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身為男生的你自己真是可怕”


    此時離最後一節下課還有二十幾分鍾,六個人被拉到年級組大辦公室。好多任課老師已經走了,班主任唐華正在邊收拾包邊打電話:“親愛的,今天我去接兒子,昂,對,你直接回家就行,記得買兩根蔥……哎你稍等。”


    她眼睛往門口一瞟,看著自己班六個學生被鄂有乾領進來,其中還有班長和鬱謀,神色立馬就變了。


    “鄂老師,這是?” 她捂著手機聽筒,電話沒掛,所以聲音還挺溫和。


    鄂有乾把空幹脆麵袋子往她桌上一扔:“自習課,用幹脆麵打架。聽聽,多大的人了,再過兩年高考了,用幹脆麵打架!”


    他的手指一一點過幾個人頭:“就這幾個,其中也不乏好學生。唐老師啊,這就是剛剛在你們班發生的事。我整個樓道走過來,就聽你們班最鬧騰!”


    年級組長是個小個兒,站幾個高個兒麵前,矮將近一個頭,尤其許沐子,單手能把他拎起來。他幹脆站施念麵前,背著手看他們,鼻孔一張一合:“唐老師,這幾個我就交給你了,一定要好好教育!檢討,八百字的檢討是必須的。除此之外,必須擱這裏站著,直到下課!都給我好好反思!”


    唐華本來站著,鄂有乾走後,她拉過轉椅坐下。身子往後背兒一靠,手就架在了胸前,眉毛吊了起來。


    站排頭的是施念,鄂有乾喊他們幾個出來時,她第一個站起來的。從沒犯過事兒,膽子小的要死,肚子那裏嚇得一抽一抽的,覺得此時此刻唯有態度誠懇才能逃過一劫。


    此時唐華看著她,先是生氣,完後又看小孩兒臉煞白,時不時吸一下鼻子,衣領啊褲腳啊皺皺巴巴的。她本來醞釀好的殺神語氣,變成了一聲輕歎,她伸手幫施念把衣領掖回去,“平時沒看出來啊,你怎麽也參與進來了?嗯?”


    唐華教數學,她對施念的印象一直不錯。這個小姑娘平時不言不語的。雖然在年級裏成績撐死了算中不溜兒,但是數學成績一直很好。好幾次周測,倒數第二題一般放那種很難的題,些微超綱,但她都解出來了,用的方法還都很有靈氣,不是那種製式解法,而是草台班子神奇解法。年級對的一共沒幾個,挺給她長臉。


    施念嘴角一直往下撇,從嗓子到鼻腔都酸酸的,那是要哭的征兆。她哼了幾聲,沒說出話。站她旁邊的鬱謀低頭看她,覺得她像個被水淋濕的鵪鶉,又抖又怕,很想給她塞回那種捅了好多氣孔的紙箱子裏靜靜。


    因為忙著接兒子,唐華隻是板著臉說了兩句,交待讓他們在這裏寫檢查,等她接完孩子回來要看的。說完她就拎著包還有自行車鑰匙走了。


    幾個人拿了紙和筆到一張寬桌子前寫檢查。椅子不夠用,施念和文斯斯個子矮,就說在地上寫。大辦公室對著一班,鬱謀直接跑一班一手一個架了兩把凳子進來。少年的校服袖子挽上去,手臂挺白,修長,還帶點流暢的小肌肉,架著凳子時上麵有筋突起。


    袖子他故意撩起來的,他覺得這樣比較帥。他常年打籃球,對自己的肌肉線條還算滿意。倒也不算自戀的程度,都因施念那個夏天的話語,讓這個少年開始觀察自己到底哪裏是優點。有優點就要鞏固,萬一她又不喜歡了呢?真讓人壓力大。


    他將凳子撂下:“坐。”


    施念仰頭看他,有些猶豫:“你怎麽拿人家班椅子?”


    鬱謀對她的這個質問感到有些許茫然:“借了再還啊。”


    施念其實不是那意思,她當然知道借了得還啊,不然還眯人家班倆凳子?她問的是人家班他怎麽說進就進,還能扛兩把椅子出來。可是她再一想,一班的人都認識鬱謀。鬱謀這樣的學生,在學校中央光著膀子跑步都沒人管他吧。又何況拿椅子呢。


    想到鬱謀這張臉光著膀子跑步,施念覺得有點好笑,於是露出浮想聯翩的笑容。


    這笑在鬱謀看來傻兮兮的,他以為是自己剛剛的行為成功令她花癡了。站著的少年麵上平靜,心如擂鼓,碎發蓋住的耳廓邊沿開始發熱,心說,鬱謀,你一直腦子不錯,沒想到在這種事情上也這麽機靈。


    他又想,她表現的這般明顯再讓別人看出來,於是假裝不小心碰到她:“哎抱歉啊。” 他用手肘輕輕點了她頭一下,讓她低頭,看紙,不要讓別人看見她對著自己露出那樣燦爛的笑容。真是,明明暗戀他的人是她,還要他幫忙打掩護,天下哪有這樣的事!傻不傻啊。


    幾個人邊寫邊互相參考,說話著就開始八卦鬱謀。


    “鬱謀。” 傅遼說:“你不是一開始說中考完要去美國嗎?”


    鬱謀:“聽誰說的?沒有要去。”


    文斯斯點頭:“我好像也聽說了。聽誰說的……總之年級裏都那樣傳。說你有個舅舅在那邊。”


    鬱謀否定:“沒有。”


    許沐子:“噢,懂了,就是你舅舅沒在那邊是吧。”


    鬱謀頓了下,在懷疑是自己表述有問題還是大家理解有問題:“是有舅舅在那邊,但我不會去。”


    傅遼麵露疑惑,隨後恍然大悟:“噢,懂了,你簽證沒過是吧。”


    鬱謀淡淡看他們幾個。一般來說,他露出那樣的神情就是已經在不耐煩了。可是幾個人完全沒領會。


    賀然笑出聲,他拍了下傅遼的後腦勺兒:“你蠢不蠢,人家鬱謀就沒說要去美國。”


    鬱謀點頭,終於遇到個明白的了。然後賀然看向他,一臉真誠:“那是本來要去哪個國家?英國嗎?”


    鬱謀深吸一口氣,緩緩吐出。


    施念其實一直在假裝寫檢討,實際默默偷聽他們講話。她其實也很好奇鬱謀為什麽開學沒在,兩個月後才作為插班生出現。但是她不是那種自來熟的人,沒有辦法像其他人那樣很坦然地問問題,你來我往,就好像認識好久一般,她做不到。所以隻是支著耳朵偷偷聽,想了解這個新被納入他們這個圈子的男孩子更多一些。


    她偷聽時好認真,幾乎忘記呼吸。她屏氣,攥在手裏的筆壓根沒在寫,臉卻衝著麵前的紙,一點都不敢看那邊。


    過了一會兒,她聽他們那邊沒動靜了。隨後爆出笑聲。


    這時賀然彈了個橡皮渣過來,彈到她的腦瓜頂:“嘿,發呆呢?叫你為什麽不理?”


    施念這才轉過頭,一臉空白:“啊?”


    眾人又笑。鬱謀也側頭看她,笑得很淺。他知道他笑的內容應該和其他幾人不太一樣。他笑是因為,施念坐他身邊在發呆誒。她在想什麽呢?是在想自己嗎?這個猜測令他多多少少有點雀躍。


    而且,他離她這麽近是嚇到她了嗎?她為什麽動都不動的。少年的心裏升起一種很奇妙的感覺。難以形容。說不出是高興還是什麽。好像也沒有非常高興,要說的話,帶一點得意。他知道她的秘密,對,文斯斯和許沐子也知道。或許他應該觀察一下她好朋友們的表情。於是鬱謀假裝往後靠著伸懶腰,手臂張開,回攏,自然轉頭。看見了許沐子和文斯斯臉上如他預料般,有著奇怪又滿足的笑容,果然。


    施念看他們:“你們叫我什麽事?” 這麽一打岔,大家都忘記叫她一開始是為了什麽。


    笑完有一會兒的寂靜。賀然這時往後仰,倒著去看窗外。


    秋末冬初太陽下山早,朝西的一整麵窗戶裏有一顆橘紅色的太陽。大辦公室裏沒別人,白牆上剪影是橘色的窗框,樹葉,摞起的書堆,還有幾顆毛茸茸的頭。他們坐在大大的桌子前,都往那邊看。陽光照的他們眯起眼睛。


    “幾點了?” 賀然問。


    施念看了下手表:“五點多快六點。” 說著,外麵響起了下課鈴。樓道裏隻聽得轟的一聲,所有班級裏都傳來椅子移來移去,學生們聊天的聲音。


    “對了,今天有訓練,我得先走了。” 賀然拎起書包,將自己寫好的檢討一推,推到施念跟前:“一會兒唐華來你幫我說一聲。”


    許沐子想了一下:“哦對,今天女籃也訓練。” 她也將自己的檢討遞給施念:“謝了謝了。”


    傅遼已經開始抖腿,他也站起來:“我去操場上跟他們蹭會兒球,唐華回來叫我一聲。”


    文斯斯立馬警覺起來,她用餘光看了看一臉“發生什麽了嗎”的鬱謀,還有一臉“不要走!!!”瘋狂使眼色的施念,笑嘻嘻也站起身:“我得回班督值日。”


    幾個人都走後,施念坐在那裏渾身不自在。辦公室外麵是熙熙攘攘放學回家的同學。辦公室內是她和鬱謀。兩人都不說話,也不知道說什麽。她覺得她也尷尬,鬱謀也尷尬。剛剛那幾個人裏,她感覺她和鬱謀是最不熟的兩個人。


    鬱謀明明寫好了,也不動,也不說話,就看著那張紙,反反複複。好像在檢查寫的怎麽樣。果然,學習好的孩子無論寫什麽都有習慣檢查一遍。


    為了不讓彼此都受折磨……


    “其實你也可以去打球。” 施念鼓起勇氣趕人,她試圖去拽鬱謀胳膊下的紙,怕給捏壞了,隻用食指和拇指,暗戳戳的一點點撤:“檢討也擱我這裏,等差不多我去叫你們。不用客氣。”


    紙剛剛被她撤走一小半,鬱謀的手“啪”一下子按在了上麵,五根修長的手指壓著,給她嚇一跳。她拽,拽不動。這樣僵持著,她的手汗將她捏著的那一塊紙浸軟了,微微一使勁,竟然捏下來一塊小圓紙片。


    她嘶了一聲,感覺毛都炸起來了,連忙抬頭:“對不起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同樣是坐著,少年比她高些許,鬱謀看她,輕歎一口氣:“哎,明明檢查完就可以去打球了。”


    “對不起對不起!” 她欲哭無淚。


    鬱謀慢條斯理又抽出一張紙,單手撥開筆帽:“隻能重新抄一遍了。”


    她“啊”了一聲,覺得耽誤他打球了,給他想辦法:“其實、似乎、也不用重新寫吧……?我幫你用膠帶紙粘好不就行了?可以嗎?” 她看看他,又看看自己手心兒裏那塊滑稽的小圓片。總覺得他有點小題大做,但也許學習好的都有點兒完美主義?


    鬱謀剛剛沒見生氣,此時的表情裏卻升起一絲微妙的慍怒。他看著她“我是不是很聰明”的表情,有點氣悶。我在給她創造機會,她為什麽想趕我走?


    隨後他的視線轉移到她的額頭上。額頭上的碎發的邊沿,還掛著一粒剛剛賀然彈上去的橡皮渣。碎發本來是支著的,被橡皮渣墜出一個弧度。很像小蜜蜂的觸角。


    他伸出手指,猶豫了下,隨後換成筆杆,用筆的一端輕輕刮了一下她額頭。橡皮渣掉下來,被他輕巧接住。


    全程少年都麵無表情,動作流暢自然,非常坦蕩。他的手指攤開,掌心一點橡皮碎:“在你頭發上的。” 解釋。


    施念眨眨眼,那一瞬甚至談不上接觸的接觸令她心跳突然雜亂且劇烈,整個人的靈魂顫悠悠的,臉頰的紅開始蔓延,直接蔓延到整張臉,整個脖子。她從沒有和男生有過這樣的接觸。賀然那種張牙舞爪的進攻不算。


    她很沒出息地“哦”了一聲。什麽話都說不出。好歹和他說一聲謝謝的。他也是好心。可她不想說,因為有些懊惱。氣自己沒見過世麵。用筆端撥一下頭發就慌成這樣子。根本連碰都沒碰到嘛。


    少年的心跳也超快,如果施念注意到的話,他的耳朵也全紅了,他能感覺到。可是施念沒往那處看。謝天謝地。


    他也有點懊惱。剛剛那下是沒控製住。看見了就動手了,動手給撥掉。其實還挺正常的吧?挺正常嗎?同學之間是會這樣的吧?他應該沒有很過分。也還算有分寸……嗎?


    當他最終在心裏得出自己好像是越軌了的結論時,他在心裏“靠”了一聲,心裏那個少年在使勁捶地。覺得自己有那麽點混蛋。哪有“認識第一天”就這樣子的?自己怎麽成了這樣不要老臉的一個人?把一個女孩子嚇成那樣。他很想把戳了氣孔的大紙箱子搬來,將鵪鶉徹底塞進去。這樣他也安心,她也安心。


    可是,在這場內心懺悔風暴中,一個不合時宜的念頭悄悄升起:我的天,她好可愛。剛才她撤紙時,在他眼皮底下,胳膊下麵,蹭蹭、蹭蹭地,她那種小心翼翼弄得他的心很癢癢。少年心裏的那個小人兒在打滾兒。他偷瞥她,那個鼓起來的臉蛋噢,很想拿筆帽戳一下看看。是會進去一個坑,還是會怎樣?女孩子的臉就是這般樣子的嗎?可比男人的臉有意思多了。


    隨後心裏的小灰人被一個小白人吊起來打。


    呸!你又在想什麽啊灰鬱謀!白鬱謀在心裏邊抽鞭子邊喊:身為男生的你自己真是可怕呐。


    他伸手扶了一下額頭,裝作抓一抓額前的頭發,實際是緩解緊張。


    一、二、三。他在給自己做鎮定催眠。好,從現在開始,恢複理智,你是一個成熟的人。


    隨後鬱謀別開眼,沒事兒人一樣轉了下筆,回答好早之前她的疑問,義正言辭:“還有,不可以。”


    第7章 “我不會告訴別人的”


    這句話讓施念呆愣了一會兒才反應過來是什麽不可以。很多人說話說著就會隻關注眼前這個話題,而鬱謀則好像不受影響一樣。一個個問題都要給出準確的答案。


    不可以就不可以啊,為什麽這麽凶?她想。


    可是她也好奇怪。男生裏,除了她弟,她就和賀然還有傅遼關係近。他倆平時的行為都挺莽莽撞撞的。說話也粗聲粗氣。和女孩子接觸也往往沒法把握力道和分寸。有時候傅遼叫她,拍她肩,那一巴掌下來能給她拍酸好久。賀然懟她時,什麽大猩猩啊之類的字眼也經常給她頭上按。但她從不會給他倆貼上“凶”的標簽。鬱謀呢,自初中起就一直是溫和的好學生形象,口碑也好,為何她會覺得他剛剛那個語氣是“凶”呢?大概是因為有種突然拉下臉來的嚴肅和緊繃感。


    外麵樓道熙攘,路過的學生會下意識轉頭看進來,他倆比較靠裏麵,坐在隔板後麵,屬於視覺盲點,聽著外麵吵吵鬧鬧。


    大辦公室裏卻安靜的不太正常。兩個人都麵對著自己跟前的紙,安靜又沉默。那個獨屬於鬱謀的味道又開始縈繞在施念的鼻子邊,若有似無,揮之不去,好聞得很。但是等她深呼吸時,卻一點也聞不到,必須要靜靜地,等那個味道主動竄進來。一天經曆兩次這樣的近距離相處,那種味道仿佛得意洋洋:記住我!記住我!


    這個味道真的很神奇。除去之前她想到的那個比喻。此時她又聞出一些新的層次來。她覺得這個味道有點誘人的危險。是大自然界獵手吸引獵物的味道,是貓和老鼠裏夾著奶酪的捕鼠夾。她聞一聞,就很想閉著眼睛垂著手湊上前,想聞得更多,怎麽聞也聞不膩。


    她不禁在想,她身上有沒有什麽特別的味道呢?好羨慕鬱謀啊,他要是在古代,就是香妃!她開始覺得有些不公平。都說人人生而平等,絕對是屁話。像鬱謀這樣的男孩子,個子高,長相好,學習厲害腦子聰明,竟然還帶著這種蹊蹺的香味。


    與此同時,鬱謀那邊隻有一個念頭:她為什麽不說話呀?


    腦海裏閃過這句話,鬱謀覺得有點稀奇。好像自己自打見到施念以後,和她有關的想法都會不自覺地在大腦裏帶上一些可愛的語氣詞。比如剛剛的“呐”,現在的“呀”。


    他有些後悔,對啊,你腦海裏的自己說話多溫溫柔柔,為什麽要表現得這麽難伺候呢?他的確很討厭任何缺角、有破損的東西,但是他那樣說,更多的隻是想多在這裏待一會兒。明明可以答應讓她幫著粘膠帶的,這樣也同樣能達到耗時間的效果的。還可以假裝監督她粘的好不好,齊不齊,隨意說幾句沒營養的屁話。然後這不就說上話了嗎?這下好了,兩人誰也別說話了。你就抄吧,傻抄吧,真是給自己氣死了。


    可能是他的錯覺,他覺得空氣中濕漉漉的。這種黏著的感覺讓他覺得有點胸悶。他知道這大概率是他自己的心理作用。一般來說,他很少會有這種懊悔的情緒。因為他幾乎從來不做蠢事。說的話,做的事,都是反複思量過的。當然,用幹脆麵打架不算……撥她頭發也不算……靠。他有些無法容忍一天做了兩件蠢事的自己。


    就在此時此刻,鬱謀聽見旁邊挪椅子的聲音。


    施念正輕輕地、悄悄地,將自己的椅子往旁邊移了移。其實是非常短的距離。隻是為了讓她的校服袖子不碰到他的校服袖子。


    鬱謀聽到了,餘光看到了,手上寫字不停,心卻一下子墜了下去,筆跡也開始潦草。我被討厭了嗎?喜歡這麽快就消失了嗎?我的天。


    而施念為了讓自己剛剛那一係列的動作師出有名,假裝自己是為了翻找放在二人之間地板上的小飯兜。


    她此時衝向鬱謀那邊彎腰,裝模作樣在小飯兜裏掏了掏。還剩最後一根香蕉。


    鬱謀也看到了,她原來是在翻小飯兜。女孩子那顆毛茸茸的頭就在他跟前。她好像在極力避免影響到他,碰觸到他,可他還是看見了,她發跡的短發有隔著校服輕輕搭到他手臂。


    少年的喉頭動了動,感覺半邊的臂膀都要廢掉了。他覺得自己辛辛苦苦打球練出來的肌肉,正一點點在融化。


    而她動作時有女孩子的香味傳過來。他哪裏聞過什麽女孩子的香味啊,更無從尋找證據。但他堅信那就是女孩的味道,因為那味道聞起來就很軟。真是奇怪的通感。可是他就是覺得,自己的鼻子似乎是撞進棉花糖裏去了。並且絕對不是香精調出來的糖。有某種穀類的清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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