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兩天你在家好好休息,我也回家陪我媽。哪天相親你告訴我一聲,時間地點要詳細,我要提前做準備。哦對了,初五、初六小雅打算組織咱們一起去爬洛雲山,晚上唱k,除了我們四人外還有章三水,你看你哪天有空,也一並告訴我。】許雲白無視了後半段話,回道:【你要做什麽準備?】【就……你相完親,我接力,咱們約會去。】陸念文回道。【我要是相不完呢?】許雲白憋著笑,故意回道。【那我就想辦法讓你盡快相完。】陸念文回道。……開年來省廳專案組連破積案、表現突出,這一年春節,領導便給大家好好放假,稍緩破案進度。隻是專案一組負責的省內第一未破大案“728連環奸殺案”依舊沒有什麽眉目,稀少的線索,依舊逍遙法外的犯人,讓所有專案組幹警並不能完全放鬆下來。何況刑警們似乎都被詛咒了一般,但凡遇上節假日,總會出大案,每每放假都難以全然放心,最怕手機突然響起,召他們回去。就在這樣的氛圍裏,2019年的新春佳節來了。陸念文、孫雅盛都離開了她們的租屋,各回各家過年。洛大早就放寒假了,趙依凝也在數日前就徹底過起了家裏蹲的生活。大家雖然都在同城,卻好像分隔去了異地似的。許雲白也跟著父母親開始了每年一次的折磨之旅親朋拜年。她每天過得都生無可戀,這加劇了她對陸念文的思念。除了想見她之外,陸念文到底憋著什麽讓她盡快相親結束的壞主意?這個問題也讓她糾結了好幾天。奈何不論她如何追問,都被陸念文狡猾地打了太極繞開去。許雲白有些氣惱,連做夢都在夢裏掐陸念文臉蛋。白天做什麽事也都心不在焉,總是三不五時地查看手機,永遠開著和陸念文的對話界麵。陸念文很能體會她的焦慮,所以也總是三不五時地發些照片和小視頻給她看,都是些瑣碎的小事。2月3日她發了早間出門跑步路上的街景,上午在家裏陪著梁月做家務、摘菜做飯時順手拍的照片,中午吃飯的菜式,下午在拳館訓練的場景。晚上許雲白躲在被子裏和她視頻,陸念文一直笑個不停,笑她窩在被子裏偷偷摸摸的模樣。許雲白覺得她好可惡,以至於睡前想她想得入了魔,差點失眠。2月4日,大年三十。陸念文家收到了對門鄰居送來寄養的貓咪一隻奶牛母貓和它烏雲踏雪的幼崽。陸念文告訴她,對門鄰居的貓前些日子才剛生了一窩,現在基本都送人了,就留了最小的小兒子陪著它。現在對門鄰居春節要出遠門,貓咪她帶不走。恰好這些時日她和梁月混熟了,梁月願意養,於是她便寄養了過來。這事兒說起來也巧,陸念文家對門的這個女孩平時晝伏夜出,本和早睡早起的梁月作息湊不到一塊兒去。但也就是上周,這個女孩因為工作變動,開始全天休息在家,不論白天黑夜都窩在家裏。小奶貓就在這段時間裏又一次爬到了陸念文家的陽台上,為了還貓,梁月再次主動敲開了她家門。梁月本來對這個姑娘印象一般,但這回聊開後發現她其實挺好,很有善心。女孩帶著貓咪到梁月家裏去陪她聊天解悶,梁月也會做些吃食送給她。一來二去,兩人就熟稔了。這鄰居女孩名叫黃子媛,梁月始終也不曾詢問過她是做什麽工作的。但她就是一人租住在這裏,想來收入也不少。接下來兩天,陸念文發給許雲白的照片和視頻,幾乎都是貓咪。她和梁月都是養貓老手,大小兩隻貓進家門後,沒多久陸念文就和它們混熟了,她近乎天天沉迷於擼貓。大貓名叫101,小貓名叫奧利奧,陸念文尤其喜歡奧利奧,整天和它玩兒。嫉妒使許雲白麵目全非,她也不知道自己是嫉妒人還是嫉妒貓,總之每次看到陸念文和貓咪親昵,許雲白心裏就莫名其妙的不舒服。許雲白愛小動物,但她天然不受動物待見,小動物見了她基本都充滿敵意。除了溫順的大型犬,許雲白幾乎是不能靠近寵物的。她曾經被省廳另外一位法醫同事調侃,說她是死靈法師的氣質,動物都會害怕。當然,許雲白絕不會向陸念文表露出自己的嫉妒心理,這太羞恥了。可惡的陸念文,在家裏自由自在地擼貓,許雲白卻隻能苦哈哈地跟著父母走親戚。大年三十在父親長輩家裏吃年夜飯,初一去了母親長輩家拜年,初二見了她最怕的大姨。許雲白的大姨已經退休了,但退休前她可是洛城醫保局的領導,正處級幹部,很有些威嚴在身上。許雲白嚐試著抗爭,想要不去相親。奈何她本身就社恐,社交能力實在不夠看,在不能駁了長輩麵子的前提下,她根本鬥不過人精一般的大姨。而她父母親選擇了不插手,放手讓她自己去處理。可憐許雲白,被她大姨輕輕鬆鬆就拿捏了,並且定下了初四去和對方相親的事宜。許雲白十分無奈又頹喪地把這個消息告訴了陸念文。陸念文倒是未曾顯出沮喪的情緒來,隻說到時候她會全程陪在暗處。許雲白再問她到底打什麽主意呢,陸念文卻怎麽也不肯回答了。初三許雲白又走了一天的親戚,晚上回家時已經累癱了。她麵色麻木地躺倒在床,內心在瘋狂呐喊:為什麽中國人要過春節?為什麽我家有這麽多的親戚?這一年一度的上刑真是受夠了。唯一的好消息是,這次相親長輩們並不會到場,大姨也還沒把事情做絕。許雲白預演著明天的場景,和她該說些什麽話。如果對方和她一樣不情願那倒好了,直接禮貌會麵,一拍兩散。如果對方不識相,那她就要使出冰山絕技,盡快擺脫令人難堪尷尬的相親場麵,然後去找陸念文。“嗡嗡”,她捏在手裏的手機震動了一下,許雲白坐起身來查看消息。陸念文發了一段視頻過來,但這一回不是逗貓貓,她在看電子書,並且將書上的一段文字讀給許雲白聽:“……寂靜濃到如酒,令人微醺。望後窗外骨立的亂山中許多白點,是叢塚;一粒深黃色火,是南普陀寺的琉璃燈。前麵則海天微茫,黑絮一般的夜色簡直似乎要撲到心坎裏。我靠了石欄遠眺,聽得自己的心音,四遠還仿佛有無量悲哀,苦惱,零落,死滅,都雜入這寂靜中,使它變成藥酒,加色,加味,加香。這時,我曾經想要寫,但是不能寫,無從寫。這也就是我所謂‘當我沉默著的時候,我覺得充實,我將開口,同時感到空虛’。”讀完後,視頻就結束了。許雲白怔怔然愣神許久,又點開視頻聽了兩遍,陸念文讀書不急不緩,普通話咬字清晰,節奏分明,分外好聽,使得她紛亂焦慮的心緒莫名其妙地就平靜了下來。這段話,是魯迅先生寫在《三閑集怎麽寫夜記之一》裏的一段文字,許雲白並未係統性地讀過魯迅先生的文集,本也不知道這篇文章。隻是因為陸念文在朗讀之前,專門向許雲白展示了一下這段話之前的文章標題。許雲白突然牽起了唇角,她似乎能感受到陸念文正處在一種修心的狀態中,不論是擼貓,運動,做家務還是閱讀,她似乎在努力告別焦狂與易怒。心跳微微加速,許雲白想要對她說些什麽,但最終萬千思緒隻化作一行纏繞縷縷情絲的文字:【明天見,晚安,念文。】作者有話說:這章是許雲白視角,這種一段情節兩種視角的描寫還蠻有意思的,就是比較占篇幅,不能常寫。上章忍不住發了些牢騷,感謝那麽多人支持我,我很感動。明天有長評加更,記得來看。感謝在2022-08-30 18:50:28~2022-09-01 18:20:51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第八十四章 (長評加更no.8)許雲白覺得今天陸念文好像開天眼似的2月8日, 大年初四,上午10點,許雲白乘坐地鐵來到了洛城市中心商貿圈。她穿著尋常的大衣、牛仔褲和白球鞋, 戴著一頂藍色棒球帽, 散著長發,未做任何特殊打扮, 也未施粉黛。穿過迷宮一般的地下通道, 她按照指示牌找到了米蘭廣場的電梯,來到了商場3樓,進入了約定好的高檔咖啡廳。男方已經在等候她了,許雲白走到桌前,他很禮貌地起身迎接許雲白。許雲白打量他,一身剪裁得體的灰色粗呢西服, 配著藏藍的厚襯衫, 未打領帶, 腳上的黑皮鞋黑亮,纖塵不染。他的厚西裝大衣和圍巾就搭在手邊的椅背上。他頭發剃得比較短, 隻比寸頭略長。身高大約在180公分左右, 能看出衣服下結實的肌肉和體格, 是長期健身的人士。皮膚略黑,手指上有帶半截手套留下的曬痕,可能是自行車騎行愛好者, 近期才去過熱帶地區騎行。手上很幹淨,除了一塊昂貴的表, 沒有任何飾品。身上噴有淡淡的男士古龍水, 還挺講究。“你好, 我是袁啟明。”對方自我介紹道, 聲音挺有男性魅力。他伸手請許雲白在對麵落座,舉手投足的姿態無可挑剔。許雲白略僵硬地點了下頭,在他對麵落座。她社恐徹底犯了,一直沒抬頭去看對方的臉,坐下時才匆匆借著帽簷的遮擋掃了一眼,確實長得挺帥,但……她也不會有更多的感覺了。收回視線時她掃了一眼對方擺放在桌麵上的手機,以及擺放在手機旁的車鑰匙。保時捷的標誌赫然入目,許雲白微蹙了下眉。昨天她大姨將男方的個人資料都發給了她:袁啟明,30歲,國外名牌大學金融管理學碩士,目前任職於全國排名前五的風投公司綠杉基金。這青年才俊,目前已經是洛城的高端人才了,年收入在百萬以上。條件如此優越的男性,居然會通過相親來找對象,讓人很詫異。袁啟明是她大姨一位老同事家裏的兒子,相親的事也是他家裏給他安排的。他前麵有很多任女友,近期才和上一任女友分手。父母覺得他年紀大了,也該組建家庭了,於是強行給他安排了相親。大姨的意思是,這人可能有點花心,但條件屬實好,讓許雲白看著辦,算是積累點相親經驗,不成也無所謂。而男方那裏估計也本來對許雲白興趣不大,主要是他們有些在意許雲白的職業法醫。這個職業出了名的險、髒、累、規矩多、休假少,從事這個職業的女性的女性魅力以及是否能夠承擔家庭責任,對男方來說是需要實際考慮的問題。相親說白了就是男女之間的比價衡量,人都是直接被物化的。許雲白見大姨把話說得這麽直白,感到自己明天純屬是去浪費時間的。一個花心還指望自己住家當保姆的男的,連見一麵都是折磨。但是這會兒見麵後,許雲白發現自己好像錯了,因為對方對自己表現出了極大的熱情,從耐心地詢問自己的喜好,給自己點一杯飲料開始,到循循善誘地引導許雲白交談,眼前的這個男人似乎不是個好應付的對象。許雲白不知多少次瞄自己的手機,陸念文的對話框還停留在今早的“早安”,沒有新消息。她的焦慮在加劇,陸念文到底在幹什麽?如果她真有辦法盡快結束這場相親,那就現在、立刻、馬上出現!“你在等人嗎?接下來有安排?”對方似是終於忍不住,好奇問道。許雲白倒也不客氣地道:“是,我等我朋友。”她已經打算祭出撒手鐧冰山攻擊了。“好,幾點鍾要走?”袁啟明似乎渾不在意,微笑著詢問她道。許雲白有些遲疑地又看了一眼自己的手機,道:“再有10分鍾。”對方笑容愈盛,道:“我懂了,我已經耽誤了你10分鍾,再加上這10分鍾,一共20分鍾,我在你心目中大概隻值這麽多。這裏麵一多半源於長輩的壓力,剩下的是源於你的善良和靦腆。”這話說的……很符合他風投基金經理的身份。雖然話說得挺風趣挺有水平,但還是讓許雲白略感不適。是油膩嗎?有,但更多的是她感受到了一種令人不快的攻擊性。“許法醫你請便,不必有什麽顧慮。”他依舊風度翩翩地笑道。既然話都說到這份上了,許雲白便直接起身,向對方點了下頭,表示一下自己的禮貌歉意和決絕心意,就轉身離開咖啡館。她離開時,桌麵上的飲料一口未動,路過櫃台時她結了自己那杯飲料的錢。目睹全程的袁啟明隻是微笑著,未曾置喙。1分鍾後,靜坐片刻的袁啟明飲下自己杯中的咖啡,招手讓服務生把許雲白那杯飲料打包,他自己將大衣和圍巾掛在手臂上,也提著飲料出了咖啡廳。……許雲白在商場裏快步走著,一邊走一邊給陸念文發消息:【你在哪兒?我相親結束了。】等半晌,沒有回音。許雲白頓住腳步,靠在商場中庭的挑高扶手旁,盯著手機界麵,猶豫著要不要給她打電話。就在這時,陸念文的消息來了:【看後麵。】許雲白一驚,回身一看,就見到一身黑、同樣戴了頂黑色棒球帽的陸念文正微笑著站在她背後,與她也就隔了一拳的距離。許雲白回身猛了點,一下就撞進了她懷裏,陸念文笑著半抱半扶了她一下。“你……搞什麽鬼啊!”許雲白有些氣惱地揍了她一拳。“你也得給我點時間嘛,盯梢跟蹤哪有那麽容易的。”陸念文一邊躲一邊笑道。“你跟蹤我?從什麽時候開始的?”許雲白並不在意陸念文的跟蹤,相反其實她略有些期待。她心裏猜到陸念文可能會這麽做,所以今天從進地鐵站開始,她就提高警惕,東張西望,希望能從人群中發現陸念文的蹤影。“從你家小區門口開始。”陸念文道。“不可能!”許雲白驚到,“我……我竟然沒有發現你……”“哦,你在找我啊。”陸念文頗為得意的挑眉。“我……”許雲白語塞,移開視線,麵龐泛起紅暈。“其實是從你出地鐵開始的,你沒發現我是因為你太關注頭頂的指示牌了。”陸念文解釋道。“你!可惡!”許雲白氣得又錘她一拳,這討厭的家夥又逗她玩,自己不爭氣的又上當了。“呐,給你買的,芒果奶茶,全糖加布丁加西米,不要珍珠。”陸念文將手裏提著的奶茶放到許雲白手裏,“這家排隊人可太多了,你出來得也有些太快了,我差點沒趕上。”許雲白雙眼發亮地接過奶茶,陸念文已經很貼心地幫她將吸管紮進去了。她吸了一口,滿足地眯起了眼。她也就和陸念文說過一次這家的芒果奶茶很好喝,陸念文就一下記住了她的喜好。“你和那個男的這麽快就結束了?你該不會把人家罵了一通吧。”陸念文笑著問道。“才沒,我們雙方互不感興趣,所以話不投機半句多,很快就散了。反正也沒有長輩在身邊,無所謂。”許雲白解決了一件麻煩事,此時又見到了陸念文,喝上了最愛的奶茶,心情舒暢極了,說話都輕快了許多。“哦,可我看他好像對你有點意思。”陸念文裝作不經意地說道。“嗯?沒有吧。”許雲白偏頭思考,隨即反應過來,“啊,你在咖啡廳外麵看到了?”“嗯,就看了兩眼,趕著去買奶茶了。”陸念文道。許雲白咬著吸管偏頭望她,嘴角噙著笑,仿佛在調侃陸念文:吃醋還嘴硬。“哎,我問你,你到底打什麽壞主意呢?要是我和那男的一時半會兒結束不了,你打算怎麽做?”許雲白實在忍不住好奇心,追問她。陸念文豎起三根手指道:“我有三套計劃,第一、我打電話給你,假裝是你領導,喊你回去加班。如果這招無效,那就執行二、三套計劃。第二和第三要看他是怎麽來的。他如果是開車來的,那我就對他的車下手。他如果是坐公共交通、或者打車來的,我就進去,假裝不小心往他身上潑水,迫使他無心繼續糾纏。如果他非要纏著你,那我還可以直接揍他一拳。”她話說到一半,許雲白就笑起來,說到最後,許雲白已經樂不可支:“你不是真想這麽幹吧?”她覺得陸念文完全是在開玩笑,又在逗她玩兒。“我是真想這麽幹,不過我隻打算執行第一套方案,後麵兩套隻是必要時的備選。”陸念文頗有些認真地說道。“好啊,‘遵紀守法’陸念文,你竟然還打算出這種損招?”許雲白半是驚訝,半是調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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