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1章

    好像小孩和大人的區別就在於，是否還會這樣看重一個生日。所以哪怕今年的生日是唐韻自己提出的，她也隻不過想借著這個由頭跟秦玨出去過一個七夕，她沒想過蛋糕壽麵，也沒想過禮物。“來來來，許願，吹蠟燭。”秦太太催促著她。秦太太往唐韻頭上扣了個生日帽，拉著歆歆一起拍手唱生日歌，唐韻坐在生日蛋糕前，在混合的生日快樂中聽見了秦玨的聲音，她雙手合十閉上眼睛默許：“希望我和秦總能夠永遠相愛，永遠在一起。”睜開眼睛，吹滅蠟燭，家人們給她鼓掌。“都怪小玨，這麽重要的日子她都沒有提前通知我，阿姨沒時間準備禮物，這個送給你。”秦太太拿出一個方盒子。宋阿姨多看了秦太太一眼，欲言又止。“這是我和老秦結婚的時候買的手鐲，適合年輕人戴的，送給你，你要是喜歡就平時戴著玩，要是不喜歡，找個地方收著就行。”秦太太說。唐韻一聽說是秦太太結婚時買的首飾，當即嚇了一跳，趕緊推辭：“這不行，太貴重了阿姨，我不能收。”“收下吧，沒什麽的，這東西老秦給我買了一堆，我每天換著戴都戴不完。”秦太太刻意混淆這個手鐲和一般首飾的區別。“那我……”唐韻遲疑著，不知道該怎麽辦才好。“收下，不許退給我。”秦太太強硬道。“那好，我一定好好收起來。”唐韻隻好收下。歆歆的禮物是她的畫冊，經過這段時間的一對一私教，她的繪畫水平終於有所提高，這一本畫得都是她和唐韻，各種各樣的唐韻，她畫了很久，就為了送給姐姐。唐韻感動到無以複加。“行了，很晚了，我們就不打擾你們了，你們有悄悄話，自己回去說去。”秦太太開始趕人。這話很容易引人遐想，唐韻耳朵發紅，抱著她的禮物們，跟在秦玨身後回房間。關上門來，唐韻找了個櫃子把秦太太的手鐲珍重地放好，就聽見身後秦玨戲謔地聲音。“不裝醉了？”秦玨問。唐韻動作一僵。她推辭秦太太禮物的時候實在太清醒了，明眼人都能看出來，她之前是在裝醉。唐韻小聲嗯了一聲，慢吞吞地轉身麵向秦玨，打算經受秦玨的懲罰。秦玨緩緩走近，唐韻下意識閉上眼睛。她既然是裝醉，那麽車上的那些醉話就變成了別有用心，不知道秦玨會怎麽看她。“睜開眼。”秦玨說。唐韻睜開眼，眼前是秦玨的手，當著她的麵鬆開張開五指，一條項鏈晃悠悠落下來，吊墜是一顆鑲嵌精致火彩奪目的鑽石，一根細細的鏈子掛在秦玨手指上。“生日快樂。”秦玨說。唐韻完全傻掉了。秦玨輕咳了一聲，忍不住在心裏埋怨秦太太，那個手鐲太珍貴，一下子襯得秦玨的禮物看不過眼了，早知道她應該先送的。“秦總……”唐韻好不容易找回自己的聲音，懇求：“你能幫我戴上嗎？”“當然。”秦玨說。第129章 惡魔低語唐韻生日的曖昧氣氛散去, 第二天秦玨終於可以冷靜下來仔細思索一個重要的問題，唐韻如此旗幟鮮明地不喜歡顏梔，那她的任務怎麽辦？這個世界的主線本應該是唐韻和顏梔的感情線, 應當是唐韻在她這裏受盡折磨, 被白月光顏梔救贖，她們兩個人聯手打擊秦玨, 再oo雙雙把家還。現在，這個世界還有一點原劇情的模樣嗎？係統：“宿主，你終於發現了。”“那我現在應該怎麽辦？”秦玨問。“我不知道。”係統兩手一攤。“什麽叫你不知道？”秦玨擰眉。“字麵意思。”係統說，“我親愛的宿主, 你把一個本來很簡單的故事攪和得天翻地覆，我所知道的劇情已經完全過期了, 你要問我如何完成任務, 我隻能說，撮合唐韻和顏梔啊。”秦玨剛要發作，係統又立刻接上：“當然了, 我知道你不情願, 所以我說, 我不知道怎麽辦。”“要不然你就這樣吧，別想著回家了，不用完成任務，在這過完一生, 挺好的。”係統說。“不行。”秦玨想也沒想就拒絕。係統冷哼一聲, 問：“你真的想完成任務嗎, 我怎麽看不出來？”“我想回家。”秦玨說。“可據我所知, 你家裏也沒人了啊，就你孤家寡人一個, 還不如留在這。”係統說。係統說完，秦玨沉默了半晌。一直以來，離開這個世界回家都是她最終極的目標，這個目標無需質疑，不用思考，她的身份、事業，她前半生打拚追求的一切，還有她午夜夢回時才能見到的親人，都在那邊。但猛地一回首，秦玨發現，身份、事業、親人、甚至愛人，她在這個世界也都有了。她喪生於飛機事故的父母和死於絕症的妹妹，已經很久沒有入夢了。“你真的還想回去嗎？你真的需要回去嗎？”係統問。腦子裏的聲音如同靈魂拷問，讓秦玨無法麵對。“可這裏的一切，都是假的啊。”她恍惚間終於意識到，整個人都在顫抖。這裏的人和事太真實，秦玨一點一點發現每個人的苦衷和不得已，她完全忘記了這裏的人是虛假的故事角色，她總想盡力周全所有人，一不小心就陷得太深了，幾乎已經無法抽身而出。“你願意當成是真的，這裏的一切也可以是真的。”係統說。“那我的前二十多年呢？”秦玨問。那些快樂與痛苦，那些陪伴她一路走來的人和事，他們也是真實的，是她無法割舍掉的。“秦玨你需要自己權衡，我不能幫你做決定。”係統說。“我自己權衡……”秦玨陷入沉思。她肯定做不到撮合唐韻和顏梔，光讓她接受唐韻和別人在一起就已經足夠痛苦了。如果她的任務注定是完不成的，那麽擺在她麵前的其實隻有一條路，她隻能留在這個世界。她其實並沒有選擇。想通了這一點，秦玨的實用主義思維自動啟動，如果她要留在這個世界，那有些暗雷就要掃除。雖然現在看上去唐韻和顏梔的感情線被她折騰沒了，但是原劇情中還有一個重要的部分，她會破產。顏梔會逼得她破產。秦玨無法確定，沒了唐韻的催化，劇情偏離如此嚴重，這件事是否還會發生？顏梔針對長風科技的敵意，到底是來源於對唐韻遭遇的同情和憤怒，還是她本來就有？順著這個思路，秦玨忽然驚出一身冷汗，有一個一直被她忽略的問題，顏梔到底為什麽突然回國？顏梔給出的理由是，她想念在國內的老同學們了，但這個理由根本站不住腳。顏梔出國那麽多年，如果真的想念，早就可以回來看看，國際通訊和航班都足夠便利，但這些年她實際上幾乎音訊全無。就算她真的忽然開始念舊，但回來這麽久，除了第一天跟莫荃秦玨吃了一頓飯，去看望了一下老師，她幾乎再沒有其他動作了。同學群裏說要張羅聚會，但大家天南海北總湊不出合適的時間，因為她一個人如此興師動眾，有些人心裏是不願意的。所以這個聚會到現在還沒搞成，但顏梔毫無促成聚會的意圖。她到底為什麽，忽然卡在這個時間點回來？問題跳到了秦總熟悉的領域，拋開那些纖細顫動讓她抓不住搞不懂的感情，秦總聰明的智商似乎要重新占領高地，她坐在辦公室裏琢磨了半天，叫簡臻進來商量對策。“你去盯住她，順便查一查她在m國這些年在幹什麽，能查到多少算多少。”秦玨交代。“有任何風吹草動，及時向我匯報。”秦玨說。“好的。”簡臻答應下來，雖然她完全不懂秦玨為什麽要忽然這麽如臨大敵。接下來的幾天，簡臻動用了各路關係，跑去葉文楨的律所喝了好幾次茶，成功說動葉大律師聯係幾個她在海外的朋友。顏梔家裏在m國深耕多年，稱得上是當地的龍頭產業，但很奇怪顏梔似乎完全沒有繼承家業的打算，在m國沒查到任何她參與公司經營的證據。從江城畢業，再到從m國回來，這中間的幾年堪稱空白，顏梔仿佛人間蒸發了一樣，簡臻越查越心驚。她把這個情況匯報給了秦玨，秦玨的臉色也很難看，這段莫名消失的履曆讓她感覺很棘手。“秦總，您怎麽看？”簡臻問。秦玨沉思片刻，說：“不用再倒查了，大概率什麽也查不到。這段時間盯住她，她在國內沒有太多關係網，如果要做什麽，肯定會有不用尋常的舉動。”“對了，她有沒有再聯係過唐韻？”秦玨忽然問。簡臻有點詫異，搖頭：“完全沒有。”她問：“怎麽忽然想到問這個？”“沒什麽，隨口問問。”秦玨說。她還是不太能夠相信，她對劇情的影響能遠擴到m國嗎，為什麽顏梔對唐韻也仿佛完全沒了興趣？她和唐韻的那次交談，到底說了點什麽？顏梔在秦玨的眼裏逐漸謎團纏身，如同懸在頭頂的達摩克利斯之劍，讓秦玨寢食難安。然而秦玨這邊正高度戒備著，顏梔那邊卻一片歲月靜好，說市區開了一家畫展，是她很喜歡的畫家，想邀請秦玨跟她一起去看。秦玨盯著這條消息，腦子裏第一個蹦出來的居然是七夕那天她對唐韻的承諾。唐韻不去見顏梔，她也不去。但今時不同往日，顏梔被她列為了頭號可疑分子，秦玨對顏梔的經曆、目的、手段一概不知，而秦玨對潛在對手，一向是信奉知己知彼百戰不殆的，所以她不僅不應該躲著不見，她甚至還應該積極地去約見顏梔，套取有用信息。秦玨猶豫了半晌，解決現實問題在她心裏一向比兒女情長更重要。她見顏梔，不是出於私心，而是為了能盡快搞清楚顏梔的背景和立場，解決潛在危機，從這個角度看，秦玨認為自己甚至稱得上是為唐韻打算。於是秦玨終於說服自己答應了顏梔的邀約。畫展開在工作日，似乎是默認搞藝術和欣賞藝術的人都不事生產，顏梔買的票是周四下午的。顏梔是富貴閑人，但秦玨卻掌管著一家龐大的公司，時間上並沒有那麽自由。她叫來簡臻，把她的日程調整了半天，後麵的工作安排基本都動不了，原定看展那天的高層會議隻能往前挪，惹得人心惶惶。因為是秦玨臨時通知的會議提前，有些部門負責人的匯報比平時略失水準，秦總表達了包容。會議結束，唐韻私下裏問秦玨為什麽要突然調整會議時間，秦玨忽然做賊心虛一樣，不敢告訴唐韻她是為了挪出時間去見顏梔。“有一點突發情況要處理。”秦玨說。“什麽突發情況，很複雜嗎？”唐韻問。“不複雜……也有點複雜，”秦玨沒想好說辭，心虛之下隻能說：“你不要過問了。”秦玨的狀態很反常，唐韻心裏忽然打了個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