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心口被刺了一刀。雖然容夙沒有修為,但卻很用力。哪怕她最後移了移身體,使刀刃偏了一點,但也是很致命的。現在她應該先離開去處理傷口,但她想到容夙剛才的溫柔,再看看眼前她的淡漠肅殺,就很委屈。段祁直接上前一步以修為壓迫容夙,強行將她壓住後,聲音不解:“容夙,你在說什麽?我根本沒有印象。”“你沒有印象?”容夙看了看被段祁再次丟到遠處的黑刀,也不在意,甚至這一刻沒有生死結和活著的概念,隻揚聲笑了起來:“你五歲時,去過東川皇城的,對嗎?”五歲,東川皇城。段祁眼神迷茫,容夙卻注意到她眸底有逃避。她就知道段祁是承認的。她或許不記得東川皇城,不記得別的,但骨子裏卻知道她自己是什麽樣的人,所以幾乎容夙一說,她就信了。“你自然不會記得。”容夙被她壓住後,忍不住抬手按著她的傷口,看鮮血自指縫間滲出,聲音就很愉悅:“你們世族子弟高高在上、視別人如泥土,哪裏會記得自己做過什麽呢?”哪裏會知道你們隨手一個動作、隨意一聲命令,就能輕易摧毀別人拚命掙紮向上的人生呢?容夙眸底笑意和恨意並起,看段祁還不打算殺她,笑得越大聲,邊笑,邊死死按緊段祁心口的傷口。段祁任由她動作,隻問道:“所以你根本沒有喜歡我,剛才說的做的,隻是想殺我?”“對。”容夙答得很快,繼續道:“九幽山海境內,你以為我怎麽會救你?”像她這樣的人,怎麽會像儲白璧那些人一樣,路見不平、拔刀相助呢?“我救你,隻是看到你小腿上的黑薔薇花印,認出你是小時候踩斷我手的人而已。”“我救你,隻是想親手殺你,送你進無間地獄。”“所以你就把殺段佑的罪名嫁禍給我?”段祁紅了眼睛。“是啊。”容夙漫不經心,“其實先前段族人追殺你,你是有想到是我的,對麽?”畢竟段祁如果回來過,就會發現她的長劍那時是不在樹上的。“你不說,隻是因為我在那魔修麵前救你性命,你心裏有愧,才不說的,對麽?”段祁一開始懷疑她,卻沒有說出來,後來再想說,就沒有機會了。“這也是你算計好的?”段祁聲音顫抖。她確實懷疑過容夙,但是容夙為了救她一人麵對魔修,她就怎麽也說不出口了。“對啊。”容夙說。她確實算計好了,才會在那魔修來時叫段祁先跑,就是利用段祁對她所謂的喜歡。結果現在看來“你確實很喜歡我。”容夙說:“你的喜歡很好利用。”她眉微挑,看著有幾分得意。段祁從前最喜歡她的得意,現在卻如墜冰窟般涼透心。“容夙!”她顫抖著聲音喊了一聲,輕聲說道:“你不用這麽戒備,我不會殺你的。”哪怕容夙利用她至此,她也不想殺容夙。誰讓她是真的很想要容夙的真心呢?隻是現在看來,容夙根本沒有真心。“但我要你和我一樣,萬劫不複、舉世皆敵!”段祁說完,直接抬手,指尖淩空點在容夙眉心。同時她眉心的黑薔薇印亮起,她心口上原先流淌著的血瞬間就變黑了。她周身上下所有的魔氣開始翻湧,最後順著段祁點在容夙眉心的手指流進她體內。容夙就覺她體內多出一股暴戾陰沉的東西,想裹挾著她一瞬間解封的修為一起墮落。段祁是在容夙皺眉。段祁拿開手指時,眼神瘋狂無比,笑容也陰森森的:“這是黑薔薇印獨有的共墮之法。”“你知道麽?我的黑薔薇印是魔修古籍記載裏的天生魔印。共墮之法,能讓魔印主人拉一人一起墮魔。”“我點你眉心,你會沉淪,你的理智會不複存在,你會如魔獸般暴戾嗜殺,你不再是人了。”“容夙,你從此以後就是我的附屬。隻有我允許,你才能擁有理智。”段祁說著,感應到山穀外多出南宮焰和一眾南宮衛後,眉微皺,直接對容夙道:“南宮焰來了。”容夙一怔。段祁一直注意著她,自然沒有錯過她眸底掠過的喜意。她就暴躁地笑了笑,心想南宮焰來了又怎麽樣呢?按照古籍記載,被魔印主人以共墮之法控製的修士,是一定會墮魔的。容夙墮魔後,還要怎麽跟南宮族大小姐在一起呢?她會萬劫不複的。段祁說完,跌跌撞撞走向遠處,最後隻留下一句:“容夙,雖然我墮魔了,但你才是真正的魔。”容夙是注定屬於黑暗的,怎麽也敢奢望光明?第84章 南宮焰看到容夙時, 容夙正半跪在地麵上,那襲黑衣上有血和泥土,黑刀丟在不遠處。她心裏一緊, 直接就瞬移過去,手一伸,就要搭上容夙的肩膀。容夙卻縮了縮肩膀,如一陣風般避開南宮焰的手。南宮焰一怔, 正要出聲, 就看到容夙抬起了眸, 那雙眸裏她心裏一震。因為那雙眸裏滿滿都是殺意、嗜血和暴戾。她從來沒有看見這樣的容夙。自日月山境後,容夙已經很少在她麵前露出這般濃鬱的殺意, 濃鬱到比山嶽還要沉重、比海洋還要無邊無際。南宮焰就想到幾年前在無憂連城城外,那時容夙黑衣持刀,從城門一路殺到她麵前, 那雙眸也很黑, 眸裏殺意也很凜冽。但還是和眼前的容夙不同的。那時的容夙雖然也很漠然涼薄, 但卻是能夠控製自己的。她能控製她的黑刀,也能壓製住她心底執念,隻如行於黑夜裏的利刃,危險、凜冽, 卻隻會刺傷別人。但眼前的容夙,似乎無法控製自己,她會刺傷自己的。她現在給南宮焰的感覺就像被關在籠裏的困獸, 暴躁、嗜血、見人就殺。南宮焰的心瞬間就揪緊,沒有再去碰容夙, 而是小心翼翼問容夙:“容夙,你怎麽了?”容夙沒有回答。她感覺來自段祁的那股暴戾魔氣無時無刻不在激蕩衝刷著她的經脈。她幾乎控製不住自己, 腦海裏一幕幕過往閃過,血腥、黑暗、窒息、絕望。她前所未有地痛苦。那種痛苦甚於一切,比刀刃掀翻指甲、切磨皮肉、刺穿骨髓還要痛苦。容夙隻能攥緊手,將短短的指甲嵌進掌心,借著那絲絲縷縷的痛意艱難保持住清醒,再抬頭看著南宮焰的眼睛,恍如看見星星。然後她說:“南宮焰?”她的聲音嘶啞低沉,有血湧上來,被她直接咽回去。南宮焰心疼到不行,卻不知道怎麽辦。她以神識查探,看不出一點容夙的異樣,隻能以藏不住心疼的聲音溫柔地回答道:“容夙,我是南宮焰,我在的。”容夙就揚了揚唇,剛想說什麽,那股暴戾魔氣再次湧來,她疼得低哼一聲,隻能繼續攥緊手。綠水命南宮衛對這座山穀展開搜索後,很快趕來,看到容夙的眼睛後一驚,心裏也生出對段祁的殺意。然後她對南宮焰說:“小姐,這是古時魔道法訣的一種,名為共墮之法,隻有天生魔印的魔修才能施展。”她說到這裏,再想到段祁眉心那朵黑薔薇印,就完全明白了。“所謂共墮之法,是魔修用盡畢生修為才能施展出來的手段。被魔修以此法控製的修士,會喪失所有理智,暴戾嗜血。除非那魔修出手,不然修士會永世沉淪,隻如魔獸一般。”共墮之法,喪失理智,形同魔獸。南宮焰眸裏生出怒意,她道:“先別殺段祁,把人抓來。”按照綠水的說法,似乎隻有段祁願意,容夙才能不再痛苦。南宮焰就開始想,抓到段祁後應該怎麽做,才能讓段祁乖乖聽話。以及她需要想個地方,瞞過所有人把段祁關起來。還有,容夙如果墮魔,她也要派人去找那些能隱藏魔氣的寶物。她想得出神,回神後就見容夙極力忍著痛苦緩緩搖頭。她很快就明白了容夙的意思:她不願意。她不願意受製於段祁。南宮焰微怔,正想著什麽,就聽綠水道:“小姐,除了讓段祁出手後,還有一個辦法。”南宮焰:“……”她眸光微涼,“那你還不快說!”綠水就低歎一聲,“隻是這個辦法九死一生。”她本來是想說十死無生的,但莫名想到夢魘死境,就想:或許對別人來說是十死無生,但眼前的人是容夙,應該會不同。她眼神裏有希望,說道:“小姐,請稍等片刻。”綠水說完,直接從儲物戒指裏拿出許多靈草,以虛空為丹爐,動作行雲流水,一看就是要煉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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