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做什麽不去,我還能讓幾個陌生男人嚇到?”孫雅盛笑了一聲道。許雲白突然有種不是很妙的預感,卻又說不上來。大約是突發這麽個小插曲,心裏感覺有點不大舒服。她們拐進了酒吧一條街,從街頭走到街尾,兩側都是喧囂的夜店式酒吧,進出人等各色各異,煙、酒、紋身一應俱全,就是不知這兒有沒有更黑的東西。陸念文暗自笑了下,她上一回來這種地方,還是在執法的時候,希望這回她不要被執法了。走了幾十米遠,她們總算找到了一個不明顯的門頭溏裏,標牌上是個英文單詞vagus。孫雅盛這家夥成天在網上高強度衝浪,也不知道怎麽的就加了一個同城群。這個群裏好多的女同,而且都是非常有錢的主。她們推薦了這家清吧,說這家清吧的兩位女老板是非常有魅力的女人,本身也是女同,於是這地方就被孫雅盛惦記上了。其實這才是孫雅盛想來這裏的最深層原因,不過這隻有陸念文知道,陸念文都沒告訴許雲白,趙依凝更是無從知曉。孫雅盛摩拳擦掌,鼓起勇氣進了這家酒吧。其餘三人跟在她身後,趙依凝神色自若,陸念文一臉平靜,許雲白滿臉好奇。“當啷”,一推門,門頭之上的鈴鐺就響了一聲。酒吧內的空間不算很大,一樓場地不過百平米見方,也就擺了幾個卡座,吧台在中央一落,就不剩下太多的空間了。酒吧內光線溫潤,雖然略昏暗,但卻很有格調,沒有那種豔麗刺目的景觀燈在亂轉。店內客人兩三組,各自都在保護隱私的半包式的卡座內喝酒,低聲交談著,並無人高聲喧嘩。客人之中並非隻有女性,也有男性,不過看上去似乎也並不是直男。另有兩個單身女客,正坐在吧台邊獨自喝酒,一邊與酒保聊著什麽,一邊撥弄手機。四人進來時,吧台上二人均回首掃了她們一眼,很快移開了目光。店內音箱裏流淌著無名的爵士樂,悅耳極了。除了酒香味,這酒吧內還有一股很好聞的熏香,能讓人迅速放鬆下來。她們進來後剛找了個位置落座,就注意到吧台後的酒保是個極為帥氣的女人。身材高挑瘦削,穿著西服背心、白襯衫與牛仔褲,腰間圍著圍裙。一頭染成灰白的短發,戴著一副銀絲邊眼鏡,薄唇配著高挺的鼻梁,皮膚略蒼白,看上去甚是斯文俊美。但調酒時的動作幹淨利落,帥氣非凡。耳發半蓋下,綴著兩串漂亮的長鏈耳墜,在燈光中熠熠生輝。“那就是老板啊,太帥了……”孫雅盛開始犯花癡,隨即意識到自己不能在趙依凝麵前失態,忙繃住神色,一臉嚴肅。“老板是酒保?”陸念文問道。“是啊,老板親自調酒。那個服務員是她老婆,這家店就她們兩個人經營。”孫雅盛飛快地解釋著。說話間,那位“老板老婆”已經帶著托盤和菜單走過來接待她們了。“歡迎光臨vagus,四位想喝點什麽?”來者用低沉雋永的女性嗓音柔然問道。她們又打量了一番這位傳說中的老板老婆,好家夥,又是位大美人。長發及腰,額發後梳露出光潔的額頭,發絲與彩繩在腦後交織成漂亮的發辮。皮膚黑得漂亮,眉目濃麗,麵龐帶點異域風情,豔麗大氣,似乎是一位少數民族的女子。要喝酒的是孫雅盛,其餘人都由她。於是孫雅盛翻了一下酒品單,先要了三杯藍色夏威夷。負責點單的少族美女收了單子,衝她們笑笑離去。她顯然已經看出眼前四人都不是酒吧常客,多半來此是聽到了網上的風聞。而這四位女客,兩兩成對,也是同道中人。作者有話說:今天是長評加更,明天繼續正常更新。感謝在2022-07-24 17:02:06~2022-07-25 17:55:20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第六十章 “刑警!我看誰敢動手!”點完了酒, 四人在卡座內閑聊起來。由於趙依凝是新朋友,所以話題從陸念文、許雲白身上繞了一下,就轉移到了她的身上。趙依凝1988年3月22日出生於道州市, 家裏是書香門第, 父親是當地大學的漢語言學教授,母親是同校的曆史學教授。她自幼品學兼優, 6歲上學, 提前一年小學畢業進入初中,16歲考入首都的名牌大學社會學係本科,保研進入本係研究生,後進入洛大繼續進修博士學位,25歲修完博士學位後留校任教,目前已經獲得副教授職稱。此前她向孫雅盛自謙, 說自己隻是普通的大學講師, 實際稱她一聲“趙教授”並不過分。隻不過趙依凝不喜歡“教授”的稱謂, 她更喜歡別人喊她老師,更親切。她的主要任務並不是教學, 課也比較少, 隻是給大一學生上一些社會學的通識課程。她目前主要是帶領研究生做網絡社群的研究項目, 這個學術項目是學校的重點項目,有國家資金扶持。聊到此時,酒來了。趙依凝道了聲謝, 端過酒杯淺淺抿了一口藍色夏威夷,然後姿態優雅地將酒杯放至桌台, 開口道:“其實我有件事情, 想和幾位商量一下。”陸念文、許雲白、孫雅盛皆神色一凝, 孫雅盛忙道:“趙老師, 出什麽事了?”她感到了一絲錯愕,因為相比陸、許二人,趙依凝和她到底關係稍近一些。可是事前趙依凝並未和她提過有什麽事要商量,如今突然當三人麵說出,讓孫雅盛感到了胸口一沉,暗自揣測是不是自己表現得不夠可靠,亦或是太過幼稚輕浮,以至於讓趙老師沒了安全感?不過趙依凝接下來的話,卻打消了她的疑慮。“我想你們應該都知道趙朗找我合作開發社交軟件的事情,但是這件事我拒絕了,後來他又找了我好幾次,其中一次還撞了我的車,是小雅幫我處理的。”“怎麽,他還在騷擾你?!”孫雅盛整個人都繃緊了。趙依凝搖手否認,笑著拍撫了一下孫雅盛的肩膀,讓她稍安勿躁,然後她繼續道:“不是騷擾我,他後來沒再找過我。但也因此,我感到有些奇怪。此前他態度如此誠懇,乃至於有些難纏,我感覺開發這個社交軟件的項目,對他好像非常重要。“那次碰擦事故後,我和他,還有小雅一起吃了一頓飯,我那回其實並沒有前幾次表現得態度強硬,雖然我仍然並未鬆口同意,但我故意表現出了一絲服軟的跡象。可是他事後和我微信聯係了一回,就突然很反常得不再出現,我後來也沒有再去主動聯係他。“近來我又聽說了另一件事,我師姐在洛科大也做網絡研究,是她和我說的。哦,小雅,上回我在校門口碰見你那次,我說我去和幾個閨蜜吃飯,其中就有我這位師姐,這個事情也是在那次她告訴我的。“趙朗也有去找過我師姐合作這個項目,但隻去了一次,是在碰車事故之後。他找我師姐的當天晚上,師姐的數據庫突然被黑客投了病毒,整個癱瘓了。我師姐耗費了三年心力做出來的數據庫一夜間近乎灰飛煙滅,她差點崩潰。幸虧她有隔段時間就做一次備份的好習慣,大部分的數據還是保存了下來。“師姐報了網警,網警追蹤了很久,最後查到了對方的ip地址,是洛城郊外的一間空屋,房主偶爾度假才會過去住,他完全不知道自己空屋的ip地址被黑客利用了。“目前調查陷入僵局,線索在別墅這裏斷了,警方還在調查,但恐怕不會有什麽結果。我覺得這個事非常的蹊蹺,因為我和我師姐在做的研究知道的人並不多,更遑論精準地找到我們存在雲端的數據庫了。趙朗恰好是其中之一,我曾經和他提起過這件事,而且從他當時的反應來看,他似乎早就知道這件事。“現在我有一個不大成熟的猜想,完全沒有證據,隻是我的猜想。“會不會是……趙朗和他背後的智和網絡做的這件事?我和師姐正在做的網絡研究具有一定的保密性質,對外宣稱是網絡社群研究,發表的內容看似也與社交軟件息息相關。但實際上我們在做的是公安部撥款的反網暴科研項目。針對網上的水軍、造謠者、刷評刷分、惡意攻擊等等現象,我們要研究出整體的對策和可實施框架,來進行有效管控。“其實我有保密協議在身,本不該把這些告訴你們的。但因為你們都是警察,算是公安內部人員,倒也不違反我的保密協議。你們幫我分析一下,看看下一步該怎麽辦?”趙依凝的話,讓陸念文、許雲白和孫雅盛都有些意外。她們沒想到趙依凝真正研究的項目,竟然是公安部撥款的科研項目。怪不得不會與網絡公司合作,這個項目在不出一定成果前,肯定是不可能商業合作的。陸念文腦子轉得極快,率先就問道:“如果是趙朗和他背後的智和網絡做的,那麽他既然敢攻擊你師姐的數據庫,為什麽你的數據庫沒有遭到攻擊?”不等趙依凝回答,孫雅盛就道:“那是因為趙朗那家夥直接攻擊了趙老師本人,他竟然敢撞車威脅趙老師。當初我真是單純了,趙朗那家夥演戲真夠逼真的,我完全沒看出來那場事故有什麽問題,唯一的問題就是太巧合了。現在看來,他真的早有惡意圖謀。”雖然並沒有直接的證據,但在聽趙依凝說完這些事後,孫雅盛已經認定了當初碰車就是趙朗故意的。趙依凝笑了笑,解釋道:“我想他沒有攻擊我的數據庫,多半是因為你們的存在。小雅,還有陸警官,趙朗似乎尤其畏懼小陸警官。”“我?”陸念文指了指自己的鼻子,感到詫異。許雲白也疑惑地看了看陸念文,又看向趙依凝。趙依凝解釋道:“其實我也懷疑他故意碰我的車,所以當日晚間和他吃飯時,我做了兩個試探,一是把我和師姐的數據庫的事故意透露了一點給他知道,看他的反應。二是我一直在提小雅,一定要讓小雅這個第三方介入進來。“我看得出來他很忌憚警察,尤其是小雅當時嚇唬了他一下,提到了小陸警官,我記住了他當時畏懼和猶疑的反應。後來我與趙朗的最後一次微信交流之中,我也故意提過小陸警官,他就再也沒找我的麻煩。”許雲白笑了:“沒幹虧心事,何必怕警察?多半是你們的研究項目擋了他們的財路了。”雖然陸念文有的時候確實有點嚇人……許雲白腹誹一句,抿唇瞥了身旁人一眼。恰好陸念文垂眸看她,許雲白忙躲開視線,莫名心虛。此時孫雅盛不禁捂臉,她當時吃那頓飯真是白吃了,她完全沒看出有那麽多的彎彎繞。她果然隻是去當工具人的,智商直接被碾壓了。趙依凝這回隨她們出來玩,其實真正的原因,是想找她們商量這件事,而並非是看中了她孫雅盛。一股酸楚和難過的勁兒狠狠壓在她的心頭,心氣不順的孫雅盛一口就把杯中酒灌了下去。然後就聽到趙依凝道:“我其實有些擔心,我不僅擔心我和師姐的研究項目還能否順利進行下去,我還擔心小雅的安全。她畢竟和趙朗有過一段關係,我怕趙朗會報複她。網警那邊的進展太慢,撞車的事又沒證據,我去派出所報案都沒法立案偵查,所以我隻能抄捷徑來求助你們了。”心氣不順的孫雅盛頓時呆呆地望向趙依凝的側臉,一時間半個字吐不出來,心裏那股怨氣也不知道飛到哪裏去了。“小陸警官,十分抱歉把你也牽扯進來了。”趙依凝感到非常歉意。陸念文立刻道:“我本來就是局中人,談什麽牽扯呢?小雅是我最好的朋友,她的事就是我的事。現在趙老師,你也是我的好朋友了,你遇上麻煩我肯定是不會坐視不理的。你放心,我在我能力範圍內,也會幫你們私下裏去查一查趙朗和智和網絡,看看他們到底是個什麽來路。”許雲白也道:“趙老師你也是受害者,何必談抱歉,我們當警察的天職就是保護人民的生命財產安全嘛,何況你還是我們的朋友。”陸念文驚訝地看了一眼許雲白,難得她一個社恐竟然還能說出這番像模像樣的客套話來。不對,這不是客套話,應該是她的心裏話。她和趙老師今天第一天見麵,倒是挺投緣。孫雅盛被感動到了,老陸到底是她十多年最鐵的摯友,小白妹妹今天第一天“過門”也非常的nice,而趙老師心裏有她!她抹了把虛假的眼淚,又一次拿起了酒單,打算再點一杯酒安慰一下自己。陸念文摁住她手裏的酒單道:“唉,你少喝點,明天下午上崗你不怕直接被你隊長給提溜走,到時候喜提處分你就該開心了。”“我樂意!大不了明天請假。”孫雅盛道。“還是別多喝了。”趙依凝也勸道。“好……好吧。”孫雅盛十分雙標且精分地表現出了聽話的模樣,氣得陸念文直向她翻白眼。許雲白也忍不住捂嘴噗嗤一笑,孫雅盛這表現得也太明顯了。就在此時,酒吧門當啷一聲響起,接著一眾黑衣男人一擁而入,嘈雜的腳步聲,難聞的香煙味,刺耳的帶髒字的笑罵聲霎時一起湧入了這個安靜、祥和、清寧的空間,店內所有的客人隻覺得這個空間被一瞬汙染了。陸念文、許雲白的視力絕佳,很快認出這幫人就是剛才孫雅盛不慎撞到的那一夥男子。孫雅盛略慢她們一步,神色突變,凝重起來。而趙依凝則微微垂眸,她已預感到接下來會有不好的事發生。“老板娘呢?”為首的男子倒並不是孫雅盛撞到的那個膀大腰圓的男人,而是一個精瘦的、梳著油頭、穿著西裝大衣的男子。他那一身騷氣的西服,看上去雖然人模狗樣,但仍掩飾不住流露出痞氣。“我在這兒。”吧台後的酒保兼老板出麵開口道,她聲音平和,聲線略沙啞性感,情緒不起絲毫波瀾,眸光透過鏡片冷冷看著眼前這幫人。“不是找你,男人婆,我找……你那扮家家酒的那口子。”為首男人十分惡意地說道,引得身後眾男人一陣哄笑。“她不在,有事兒找我。”老板依舊十分平靜。為首男人感到無趣,但似乎也不是很想非得惹眼前這個老板,於是道:“你就你吧,月底了,也快過年了,幾筆費用你們還沒交齊,我老板托我們來慰問慰問,弟兄們也等著發錢過年。”老板頓了頓,拿出了手機,道:“轉賬吧。”“哼,你倒是爽快。”“收保護費的?”孫雅盛聲音壓得極低,雙唇幾乎未動,從牙縫中擠出了一句問話。眸光掃向陸念文、許雲白和趙依凝。後三者未答話,但答案顯而易見。不過在如今這個時代,竟然還有這麽明目張膽來收保護費的,著實令人愕然。轉賬很快完成,那些男人中有一多半出去了,聚集在酒吧門口抽煙嬉笑。店內還剩下三個男人,為首的那個男人問老板要了杯酒喝著,他身側有個小弟看上去忠心耿耿,形影不離,並且正拿著手機打開計算器幫老大算賬。另有一個男的,也就是之前孫雅盛撞到的那個膀大腰圓的男人,說是要上廁所,問都沒問就往酒吧的後場去了。吧台邊的老大把酒一口幹了,罵了句:“洋酒不帶勁兒,難喝死了。”然後一招手領著身旁算賬的小弟出了酒吧門,一邊走還一邊道:“鬼地方,全特麽是些不愛男人的神經病女人,叼毛。”這句話說得整個酒吧裏的客人都能聽見,所有人都沉下麵龐,內心窩火不已。陸念文見他們出去,對身旁的三人道:“我去和老板聊聊。”隨即起身往吧台走去,許雲白一時有些擔憂地望她,但很快她的注意力就被另一處轉移。因為此時那個上廁所的龐大腰圓的小弟出來了,正好打許雲白她們的卡座前經過。聽聞老大此言他也跟著嗤笑了一聲,眸光突然掃到一抹粉紅,定睛一瞧,這不是剛才撞他的小妞嗎?再仔細一看,頓時無比驚豔,剛才匆匆擦肩而過已然看出這幾個妞都是美人。如今仔細瞧來,真是美得直讓人垂涎。尤其是趙依凝的樣貌最符合他審美,許雲白也不錯,冷是冷了點,冷女人在床上定然軟。這家夥頓時色心大起,心想老大說這裏都是不愛男人的女人,他倒要試試看,說不定今晚有福可享。於是在卡座前站定,抖了抖肥碩肚皮上的皮帶,淫-笑著道:“幾個姐妹出來喝酒啊,要不我請?也帶我一個?”趙依凝的眉頭深深鎖起,孫雅盛已然麵帶怒意,許雲白麵龐冰冷。她們誰也沒答話,隻等這個家夥自己退卻。如果他膽敢再有進一步動作,衝突顯然是不可避免。但是,這種人根本沒皮沒臉,哪裏會自行退走?那一隻髒手已經伸向了趙依凝的後背,要去撫摸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