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櫪道:“大道無形,不可強名,貧道已無名無姓。”傅平安:“那朕可否做客於天師觀中,向天師探討些道理。”傅櫪聞言,突然盤腿坐下,道:“貧道已醉心於修行,不想管世間之事,陛下請回吧。”【方圓一百裏我罩了:這人好裝逼啊。】【回家吃飯了:莫名好討厭這人==】【長安花:不要帶節奏,帶節奏拉小黑屋。】傅平安望著對方,很想說你想太多了,我不是想和你真的聊些道理,隻是單純想交流交流感情之後,然後讓你把這個隨心觀不那麽尷尬地給讓出來。但現在看來,不尷尬是不可能了。就算沒有彈幕提醒,傅平安也隱約感覺到,傅櫪好像討厭她。那接下來注定隻會讓他覺得更討厭了。傅平安咳嗽了兩聲,對邊上眾大臣道:“朕找到最合適祈福的地點了,就是這隨心觀。”!第一百一十章 她這話說得不輕,四周空曠沒有遮擋,傅櫪定然也是聽到了。傅平安沒抬頭去看,但是彈幕告訴她傅櫪在瞪她。傅平安完全可以理解現在她的這位皇兄一定看她不順眼,因為自己不僅搶了對方的太子位,還要搶他的房子。雖然……這太子之位當初也由不得他們二人。而聽到這話的大臣也神色各異,傅靈羨揚眉又落下,大約是在心裏篤定傅平安是在為難傅櫪,但她覺得這事也沒什麽奇怪,畢竟對陛下來說,對方不僅是廢太子,還曾經對自己下毒,便是當場發作要殺了對方,也沒什麽稀奇。眾大臣亦是神色各異,一時無人敢吭聲。不過傅平安心裏自然沒這個意思,她甚至本來還想私底下詢問一下傅櫪對當年的下毒案有何看法呢,此時確實有點尷尬,也不看傅櫪,隻問郡守:“此處是私宅?”郡守也是呆了片刻,但隨即道:“回陛下,不是私宅,此處院落本就是行宮的一部分,道隱居士喜靜,便挪到了這邊。”傅平安道:“此處看著有些偏僻,山中野獸眾多,道隱居士出生顯貴,還是應該去行宮裏的道觀修行。”邊上宗正忙順杆爬道:“陛下說的有禮,廖郡守,你是怎麽回事,怎麽會任由道隱居士居住在此地呢?”郡守忙下跪:“是臣疏忽了。”傅櫪終於受不了開口:“貧道喜靜,此處林深僻靜,正適合修行。”傅平安抬頭看他,傅櫪穿著打扮行為舉止,看著都像是往仙風道骨那個方向發展,偏是雙眼透出的神色如冒著烈火似的,顯然是修行隻著於表麵了。傅平安在心裏斟酌語句,咳嗽了兩聲,正要說話,邊上洛瓊花開口道:“不管怎麽樣,你怎麽不先邀請我們進去啊。”傅平安:“……”傅櫪:“……”洛瓊花是見傅平安咳嗽,覺得在外麵吹冷風實在不好,便忍不住提出了這樣的建議。但說完之後,見周圍人沉默,又覺得自己可能是說錯了話,一時心亂如麻神情不安,望向傅平安,而傅平安伸出手,拍了拍洛瓊花的手背,然後給了邊上的王霽一個顏色。王霽心領神會,上前一步道:“天子在前,你卻攔門無禮,實在放肆,陛下,如此刁民,臣以為不能輕饒。”有她開了頭,周圍官員也回過神來,郡守甚至招呼邊上郡丞,一副要將傅櫪緝拿歸案的樣子,傅櫪大約總算搞清楚了狀況,麵露驚慌,而傅平安在這是抬起手來,示意眾人安靜,然後開口道:“畢竟曾是宗親,如今又是修行之人,朕不忍苛責,這樣吧,他就還是在此處修行,隻是將這正堂空出來,開壇祈福。”她又望向傅櫪,眼神平和,甚至麵帶微笑:“居士意下如何?正巧,居士若就住在此處,朕也可以和居士探討一下道法。”她是真的想探討主要是想探討當年的下毒案。傅櫪還恍惚著,但此時隨行郎衛已經上前將他拉起帶到一邊,將道路空出,方便陛下和皇後進來。於是就進去了。進去之後,才發現院子和屋舍都比想象中更大些,正堂裏立著石像,郡守道:“可要把道祖像移走?”傅平安道:“不用,本朝以道家立國,難道道祖還會不保佑麽?”係統的收件說明裏,沒說還要做什麽額外的事情,但是傅平安覺得話都放出去了,肯定也是要搞點儀式感給大臣看的,於是一本正經指著正堂中心,道:“就在這兒再打一個木台,房間四處點上油燈,遣人看守著,太史令測算出的吉日是在七日後,這七日裏便要製作好祭台,這燈也不可滅了。”郡守道:“什麽樣的祭台?”傅平安不想把事情搞得太複雜:“便用竹子搭,再準備些朱砂,朕要用。”如此吩咐好了,又道:“朕今日起也住此處了,收拾個房間出來吧。”眾大臣自然勸阻,希望陛下前往行宮,但陛下似乎打定主意,更何況,到了傍晚,陛下就又“病”了。隨行的太醫任丹竹診治之後表示:“陛下體虛,不得勞累走動。”但這隨心觀顯然是住不下那麽多人的。於是大臣之類,隻好回行宮居住,而隨心觀周圍則搭起帳篷,供禁軍使用,以保護陛下安全。而傅櫪因為挪到了北廂房,不禁麵色鬱鬱,邊上的小道童於恒忍不住道:“殿下,本來咱們就是被趕到這裏的,這會兒不正是回行宮去住的好機會麽?”傅櫪聞言,心中積攢的怒氣一下子發泄了出來,狠狠把於恒踹到一邊,氣道:“敢情她到哪我就要被趕走?我就那麽下賤?”於恒隻覺得心髒一痛,連忙縮成一團跪了下來,瑟瑟發抖,一句話都不敢說了。傅櫪好不容易才平穩了呼吸,問:“父親最近有寫信來麽?上個月不就跟他說了麽,這位要來潛梁山,怎麽後麵就沒有回應了?”於恒搖頭,傅櫪氣道:“說話!”於恒道:“王爺確沒有來信。”傅櫪皺起眉頭,望向窗口,憤憤從鼻腔噴了口氣。……日頭西斜,轉眼間天色將暗。隨行官員回到行宮之中,隨安排居住進各自廂房後,難免皆是議論紛紛。“陛下對那前晉王世子,到底是什麽看法?”“噓,如今晉王都沒了,你管誰叫世子呢?”新晉官員一頭霧水,四處打聽之後才得知了此事前因後果。但這前因後果也十分含糊,隻知道陛下當初登基時似乎是出了事,最後查出來,是被廢居住在宮中修行的前太子傅櫪所為。而晉王因為此時自貶為庶人,靠此舉才保住了傅櫪的性命,傅櫪明麵上是在潛梁山修行,實際上和圈禁無異。“可今日見他行為舉止,膽大妄為,倒是不像因罪……”“嗬,大約是修行之人,出世於天地了吧。”話是這麽說著,臉上卻帶出嘲笑來。誰信呐?到底是陛下仁善,竟然還允許他與自己同住於此處。但知道更多內情的人,自然是想得更多。上官命便借著共同進膳之時,拐彎抹角地對傅靈羨道:“陛下如今身體欠安,歸根到底還是因為當初的毒酒案啊。”傅靈羨夾了一筷子魚,道:“這山中竟然也有河魚,真是稀奇。”上官命:“當初此事不是和如今山上那位居士有關麽,今日看陛下的樣子,卻挺忍讓他呢。”傅靈羨詢問左右:“這是什麽魚,淮魚麽?”上官命道:“這是梁魚。”傅靈羨苦惱道:“你看我如今連魚都分不清了,是不是已經老眼昏花?”上官命閉了嘴,他算是看出來了,傅靈羨是打定主意裝傻了。他心中不免對傅靈羨充滿鄙夷,心想對方居然真的就這樣怕了一個病秧子,又見打聽不出什麽,便換了個話題。“說起來,陛下叫我們給行宮起名,諸位同僚可已有想法了?”這事是一件所有人都可以討論的安全話題,眾人頓時活躍很多。“當年飲鹿宴有首詩,至今也不知是何人所做,但卻流傳甚廣,風回玉宇簫聲遠,日下瓊林佩影間,不正合此間意趣,在下以為,可以叫瓊林宮。”因為有留言這是陛下所作,這顯然是在拍陛下馬屁。卻有知道陛下不吃這套的人說:“瓊林雖不錯,但未免太過於淺白,此山中有許多道人,何不也從這道家經典中攫取些靈感?”傅靈羨鬆了口氣。她對目前的狀況頗有些厭煩,於是吃了一點,便借口累了離開。拱儀司分給她的宮殿可以說僅次於天子,就在天子原本該居住宮殿的左邊,名叫織星殿,傅靈羨看見這殿名便同意了,因為她料想穆停雲一定喜歡。穆停雲喜歡看星星,傅靈羨想,這大約就是小女孩心性。走進院子,果然看見穆停雲坐在院中,望著天空,隻是這次身邊多了個小女孩,不過三四歲,正是牙牙學語的時候。“北極星。”“貝極杏!”“月亮。”“月亮!”外麵瘋傳雲平郡主在安邑買了些奴仆,實際上從一開始,穆停雲隻是想救這個被拐子塞在籠子裏販賣的小女孩而已。因為喜歡吃糖糕,如今對方被取名為糖糕,養在穆停雲身邊。傅靈羨不知道為什麽穆停雲那麽喜歡這個小女孩,或許是因為這個小女孩令她想到了自己?隻這麽一想,她便像往常一樣,隻當沒看見穆停雲往屋內走,因為穆停雲反正也向來隻當沒看見她。果然,直到走進屋中,穆停雲也沒有出聲,傅靈羨關門之前,也隻聽見外麵傳來一字一頓清脆的嗓音“熒惑!”“守心!”這女孩肯定是要被送走的,今日陛下休息之前,便已經對她說起過此事,說有些難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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