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玨這時才發現,她光顧著琢磨怎麽編輯微信忘記了摁電梯,她在電梯裏被人家負一層要上行的人直接摁了下來。秦玨無奈,幹脆走出來,車就停在不遠處,她拉開車門上車,放了首調子舒緩的輕音樂。她曾經的心理醫生診室裏日常放這些東西,後來她最後一次去看診的時候要了份歌單,自己聽。秦玨沒開燈,昏暗的車停在昏暗的車庫裏,所以手機屏幕亮起來的時候格外刺眼,她把手機從副駕駛座位上撈起來一看,屏幕上是唐韻那個有點學生氣的頭像。“秦總你還在醫院嗎?我沒注意時間已經很晚了,要不然你先回去,我留宿一晚,明天我自己去上班。”唐韻說。“你妹妹情況怎麽樣?”秦玨順勢問。“醫生說病情已經穩定住了,人現在睡著了,但我想陪陪她。”唐韻說。完全合理的訴求,秦玨不知道有什麽人能在這種時候拒絕她。但是,秦玨望了一眼空空蕩蕩的副駕駛座位,她感覺自己犯病了。所以秦玨眨了眨眼睛,在屏幕上逐字敲下:“你餓不餓,我帶你去喝海鮮粥?”第31章 夜宿病房消息發出去, 頁麵頂端立刻閃爍起“對方正在輸入”字樣,秦玨盯著等了半天,隻等到這行字出現了又消失, 消失了又出現。可以想象那邊捧著手機的唐韻是怎樣字斟句酌的糾結。秦玨忽然覺得挺沒意思的, 頭腦慢慢冷卻下來,她為什麽一定非要在這種時候逼迫唐韻來自己身邊呢?原因她自己也說不清楚, 秦玨隻能歸結於自己犯病了。“不用下來了,我去買了帶回來。”秦玨給唐韻發消息。發完這句,秦玨把手機扔到副駕駛座位上,調轉車頭從地下車庫裏開出去, 駛入寂靜的路。不管是從年齡還是閱曆上看,秦玨都已經過了能無理取鬧的階段了, 她經曆過家破人亡的慘痛, 所以格外不能理解自己方才為什麽要給唐韻出難題。莫荃給於牧帶來的海鮮粥聞起來很香,勾的人心底裏泛饞,但她家酒店挺遠的, 秦玨折中去了一家專做粵菜的私房菜館, 臨時起意沒有預約, 所以給人多加了點辛苦費,打包回來兩人份的粥。秦玨單手拎著保溫袋上樓,空出來的那隻手給唐韻發消息,“回來了, 出來接我。”剛拐過腎病一區走廊的轉角, 一抬頭就看到唐韻焦急地在病房門口打轉。像個沒頭沒腦的小鵪鶉。秦玨被自己莫名其妙的聯想逗笑, 不自覺彎著唇角朝唐韻走過去, 夜晚的走廊靜悄悄,唐韻小跑過來, 從秦玨手裏接過沉甸甸的保溫袋,趴在她耳邊用氣聲問:“我們去哪裏吃啊?”溫熱的呼吸噴灑在耳畔,酥麻發癢,秦玨下意識後退了半步,和唐韻拉開一點距離。空病房是肯定沒有了,這醫院床位挺緊張的,好在唐歆的病房門口正好有一排三個塑料椅子,秦玨把粥碗放在中間,她和唐韻可以左右各坐一邊。粥熬的鮮香濃鬱,魚蝦瑤柱的滋味在裏麵絲絲化開,唐韻嚐了一口就幸福地眯起眼睛,含著勺子對著秦玨傻笑。“笑什麽?有這麽好吃嗎?”秦玨問。“好吃,簡直是世界上最好吃的粥!”唐韻不吝讚美。“餓的時候吃什麽都好吃。”秦玨輕笑著煞風景。諸多變故湊在一起,她和唐韻晚飯都沒吃,原身大概是早年前花天酒地落下了點胃病,此刻餓得狠了反倒吃不下,哪怕這碗粥鮮甜軟糯,秦玨也小口小口吃得很慢。唐韻主打一個風卷殘雲。一碗粥見底,唐韻終於反應過來,腦袋湊近了問秦總:“你怎麽不吃?”沒等秦玨開口,唐韻忽然福至心靈:“啊我知道了,秦總沒坐冷板凳吃東西的經曆吧,像農民工一樣,你這種大資本家受不了了吧?”秦玨抿唇,別的冷板凳她沒坐過,醫院病房門口的她還真坐過。不過這倒也不必跟唐韻提。熱氣騰騰的海鮮粥喝完,秦玨和唐韻並排坐在醫院走廊的塑料椅子上相顧無言,不知道哪裏傳來儀器規律運轉的白噪聲,時間的流速在此變得不再清晰,秦玨不知道自己坐了多久,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麽要坐在這裏。沒有足夠的理由支撐她在醫院裏消磨時間,秦玨的處事邏輯一向效率至上,她確信自己是個功利主義者,這種時候她應該躺在家裏六位數買來的柔軟大床上養精蓄銳,而不是和唐韻一起坐冷板凳當農民工。“你回去陪你妹妹吧,我走了。”秦玨倉促起身,唐韻忙不迭站起來相送。電梯在走廊的盡頭,秦玨一路走過去,腦子裏不知道在高速運轉著什麽,終於在她指尖觸碰到按鍵的前一刹那,一個念頭忽然蹦進秦玨的腦子裏。“我把車開走了,你明天怎麽去上班?”秦玨問。“啊?”唐韻毫無準備,完全沒考慮過這個問題。“你今晚要在這住是吧?”秦玨問。唐韻茫然點頭。“算了,我陪你吧,省得你明天不好去上班。”秦玨說。這句話說完,渾身通暢。秦玨說完掉頭就往回走,唐韻直覺有哪裏不對,但她喝完那一大碗粥多少有點暈碳,腦子昏昏沉沉思維都慢了半拍,隻好跟著秦玨原路返回。那麽現在有新問題了,她們倆這一夜住哪?唐歆的病房裏有一張陪護床,原本是王嬸的專屬,今晚王嬸知道唐韻打算留下,跟她換了班回家休息,所以唐韻是有地方住的。那秦玨呢?總不能讓個高腿長金尊玉貴的秦總睡塑料椅子。唐韻一咬牙輕手輕腳地推開病房門,探著頭確認唐歆正在熟睡,然後轉頭朝秦玨勾勾手。幸好小朋友睡得早,也睡得熟,不然唐韻不知道該如何對付過去。“我們輕一點,不要吵醒歆歆,明天一早護士給她打針之前你就走,別讓她看見你,行不行?”唐歆跟秦玨商量。這話,怎麽聽怎麽覺得味不對。像偷情。唐韻這個說者說得渾身不自在,不知道秦玨那個聽者感覺如何,但秦玨的確是跟著她進來了,而且輕手輕腳的。路過唐歆的病床時,秦玨下意識往那邊瞟了一眼,病房裏沒開燈,隻有一線走廊的微光從門縫裏透過來,小病號縮在被子裏,什麽也看不清楚。陪護床是一張單人床,兩個人睡就不得不擠在一起,曾經係統上趕著讓她和唐韻同床共枕都被她連消帶打化解掉了,秦玨萬萬沒想到會在這裏給係統送上這樣一份大禮。沒關係,秦總坦坦蕩蕩,問心無愧。單人床著實窄,勉強躺了兩個人,連衣服都沒地方擱,秦玨的大衣報出價格來能讓唐韻暈過去,肯定不能像她那樣隨手團成一團塞到床頭櫃上。這裏條件有限,秦玨隻好把大衣鋪平了蓋在兩人的被子上邊,仿佛她倆睡的不是恒溫的病房,而是什麽破敗漏風的寒窯。秦玨給自己定了個比平日更早的鬧鍾,手機就放在枕邊,保證她能在第一聲震動的時候就醒來並關掉鬧鍾。“睡吧。”秦玨說。床太窄,人太近,明明是氣聲,聽起來就像驚雷炸開在唐韻耳邊一樣,她偷偷往自己那邊的床沿又挪了幾分,人為在她和秦玨中間創造出一條堪稱奇跡的楚河漢界。唐韻背對著秦玨,不敢翻身不敢動,不知道秦玨是迅速入睡了還是和她一樣醒著,明明之前還在食困,真躺下了唐韻反倒清醒過來,她小心翼翼地深呼吸,神經質一樣搜尋著空氣中有沒有不同尋常的氣息。她怕聞到秦玨的信息素。但好像,她現在像個迫不及待聞別人信息素的變態。不知道是不是唐韻的錯覺,她似乎感知到了某種極為清淡的檀香,似有若無,她連自己到底有沒有聞到都不確定。是一種讓人舒心的味道。不知道過了多久,唐韻終於自己折騰自己折騰累了,她眼皮逐漸沉重,大腦活躍的信號傳導趨於平靜,然而在意識徹底斷電的前一刻,唐韻忽然睜開眼睛。她想起一件事。她其實不一定非要秦玨接送的,明早上班,她難道不能打個車嗎?所以她到底是為什麽,要和秦玨擠在這張單人床上!*唐韻滿腦子疑惑悔恨,各種亂七八糟的念頭層出不窮,折騰到淩晨天邊隱隱泛白才終於稀裏糊塗地睡著,而過不了幾個小時,秦玨的鬧鍾就響了。秦總說到做到,多年的自製力讓她果真在鬧鍾振動第一下的時候醒來,眼疾手快地關掉,瞥了一眼旁邊的病床,小朋友還在沉睡,唐韻這個大朋友也沒醒。秦玨起床,小心翼翼地從被子裏抽身而出,她早就聽說有人睡著了喜歡搶被子,但眼前的景象還是讓她忍不住呲牙樂出來。唐韻這是什麽毛病,不搶被子,但把她蓋在被子上麵的大衣緊緊抱在懷裏,秦玨想象不出來這是怎樣一番高難度動作。她輕輕扯了扯,唐韻把大衣抱得更緊了。秦玨忍不住嘴角一抽。算了,她願意抱就讓她抱著吧,秦玨怕護士隨時可能推門進來給小朋友紮一針,唐歆小朋友要是醒來看見這場麵,想想就頭大。好在秦玨的車就在地下車庫,凍不死她。於是秦玨懷著英勇就義般的心態悄聲離開病房,快步衝進電梯直奔停車場,拉開車門坐進去,把暖風開到最大。“醒了之後盡快跟妹妹說再見,遲到了照樣扣你工資。”資本家秦總翹著唇角給唐韻發消息。病房裏,唐韻醒過來的時候,護士早已給唐歆打上了早晨第一針,連來換班的王嬸都到了,王嬸和歆歆一大一小兩雙眼睛盯著她,唐韻嚇得差點從陪護床上跳起來。“姐姐醒啦,太陽都曬屁股啦!”唐歆笑話她。唐韻頗為不好意思地翻身下床,一個不留神一團藏青色的羊絨布料從自己懷裏掉到地上,唐韻沒反應過來是什麽東西,彎腰去撿,一個粉色的方型包裝從裏麵滾落出來。藏青當中一點粉,粉的刺眼。轟的一聲,唐韻覺得自己腦子要炸了。這他媽是秦玨的大衣!和她口袋裏的指套!唐韻用最快速度撿起指套,仿佛那玩意有毒一樣,囫圇塞回大衣口袋裏,在心中默念沒看到,誰都沒看到。然而事與願違。“姐姐,那是什麽啊?”唐歆問。唐韻:“那是……我的外套……和我的口香糖……”“口香糖,我也要吃!”唐歆來勁了。“不能吃!”唐韻幾乎要原地跳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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