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9章

    “你聽得懂吧？”秦玨停下來問她。唐韻一愣，繼而笑起來，依舊像個小傻子，說：“差不多能懂吧。”“冰淇淋快化了。”秦玨提醒。唐韻低頭一看，下意識深吸一口氣，拿著小勺子搶救她的摯愛。“我們院有些和項目和比賽你有興趣可以參與一下，順利地話能走到國家級平台，如果能拿個獎，將來就業很有優勢，而且和隊友們一起做項目確實很能學真本事，我覺得挺有必要的。”秦玨說。“好的，我關注一下。”唐韻邊搶救冰淇淋邊應聲。看上去不太聰明的樣子。秦玨本想再交代她兩句報名項目組隊選導師的注意事項，但看唐韻這個架勢，她能把專業課學會就不錯了，如果參加這種額外活動，說不定會受額外打擊，秦玨沉默片刻，把沒說出口的話咽了回去。“學校裏還有一些社團，這兩天應該會陸陸續續招新，你有興趣的話可以去玩一玩。”秦玨改口。“那學姐有什麽推薦嗎？”唐韻順口問。秦玨玩得東西太野，都是和莫荃在外麵的俱樂部辦會員，學生社團這點小打小鬧的東西，秦玨還真不太了解。但出於某種奇異的心理，她又不願意讓唐韻知道自己不了解，於是隻能故作高深地說：“要以你的興趣為主。”說著，奶茶店裏忽然騷動起來，唐韻抬頭往門口看，一個滿臉青澀稚嫩的男生手拿一個粉色包裝的小禮物盒，羞澀地靠近她們這一桌。不會吧？唐韻愣住，隻見那個男生在秦玨身邊停住，原地一個深呼吸給自己鼓足勇氣，緩緩開口：“學姐……”秦玨扭頭，臉上沒有半點笑容，她問：“你哪位？”男生從臉一路紅到脖子，他這個架勢和手裏捏的粉色禮物盒，已經完全表明了他的目的。奶茶店裏的其他同學已經見怪不怪了。“秦玨學姐，你好，我……我是機械學院的新生，昨天在操場上見到學姐，我……”他語無倫次。“姓名，學號？”秦玨麵不改色。男生一愣，下意識站得筆直，報出了自己的名字和學號，圍觀群眾滿臉不忍直視。原本大家都不認識他，丟人也就丟了，現在所有人都知道他是誰了，可以想見他表白被拒的八卦將在新生群裏火上一個月。秦玨彎起唇角，那個男生終於後知後覺明白過來，周遭的視線讓他忍不住顫抖。“還要說下去嗎？”秦玨問。他還沒來得及說明來意，不主動開口就不會被拒絕，這是秦玨給他的機會。“我……我……對不起我走了。”他終於頂不住心理壓力，把帶來的禮物往秦玨桌上一放，跑了。唐韻第一次看見這樣的架勢，目瞪口呆。這就是百人斬嗎？過了半天，唐韻才回過味來，她指了指桌上的粉色包裝盒，問：“學姐，這禮物怎麽辦？要想辦法還給他嗎？”“還給他，他又要想入非非了。”秦玨說。唐韻不知道秦玨到底經曆過什麽，才會如此有經驗。“吃好了嗎，我們走吧。”秦玨問。“哦哦，好，走吧。”唐韻趕緊起身，跟秦玨一起離開這個是非之地。走出奶茶店很遠，秦玨才說：“那個禮物我碰不都不會碰，如果價格昂貴，他冷靜下來會自己回來找的，如果價格不昂貴，那就更不用擔心了。”唐韻愣了片刻，才意識到秦玨這是專門給她解釋。“你不會覺得我冷漠無情吧？”秦玨問。“不會，明明是他忽然衝上來，是她給學姐造成困擾了。”唐韻非常篤定。“而且哪有人見一麵就衝上來表白的啊，你都不認識他！”唐韻憤憤不平。唐韻這副理所當然的做派讓秦玨忍不住彎起唇角，之後自己覺得不合適，又努力壓平。站在分岔路口，秦玨問唐韻：“我要去實驗室了，你回宿舍嗎？”唐韻還不想這麽快就和秦玨分開。“學姐，能帶我去實驗室參觀一下嗎，我有點好奇。”唐韻說。“如果不能進就算了，你們要是在研究什麽機密，我進去也不合適。”唐韻很知道進退。“機密？”秦玨笑了，“我們能研究什麽機密啊，我所在的課題組在開發一個算法，很無聊的，你確定要看？”唐韻用力點頭。“那好吧，我領你去參觀一下，順便幫你消解一下對未來的恐懼。”秦玨說。唐韻跟著秦玨進了計算機學院大樓，一路乘電梯到十二樓，走廊燈光白得晃眼，空調溫度很低，隱約可以聽見主機散熱的轟鳴聲，所謂實驗室，不如說是辦公室更為貼切。“院裏有大型服務器，不過不在這棟樓上，進去一趟有點麻煩，過兩天學院應該會統一組織你們去參觀，就不帶你去看了。”秦玨說。唐韻對此毫無異議，畢竟她也不是真為了開眼界，她隻想和秦玨多說兩句話。秦玨推開一間門，裏麵幾張辦公桌拚在一起，劈裏啪啦敲打的鍵盤的聲音此起彼伏，門口空著的位置是秦玨的。秦玨打開公用冰箱，拿了一小瓶冰鎮可樂丟給唐韻，辦公室裏人一抬頭，和站在門口略顯局促的唐韻雙目對視。“這位是……”她問秦玨。“你女朋友？”“我學妹。”兩人異口同聲。這人脫口而出的“女朋友”把秦玨嚇了一跳，她趕緊去看唐韻的表情，發現唐韻沒什麽異樣，大概傻乎乎的人反應也慢，沒聽出哪裏不對勁。實則唐韻握著秦玨丟給她的冰鎮可樂，一下子大腦宕機。沒想到秦玨同組的人這麽口沒遮攔，更要命的是，這句話仿佛點破了唐韻的險惡用心，讓她的心砰砰直跳。“這是我導師組裏的研究生師兄師姐們，這是今年的大一新生，唐韻。”秦玨替兩邊介紹。“學妹好，才大一誒，這也太年輕了吧！”“你和秦玨怎麽認識的呢？”“秦玨好像不常帶同學過來。”唐韻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心術不正，所以聽辦公室裏你一言我一語，話裏話外都感覺都仿佛秦玨帶女朋友來見親友團，現在她能切身體會到奶茶店那個莽撞男生的感受了，她從臉上到脖子一路都是滾燙的。幸好，她有學姐秦玨幫她。“昨天新生報到遇見的，小唐很上進，對咱們專業很好奇，所以帶她來參觀一下。”秦玨說得冠冕堂皇。小唐隻能紅著臉躲在秦玨身後，輕聲應和：“對，對。”第167章 番外十三開學一個月的某天, 莫荃忽然神秘兮兮地把秦玨叫出來，兩人在學校裏咖啡館碰麵，莫荃竟然帶著個電腦。“難得啊, 莫大小姐居然在學習！”秦玨習慣性開口嘲諷, 然而莫荃隻是微微一笑，一副勝券在握的模樣。她和莫荃雖然考進了同一所大學, 但所學專業並不一樣，莫荃不樂意跟秦玨一樣當大卷怪，她就舒舒服服地上上課湊湊熱鬧，混成各大學生組織的重要編外成員。秦玨對她這種做派頗為不恥, 但莫荃樂在其中。“在學習，學習打辯論。”莫荃說。她朝秦玨勾勾手, 把筆記本轉過去讓秦玨看個清楚, 這是辯論隊本學期第一次活動，主要給新生一個練手表現的機會，但組織活動的學姐們沒算到新生當中有人邏輯思維表達能力都碾壓性地強於其他人, 所謂練手機會幾乎成了那人的個人秀。“怎麽樣, 眼熟吧, 你的傻乎乎小可憐學妹。”莫荃在一邊擠眉弄眼。視頻不長，是莫荃在辯論隊的朋友錄的，打算作為宣傳視頻的素材，在宿舍剪視頻的時候忍不住跟莫荃感慨新生唐韻如何橫掃四方, 莫荃一聽就來勁, 把現場錄像要了過來。在秦玨的口中, 唐韻可是迷迷糊糊的軟和小白兔啊。所以莫荃玩心大起, 專門把秦玨叫來，十分好奇秦玨看到小白兔另一麵時的反應。然而, 秦玨幾乎保持全程一個表情看完了視頻，然後麵不改色地問莫荃：“所以呢？”“所以？”莫荃一愣，反問：“你是真不知道你家小學妹什麽來路嗎？”莫荃和秦玨不同，她每天閑得長毛，尤其到了大四連課也幾乎沒有了，眼看著她從小到大的朋友有陷入愛河的傾向，她閑得沒事就打聽唐韻的底細。“唐韻高考成績比你我都高得多，專業第一招進來的，院長親自打電話勸她報這個專業，高中期間人家就四處參加競賽，各種大獎金牌拿到手軟，結果這種人天天纏著你當無知小白兔，你不覺得有問題嗎？”莫荃問。莫荃每多說一句，秦玨的眉頭就皺緊一分，這些背景她確實不了解，如果給莫荃描述的這個人畫像，那應該是個非常自信張揚的女孩子。和唐韻確實不像。“老秦啊，不是我說你，人家小姑娘這麽費盡心機地在你麵前裝小綠茶，你一點表示也沒有，說不過去了啊。”莫荃笑著說。“什麽立人設，表示什麽，你有時間胡思亂想沒時間去掛科補考嗎？”秦玨一通搶白，說完轉身走人。莫荃在後麵看著秦玨的背影笑出聲。秦玨就裝吧，遇上一個比她更會裝的，這樣的熱鬧莫荃可太愛看了。從咖啡廳裏出來，秦玨腳步不停甚至還越走越快，雖然她在莫荃麵前繃著一副唐韻怎樣都無所謂的模樣，實則莫荃那句話一路都在她腦海裏回響，辯論隊視頻當中的唐韻和她麵前謹小慎微反應永遠慢半拍的唐韻幾乎完全不是一個人！開學一個月來唐韻好幾次拿一些稍微複雜點的基礎概念來找秦玨請教，然後為了表達感謝在請秦玨吃吃喝喝送點小禮物。難道一個高中就參加學科競賽拿金獎的專業第一真的不懂這些概念嗎？一路走回學院大樓，秦玨忘了走涼爽的小路，一路上足蒸暑氣背灼炎天光，被刺眼的陽光曬得睜不開眼，秦玨終於漸漸意識到自己這種莫名的情緒是憤怒。她在憤怒什麽，憤怒自己被唐韻耍了嗎？走進一樓大廳，冷氣撲麵而來，秦玨深吸一口氣，強迫自己冷靜下來。她覺得自己很莫名其妙，有什麽可生氣的，人們以什麽麵目與人交際都是自己的選擇，不管唐韻為什麽在她麵前裝傻，都和她沒什麽關係。秦玨走進電梯，一路上走走停停總有人上下，足足花了好幾分鍾才到她的十二樓，秦玨從公用冰箱裏給自己拿了一杯冰咖啡潤喉，坐下查看她的程序跑得怎麽樣了。明明剛才是去喝咖啡的，結果咖啡沒喝到，惹了一肚子莫名其妙。冰美式冰涼解暑不甜膩，正適合用來冷靜頭腦，秦玨噸噸噸好幾大口下肚，整個人由內而外冷下來。她挪了挪椅子，決定把這些亂七八糟的事情拋到腦後，專心投入到工作當中。然而，這個世界總是事與願違，秦玨還沒診斷完自己的代碼，辦公室門就被人敲響，秦玨頭也不抬地說了聲請進，聽見耳邊師兄師姐們敲打鍵盤的聲音一頓，她抬頭，發現她們課題組的小老板正站在門口，身邊還有個唐韻。“秦玨你在啊，正好。”小老板說。“你負責的那個學生項目進度怎麽樣？”小老板張口就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