來。她手裏還握著上膛的槍,非常危險。老酈為了製服她,整個人撲到她身上壓製她,結果……被她開了一槍,打中了左肋,幸虧穿了防彈衣,不然真的太凶險了。“後來郭韜也撲上去奪走了她手裏的槍,可能是受不了藥物造成的刺激性反應,她的身體出於自我保護陷入了暈厥。老酈和郭韜,一個強忍著肋骨被打斷的劇痛,押著犯人;一個背著她,從地下防空洞走了出來,一起上了救護車到了醫院。現在老酈也剛接受完治療,打了麻醉在休息。“醫生目前給她打了鎮靜劑,緩解她的症狀。她產生了呼吸障礙的狀況,所以給她上了呼吸機輔助。lsd代謝倒是並不成問題,等藥效過去就好了,你也不必太擔心了。”許雲白的唇一直在發顫,忍不住伸出手附上陸念文的額頭。“穎姐,我知道真正難過的其實還在後麵,lsd生理上戒斷很容易,心理上戒斷卻極難。之後她還會產生嚴重的憂鬱與幻覺殘留,情緒難以控製,行為異常難以預知,這需要很長一段時間才能消除。”許雲白指出了要害之處。周穎歎了口氣,道:“話是這麽說,但……後續觀察吧,我覺得小陸可以挺過來的,她是個意誌很堅定的人。”二人陷入了沉默,半晌,許雲白努力擠出一絲笑容,對周穎道:“穎姐,你去休息吧,都這麽晚了。這裏有我就行。”周穎知道自己不該繼續留在這裏了,要給她們留點空間,於是也不強留,隻道了一句:“我就在醫院裏,有什麽事直接發消息我就到。”接著便離開了病房。病房門關上,許雲白坐在了病床旁的椅子上,握住了陸念文的手。她的手,厚厚一層繭,粗糙,但失去了溫暖,前所未有的無力冰冷。右臂還打了繃帶,中槍的部位是右上臂,麻醉針紮進去導致肌肉也傷了。許雲白咬住顫抖不止的唇,望著她,淚水已經遏製不住地滑出眼眶。“騙子!”她輕聲罵道,“你讓我怎麽辦?”她緩緩伏倒在陸念文的床邊,再一次低泣,顫聲問道:“你要我……怎麽辦才好?”***2月17日晚,奔跑兔子犯罪集團2名成員落網,1名成員被擊斃,1名成員中槍傷,後因搶救無效死亡。經過警方3天緊鑼密鼓的審訊與調查,明確了這現存的2名成員的身份。其中,開麻醉/槍打傷陸念文的那個歹徒,名叫萬安,疾風特訓教練,算是奔跑兔子集團的4號人物。他有一個親姐姐,名叫萬紅,也是疾風特訓成員,隻不過並不擔任教練的職務,而是經理,經常在外跑業務。但是據警方調查,萬紅實際一直假扮成保姆,待在鄒成貴的身邊。另外一名被捕的成員名叫佟灝,此人竟然就是開車撞陳玖的那個駕駛員。隻不過當時交警前來處理時,查他的身份,他隻是完全無關的一個酒品公司的職員,與疾風特訓沒有關係,因而完全沒有將他與奔跑兔子犯罪集團聯係在一起。但是實際上他也是疾風特訓的教練,不過是兼職。他所在的酒品公司,也是萬峰的副產之一,給萬峰、尤其是石門坎大大小小的酒吧供應酒類。當時竟然在眼皮子底下將他放走,公安幹警們都覺得十分後怕,幸而後來抓住他了。這兩個人的嘴都非常硬,不論如何審訊,就是不開口,始終保持沉默。有些問題明顯是早就串通好了口供,回答得一模一樣,諸如問到疾風特訓有幾個人,他們就緘默不語。問槍支的來源,他們就說不知道手裏的槍是真槍,就是撿來打著玩兒。問到為什麽會出現在地下防空洞,他們就會說是在玩野外求生遊戲。真是油鹽不進,讓人萬分惱火!不過好在警方還有其他的訊息渠道,比如證人黃子媛。黃子媛指出,除了萬安、佟灝,在槍戰中死去的那兩個人成宇龍、成宇鵬,也是親兄弟。此外還有萬紅、戴東、黃子禪三人在逃。這兩兄弟中的弟弟成宇鵬,體型也十分魁梧健碩,與戴東很相近,其手臂之上有與戴東一模一樣的紋身,可能有好幾次是他駕駛黑色大眾車在陸念文等人身邊跟蹤。萬紅、戴東、黃子禪三者才是奔跑兔子犯罪集團的核心,他們是極度危險的存在。但是黃子媛對警方還是有不小的保留,警方詢問她的很多問題,她都不願回答。“我需要陸念文或者許雲白來,我親口說給她們聽,其他人我一概不信任。”她無數次重複這句話,感覺心很累。但警方就是不滿足她的要求,反而把她當做犯人一般審訊。黃子媛在地下時也受了傷,遭到了毆打、強製捆綁和電擊,鼻青臉腫、渾身疼痛,目前也在公安醫院住院治療。她的病房門口有兩名防暴特警輪番把守,每天都有警察來詢問一遍昨天已經問過的問題,讓她心力交瘁。終於在2月20日這天下午,一個中年女警察推開了病房的門,她的身邊跟著一位熟悉的男警,當時黃子媛被特警從地下救出時就見到了他,他是當時現場的行動總指揮。“你好,我介紹一下,我是周穎,這位是張誌毅,我們都是省廳專案組的成員。你一直想要找的陸念文與許雲白,是我們的組員。隻是不幸的是,陸念文目前中了lsd正在休養,許雲白寸步不離地照顧她,暫時沒有辦法來見你。她委托我們來見你,還請你見諒。”中年女警察春風和煦地說道。黃子媛頓了頓,道:“我知道你們……沒想到陸念文竟然中了lsd,這下她可有的受了,唉……”周穎打量著這個眼前的女子,她身材是高挑的,麵龐雖然鼻青臉腫,但仍然能看出本身五官底子不差,皮膚略有蒼白,一頭金色長發也顯得十分淩亂。她眉眼中有一股犀利的氣息,看上去倔強又有主見,聰穎機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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