鬱謀聲線懶懶:“哦,聽起來都很優秀啊……”


    施念背對著他,沒看到他的表情,點頭:“確實……怎麽說呢,有一說一,確實都很優秀。”實在想不出別的誇獎方法,隻好這樣敷衍道。


    這話在鬱謀聽來完全不是那個味兒。他說人優秀那是修養,她竟還要附和,這女人到底要幹嘛。


    他問:“那你們相親,具體怎麽個流程?”


    “很正常啊就。一起吃個飯聊聊。”


    “隻是吃飯嗎?”


    “嗯……有一個沒有約吃飯,約的是去看汽車電影。那個人是長得最帥的,但是給我觀感不是太好,第一次見麵在車裏就要手拉著手看電影,說這樣看電影有感覺。”


    聽到此,鬱謀騰地一下站起來,臉色沉下來:“他說拉你就給他拉啊?” 有他大爺的感覺,這男的這麽愛拉手,怎麽不去啃雞爪子?艸


    “拉了一下下,一秒鍾,我就說還是不要了,怎樣啊!”施念縮了下,轉身看他臉色不善,色厲內荏大聲說:“問啊問的,你不要在這裏幹擾我了!你如果實在閑著就出門買包胡椒粉,你家我翻了半天沒找到!”


    鬱謀拎著一塑料袋回家時,施念在廚房喊:“買到了嗎?”


    男人沒答話。關門,鎖門,檢查下鎖,然後換鞋,塑料袋撂在桌上,去衛生間洗手。


    他進廚房時,施念以為他生氣了,於是求和好似地碰碰他胳膊,“怎麽不說話呀?胡椒粉呢?”


    他依舊不說話,冷著一張臉,去看窗子有沒有關好,回來爐子這邊,確認燉鱉的火調到最小,而後走到女人麵前,把台麵上的刀穩妥地放進水池,其他東西都往裏麵推。


    施念被他沉默不語搞蒙了,看他在自己周圍做著事情,就是不理她。


    他最後去窗前檢查熱水器閥門關上了以後,男人大步走過來,將她手裏的筷子拿走,扔到一邊。一隻手從她手肘那邊摸著往下滑,滑到她手邊找準手指縫隙插進去十指相扣,另一手捧住她的後腦勺,一言不發地吻了下去。


    第82章 量子糾纏


    外麵在下雨,屋裏在燉湯,連帶著房裏有一股潮氣,這在北方可不那麽常見。


    施念被他親的“唔”了一聲,猝不及防,試圖往後躲。他的手立馬橫在她和廚房門之間,擋在那兒,不小心按到了牆上開關,啪嗒,亮堂堂的廚房一下子黑了。隻餘爐灶上一小簇紫藍色火焰。


    他也沒打算把燈重新開開。一會兒反正就不在這個屋子了,開燈關燈多費電。


    他很少利用體格優勢做什麽,從來都是會先問再做。此時此刻他決定不。按著牆壁的手回過來,捧住她臉,頭不許動,乖一點。


    這次他從她的下唇邊沿開始吻起。接吻真是奇怪,也說不上為什麽舒服,但就是很想吃一吃,吻一吻,磨著膩著,一一占領和交融。


    有人說接吻時閉眼的那個最深情。鬱謀覺得好吧,隨他們說去,總之他不是。他此時睜著眼,看她睫毛輕輕顫,臉頰粉撲撲的,嘴閉的老嚴實,時不時還發出哼聲,好像被他氣的不行,憋著一股勁兒就是不讓他得逞。可是她不知道的是,他喜歡她溫柔,同樣地也從來都喜歡她那股勁勁兒的感覺。和他對著幹,說反話,暗戳戳,凶巴巴,不承認,不負責,他太喜歡了,非要讓她軟下來才行。


    此時此刻不就是。


    他看她也睜開眼。又擺出那副氣哼哼的樣子,笑得他。


    別躲了。你不想親嗎?你也一定想吧。反正我很想。隻要是你的,我都想碰。從你來我家那一刻起,我就在想了。憋到現在已經是我的極限了。如果不是你說和別人拉手什麽的,可能我會等到吃完晚飯,但現在恐怕不行了。真是沒辦法,是你的錯——他看她的那眼神好像在說。


    和他滿腦子的劣質話相比,他隻從她眼裏讀出好幾個問號和好幾個歎號:燉的湯怎麽辦?不要親了!鍋會不會燒幹?不要親了!廚房會不會著火?不要親了!我們這樣會不會不太好?嗯……


    “這湯要燉多久?” 他在吻的間隙撥出一絲清明問道,實在看不下去她的不專心和緊張兮兮。


    “一個小時……”


    “關火可以不?”


    “不可以!……”


    他想了想,“燉著吧,時間夠了。我記著呢。” 給她吃定心丸。


    說完這話,他感覺麵前的女人一下子就鬆下來。


    他鬆開兩人握著的手,去扶她的腰。這睡衣,看著不咋地,摸起來滑滑的,手感倒還不錯。不過他長到 28 歲可不是為了摸睡衣的,手找到睡衣下擺,直接就溜進去了,蓋在她的腰上,手指微微使力,陷進去,托住,把人往上提了提。直接摸人多好,不比睡衣摸起來舒服?


    手上動作遊刃有餘,在她衣服裏遊來遊去。他知道摸哪裏自己的手最開心,哪裏他沒有摸哪裏啊。一隻手從後背繞過去,仗著自己手長,從旁側點著那團,一會兒又遊回來,從前麵蓋住。


    這個吻起初十分少年。有點笨拙,全是感觸。


    他的頭向前試探著親,一下下加重力道,柔軟的唇相碰就離開,感受那種相觸瞬間的電流,忍住自己想要咬住她嘴唇的衝動。不可以哦,鬱謀,你要循序漸進。先溫溫柔柔地膩一會兒,之後再說之後的。


    她被他進攻的一步步後退,兩人跌跌撞撞地移動。他分神精準地帶著她倒去臥室,手護著她別撞了哪裏又說是他弄的。


    他抵著她在臥室的門邊磨了一會兒。惡劣的很,吻的時候還要把那燙極了的往她肚子上放,隔著睡衣非要讓她知道這不僅僅是吻而已,做好心理準備。


    她扭啊扭,嫌棄死了。他吻她脖子時,她癢癢縮縮,細喘著說:“鬱……什麽……我們沒那個!” 急的她忘記他叫什麽了。


    他從兜裏掏出個方盒子,往床上拋:“咱有。” 還是桃子味的。


    “啊?”


    “剛買的。”


    她使勁推開他,語氣氣極,眼神卻一點也不具有威懾力:“讓你買胡椒粉……!”


    他半笑不笑地按住她,重新去舔舐脖子,那裏好甜哦。


    “什麽胡椒粉?沒買。就買了一兜子這個。還有豆沙麵包……豆漿……我夠可以了。”


    這可不賴他,賴便利店,非要把花花綠綠的方盒子碼在進門處,他進去後腦子立刻忘記所有別的事情了。貨架上掃了一行去結賬,一步都不願意多走。至少還給你買了明天的早餐,還成吧我。


    能明顯感到她的氣更盛了。因為她反咬了他一口。


    她被逼到牆角,他弓身,整個人籠罩住她,她往下出溜。矮一截,被提起來,矮一截,被提起來。幾次三番,她突然站直,一隻手往下探,握住他放她肚子上那個,然後用牙齒輕輕咬住他嘴唇。他感覺後腦有一處炸開了。


    沒等他反應,眼前的她突然踮起腳,雙手舉高牢牢架在他的肩膀上,整個人往上一躍,腿盤在他的腰上纏住了他。她現在比他還高,低頭吻住他,往他的嘴裏探進舌頭。


    他愣住了。


    “抱穩。” 她說。說完低頭繼續吻他,咬他,一點也不憐惜他。一隻手還探進他的衣領摸他後背肌肉的溝壑,貪婪地遊走。柔軟的指腹摸他脊柱間那一道深線,點,碰,摸,滑,上下來去……天呢,要命。


    陡生變故,他隻有哦的份兒,靈魂輕顫。昏頭了昏頭了。


    她很輕,他當然能抱穩,可不知怎的,他抱著她往床上倒。必須先把她甩下來,不然他覺得自己會變成陣地失守的那個。不對勁。


    可是她剛一躺到床上,立馬指著他冷聲道:“外麵的衣服不可以躺床上。” 小白龍一樣跳起來,撲上來扯他衣服,動作粗魯的竟令他有點委屈。


    他被剝了精光,躺倒床上,她坐在他身上開始親他鎖骨,一路往下親,纏綿來去,吃他的肌膚,舌頭運用到極致。他試圖去摟她,被她按住手腕關押住。“老實一點。” 她這樣說。


    他不是力氣不如她,他不動是怕自己使力氣萬一扭到她。隻好以這樣“屈辱”的姿勢仰麵朝天被她攻城略地,他覺得有點恍惚。


    她也好燙。好野蠻。他對她可不是那樣的。他浮浮沉沉地想,手指抓緊床單又鬆開。最後實在忍到了極點,他翻身壓住了她,“可以了你,輪到我了”。眼神凶猛又幽深。是你非要讓我這樣的。她剛剛說了句,“你好可愛。” 不說這話他還能讓她玩一會兒。


    聞到桃子味兒,她再一次領悟到了他的惡劣。他悶笑著明知故問:“香不?”


    盛夏的雨夜裏,繁星黯淡,天空陰沉,一顆巨大的桃子味兒隕石裹挾著火焰砸向了地球。萬物在暴雨中生長,隻有隕石是來毀滅的,所有的水都澆不熄它,這場火好像能一直綿延下去。兩個人幾乎窒息地糾纏著,被單隆起一層層,早就被滾的一塌糊塗。


    她哭得嗚嗚咽咽,抓著他的後背:“你好煩啊,煩死了。” 他沉默不語地做功,她說話,他就親,她哭他也親,她撓他他沒知覺,全身的神經都匯聚一處。


    她一直在罵他,最後卻說:“我好想你。”


    隕石爆炸時的光亮隻有兩人看得清。暗夜的屋子裏潮氣彌漫。不是雨澆熄了火,也不是火征服了水,宇宙的奧秘兩人都懂了。窗戶的縫隙裏透出暴雨的味道,他說他去關下火,一個小時快到了。


    回來時她用一半的被單蓋著自己,反抗他去關火的這個暗示。


    他覺得好逗,隔著被單戳戳她,她一動不動,聲音懶得不行:“別動我,我死了。” 挺直扮屍體。


    他看“屍體”的曲線真優美,親了親高點,手蓋過去抓,她一下子彎身:“你怎麽這樣子!”


    他順勢掀起被單看她,看她臉上潮紅,一雙眼睛帶水,還不忘記瞪他:“人死了你還要親這親那,你好變態啊!”


    “我要死了我都沒說什麽,你惡人先告狀。” 他笑著說,手撚著被單看她,兩人一個像縮回洞的兔子,一個像在洞口勾引的狐狸。


    “我不管,我就是死了,你不可以和我說話,也不可以碰我。” 她揪過他手裏的被單一角說。


    他按住她手,慢條斯理把被單展平,欺過去:“一起死,一起死,好吧。”


    ……


    後半夜,雨停了。餃子包了一半,鱉湯徹底放涼。兩人還躺在床上。


    他覺得自己應該起來去喝一碗湯,但又起不來,懶得動。她卻神采奕奕,至少是話變多了。


    “好奇怪,為什麽我剛剛好像能知道你在心裏說什麽?” 她說。


    好喜歡你……好舒服……想和你一直一直在一起……你好溫暖……


    類似這樣的話。雖然都很簡單,但是每次律動中她似乎都知道他在想什麽。


    “這大概就是……嗯,量子糾纏。” 他正處於空茫一片的狀態。於是隨便從腦海裏的詞匯庫裏選了一個術語出來應付她。


    “量子糾纏是什麽?”


    他歎了口氣,腦子不動,憑借慣性給出通俗解釋:“你想我時,我也想你。你舒服時,我也在舒服。你喜歡我,我也是。你信我一定會回來,我信你一直會等我。一直一直都如此。”


    “噓。” 他伸出手指放嘴邊,轉頭看她,眼神既疲憊又亮:“這可是宇宙秘密,你不許跟別人講。”


    第83章 九月的北半球看得到銀河嗎


    高中畢業十周年,“一中北京校友小分隊”聚會在簋街的某家燒烤店“隆重”舉行。


    簋街這邊到了晚飯點不好找停車位。喬躍洲開著白色小本田繞著這裏轉悠時,坐副駕的賀然左腳蹬著複健鞋,臭著一張臉同他說,這誰找的破地兒啊,職業運動員明令禁止外出就餐不能吃燒烤,明擺著和他作對。


    喬躍洲開車送傷員來參加聚會,順便當“家屬”與會。賀然說那正好,他要是想揍鬱謀,喬躍洲還能幫他按著,隊友互幫互助,等到時候黎若愚回北京,他也會幫老喬追妹子的。


    喬躍洲打方向盤側方位倒車進車位,瞥了他一眼,您省省吧,您腿都這樣了,我是作為隊長監督你來的,不是來幫你打人的。


    賀然今天明顯心情不好。下車路過蟬鳴喧囂的槐樹,槐樹立馬寂靜了,蟬可能感受到了他身上見神殺神的氣場。嚇得不敢吱聲。


    他心情不好有兩個原因。一個顯而易見的原因,上一場比賽拉到腳踝的筋了,隊醫給他上了複健鞋,接下來賽季幾場重要比賽都要缺席,他可愁了。


    還一個不那麽顯而易見的原因。聚會前一晚,鬱謀在群裏問傅遼,問他當初和媳婦兒領證是回老家領的還是在天津領的。這種破事兒非要在群裏問嗎??他倆私聊不好嗎?這種屁事兒有什麽可問的?在哪兒領重要麽?瞅他那得瑟勁兒,有病。


    傅遼這個二百五也是中了鬱謀那個老狐狸的圈套,又在群裏曬了一遍他當初的結婚證。人家都說一孕傻三年,賀然覺得傅遼是一婚徹底傻了,自己是哪邊的戰友都分不清。可算是給鬱謀逮到話茬兒了,鬱謀在傅遼曬完結婚證後說:真不錯,等到時我們領完也發群裏給大家看。


    聽聽,是人話麽,不曬能死是麽。假模假式的。


    進店前喬躍洲還在給他約法三章,不能吃違禁食物,最多隻能喝三杯啤酒,不許打架,不許動粗,公共場合不許罵人,不能給隊裏抹黑……賀然心想,從前的痞子現在的事兒媽,說的就是你,老喬。


    倆男的在店裏的包間走廊穿梭,籃球運動員的個子和身材都很紮眼。有位去洗手間的大哥認出他倆,“內個內個內個,和內個內個,北京隊的!”,倆人,統共五個字,這位大哥一個名字都沒說出來,但給人感覺就是特熟。


    大哥笑著搓搓手:“哎呀,名字就在嘴邊兒想不起來。能一起合影不?”


    賀然剛要拽臉,喬躍洲一把拉過他:“可以可以。大哥也看我們比賽啊?”


    ……


    包廂內幾個男的湊一塊兒,有的熟,有的不熟,有些當年隻是樓道裏見麵點頭的交情,此時啤酒倒上開始說起從前現在和未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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