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她還是聽明白了,辛露露應該是和蘇顏冰曾經同在一個ktv裏做過公主。“那你認識黃子媛嗎?”許雲白問道。辛露露猛一聽聞這個名字,沉吟下來。她吸了最後一口煙,默默將煙頭摁滅在茶幾上的煙灰缸裏,道:“怎麽著,是媛姐讓你們來的?”“嗯,算是吧。”“媛姐最近過得怎麽樣?”辛露露四下裏看了看,確認無人在周圍,壓低聲音問道。“她還算好,正在做她想做的事。”許雲白的回答十分的聰明。聞言,辛露露眸光變得深邃,仿佛在回憶一些往事。“說吧,你們到底是來幹什麽的?看在媛姐的麵子上,我來幫你們幹。”“你願意幫我們?這很危險。”許雲白很實誠地提醒道。“我這條命是媛姐保下的,現在為她賣命沒什麽。我知道她去幹什麽了,既然她和你們接上頭了,就說明她成功了一半。”辛露露道。許雲白雖然還沒有完全消除內心對辛露露的不信任感,但現在她也沒有太多的選擇。今晚她們冒險進來,已經惹人注目,很難再進來第二次了。而趙朗可能身處險境,事急從權,她必須抓緊時間。於是她招手讓辛露露靠近一點,湊近她耳畔道:“我們在找一個人,趙朗,你認識嗎?”辛露露顯得有些迷茫,看來她並不認識趙朗,或者說她並不能將這個名字和人對應起來。“他的手機一直在這家夜店裏,7天了沒有動過。”許雲白補充了一句。這下辛露露突然明白了過來,她將聲音壓得更低了,對許雲白道:“那你們不用在這裏找他了,他一定是被外派出去幹活了。這裏被派出去幹活的人,手機都會被沒收的。”“外派幹活?”許雲白對這個詞隱含的意味有所猜測,但還是希望能得到辛露露更進一步的解釋。“幹髒活,什麽活都有,我估計這個趙朗不是雪山背後大老板的自己人吧,他應當是有什麽把柄落在大老板手裏了,所以不得不替人幹髒活還債。”辛露露猜測道。許雲白眸光微閃,心中猜測更甚。“你們倆……”辛露露以一種古怪的目光望著她們,“你們該不會是私下在查什麽吧,多少年了也沒有警察查到這一層來,你們可能是頭一遭。”許雲白一時不知該如何回答,隻能沉默以對。辛露露腦子很靈光,她竟然很快就猜到了陸念文和許雲白是私下來查此事的。“我勸你們小心點,妹妹,你們在接觸很危險的東西。”辛露露神色愈發凝重。“我還有最後一個問題,雪山背後的大老板是誰?”許雲白問。辛露露麵色泛白,神色張皇,半晌才鼓起勇氣,在許雲白耳畔道:“諢名叫飛哥,全名我不確定叫什麽,可能是郭飛。他和媛姐曾經談過,但媛姐後來把他甩了。傳說宮裏掌控娛樂版塊的就是飛哥和另外一個大哥,大半個洛城的娛樂行當都得拜他們的山頭。”宮裏……是指萬峰嗎?萬峰內部的人把萬峰高層比作“宮廷”?許雲白還待再問,辛露露卻仿佛被踩了尾巴似的,急切道:“好了,媛姐的人情我就還到這一步,更多的我這個層級也接觸不到,你就別為難我了。你們快走吧,在這裏多留一會兒,就會多一絲風險。”許雲白心想,得到郭飛這條線索,已經不虛此行。此地確實不宜久留,還是盡早撤退為妙。於是她努力從陸念文懷裏掙紮出來,陸念文這會兒都要睡熟了,迷迷糊糊根本清醒不過來。許雲白費勁地把她架起來,但以她的氣力,實在是沒辦法把她帶出去。辛露露見狀也來幫忙,二人架著陸念文從二樓下來,一路跌跌撞撞穿過舞池,往夜店門口行去。結果倒黴催的,就在夜店門口,還差幾步路就要出去了,陸念文因為被她二人架著強行運動,胃內翻江倒海,一口就嘔了出來,直接嘔在了一個剛進門的人亮鋥鋥的皮鞋上。“我艸!”對方大罵一句,一巴掌就往陸念文頭上招呼過來,結結實實打了個響亮,並把她的帽子給打飛了。然而陸念文醉得狠了,竟不知道疼,也不知道要還擊,整個人都處在一種蒙圈狀態。許雲白怒從心頭起,然而還不等她出言怒斥,辛露露反應極快,立馬上前調停:“唉!飛哥,飛哥飛哥,息怒息怒。”聽聞這稱呼,許雲白心頭一驚,狠狠咬牙,強忍內心的暴怒。她冷冷抬眸盯著眼前人,一身名貴的西裝,梳著油頭,唇上蓄須,高顴骨、吊角眼、麵相淩厲凶狠。雖然身材偏瘦高,力道卻不小,看上去是個很能打的主。“你帶來的人?不看好了,吐我一鞋子。啊?”此人聲調極高,穿透力極強,吼得許雲白耳膜生疼。“對不起對不起,她也不是故意的,真喝多了,正準備走呢。”辛露露忙點頭哈腰地說道。“你說怎麽辦吧。”這個飛哥滿臉嫌惡地瞪著陸念文,他身後烏央烏央的一群壯漢湧了進來,夜店內部四麵八方也有人圍了過來。無窮無盡的壓迫感,將辛露露和許雲白壓得心跳失速,呼吸凝滯。“我……飛哥,您看……咱給您跪下,給您磕個頭,把鞋擦幹淨。”說著辛露露當真就給對方跪下了,慌裏慌張地從手包裏取出了自己的濕巾,撕開後去給他擦鞋。許雲白一口邪氣堵在胸口,出不來又下不去,整個人都在微微顫抖,以至於有點扶不住陸念文了。“給我舔幹淨了。”對方突然淡淡冒出一句,但就是這句輕飄飄的話,如同五嶽壓頂,壓在辛露露瘦弱的肩膀上。辛露露整個人都在發顫,依舊努力強顏歡笑,道:“哎呀,飛哥,您看看您這玩笑開的。我馬上就給您把鞋擦得幹幹淨淨,保證光可鑒人。您要是還嫌棄,沒關係……我再給您買一雙,保準襯得您帥極了。”“我說~~給我舔幹淨了~~舔幹淨聽明白了嗎?”對方仿佛毫無人性,以誇張的音調重複著這句話,遠處dj已經不再放音樂了,整個夜場安靜至極,落針可聞,所有人都噤若寒蟬地的看著門口發生的這一幕。“飛哥……飛哥……”辛露露努力地把他的鞋擦得幹幹淨淨,眼淚已經惶然地滑落下來,“您就饒咱們這一回,就饒咱們一回,您行行好。”飛哥卻飛起一腳狠狠踹在辛露露臉上,將她踢翻在地,惡狠狠地叱罵道:“我給你麵子,我行行好,他媽的誰來給我麵子,誰給我行行好?當老子白混的?啊!狗娘養的,敢在老子心情最壞的時候來惹我,就要有死的覺悟!來,給我揍這個家夥,往死裏打!”他指著陸念文,麵目無比猙獰。許雲白隻感覺烏雲壓頂,四周不知道有多少人圍了上來就要動手。她近乎心髒驟停,一瞬間大腦一片空白,切切實實體會到了什麽叫做命運失控的絕望感。就在這時,一個陰惻惻的男聲在飛哥背後響起:“唉,差不多得了,最近事多,不要再節外生枝了。咱們是來談事兒的,你在這整人,純的耽誤工夫,我一會兒還要走呢。”聞言,剛要動手的一大群人,竟然都止住動作不再動了,仿佛飛哥剛才的命令不存在一般。而飛哥也同樣表露出一副謙卑恭順的麵容,回道:“是,哥,是我衝動了。”“行了,你去換個鞋換身衣服,洗洗,過來找我談事兒。這幾個小姑娘,就放走吧,免得惹警察過來。找人趕緊把這兒打掃幹淨,難看。”對方輕描淡寫地說道,然後邁步就往夜店裏麵走。許雲白飛快地抬眸看了一眼此人,這是個穿著考究西裝的男人,高大強壯。戴了副黑口罩遮住了下半張麵孔,展露出的眉目十分俊雅,戴著副眼鏡,頗有種斯文禽獸的意思。許雲白總覺得他非常的眼熟,好像在哪兒見過。對方掃了一眼許雲白,眸中充斥著戲謔的意味,許雲白不敢多看,垂眸屏息。“趕緊滾!趁我還沒反悔。”等這位精致西裝男上樓離開,飛哥叱罵一句,也帶著人往洗手間行去。辛露露如蒙大赦,忙與許雲白一道架著陸念文出了夜店大門。二人不言語半分,徑直就往陸念文車子所在的方向快步走去。“你和我們走。”跌跌撞撞進入停車場時,許雲白總算將自己跳動過速的心率和呼吸調整過來,對辛露露道,“我怕你後麵有危險。”辛露露搖頭,麵色煞白:“我自有去處,你們趕緊走,我們不能一起,必須分開。這裏太危險了,以後再也不要來!”遠處,牧馬人車邊出現了一個人影,是之前聯係的宋希,她已經打車趕到地方了。隻是她沒車鑰匙,進不去車裏。許雲白雖然有駕照,但她自從拿到駕照後就沒怎麽開過車,所以駕駛方麵經驗為0,一時半會兒無法開車帶陸念文回去,叫代駕又耽誤時間,幸好提前讓宋希在這裏接應。宋希在特戰隊考到過軍隊駕駛證,退役後以閃電般的速度拿到地方駕照。她駕車能力十分高超,這台牧馬人對她來說不在話下。辛露露將架著的陸念文的左臂交給宋希,宋希與許雲白合力把陸念文送上了後座,陸念文已經醉得一塌不糊塗,不省人事。許雲白被迫也坐在後排,讓她枕在自己大腿上,穩固住她的身體。宋希也不多問什麽,立刻上駕駛座,發動車子,駛離停車場。許雲白看著站在車邊目送車子開出車位的辛露露,忍不住開了車窗對她道了句:“是我們對不起你,欠你人情了。”辛露露隻是搖頭,苦笑著道:“是我活該,我自作自受了。別讓她知道,她會內疚的。”“你快走,一定注意安全!”許雲白默默望著她狼狽的、還殘留著鞋印的麵龐,發絲散亂,單薄的衣衫無法抵禦洛城的寒風。眼前一陣恍惚,早間醫院樓梯間裏,黃子媛說話時的背影、她的話語,仿佛又在許雲白眼前、耳畔再現“我從崇山峻嶺裏走出來,那大山壓得我喘不過氣,也壓得很多人喘不過氣。我要自救,也想救人,我想鑿穿山峰。”車子開出了停車場,辛露露的身影越來越遠,在夜幕中濃縮成一點墨跡,又逐漸消散。許雲白內心湧起一股難以言喻的酸楚,淚水倏然滑落,滴落在陸念文的額頭上。作者有話說:本章是為了感謝47211217同學的長評而加更,距離這篇長評發布的時間也拖了蠻久才加更,一直沒有空閑。多扯幾句:這篇文陸念文算是絕對女主,但許雲白、孫雅盛、趙依凝其實都有很重要的存在感,也都是相當重要的主角。作為僅次於陸念文的女主,許雲白的行為動機,其實都來源於她個人的意識形態和教養,她善良且信仰正義,這是她做事的出發點。但這個出發點,是從教育和學習中得來的,是被動獲得的,而非從主動實踐中被強內化。換言之,她沒有切身體會過極其強烈的刺激事件,因而就缺乏懲惡揚善的強動機,她其實一直都在被陸念文牽著走。而我這章,其實徹底開啟了許雲白的成長線,也賦予了她此後一切行為的強動機。這個強動機脫離了陸念文的影響,是發自她本源的。所以我把老陸灌醉了。【老陸多擔待,笑】感謝在2022-09-18 17:30:23~2022-09-19 18:09:08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第九十七章 對不起,我不該和你這麽說話。趙依凝要在家裏憋壞了, 她查看了不知多少次手機,隻有早間孫雅盛給她發的幾段消息,告訴她之後事情的發展。她知道搜山沒有結果, 但閆清菲救出來了;知道了黃子媛的秘密, 以及她已經成為了陸念文的線人。但消息止步於此,孫雅盛沒有再發消息給她。趙依凝看著孫雅盛最後發的【你在家好好的。】一時感到無奈。她知道孫雅盛應該是去補眠了, 於是也不打擾她。但她並不想待在家裏, 決定去看望一下閆清菲,畢竟是自己的學生,這次遭遇這等凶險的事情,陷入昏迷,讓趙依凝內心十分不好過。初六這天她父母親有個老年聚會,表妹已經開始上班了。她一個人在家裏百無聊賴, 總覺得大家都好忙, 怎麽隻有她閑著不幹事。起碼, 她也想出點力,去醫院看望一下閆清菲, 詢問詢問她父母親關於閆清菲的情況, 說不定還能獲得什麽線索。做完決定她不再猶豫, 很快便出發了。她久違地開了自己的車。發動車子時,她想想還是順手拍了一張車內照,發給孫雅盛, 然後留言,告訴孫雅盛自己去醫院看閆清菲了, 過後準備去學校工作, 處理一些積攢的事務。隨後白色的奧迪q5從碧水河灣駛出, 向閆清菲所在的醫院駛去。大約15分鍾後, 她便驅車抵達。趙依凝隔著重症監護病房的玻璃,見到了病床上的閆清菲。在頸箍和呼吸機的遮蓋下,她已經看不清麵目了,而她的父母親在趙依凝身側講不了兩句話,就哭成了淚人。洛大校高層和閆清菲的輔導員其實已經前來慰問看望過了,閆清菲在本城的幾個同學好友也都來過了,趙依凝屬於是洛大自發前來看望的第三撥。她將自己買的慰問品送給他們,溫言安慰,最終話題自然導向閆清菲此次的遭遇,詢問閆家父母知道哪些閆清菲被害的先兆。趙依凝需要知道自己在校園裏應該提防和重點關注什麽人。她認為,除了邵誌軒和他身邊的那幫小混混之外,應該還有隱藏在暗處的人。就是這些暗處的人傷害了閆清菲。然而可惜的是,閆清菲自己都不大清楚自己身邊潛藏著怎樣的危險,她的父母親就更不清楚了。他們隻知道,女兒出事,一定和邵誌軒有關,他們恨透了這個萬峰集團的大少爺,隻可惜有苦說不出,有冤無處訴,隻能打落牙活血吞。“我記得……菲菲她放假前和我說,總覺得學校裏有人在看她。我當時也沒當回事,我女兒打小就是漂亮姑娘,吸引人目光是很尋常的事……這會不會就是那些壞蛋啊?”閆母提起了一件事,說到最後她已後悔至極。“她有說是在校園哪個具體的位置嗎?”“她也沒說具體在哪兒,我也沒細問,哎呀……早知道……”她又哭了起來。趙依凝又是一番安慰,最後道:“您也別再想這些了,事已至此,好好治病才是頭等大事。您放寬心,清菲她一定能好起來的,壞人也都會抓到的。”從醫院出來時,已經時近中午。微信裏孫雅盛沒有回複,陸念文、許雲白也都沒有消息。趙依凝伸了個懶腰,感覺肚子有些餓了,於是去了醫院附近的一家餐廳,一邊吃飯一邊處理一些工作上的事。雖然處在寒假之中,但趙依凝的工作可不會停止,她依舊還會在家裏每天工作幾個小時,用自己的設備監控著一些重要的實驗觀察賬號,做好每日的記錄。她注意到社交平台又有新消息來了,還是那個熟悉的賬號“奔跑兔子”,距離這個人春節前最後一次給她的實驗賬號發消息已過去了7天。【不好意思,我知道有些突兀。我想問你,你會有控製不住內心暴戾的時候嗎?】趙依凝蹙起秀眉,盯著這句話,思索著該怎麽回答。片刻後,她回道:【我想知道你的暴戾,具體發生在怎樣的情境之下。】發完後,她繼續拿筷子吃飯。結果沒隔幾秒種,“奔跑兔子”的回複陸陸續續發來了:【你不會想知道的,但我可以用打比方的方式和你描述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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