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她才沒有想那麽多呢,隻是希望靜月別再繼續嘮叨而已。但是這句話說出口之後,她再回過頭去細想,覺得又確實挺有意思,陛下好像確實在進行什麽努力。雖然那墜崖之計,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想要測試武信王的忠心亦或是野心,但另一部分原因,應當也確實是為了她吧。若結熱不在計劃之中,那由結果推的話,陛下帶著她一起墜下山穀,是為了告訴她那翻話。為了告訴她自己的秘密。按陛下的身份和那個秘密的內容來說,這可能是全天下最重要的秘密。於是就算知道墜崖是一石二鳥之計,洛瓊花也並不生氣。洛瓊花反而想,對啊,這才是陛下沒錯。要是陛下隻為了討她的歡心,特意布下這麽個局還摔壞了腿,她會覺得有點奇怪。說實話,其實她此時也說不清自己的心思了,隻一點她很清楚,陛下這樣待她,她歡喜得很。隻是如今她也不是從前的她了,在心中仍留有不安的眼下,她決定將這歡喜留在心間。看看。且再看看。次日晚上,傅平安又過來了。這幾日,因為叛賊的事,眾人也沒了狩獵的心思,更何況,既然定下了剿匪將領,也該快點回去進行出征前的儀式,便決定快點回程。這日已經是要離開前的最後一日,臨到睡前,傅平安又到了洛瓊花帳中,心中竟然陡然升起一絲不舍來。待回到宮中,便沒有眼下這樣的環境了,她在朝陽宮中,想去景和宮都要穿過半個宮,還真是挺麻煩的。如今回想起來,傅平安甚至覺得在山穀中的日子確實太短了些,若不是因為怕營中生變,她真希望那樣的生活再過上幾天雖然腳確實也有些疼。說起這腳上的傷,雖然不太重,但也是直到今日才終於養好了,琴荷便倒了熱水來給傅平安泡腳,洛瓊花在一邊看著被布包紮了太久,而有些泛白的腳,歎了口氣。傅平安抬頭看她。因琴荷靜月等宮人都在,這時便沒說什麽,待泡完腳宮人出去了,傅平安才問:“剛才為什麽歎氣?”洛瓊花道:“隻是在想,陛下的腳果然是摔傷了。”“這哪能有假。”洛瓊花輕輕一歎:“陛下也太狠得下心,既然掉下懸崖是假的,又何必真的把腳摔傷呢?”傅平安頓時有些尷尬:“這……這並不是故意的,隻能說計劃趕不上變化。”洛瓊花道:“計劃趕不上變化麽,這話挺有意思,所以陛下總是用以身犯險之計,到底是不合適的。”傅平安本想說“這不算以身犯險”,突然想到昨晚陳宴告訴她,要討心愛之人的喜歡,要學會服軟,於是話語一頓,道:“你說得有理。”這倒是令洛瓊花愣了一下,過了好一會兒才說:“當然,臣妾也隻是淺見。”陳宴說,可以更直白熱烈一些。傅平安深吸了一口氣,道:“私底下不要那麽拘禮了,就叫我平安吧,這世上除了直播間的人之外,隻有你知道這個名字了……”!第一百八十七章 洛瓊花的手指不自覺收緊,隨後又放開。嘴唇翕動,不受控製地脫口而出:“真的麽?”這麽說完,就覺得有些失禮,因為傅平安自然是沒必要為了這種事騙她。而且仔細想來,其中無疑是有一些沉重的前情。此時她還未問,傅平安卻是已經說了:“你大約也猜得到吧,這是朕的小名,於是自從父王母後去世之後,便沒有人這麽叫了。”心間微微刺痛,洛瓊花抬眼望著傅平安,一時千頭萬緒,不知如何訴說,傅平安卻不查,道:“可以麽?”洛瓊花道:“陛下真是狡猾,你都這樣說了,顯得臣妾不從,似乎都有些冷酷似的。”傅平安便道:“絕沒有逼迫你的意思。”洛瓊花將頭撇到一邊,不看傅平安,沉默了一會兒卻又說:“陛下會時常想念他們麽?”“時常麽……老實說,也還好,小時候倒是時常想。”但奇怪的是,說出這句話的時候,卻突然沮喪起來。洛瓊花發現了。她無論如何無法在此時此刻再裝出冷酷的樣子,於是伸手將傅平安的手握住。溫暖的手掌令傅平安的心平靜下來。實際上,或許不知是手心的溫度,還因為這些終於得以吐露的悲傷與孤獨。在此之前,傅平安並不覺得自己有這些孤獨。唯有在洛瓊花麵前的時候……她伸手想要撫摸洛瓊花的臉,但是洛瓊花突然又開口:“但是直播間的人知道,所以陛下會把他們看做是長輩麽?”啊,這個問題……好像也沒想過。畢竟過去不可能有人問她。傅平安擰眉思索了一會兒,道:“算是吧……應該有幾個算是,以前,每個人的名字我都記得,但是現在卻不能了。”“那些人是誰呢?”腦海中冒出了很多名字。但有些名字又有點難以啟齒。想了想,傅平安開口道:“從前有一個人,幫了我很多,她說她的世界沒有月亮……”……陳宴升了官。雖然目前具體官職的任命還沒有下來,但已經可以享受待遇,這件事帶來的最大好處是她擁有了自己單獨的帳篷,壞處是宋霖闖進來的時候再沒有任何顧忌。根本不管還是深夜,對方便提了壺酒過來,陳宴歎了口氣,道:“那麽晚了突然過來,你也不怕被人看見。”宋霖驚訝道:“被人看見了又如何,誰規定營中不能找好友共飲的?”陳宴一想,也是這個道理。在外人眼中,兩人都是天乾,又是一起從漠北來的,其實關係好些,根本沒什麽奇怪的。隻是她自己心裏有鬼,才容易多想而已。宋霖將酒放在案上,笑道:“不說別的,在京中我就是同你關係最好,你有好事,我自然要來幫你慶祝慶祝,不過說起來,陛下連續召了你兩日啊,是不是給了你很重要的職位?”陳宴看了宋霖一眼:“沒有。”也不知道陛下是從哪裏聽到的傳言,竟然覺得她很受歡迎。確實,在京中每逢上巳節夏至節等節日,她都莫名能收到很多信箋,節宴慶典之後,也總有人上門贈送禮物,詢問親事,但她認為自己應該是什麽都沒有做的。陛下驟然那麽問起,陳宴滿腦子疑問,但想起來的,其實全是宋霖。宋霖對她做的事,說的話,於是回過神來,便把宋霖是怎麽追她的,換了一種方式告訴了陛下。眼下不知道結果如何,反正陛下好像是覺得挺有道理。希望有用吧。這事事關陛下,自然也不好同宋霖說,更何況比起此事,其實確實是有另外一件事要說的。她坐下,斟了酒,喝了一口後道:“陛下讓我去做博陵郡的郡守。”宋霖一僵,手中酒液一晃,便有幾滴落在手指上。恍恍惚惚,卻是先笑:“啊,這是好事,通常都是先去地方曆練,回來之後便會有主要的職務。”“嗯。”陳宴點了點頭。博陵郡……是陳家主家所在地。陛下當然不可能隻問她“如何受歡迎”這樣的問題。實際上陛下還問她:“如果朕要陳家,你需要幾年?”這真是個令人震撼的問題,雖然如今陳宴也開始明白,從政治上來講,地方豪強與陛下難免是個此消彼長的關係,但是當陛下直白地提出這一點的時候,她還是難免再一次意識到,眼前的人果然是天子沒有錯。“卑職不確定,但是……卑職會努力。”因為這個規劃令陳宴心馳神往。天知道她有多麽渴望陳家快點完蛋。“因為先前那案子,陳家未必就會信你,你去地方上可能會碰到很多困難。”“卑職明白,但是卑職畢竟是陳家人。”世家大族對姓氏總是有種令人驚訝的信任。陛下便笑了,道:“朕給你一個建議,對某些大家族來說,從內部分解要比外部更簡單。”這個建議確實是和自己心中的一些想法不謀而合了。於是更加躍躍欲試起來。在出主帳的那一刻,陳宴便知道了自己的選擇。“我會去博陵郡,這次冬狩結束,任命一下,便會出發了。”“很好,真好。”宋霖這麽說。她拿手撐著臉,臉色幾乎可以說是一下子白了,但仍在笑,仰起頭來道:“我好像有些醉了。”陳宴舉起酒杯來,鄭重敬她:“一直未能向女君表示感謝,是在下失禮,這些日子,女君幫在下良多。”“嗯。”宋霖拿起酒杯,但杯口將要觸在一起時,她卻突然扔了酒杯。酒杯砸在地上,乒乓作響,酒液撒了一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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