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願意。”“為何?”“我手受傷了,需要好好養傷,如此師姐才能放心。師姐放心,我才會開心。”陸如琢鬆開她的發帶,低聲嗤了句:“甜言蜜語。”眉眼卻爬上歡喜。“徒兒所言,字字肺腑。”“你一麵喚我師姐,一麵自稱徒兒,自己不覺得違和?”陸如琢直起身,看著她的眼睛。裴玉實在忍不住逗她的心。“那……女兒?”陸如琢甩開她的手,扭頭就走。“我我我,我所言,字字肺腑,可以嗎?”裴玉叫住她。陸如琢背對著她,站在原地。女人哼了一聲,道:“你最好一直記得。”言罷打開房門,邁步而去。裴玉不禁失笑,隨後出去。回到閣樓雅座,祝葳蕤讓裴玉包成粽子的手嚇了一大跳。“裴姐姐,你傷勢這般嚴重嗎?要不要我回去找我娘拿點藥。”“沒事。”裴玉晃了晃自己的右手,“休息幾天就好了。師姐愛護之心拳拳,我怎敢不受?是吧師姐?”陸師姐並不理她。裴玉挪著椅子過去,坐在她身邊。陸如琢隻看著擂台方向,奈何身側注視的目光太強烈,她忍不住轉過臉,屈指彈了一下裴玉的腦門。“坐回你自己的位置。”“是,師姐。”裴玉搬到她身後,沒過多久,將額頭抵在她背上。陸如琢一僵。裴玉道:“師姐,我有些頭暈,借你靠一會兒,可以嗎?”陸如琢:“……”你做都做了,再征求我的意見有什麽用?愈發放肆了。祝葳蕤眼睛在二人之間滴溜溜地轉,悄悄和諸葛玨咬耳朵:“怎麽裴姐姐一受傷,就像變了一個人,以前對著陸姨很恭敬的,現在都學會占便宜了。”“你怎知她私底下不占陸師姐的便宜?”“……你說得有理。”“何況,情愛一事,本就是欲壑難填。有情女子之間,相處日久,漸漸的就會想要更多。先前隻覺得能看到對方就好,後來想時時刻刻與她在一起,接著就……”諸葛玨轉過來,盯著綠衣少女的唇,不明顯地咽了咽口水。“諸葛姐姐怎麽懂得這麽多?”“因為……我是你的諸葛姐姐啊。”諸葛玨看向仰臉望著自己,眼睛亮晶晶的少女,笑著抬手揉了揉她的長發。……一場比試結束,主持比武的司儀看了眼紙上的名字,高聲宣讀道:“下一場,落英宗陸綰對陣嵩陽劍派段陶然!”台下喧鬧的群眾立刻靜了下來,翹首看向閣樓高處那道黃衫身影。其實賽程比到現在,真正的高手對決還沒開始,沒看諸葛玨都沒出過場麽。但已經出場的人中,落英宗陸綰絕對是此次武林大會風頭最勁的一位,也是討論最熱烈的。在她已經比完的四場比賽中,無一不是一招敗敵,來去無蹤。祝葳蕤曾經開玩笑道:“隻要陸姨贏得夠快,旁人就摸不清她的武功路數。”落英宗祝掌門的首徒,當真如此了得?旁的擂台聽說陸綰的比賽開始,忙不迭地跑過來觀看,霎時間擂台周圍擠滿了人。司儀站在中間。陸如琢和嵩陽劍派段陶然分別站在擂台兩端。“比武正式開始。”話音剛落的同時,陸如琢的身影消失在原地。場下觀眾:“???”而有些老觀眾則不無優越地悠閑道:“莫急,勝負即刻見分曉。”而台上的段陶然也是一懵,警醒地四下環顧。在哪?他在這場之前研究過陸綰,知道她一向上台消失,對方往往莫名其妙就落敗了。所以他始終瞪大眼睛,緊緊盯住陸綰的身影。上麵!他倏然抬頭,橫劍一擋。然而陸如琢比他更快,他明明看見了,卻始終慢了一步,右肩中了一掌,身子不受控製地飛了出去。段陶然雙腳落在擂台下的地麵,向後退了幾步站穩。陸如琢站在台上負手而立,表情和她上台時沒有任何變化。“承讓。”場下觀眾不論看了多少次,依舊瞠目結舌,目光讚歎。這是人能使出來的武功嗎?唐嶽唐莊主也不過如此吧?那她武功豈非媲美天下“六絕”?“第五個!”“什麽時候才能出現一個能擋住陸女俠一招的人啊?”“大膽點,沒有人!”“哈哈哈哈哈。”這邊段陶然輸了,因為明知自己和對方實力差距有如天塹,倒也大方地認了,抱拳一禮後轉身離開。司儀高聲道:“本場勝者落英宗陸綰!”看向已經空蕩蕩的擂台,陸如琢在眾目睽睽之下消失了。司儀麵色不驚,扭頭道:“寫上。”落英宗陸綰的簽被扔進了越來越少的簽筒裏。裴玉道:“師姐回去了,你們要回去嗎?”祝葳蕤牽著諸葛玨的手在掌中把玩,道:“左右回去也無事,我再看會兒,好不容易越打越精彩了。”她不走諸葛玨也不會走。裴玉心想陸如琢今日被她逗了兩次,再來說不定要發脾氣了。她索性安心地坐在椅子裏,待今日的比賽結束,晚上再回去陪陸如琢。東閣清靜的雅間,不似西閣視野開闊,旁人自外也瞧不清當中情景。古夫人站起來,對身旁的侍女輕柔道:“備車,我要出門。”“是,夫人。”古大俠牽著兒子的手走過來,道:“可要為夫陪你一起?”古夫人搖頭:“若真是她,她未必願意見我,何況是你?”她接過侍女手中的麵紗戴上,掩飾起明麗容顏,蓮步出了雅間,下樓,沿幽徑上了角門外的藍布馬車。第051章 夏日漫長,等最後一場比完,三人已是饑腸轆轆。諸葛玨和祝葳蕤約好要去吃東西,裴玉識趣不當燭台,一人回別院。祝無久未出穀,這陣子被各種故交拉著敘舊,她獨自回去,正好和陸如琢二人世界。天色昏昏,裴玉拎著打包的天一閣糕點回到別院,見門口停著一輛樸素的馬車。駕車的車夫穿著粗衣布衫,貌不驚人,給裴玉的感覺卻不同尋常。“你家主人是誰?”裴玉上前問道。車夫不語。裴玉沿馬車走了一圈,未見任何宗門標記。這別院內外到處是錦衣衛,若真有問題想必早將人拿下。裴玉按下疑惑,進了院裏。迎麵撞見一道令人意外的身影。夕陽西下,正對麵走來的女子一襲澹澹色的軟煙羅,繡著金絲銀線,霞光一映,如天上雲宮的仙子。“古夫人。”裴玉不自覺放輕聲音,道,“夫人來此有何貴幹?”“見一位故人。”古夫人福了福身,越過她往前走。錯身而過的那一瞬間,裴玉叫住了她。她轉身行禮,麵容和氣道:“古夫人,不知能否揭下麵紗,讓在下一睹您的玉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