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芳娘又常囑咐她道,叫她不必拘著自己的性子天然,若是喜歡就伸手去拿,若被阻攔就拍毀。現在當著婦人們的麵卻又讓自己交出去,她想不通。


    衛姮慢悠悠地瞅向衛卉手上的一枝木芙蓉,木芙蓉初開潔白,後漸過度為淺粉色,花瓣盈盈嬌嫩,也是很漂亮的。


    衛姮就沉吟道:“用妹妹的花給她們換吧。”


    衛卉纖柔地往後麵一躲,不敢掙抗。衛姮卻也沒真打算拿妹妹的花去換,見那邊衛卉一縮,她就又自己凝了眼青鳥爪子上綺麗的花紋,算了,總歸是自己很認真地看過,也玩兒這許久了。


    她就遞出去說:“你們可以跟我一道玩,我讓人把它糊起。”


    李緋抓過後,羞怨地扭過頭不理:“就不。”


    翹翹也無所謂,又回到孟氏旁邊,去逗弄妹妹懷裏的花。廣陽公主和竇三夫人麵帶笑容誇讚道:“還是侍郎夫人你教得好,有嚴有鬆。”


    孟氏謙虛地笑笑:“應該的。”


    回去的路上,馬車路過寬敞的朱雀街道,街道兩旁都是林林總總的店鋪。


    妹妹抱在芳娘的懷裏瞌睡,車廂隨著軲轆一震一晃。衛姮看著外麵的景致,心想也試試擠出幾滴眼淚的感覺。哭對她實在是太難的一件事,便有不高興的事兒,閉一會眼睛再睜開就忘記了。


    可是街邊皆為果子鋪、茶飲鋪、醬肉鋪,她的眼淚沒擠出來,口水倒從嘴角咽進去不少。


    不一會兒就到家了。


    她家住在崇德坊,原是當年衛衍正父親想要個地段不偏不倚,清淨又不冷僻的府邸。隻三代住下來,現如今公子小姐們漸長漸增,再加上家奴開枝等等,已經有了稍稍擁擠的感覺。


    而衛家風頭日盛,若再這樣安靜的位置,卻有點說不過去。因此孟芳欣建議重新置個宅子,她倒是出得起這個價錢的,便侯府本身也累積沉澱了不少。隻不過地段一直未看好,盛京城內離著皇城近的幾個坊,地價寸土寸金,也並非今天看好明天就能搬的。


    進到府裏,畢氏正在安排下奴做事,抬頭便見大房媳婦帶著兩個小姐兒回來了。


    大孫女翹翹手裏一邊是包糖草莓果串,酥香鮮甜,一邊是山楂串,醒來的衛卉手裏也捏著一串山楂。


    畢氏最疼女孩們的。不由迎上去,笑哈哈問道:“喲,我的寶貝姑娘們回來了,今日在外麵玩得可好呀?”


    孟芳欣代答說:“盡興極了,還同小姐們搶了會兒紙鳶。”


    沒說誰搶和因為搶紙鳶,把廣陽公主與竇家的小姐惹哭了,生怕母親憂擾。她平素最是得體,辛勞一日也備覺疲倦,臉上卻仍帶著暖和笑意,然後便伏下腰,讓仆從把三小姐衛卉牽回正院去。


    作者有話要說:  超過12點幾分鍾,你們都睡了吧,晚安!明天醒來記得給我評論好嗎,一萬個比星!


    本章抽10個送小紅包v


    注解1:引據青鳥百度百科注解。


    -----


    感謝:


    湛藍扔了1個地雷投擲時間:2021-04-29 06:40:49


    湛藍扔了1個地雷投擲時間:2021-04-29 07:17:04


    讀者“yax”,灌溉營養液+52021-04-30 00:31:41


    讀者“千秋夜譚”,灌溉營養液+102021-04-29 04:29:17


    讀者“sunkist”,灌溉營養液+102021-04-29 00:35:50


    讀者“菜媽”,灌溉營養液+52021-04-29 00:14:43


    讀者“時光勿擾”,灌溉營養液+102021-04-29 00:11:08


    第十五章 日啖三百


    (十五)


    畢氏見狀說道:“今日就不用牽到我那去了,衛謹下午到家,這會兒正在院中歇息,你帶孩子們去見見吧。”


    原是父親回來了,翹翹眼睛一亮,頓往錦泰院跑。


    “嗚,我也去~”三小姐衛卉嚶嚶柔柔的喚著,也想跟過去。被孟芳欣拉住,說:“姐姐想爹爹了,讓姐姐先過去和爹爹待會兒。”


    畢氏不禁搖頭歎笑道:“兒媳卻也無須把事情做得過分仔細,孩子想爹莫不是正常。”但也知道這個媳婦是把繼室的品格做到極致,語氣裏頗有讚賞與體恤之意。


    孟氏笑說:“母親快別埋汰我了,翹翹兒玲瓏可愛,這府上可有哪個不先想著她的?對了,聽說您這二日咳嗽,我剛從外麵買了一盒薄荷糖,回頭給正院送去。”


    畢氏這兩天吃枇杷膏吃膩,聽及可以換換口味自然應好。


    “嘻~,爹爹——”翹翹興奮地往後院跑,幼女嬌憨,絲帛的織花裙裾在傍晚微風下飄舞。


    衛謹正坐在廳中飲茶,遙遙聽見女兒銀鈴的叫聲,便擱下茶盞站起等待。


    光陰飛快,幾年過去,他依然是那個瘦高清肅的工部官員,隻不過麵上因著常年風吹日曬,比之從前粗糙去了不少,但那修偉氣質仍在。


    可能也因著某些情愫畢竟不再如最初那般詩情畫意,而那畫意也隻是對先時原配,所以後麵少了些講究。


    正抬頭間,便覺一隻小蝴蝶帶著花兒的清香撲到跟前來。暖和的手兒攥向而立男子粗繭的掌心,低下看,是人見人愛的寶貝女兒衛姮,頓地把她兜抱起來。


    沉甸甸的。


    衛姮親昵地膩在父親肩頭,叫聲“爹爹”也格外香甜,慣是空泛無憂的眼睛裏亮堂著。


    衛謹看著她圓潤的手腕,心也覺她在家被照顧得極好,寬慰地笑道:“數月不見,讓爹看看又長高了。最近在家都學到了什麽,背與我聽聽?”


    衛姮卻不會背詩。衛府姑娘還年幼,上的是府內家學,二房衛怡教一遍就會,少小便有清穎脫俗之文骨,先生一講課衛姮卻已小雞啄米打瞌睡。


    有時睡著睡著嘴角便淌出清瑩的口水,你說可見睡得有多香?


    孟氏雖有心教,可一來不忍心對她嚴格,二吧,闔府上下對大小姐寵起來無底線,包含老夫人畢氏都背著衛衍正打馬虎眼。是以,衛姮都五歲了,還背不上一首全詩。


    不過衛姮也不怕考,芳娘心細,每次逢祖父或爹爹問起來,總會提前應景地教上她幾句。


    衛姮就答道:“翡翠明珠帳,鴛鴦白玉堂。清晨寶鼎食,閑夜鬱金香。”


    嗬,這卻又是什麽詩詞。形容宮廷奢靡,貪圖享樂的。她卻背得熟練。


    衛謹好笑又好脾氣地親親:“我兒總歸是能背上四句了。”


    孟氏恰牽著三小姐衛卉輕悠悠走進來,笑接過話道:“大人誇讚的是,我也沒得辦法,她就頂易記住這些珠寶珍饈的。教旁的忘得快了,回頭背不下,你這爹爹難免又要說她。”


    衛姮揪父親袖子:“爹可給我們帶禮物了?”


    “自然是帶了的。”衛謹讓人把茶桌上的兩隻小方挎包取來,蜀繡的麵料,裏頭裝有一小包南方果脯,兩枚瑩翠的發帶,還有漂亮的絲帕。


    兩個女兒,一人一個,不偏不倚。孟氏瞅著,心下也安。


    隻衛謹又說道:“除此外,給翹翹兒的還多帶了一盆花。正好看到波斯商人街市賣的白晶菊,此花初開平淡,再開二次花,花色多變,鮮豔瑰麗,是為難得。就放在外麵的台階上,你去小心觀賞。”


    說著俯下腰,見小女兒衛卉眼目楚楚,幽幽欲盼地站在一邊,又愛憐地把她也抱了起來。


    翹翹甚愛世間美物,侯府上不缺花卉,可她住的廂房外有單獨給她搭起的幾排花架,上麵種了一盆盆都是專給她的,有些還為名貴之品。她就喜花愛香,每日總舉著花灑和小鏟在那侍弄。衛謹思及她幼時出生便催開滿園的牡丹,是以總記著她的這個喜好。


    果然翹翹兒開心蹦跳地跑去院中找花盆了。


    對待兩個女兒,衛謹是都一樣疼愛的。然他對衛姮的感情比較特殊,對這個女兒,他沒有過多的要求,不愛學就不學了,他年給她找個溫良穩重的夫婿,一生平淡度過就好。便真去到宮裏,衛家也無爭權之心,她在後宮憑著父兄的幫忙,也能過得安逸,算是對葛青的一種慰藉。


    但就抱著楚楚纖柔的小衛卉,心下有許多憐疼。這個女兒生得纖細,行動也總是隱忍欲試著,倒不是他偏頗,隻因為想到為著照拂姐姐,而把幼女從小送去母親那邊院子,目光裏便多出不忍心。


    現下翹翹出去,他便兜了兜衛卉,問道:“爹爹給卉兒也帶了禮物,讓娘親取出戴上看看。卉兒可學會背詩嗎?”


    “嗯。”衛卉安靜點頭,繾綣地摸了摸父親風塵仆仆的臉龐,細聲念道:“鵝鵝鵝,曲項向天歌,白毛浮綠水,紅掌撥清波。”


    她尚小,發音還不清楚,可幽幽得像清靈的泉水。


    衛謹不覺誇讚道:“卉兒聰明,姐姐若有你一半,父親便欣慰了。”


    孟氏站在一旁,給女兒試著發帶,聽及冤枉道:“大人此番話說的,聽得我心涼。卉兒聰明,是母親教得好,可我若把翹翹送過去,那些不知道的外人,又不知會如何編排。”


    原是繼母難當。衛謹也覺得是,就安撫地拍了拍她的肩,好言道:“隻不過是一提,生怕你們平素太縱著她,你卻不該多想。來看看,我給你也帶了什麽東西。”


    說著從袖中取出一枚精麗的發簪。


    他慣是知曉這些體貼之事的,孟氏眼角酸酸一拭,勾手接了過來。


    *


    晚膳就在畢氏的正院裏闔家團聚。


    宮中皇帝打獵,得不少獵物,賜了大半頭鹿下來,給衛衍正拿回去用。


    畢氏讓廚房將骨肉剔開,肉用果木炭火烤熟,加了香料與胡粉調製盛盤,又將大骨熬至滾沸高湯,用作下火鍋的湯底。這鹿原是養在皇家園林的,肉-嫩-鮮香,乃是不可多得的頂頂美味。


    衛姮坐在桌上,白瓷小勺一邊舀著湯,一邊看著桌上滋滋冒煙的熏肉,吃得眼睛睿亮放光。


    還剩下一小把鹿腿和胸肉,二房傅氏母家常打獵,是以拿了小點的胸肉,剩下的鹿腿讓大嫂拿回去給翹翹兒和卉兒吃。


    孟芳欣曉得翹翹愛吃,遂親自下廚,用藥材與熏香將肉醃製晾曬,做成了肉幹。因著藥材與香料搭配得極好,味道委實誘人,她怕小孩多吃,每每就隔天拿出一點兒給她。


    幼時年歲不知控,你若一口氣讓她吃個夠倒罷,偏這樣每次一點一點,她便越發惦記,連帶著胃口也逐漸大了起來。


    等到兩年後衛衍正從洛陽別宮回盛京,翹翹兒已經快八歲了,衛衍正藥箱子往院中一擱,便聽見麵前一聲姑娘嬌嬌兒:“阿爺!”


    他抬眼一看,明眸皓齒,芙麵若皎月,小姑娘的眼睛裏帶著調皮和澄澈的歡笑。因為曉得阿爺回來,特地吃過中午飯便在這裏翹首等著了,免得回去見了祖母,祖父又不敢表露疼愛。


    然從前的小桃子拳頭,卻變作了土地裏剛挖出來的土豆,是皮薄粉嫩的,卻生生地大了一圈。


    去問老太婆,又不敢問太多,隻說是不是吃太飽了,帶回的緞子怕做衣裳不夠。


    呸你還帶回來緞子,那緞子是拿來做衣裳的嗎?是用來給他自己過濾藥汁兒編書的!


    畢氏自當心知翹翹兒胖了,可胖就胖,又能怎地,小女孩兒家七八歲胖點莫不正常?難不成細麻杆兒皮包骨就是好啦?太後娘娘都誇她美呢!


    行,衛衍正閉嘴。心下倒是想,他年若平凡些卻也算好。


    *


    旭徽一十五年,七月萬木蔥蘢,鳥語蟬鳴。坐在元極宮雲蔚台上放目望去,偌大盛京城內屋宇樓台,層層疊疊,繁華之景讓人美不勝收。


    今歲宮中的五月端午賽龍舟,是在洛陽別宮舉行的,盛京城裏由京府衙門在城內各河渠,組織民眾自行舉辦。


    因著皇帝蕭宥常感骨內酸痛,搬去洛陽別宮已是住了二年,官員們亦各自分在東西兩頭辦了二年的公。


    皇帝二十弱冠之年原在獵場上摔過馬,隻是當時以為已經無礙了。前些年下詔幫助衛家發布尋醫令,卻一直沒能有任何奇醫宋蓮的消息。


    叫衛衍正診脈,衛衍正當然知道他是陰濕之氣凝滯體內,帶動了舊年骨痛。可他也不好直接說元極宮地勢低矮,四季陰濕多雨潮悶,不宜長居等等,畢竟皇宮乃臥龍之地,誰人敢這樣輕薄妄議?隻是建議皇上在宮中日理萬機、刺促不休,不妨換一處動動筋骨散散心。


    洛陽地處九州腹地,屬溫暖地帶,四季晴和舒適,皇帝想想也的確在元極宮悶了太久,遂便請了傅太後,又帶上後宮一眾妃嬪與皇子女去了洛陽。怎知到了那兒住得舒適,這便一直住了兩年。做為禦前超品太醫的衛衍正,當然也得收拾行當過去當職。


    七月是太後娘娘的生辰月,又及上月初邊關打了勝仗,好消息連連傳來,靺鞨諸部欲譴使前來說和,遂便折回了元極宮。


    別開兩年餘,再回到京都,看什麽都是心胸開闊。傅太後生日,京中官員眷屬多有備禮送入宮中,大多都被張太監攔在宮門前收了,隻有得聖眷的幾大家族夫人得已進到跟前。


    英國公府、齊國公府、順安侯府、勇毅侯府等自是在場的,送的禮物亦都別開生麵。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千金嬌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鉛筆小說網隻為原作者玉胡蘆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玉胡蘆並收藏千金嬌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