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第5章 穆亦嫣這次回國，不是辭職，是調動，跟兩年前一樣的操作。變來變去的都是工作地點，從國內換到國外，又從國外換到國內，幾年了，老東家倒是沒變過。當然，原本不用這樣麻煩。因為這條呆龍，非要跟她說什麽老婆本，這年頭了，誰談戀愛之前先一本正經地談老婆本，還要以攢夠老婆本為談戀愛的先決條件，不夠就不能談，她聽的雲裏霧裏的，並不理解，以為是借口，試探的觸角一下子就收回去了，在國外白白呆了兩年。她們龍是有一點奇怪的腦回路在身上。她和龍的帳倒是不急，可以慢慢理，她現在有的是時間來收拾這條呆龍。但工作上的事情就十萬火急了，公司連倒時差的時間都不給，要求她無縫銜接，周一馬上到分公司報到。這就是調動的代價。穆亦嫣所在的公司總部設在英國，國內有一些分支產業，涉及房地產開發、金融貿易，物流運輸等多個行業。她即將收拾的爛攤子是這些分支產業中營收最低的，據說管理混亂，員工懶散，賬務也有很大的問題。穆亦嫣借著搬家的由頭，將他們都招來，提前了解他們的運作模式、管理缺陷，為周一的新官上任準備燃料。當然有很多問題，從早晨接觸起，穆亦嫣就極不滿意，但她沒有多說什麽，她今天的任務是多看少說話。沒想到會招惹到這條小呆龍，穆亦嫣連龍會出現在自己家樓下都感到驚訝。以前從來都是她巴巴地往上貼的份，哪有她主動來找她的。聽到要扣錢，龍的眼睛瞬間亮了，繃著的嘴角高高揚起，摘二斤樹葡萄來，興許都能掛得住。她覺得，這就跟她工作日起不來，上班遲到，財務主管要扣她錢一個道理。確實是自己的錯誤，就應該以一種倍感心痛，且會讓你長記性的方式來達到懲戒的目的。這種方法再合適不過了。龍就是這麽過來的，自從她們公司將遲到扣錢、不遲到拿滿勤納入規章製度後，她每天都想盡辦法來讓自己準點起床。誰讓她是個起床困難戶呢。她媽媽做過一個統計。以鈴聲響過十遍以內蘇醒作為前提，節假日，龍準點起床的概率是0-2.94%，也就是兩個月的周末，她有一天的早晨會按時起床，也可能一天都沒有，完全睡死過去。但是工作日就不一樣了。工作日，同樣是上述前提，龍準點起床的概率是95.45%-100%，也就是說一個月，她可能會遲到一天，也可能一天都不會遲到，成功又愉快地把滿勤拿到手。“你也別扣太狠了。”問題倒不是很大的問題，那三個小夥子是服務意識不夠，毛手毛腳的，龍希望他們能引以為戒。穆亦嫣唇畔微含笑意，美眸彎了彎：“這個就不用你來操心了，我會處理好的。”她看向龍身後，又說道：“好啦，最後幾個箱子也搬過來了，移步？”龍擋著門了，她乖乖地挪到旁邊去，但沒離太遠，就挪到不會影響他們搬來搬去的地方，離穆亦嫣的直線距離不超過一米。這是她覺得氣息宜人的地方，遠了不合適。所有東西都搬上車之後，穆亦嫣隨手將車廂的門合上，勁瘦的胳膊在龍麵前一晃，接著就不見了。龍連忙跟過去，紅著臉，小聲地詢問：“你需要幫忙嗎，我今天剛好......沒什麽事。”穆亦嫣將車門鎖好，微笑著拒絕道：“不用，我這人手這麽多，忙得過來。大周末的，你還是好好休息，後麵還得上好幾天班，睡懶覺的機會都沒了，要好好珍惜啊。”龍現在哪用的著休息啊，她這一覺把前陣子欠的所有覺都補回來了，但這話不能明說，她還是要找個借口，“我沒什麽事，我媽下了命令，讓我在外麵多溜達一會，沒到......沒到兩個小時不要回家。”穆亦嫣倚著車門看她，意外地發現龍戴她的帽子還挺合適的，像呆萌的天上仙。她問有一點緊張的小上仙：“沈阿姨真這麽說？”龍點頭如搗蒜：“是啊，她要跟我媽媽視頻，不讓我聽，就把我趕出來了，我媽媽最近工作很忙，不能回家，她們倆隻能視頻。”穆亦嫣笑了笑，語氣裏有遮掩不住的羨慕：“你兩個媽媽感情真好。”羨慕歸羨慕，穆亦嫣還是同樣的想法，“不過我這裏真的不需要幫忙，你也看到了，人手很多，我都使喚不過來了。”鄰近傍晚，避開了高溫時段，三號樓樓底下的小龍崽比中午那陣還要多，這裏是龍族觀察家的居住區，離三號樓遠了點，但還是能聽見小龍崽嬉鬧的聲音。得走了，天黑之後，三號樓的小龍崽全下來遛彎，烏泱泱一大片，她們的車不好開出去。龍指使自己的腦袋用它能支持的最大轉速轉動起來，飛快地尋找由頭。她妹妹說她的情況不容樂觀，她也這麽覺得。她要為自己爭取些什麽。“你們這車挺擠的，也坐不下那麽多人吧，要不要我送你過去？”龍好不容易找到了一個借口，心裏鬆了一口氣後，立馬升起一些小得意。穆亦嫣又彎起嘴角，她的笑裏藏了一些龍沒有注意到的深意。她說：“我媽媽待會要來，我這回是搬到她那邊去。”龍愣了一下，陡然變了神色，“任、任阿姨的巡演結束了？”穆亦嫣點頭：“是啊，她這回可以休息好長一段時間。”龍小心翼翼地詢問：“那她會一直在家裏待著嗎？”穆亦嫣笑著反問她：“她休假不在家裏待著，要去哪裏待著？五號樓這邊的房子，我們退掉了，不能再住了。”三年前，穆亦嫣的母親任穗箐以龍族觀察家的身份入住五號樓，穆亦嫣也跟著搬進來了。現在觀察期滿了，她們就要搬出去，給下一任觀察家騰地方。每一任觀察家聘用的時間是三年。龍咬了咬唇，心說那個新住處也太不好了。她以後看見那地，既想抄近路快點到，又想遠遠地繞開。因為她和穆亦嫣的媽媽相處得不太好，她知道任阿姨不喜歡她們兩個來往過密，所以每次見到她，總要挖苦幾句。有沒有什麽辦法，讓她可以在不見到任阿姨的情況下找到穆亦嫣呢？第6章 這天晚上，龍顯得心事重重。沈再青看閨女出門前雖不算興高采烈，但也能稱得上心情尚可，一回來就耷拉著腦袋悶悶不語，她就知道情況不容樂觀。看來餐廳的大餐桌還是換得早了一點。沈再青試圖跟女兒搭上線，看看有沒有她可以推波助瀾的地方，可換回來的要麽是敷衍的“嗯”，要麽是比“嗯”還氣人的“嗯？”。沈再青糟心得不行。另一個閨女也不相上下，前幾天回來說在山裏受苦了，要吃媽媽牌大骨湯和紅糖糍粑。今天她燉了一天的湯，燉得鮮香撲鼻，她晚上說不回來就不回來。氣得沈再青吃完就把剩下的菜打包起來，藏到櫃子的深處，不讓她輕易找到。龍奚餓著肚子回來，一回來就聞到了不同尋常的氣息，腦袋轉了轉，衝沈再青大聲喊道：“媽，我這一整天都在為姐姐鞍前馬後，肚子都餓扁了，你可得好好獎勵我。”拿她姐姐當擋箭牌，是龍奚多年以前就總結出來的經驗，是條良策，百試百靈。說完她又急匆匆變成小龍崽的模樣，舒展壓抑了一天的筋骨，一蹦一跳跑到龍房間，把自己打探的消息告訴她。龍戴著耳機聽音樂，沒有第一時間發現她。小龍崽蹦起來吸引龍的注意：“姐姐姐，我打探到一些東西。你要不要聽？”餘光瞥到，龍摘下耳機。龍奚氣都沒喘勻，繼續說：“我剛剛路過修車廠，碰見穆穆姐姐了。她的車壞了，一時半會修不好。”龍愣了一愣，半晌才道：“她明天不是還要去上班？”龍奚餓得前胸貼後背，看見她姐桌上的西瓜眼睛都直了。她偷吃她姐姐盤子裏的西瓜，還把最大的那塊叉走。她們家隻有她姐姐能享受這種待遇，她媽咪會把西瓜切成規則的三角形，還把表麵上能看見的扁平的籽清掉。她和她媽媽都是要抱著整塊的西瓜啃。龍看見小龍崽的動作了，並沒有製止，她急於知道後續。龍奚塞得滿嘴都是西瓜，腮幫子鼓鼓的，她三下五除二咬完，咽下，用紙巾擦擦嘴，然後說：“我問她明天需不需要幫忙，畢竟她剛回到國內，對這些路可能不太熟悉，但她說隨便叫輛車就好了。”“姐，這怎麽能隨便呢，你說是吧。”龍奚用自己的眉毛瘋狂給她姐使眼色，嘴巴吧唧不停，回味西瓜清甜的滋味，想著要不要再吃幾塊。這麽淺顯的意思，龍當然看得懂。她妹妹是讓她把握這次機會。牽一發而動全身，龍豁然開朗，糾結一晚上的事情終於得到解答。她妹妹點醒了她，任阿姨的演出都在晚上，作息跟著演出走，白天會睡得遲一點，穆亦嫣早晨要上班，她也一大早去接她，肯定碰不到任阿姨。龍明白自己要怎麽做了，把耳機抓在手裏，堅定地說：“我明天去接她。”龍奚又對西瓜下手了，一邊咬著，一邊將自己的擔憂說出來：“穆穆姐八點要到公司，七點半就得從家裏出發。姐你要去接她的話，六點半就要起床了，你……”省略號的意思龍也懂，她妹妹是想問她：起得來嗎？這當然很困難，但明天是工作日，她原本就有一定的基礎，今晚早點休息，將睡眠時間拉長，明天準點起床的成功率就會升高。於是龍很有信心地告訴龍奚：“我多定一些鬧鍾，我起得來。”龍奚半信半疑，但還得裝作十分信任的模樣，朝她姐比了個勝利的手勢。她把她姐的西瓜吃完了，默默把盤子推回原位，又道：“那我去吃飯了，餐桌空空如也，你知道咱媽把吃的藏哪了嗎？”龍搖頭說不知道。龍奚托了托圓鼓鼓的肚皮，心想吃大餐之前消個食也好，“那我自己去找。”龍又叫住她，問了一下新車的情況，畢竟這輛車以後也要當應急資產用。龍奚說：“好得不得了。比我那麵包車好一千倍，我今晚都想卷鋪蓋睡在車裏了。”這個年代，做什麽都很快，一次性把錢交完，立馬就可以去驗車選牌照。選好之後，打印機就會把牌照打出來，將牌照安上車，再辦一些零零星星的手續，新車就可以開出來了。就是樂極生悲，新車開出來沒多久，她這土包子太激動了，操作不當，撞了一下，現在還在修理廠修呢，可心疼死她了。不然她怎麽會在那裏給穆穆姐支招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