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家是話本裏的兩位女主角,而她與暮雲隻是好友罷了。薑謠瞪著眼,滿目真誠,宋暮雲一噎,竟被堵的無話可說。片刻,低下頭小聲嘟囔,“笨木頭,你怎知我的心思。”“嗯?你說什麽?還生氣?”饒是薑謠耳力出眾,可方才大半心神皆用在回憶兩人前麵的談話上了,一時沒聽清宋暮雲說了什麽。這種話,宋暮雲哪會真說與她聽啊。她眼下並無旁的心思,她若貿貿然坦白,說不得還會引起反感。但真的很委屈,那樣便算矯作嗎?宋暮雲了解自己的很,她自認……比話本裏的小公主還要更矯作些。薑謠既不喜歡那小公主,定也不喜歡她,被養的精細嬌氣的小姑娘實在受不住這猜測,心裏難受的厲害,沒有回複,隻用一雙極可憐,濕漉漉的眼睛望向她。薑謠見狀,不知為何那些為自己辯解的話就再說不出口,她心腸軟,麵對別人時時常冷硬的臉色,在麵對宋暮雲時就隻剩溫和與無奈了。“好好好,你說什麽都行,是我說錯了話,惹你傷心難過,我與你道歉,別生氣了好不好?”她在道歉,卻不是那種敷衍了事的感覺,而是真想哄哄人,想讓她別生氣。宋暮雲雪白的牙齒輕咬住唇瓣,片刻,像是泄了氣般肩膀也鬆垮下來,“算了,我本來也沒有很生氣。”騙人的,她其實很生氣,但怕自己一直作一直鬧下去,在薑謠心裏更加矯作了。她不想做這樣的人,她想在薑謠心裏全是好印象,沒有壞印象。薑謠本已做好了花許久才能把人哄好的準備,誰知道她忽然就不生氣,退步了,叫薑謠有幾分不習慣,沒有很生氣?沒有很生氣還想抱被子走人,分明是憋著氣,不敢與她鬧呢。正欲走的人忽然被拉住手腕,身形一頓,沒有回頭,等著她接下來要說的話。薑謠看著她背影,皺著眉,正了神色,“生氣就說出來,我繼續哄你,把你哄高興也就是了,莫要憋在心裏,仔細憋出病來。”宋暮雲躲在衣袖裏的另一隻手緊緊攥著拳頭,這時才回過頭去看她。小姑娘雖嘴上說著不生氣,可這眼眶紅紅的模樣,怎麽看也不像是真不生氣的樣子。薑謠鬆了口氣,還好方才把她拉住了。也不知是怎麽回事,剛剛她心裏就是覺得不能讓暮雲就這麽走了,否則恐有大事發生。“你是覺得我對你不夠好,所以才不高興的?”薑謠思來想去,得出這個結論,若不是她對她不夠好,她又怎會覺得她嫌她?這根本就是無稽之談,小姑娘清雅脫俗,雲間仙子般的人物,輪得到她嫌?薑謠又從袖子裏抽出帕子來,幫人輕輕擦拭眼角水痕。她本能忍住不哭的,可薑謠對她溫聲軟語,舉止溫柔,她心裏的委屈便越積越多,驟然如洪水開閘,晶瑩剔透的水珠兒成串掉下來,一串一串砸在薑謠心裏,可把她砸的心疼壞了。薑謠每日都要來她這讀書,也被逼說過幾次宋暮雲的事,他說他對宋暮雲越發狠,不過是想看她哭,想聽她求饒罷了,可她從不哭,也從不求饒。每每說完這些事,薑謠都會氣的揍她弟一頓,但這時難免想,薑淮下手那麽黑都沒能把她弄哭,可她被她弄哭了。難道她做的事比薑淮更過分?薑謠滿目茫然,卻也顧不得自己個兒的心思。她正想擁著人拍拍她後背,如旁人哄小孩一般先哄哄她,然不等她抬手,宋暮雲已然委屈的撲進她懷裏了。那委屈嬌氣的小模樣,倒真像薑謠怎麽欺負她了。天地良心,薑謠她真的沒有!“先別哭先別哭,我哪句話說的你不喜歡了,你告訴我,我日後不說了好不好?”宋暮雲有個壞毛病,一生氣就喜歡不說話,隻知道把腦袋往薑謠懷裏鑽,毛茸茸的腦袋,一下一下頂在人胸口。其實有些無理取鬧了,但薑謠竟不覺得厭煩,相反,心情還有些愉悅。好像本就該這樣,她嬌嬌俏俏的窩在自己懷裏,一點委屈都不受,一覺得委屈了就來折騰她,永遠很高興很明媚的樣子。宋暮雲拿她胸口處的衣服擦自己控製不住跑出來的眼淚花,將那上好的錦衣布料擦的一片深色,才勉強忍住哭聲,靠在她懷裏,身子也不抖了。隻聲音聽上去還有些委屈,強硬道,“你不許嫌我矯作,不許討厭我!”薑謠一懵,天降一口大鍋再次把她蓋住了,原來還是這個問題。要她說,雲兒哪是什麽清貴家族的小姐,分明是個極小心眼兒的。她隻是說了話本裏的公主矯作而已,與她有什麽關係,她怎非要往自己身上帶?完了還得與她吵架,她何其冤枉?薑謠長歎一口氣,順著宋暮雲依靠她的姿勢將人摟住,“我真的未曾嫌你矯作,更不曾討厭你。”她不是什麽好性子的人,若真得了她討厭,懷裏的小姑娘哪還有好的?能將人嬌養在府中,那分明是喜歡的不得了啊。“你能不能不要胡思亂想?”毛茸茸的腦袋被人拍了一下,不重,但羞人。宋暮雲窩在她懷裏不肯走,聲音悶悶的,又沒什麽底氣,“那誰知道你說的是不是真的啊,平日我可比話本裏的小公主要胡鬧多了,總要你哄著我讓著我,你定會偷偷覺得我矯作,討厭我的。”隻要一想到薑謠會討厭她,她心中就有些委屈難過,一點也忍不了,忍不了薑謠討厭她。薑謠細細聽著她的心裏話,忽然想笑,原來她也知道自己平日裏胡鬧,總要人哄著寵著啊,怪不得這樣生氣了,可別是以為她在含沙射影的說她。見人對此事在意得很,她隻得解釋,“有覺得你矯作過,但從沒討厭過你。”“我怎麽會討厭你呢?”許是覺得這句話格外好笑,薑謠幾乎忍不住笑意,低頭又說了一遍,聲音裏也帶著掩藏不住,快要溢出來的笑聲。宋暮雲氣的推了薑謠一把,水一樣的眼睛瞪大,“你真覺得我矯作啊!”……她有必要提醒,“方才你自己也這樣說,可不止我覺得。”“再說了,矯作怎麽了,矯作也很可愛啊。”“可你說女主角矯作的時候,聽起來一點也不喜歡她,哪有覺得她可愛的樣子!”薑謠覺得自己有罪,曾經聞名京城的才女,被她養的傻乎乎的。她揉了揉宋暮雲圓潤的肩膀,將她摟孩子般摟著,滿眼無奈又寵溺,道,“我與那女主角又不認識,為何要喜歡她,為何要覺得她可愛?你是我精心養成這幅模樣的,再矯作我也覺得可愛,可能聽明白?”薑謠哄著她,宋暮雲不確信,抬頭問她,“真的?”“這還能有假,我什麽時候騙過你?”宋暮雲低頭仔細想,似乎確實……薑謠不騙她。且薑謠說的也沒錯,她又不認識小公主,為何要喜歡她,為何要覺得她可愛,若薑謠真的喜歡她或覺得她可愛,那她還要不高興呢!哼。宋暮雲醋勁兒很大,薑謠待她很好很溫柔,她很喜歡薑謠,也想……獨占這份好與溫柔。薑謠有感覺到,懷裏身子漸漸柔軟下來,軟乎乎趴在她肩上,又警惕的看著她,與她強調,“那你不許不喜歡我這樣哦,你說了我這樣可愛的。”她不放心,薑謠隻得百般肯定,去安她的心,“嗯,我就喜歡你這樣,真的。”她再三言說自己喜歡,宋暮雲終於勾起唇角笑了,整個人都塞進薑謠懷裏,抱著她,笑彎了一雙明媚漂亮的眼睛。“不許騙我,你騙我,我會不高興的。”薑謠失笑,神色間滿是溫柔,“嗯,不騙你,不會讓你不高興的。”宋暮雲覺得薑謠已經開始有點喜歡自己了,不然為什麽對她這麽好,這麽順著她?她對別人可不是這樣的!親眼見過薑謠打人的宋暮雲如是想。“嗯,那我不生氣了,我們回去看話本吧。”宋暮雲低著頭,臉頰微紅,扯著薑謠的袖子,“還看?從前怎不知道你這麽愛看話本子。”幾年前她見過宋暮雲站在湖邊吟詩作對的樣子,還以為她隻愛看些詩詞曲譜呢。“我單愛看女子的話本,不愛看男子的。”“不喜歡男子?”“男子有什麽值得喜歡的地方嗎?”她已經坐到床上了,用一雙眼睛直勾勾看著薑謠,眼裏全是認真,她仿佛真覺得男子沒什麽值得喜歡的地方。薑謠挑眉,對她的話還是有點認可的,“確實沒有,那你日後不成婚了?”她看起來很厭惡男子的模樣。宋暮雲翻起話本子,聲音輕柔且認真,“是呀,讓你養我一輩子,你會嫌我煩嗎?”薑謠一頓,繼而搖頭 ,“自然不會,你若真不嫁人,那我就養你一輩子。”“那就說好了,我們要一輩子都在一起。”宋暮雲翻到自己想看那一頁,又抬起清亮的眼眸看著她。薑謠雖然覺得她說的話每次都與她說的有些出路,但細想一下意思也差不多,遂坐在她身側,認真,許下承諾似的點點頭。作者有話說:頭禿,我想薅晉江羊毛把這個月全勤拿完,你們如果碰見喜歡的番外就訂閱,不喜歡的就別買,然後有什麽想看的番外或情節也可以說一下~我看看寫不寫第104章 在薑恒對七皇子頗有好感的日子裏, 給他行了許多便利,現在一下子清醒過來,對當初非要給七皇子行便利的自己很不敢相信。他素來公正,如何會因對一個小輩心生好感, 就特意給他行便利呢?這簡直是荒謬, 定然是七皇子給他下蠱了!雖沒有證據, 但薑恒對慕容清印象已跌至低穀,接連幾日在朝堂上反駁慕容清不說, 任何曾給過的便利,都已被收回。慕容清下朝後幾次嚐試與薑恒說兩句話, 但薑恒隻行了禮就走, 完全沒有要等他說話的意思!慕容清氣的臉色鐵青, 當日就登了薑家的門,當然, 是去找薑淮的。他借由與薑淮是至交好友每日在一起玩, 偶爾還會帶著薑淮讀書上進的關係,讓宰相對他有些好感, 平日裏待他也比其他幾位兄弟要更親近些,隻是最近卻忽然開始在朝上打壓他,他總得尋薑淮問個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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