睥睨著渺小又脆弱的生命,在掙紮無果後隻能選擇靜待窒息,季顏的臉上漸漸生出變態的邪笑,把自己假想成救世主,享受著玩弄股掌的快感。林洛的沉默更像是助長邪惡的氣焰,她在心底暗歎,季顏爛了根子的壞已經無藥可救,這樣的人也許不夠聰明,但情緒溢出的瘋癲讓人畏懼。“希望我們合作愉快,也希望我們井水不犯河水。”惹來一身腥隻會讓自己掉價,林洛站起身,她實在不想和變態共進晚餐,“晚餐還是免了吧。”扔開手中的水桶,季顏好奇的詢問:“接下來你打算怎麽辦,長驅直入麽?”“你隻需要等待蘇嶼汐答應你們季家參與項目就行,至於我想要的,我有自己的辦法,你就不必操心了,但也別貪心。”季顏不再搭話,她咧嘴大笑露出森白的牙,詭異的表情讓人不悅,目光亦是直勾勾的停在林洛的身上,即便不言不語,依舊透著讓人毛骨悚然的危險。......再次站在民政局的門口,氣氛是恍如隔世般的蕭瑟。同第一次領證的光景如此相似,紀南岑舉著手中暗紅色的本子,比在空際細細端詳。離婚證三個燙金字體,在她黯然的眸子裏漩生出虛無的嘲笑,笑她荒唐,笑她無能為力,也在笑話這段感情的不倫不類。有領了證的新婚夫婦擦肩而過,應景的對比實在是太諷刺,也將痛苦的無奈比擬得格外生動。蘇嶼汐踩著高跟鞋,從紀南岑的身後疾步掠過。似不想過多的停留,也不想鄭重其事的告別,她害怕步伐的停止,仿佛稍稍頓一下,不舍的情緒就會破閘而出。紀南岑的目光遊移到匆匆離去的單薄背影上,她微張著唇想要說些什麽,但還是壓著提懸的心,堵住了情緒的流露。在這一刻,不管說的有多煽情多動容,隻會顯得蒼白無力,索性還是保持緘默比較好,至少能為自己留下最後一絲體麵。在盛夏時,開出曼麗的荒唐,在深冬時,凋謝徒留無盡的苦悶。協議裏編織出了那麽多條條框框,獨獨沒有說明動了情該怎麽辦,結局顯盡了狼狽和倉促,荒唐的開始荒唐的結束,交織之後是背道而馳,直到逐漸趨於平行。紀南岑在蘇嶼汐身上,看到的隻有自己的絕望,一個突如其來不給她任何喘息的絕望,漸行漸遠的除了寥落的身影,還有她渴望的愛與歸宿。“別老是吃泡麵...”紀南岑的叮囑細如蚊蠅,把蒼白的關心吞進了肚子裏。小心翼翼的將離婚證收進衣兜裏,寒風拚了命的灌進衣領,紀南岑打著激靈跺跺腳,想要驅散通體的冰冷,這才發現,涼掉的心難以捂熱。她悵然的自嘲一笑,但很快理智覆滅了眼底的傷感,眼下還有一堆事等她去解決,兒女情長的淒淒哀哀就留給漫長的冬夜吧。掏出手機,紀南岑撥通了喬波爾的電話,在短暫的忙音後,聽筒裏傳來一道慵懶的聲音,“恭喜你,單身萬歲。”“你怎麽知道我...”“我等這通電話已經等了大半天,來嘉泰集團吧,我在辦公室等你...等你虔誠的求助。”“你...”“讚達晚上的航班回翡冷翠,你現在除了找我尋求幫助,你還能找到誰呢?我們終於可以撇開所有的枷鎖,好好坐下來聊一聊,聊陸之默聊蘇嶼汐聊白清讓聊你的未來...我會知無不言的....”喬波爾先一步掛斷了電話,將無數的疑惑留給了紀南岑。紀南岑握緊手機的手緩緩垂落,她倏而意識到,自己就像井底之蛙,沉溺在愛情裏,便忘了抬頭仰望。自從陸之默離世後,她有太多疑問卻又忘了尋求真相,強大的波爾小姐一定會給她指明一條破局的明路。感受到未知的目光,紀南岑下意識的看向停車場,坐在車裏的蘇嶼汐遲遲沒有發動車子。二人隔著擋風玻璃,任由視線交融糾纏,縱使隔出海峽溝壑的距離,我也會找到辦法再次靠近你。作者有話說:預收文《案發現場禁止談情說愛》求收藏!謝謝!第104章 智囊紀南岑疾步走出電梯, 穿過長廊終於走到了喬波爾的辦公室門前。推門而入的一瞬,五彩斑斕的彩屑伴著砰然巨響,在偌大的空間裏零零散散的飄落, 簡直閃瞎了人眼。淩希麵無表情的扔掉手中的禮炮筒,一副不情不願的樣子, 又轉身尋著掃帚清理轉瞬即逝的歡樂氣氛。能看得出, 她是被喬波爾逼迫著上演沒心沒肺的表演, 不然也不會一臉的死氣沉沉。紀南岑被眼前的光景鎮住, 不禁暗歎,喬波爾的惡趣味真是殺人誅心的另類,哪兒興這樣在別人傷口上撒鹽的?目光再往辦公桌後麵的落地窗望去,竟然還掛著紅底黃字的橫幅恭喜財迷紀南岑脫離婚姻苦海。一時間啞然, 是該發脾氣呢, 還是發脾氣呢, 還是發脾氣呢?喬波爾端著咖啡杯, 欣賞著紀南岑陰沉的麵頰, 她非常滿意自己精心布置的驚喜效果。抬手拂順白金色的長發,將落在肩上的彩紙抖落,她揚起眉梢打趣著:“怎麽樣, 驚不驚喜意不意外?”紀南岑不予理睬, 轉身就往門外走,“一定是我打開方式的不對。”說著, 她合上門又重新開了一次, 眼前的景象一成不變,可氣又可笑的數值飆升。終於按壓不住內心爆棚的火氣, 紀南岑冷哼著:“波爾小姐, 你是誠心幫我呢, 還是成心想把我氣死呢?”淩希收拾好地上的垃圾,提著掃帚與之擦肩而過,噓聲吐槽:“當初她送我的第一個禮物是三斤重的鯡魚罐頭,熏臭了整棟樓,120和110的人來了都中招...她隻是想讓你開心點,這是你的福氣。”紀南岑翻了個白眼,揶揄道:“這潑天的福氣我受不住,還是你一個人享受吧!”淩希不再搭話,離開前朝著喬波爾暗送秋波,眼神拉絲的模樣著實叫某人氣不打一處。為了給二人留下聊天的空間,她悄麽麽的將門輕輕合上。紀南岑現在是吃不得半點狗糧,她懊惱的抱住腦袋,一頭紮進了沙發,像隻泄氣的氣球蔫吧得厲害。“拜托!反正晚上你們倆拱一個被窩,犯不著在我麵前還隔空投送飛吻吧?我看不得這些,看了會休克。”喬波爾起身走到沙發前,含笑打趣著:“我看你活蹦亂跳,不挺好的麽?”隱去臉上多餘的表情,紀南岑交握著雙手,肅然言歸正傳:“我實在沒有心情嬉皮笑臉,咱們還是說正事吧。”喬波爾坐進沙發翹起二郎腿,明知故問:“那你想從哪裏聊起?”“當然我不知道的所有事情聊起,現在回頭想想,從陸之默叛變開始,我就像個無頭蒼蠅,順著你和讚達的計劃被推著走,卻對前因後果毫不知情。”喬波爾吊足了紀南岑的胃口,籲歎著摩挲下巴,“那還挺費口舌的,畢竟你不知道的事情實在太多了。”“那就長話短說,我現在思緒很亂,捋不清是是非非...”喬波爾從未見過紀南岑悵然失落的模樣,在她的印象裏,眼前的女人總是咧著嘴角,遇事胸有成竹,又能事事化險為夷,怎麽一個蘇嶼汐就亂了她的陣腳呢,真是叫人大跌眼鏡。似乎早已為今天的會麵做好了準備,喬波爾拉開茶幾下的抽屜,裏麵放這一份牛皮紙卷宗,她抽出卷宗裏的文件,厚厚的一摞,拿在手上還挺紮稱的。“還是先談眼下要解決的事吧,蘇嶼汐突然跟你離婚這件事,我早就料到了,趁著讚達還沒有離開前,已經替你做好了所有的調查。”紀南岑的心咯噔一下,她狐疑的盯著雲淡風輕的喬波爾,堵在喉嚨裏的問題被硬生生的憋了回去,換成了一句:“我該怎麽做?”“如果安保公司還歸屬在pa-40組織旗下,解決季顏這類貨色,你完全不必理清緣由,快刀斬亂麻即可,但事到如今,新安保公司已經步入正規化,那我們就要靠正規的手段來解決問題。”“正規的手段?從我和嶼汐領了離婚證的那一刻開始,我就沒打算靠什麽正規手段,弄死季顏甚至不需要用武器,請你放心,這是我的個人行動,和新安保公司沒有任何關係,我不會拖累你們的。”紀南岑早就做好了破罐子破摔的準備,字裏行間充斥一個字,那就是死。“為了一個爛人犧牲自己的未來,值得麽?以前pa-40組織是你的靠山,你解決問題的方式,是遵循廝殺的原則去處理,但犯罪的風險太大了,那時候有陸之默,她在背後默默的替你擦屁股,所以你才能為所欲為不計後果。現在我是你的後盾,那你就該按照我的方法去解決問題,至少讓一個人在法治社會裏輕易死掉,是一步最壞的棋路。不是所有的麻煩都能靠武力解決,動動你的腦筋,你該做的是既要她死又能將自己摘得幹幹淨淨。不得不說,這一方麵你應該多向陸之默學一學。”喬波爾的話不無道理,紀南岑陷入沉思,從做雇傭兵開始,她便習慣了一切問題靠武力解決。如今看來,若不是陸之默成為背後環環相扣的策謀者,也許她早就死在了某個凶險的任務裏。這些日子,每次遇到棘手難解的問題,自己依舊像個長不大的孩子,就連口頭禪都變成了‘陸之默,幫幫我。’人總是要長大,終歸要獨立的去麵對解決不了的問題,也許喬波爾幫助自己的契機,便是一次成長的蛻變,她更像是一個引導者。“波爾小姐,你覺得我現在最該做的是什麽呢?”紀南岑褪去焦慮的情緒,終於冷靜的去尋找辦法,至少虛心求教的模樣是讓人滿意的。“你現在需要兩手抓,一手抓季顏的動向,一手抓林洛這個人。”喬波爾指著她手中的資料,繼而提醒道:“這份資料做的很全麵,你好好看一看,答案都在裏麵。”“林洛...”陌生又熟悉的名字再次出現,紀南岑細語低喃,倏而後知後覺,“我見過她...”“既然你跟她已經打過照麵了,你可以拿她跟季顏做做比較,自然會發現根本問題不在季顏,而是在她。”“你的意思是...我和嶼汐離婚是因為她在從中作梗?”“林洛和蘇嶼汐從小一起長大,這事你知道嗎?”“嶼汐有提起過,但具體關係有多好,我並不知道,隻是她們以故人相稱,讓我覺得很奇怪,至於林洛這個人...”紀南岑回憶起二人第一次見麵的場景,那股膈應難受的感覺再次襲來,“她散發的氣場讓我很不舒服,邪氣得很。”“據我所知,林洛在國外發展的挺不錯,甚至沒有回國的打算,突然毫無征兆的回來,必然預示著詭異。至於那個季顏,打壓她,不如打壓她的父親,若不是季崇明有幾把刷子,她那花天酒地的脾性能把家業撐到現在?了解敵人的缺點和優點,複盤她們的性格與做事風格,你才能在劣勢裏找到翻盤的機會。蘇嶼汐突然跟你離婚,一定是受到了某種超乎她能力的威脅,才會為此妥協,你沒問過為什麽麽?”“我...我沒有...”“沒關係,有機會了解的,並且會很快。”喬波爾自信的保證,順手拿起手機翻了日曆,很快便敲定了第一個計劃,“快跨年了,嘉泰集團作為渲城的頭部大企業,設宴拓展人脈,是不錯的好機會。”“設宴?”“你不知道麽?我今年才拿下渲城商會的會長職位,有些人呀擠破頭皮都想攀上我這一層關係,其中不乏像季家那樣不溫不火的家族企業呢。”喬波爾含笑解釋,給人一種降維打擊的錯覺,使得紀南岑感受到傍上大腿的快樂。“不愧是喬瑟法家族的繼承人,還是你靠譜。”“誇我也誇的這麽蒼白,你這欠抽的嘴確實說不出什麽像樣的好話。”喬波爾嗔怪幾句,看了看時間,邀約著:“一起用晚餐麽?畢竟你現在是可憐的離異單身狗呢~”“非得揭人傷疤才開心麽?”紀南岑嘟噥著,擺手拒絕了邀請,“不了,我還載著一車的雞和狗呢,還有很多事要處理,就算了...更何況...你跟淩教授卿卿我我什麽的,我能吃得下麽?”“這倒也是,這段時間你好好研究一下你的敵人吧,但是我要強調一點,沒有我的指示,請你按兵不動,我不想你惹出不必要的麻煩。”“放心,我向來服從上級命令的。”紀南岑打著包票,起身走到門邊,忽而又想到什麽,回身詢問道:“波爾小姐,你什麽時候知道陸之默有問題的?”喬波爾不明白,這家夥怎麽突然把話題引到了陸之默身上,她疑惑的盯著紀南岑好奇的臉龐。一陣沉思後,她毫無保留的解釋道:“在我第一次見到她的時候,她的言行舉止都透著預知的能力,也許是第六感的作祟,我多了個心眼,剛好碰上白清讓和她分手後找過讚達,歪打正著的查出了怒馬會的事。”紀南岑眸底蘊起一片黯然,她的歎息很哀涼,語氣亦是自責的,“我習慣了她的庇護,卻從未真真正正的去了解她,或許多一點關懷,她不會走上不歸路。”“別一副聖母的嘴臉,陸之默錯了就是錯了,犯不著你在這裏為她攔下所有的過錯,與其這樣,還不如多反思一下你自己。”喬波爾站在上帝的視角,輕易捅破了事實的真相,她的言語讓紀南岑陷入到莫名的不解之中,“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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