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現在明白簡特助為什麽讓她去幫忙做離職談話了,說的冠冕堂皇,其實隻是為了給她一個跟肖劍明單獨交流的機會。在見這一麵之前她心裏全是怨懟,但當肖劍明在長風的十年攤開來展現在她麵前,她好像目睹了一個年輕人逐漸墮落衰老的過程,她依舊不認同肖劍明的行為,但她至少明白了人是多麵的。得去感謝一下簡特助,她真的替自己想了很多。唐韻敲開簡臻的辦公室門,簡臻並不在裏麵,她拐出來去秘書辦裏找人問,同事說簡臻大概率在秦玨辦公室裏匯報工作,於是唐韻給簡臻發了條消息,回到自己的工位慢慢等。總裁辦公室,簡臻老老實實站在秦玨對麵,秦玨手裏是簡臻整理出來的唐韻大學前三年的成績單,以及各種校內獎項、參與項目開題結題記錄和她出去比賽的獲獎記錄。厚厚一疊,高低也得算得上是個風雲人物了。分水嶺出現在去年,她忽然就像變了個人一樣,課也不上了,考試直接缺考,直到現在,教務處係統裏甚至連實習單位都沒登記。簡臻覷著秦玨的表情,雖然看上去沒什麽變化,但在秦玨身邊共事這麽久,簡臻能感覺得到秦玨在看這些材料的時候,心情跌宕起伏。跟她第一次得知唐韻背景的時候一樣。其實不止這些,簡臻聯係了唐韻的輔導員,還了解到一些秦玨要求範圍之外的內容,比如發生這些變化的原因。“唐秘書她……家庭條件不太好。”簡臻斟酌著開口。秦玨的視線一直沒有從材料上移開,既不催促也不打斷,簡臻認為這是秦玨默許她說下去的意思。“唐秘書的父母在去年去世,死於一場交通事故,她家裏還有一個七歲的妹妹,生著重病,學院組織過一次捐款,但遠遠不夠。”簡臻說。短短一句話,簡臻說出來都覺得沉重,秦玨緊抿著嘴唇半晌不說話,末了抬起頭把材料放下,問:“唐秘書現在在幹什麽?”“之前您吩咐讓她去做肖劍明的離職談話,這個時間應該差不多談完了。”簡臻說。“好,我知道了,路易斯的項目那邊有什麽動靜?”秦玨問。出乎簡臻的意料,秦玨既沒有對她查到的東西發表看法,也沒有任何關懷唐韻的趨勢,就好像她隻是一時興起隨口問問,下一句就轉到了工作上。簡臻趕緊切換思路匯報,黑天鵝的公開招標公告出來了,項目部遲遲不見有動作,想來關黎這陣子被秦玨整得一腦門子官司,根本無暇顧及。簡臻是知道秦玨這段時間在乎什麽的,所以不需要秦玨提醒就已經提前整理好了公告要點,可以條分縷析講給秦玨聽。“回去形成文字材料發給我。”秦玨說。秦玨的匯報終於結束,她如蒙大赦地離開,秦總辦公室的門剛一關上,秦玨筆挺的精英坐姿瞬間垮塌。秦玨靠著椅背仰天,手指壓著唐韻的幾張履曆,不言不語,寂靜的辦公室裏隻聽得見她過於沉重的呼吸。“宿主是在心疼主角受嗎?”係統問。秦玨沉默了半天,問係統:“你們還是人嗎?”第27章 指套係統對秦玨突如其來的問題表示費解:“宿主, 我們當然不是人啊。”秦玨:“……”如同一口氣被哽在喉嚨裏上不去下不來,秦玨被係統噎得沒話說。的確,這種超自然的東西, 當然不是人。“宿主, 以防你忘記了,我提醒一下, 你身處一本小說裏麵,唐韻是書裏的主角,僅此而已。”係統說。秦玨很清楚係統的意思,這裏所有的愛恨情仇都是虛假的, 是被人設定好的,她隻是個任務加身的局外人, 老老實實走完她的那部分劇情就夠了。秦玨起初也是這樣想的。但不知道從什麽時候起, 真實和虛構的界限在她眼裏不再分明,她就身處在這些角色的命運當中,一天二十四小時置身其中。小說角色有既定的人設, 可秦玨親眼所見這些程式化的人設裂開了縫隙, 讓她窺見各家的有苦難言, 所以秦玨情不自禁地幫秦太太奪回秦家的家業,幫秦瑤阻擋關黎的逼婚,在利用了唐韻之後後悔愧疚。係統不是人,但秦玨是人, 更何況, 唐韻的經曆讓秦玨很難不聯想起自身, 所以格外感同身受。秦玨終於知道為什麽唐韻明明不愛錢但還要和原主簽訂這份協議了, 所有的疑惑都指向最簡單的答案。唐韻不像曾經秦玨那樣有父母留下的大量的資源可供她蟄伏供她翻盤,也不像曾經的秦玨那樣能累急了就不管不顧地把自己沉進水底想一了百了, 她身後還有一個需要供養的妹妹。原主明麵上和唐韻你情我願簽訂契約,實則逃不開趁人之危,秦玨接了原主的班,覺得自己在唐韻麵前都沒了底氣。唐韻被她要求二十四小時待命,從早到晚都在她眼皮底下盯著,唐韻應該很久沒去醫院看過她妹妹了吧?秦玨翻出唐韻的微信,問她:“我給你放個假吧?”唐韻回複得非常快:“秦總,我做錯了什麽嗎?”“還是說,秦總又有什麽安排?”秦玨:“……”短短兩行字,秦玨從中品出了點杯弓蛇影的味道來,看來停職一次給這小姑娘留下了太深刻的心理陰影,剛複職就讓她放假確實看上去很可疑,但現在的秦總明明是一腔好意。秦玨深吸一口氣,腦子裏係統又在警告了,根據人設她不能這樣明晃晃地對唐韻示好。“沒什麽安排,你……”秦玨一個字一個字打上去,不知道該批一層怎樣不懷好意的皮才能順利表達,她現在心情很不平靜,肉眼可見地影響了秦總的發揮。叩叩來人敲了兩下門之後直接推開。“秦總。”唐韻直接找上門了。秦玨仿佛做賊被抓了一樣,眼疾手快地把桌上唐韻的資料一把翻過來扣在桌上,一套動作做完,腦子裏還沒給這番做賊心虛想出一個合理的解釋。“秦總,你上次答應我有安排會直說的。”唐韻說。她估計是一接到秦玨的消息就跑過來了,胸口上下起伏,看上去又激動又緊張。唐韻察覺到秦玨的視線,臉色一變,抬手擋住,然後又忽然想起自己的身份,尷尬地把手放下去。秦玨:“……”看來她在唐韻眼裏人設一如既往地穩。“你放心,這是工作的地方,我對工作有潔癖。”秦玨從牙縫裏擠出這句話。“啊?”唐韻似乎有些不理解。難道秦玨把唐韻安排進公司不就是為了近水樓台嗎,辦公室y難道不是秦玨的重要xp嗎,唐韻已經努力說服自己接受了。“你要的話,我……應該可以配合。”唐韻再次確認。秦玨:“……不要。”唐韻一臉茫然,秦玨則仿佛自己被人侮辱。被唐韻這樣幾次三番地打岔,秦玨心中激蕩的愧疚感和補償心理終於斷片了,沒了這些影響發揮的情緒,秦總聰明的智商重新占領高地,她想到該怎麽係統的虎視眈眈下把她之前發的那條明顯示好的消息圓過去了。“我是說,過段時間路易斯要來訪問,你跟我作陪,當作休假。”秦玨說。遇事不決,拉路易斯出來擋槍。“好的,秦總安排就行了。”唐韻乖巧點頭。秦玨:“……”大言不慚讓老板安排的秘書,秦總是第一次見,但沒辦法,這個唐秘書是秦玨自己塞進來的關係戶,怨不得別人。“行了,你回去吧,今天早點下班。”秦玨揮揮手把唐韻打發回去,然後疲憊地捏自己的鼻根。終於到了晚上下班,近水樓台的好處終於體現出來,秦玨不用給唐韻發了消息再坐在黑黢黢的地下車庫裏等唐秘書下班,她直接走到唐韻工位敲敲桌子,唐韻立刻馬不停蹄地關電腦。辦公室裏其他人麵麵相覷。車裏,秦玨和唐韻並排坐在後座,街邊店鋪一個接一個後退,秦玨漫無目地看著,忽然間從車窗上的倒影發現唐韻似乎在看她。“看什麽呢?”秦玨問。“在看秦總。”唐韻回答得毫不避諱。秦玨轉過來看向唐韻,笑道:“看我幹什麽,我好看?”秦玨的確好看,如果是大街上和唐韻沒半毛錢關係的美豔alpha她肯定會多看幾眼,但秦玨不一樣,她這樣直勾勾地盯著秦玨看,主要還是因為心裏有疑問。“秦總,你到底喜歡什麽y?”唐韻問。“咳咳咳咳咳咳……”秦玨爆發出一陣咳嗽,前麵的司機默默升起了前後排之間的隔板,主打一個非禮勿視非禮勿聽。“我以為你是喜歡辦公室y才讓我來上班的。”唐韻說。“我說過了,我不喜歡,不接受!”秦玨咬牙切齒。“為什麽呢?你不會覺得很刺激嗎?你們總裁不都好這一口嗎?”唐韻追問。“我們總裁?你見過幾個總裁?”秦玨簡直要氣笑了。“唐韻,你腦子裏都裝的什麽廢料?”秦玨納悶。明明秦玨是金主唐韻是金絲雀,但無奈秦玨當二世祖的時候年紀太小沒開過葷,後來長大了又沒有亂玩的心思,整個人處於沒吃過也沒怎麽見過的狀態,一不留神竟然接不住唐韻的腦洞。“宿主,你這樣下去不行啊。”係統痛心疾首。“你太克己複禮了,唐韻都要起疑心了。”係統提醒。秦玨第無數次在心裏罵原主的人設是大坑,原主饞唐韻的身子,就要求秦玨作為後來者隻能順著這條道路發足狂奔,憑什麽?“靠邊停車。”秦總發話。車停下,路邊一家便利店亮著燈,秦玨開門下去,唐韻不明所以。“要買什麽東西嗎?”唐韻問。秦玨冷著臉:“買指套。”唐韻:“!”唐韻趕緊跟在秦玨後麵下車,眼看著秦玨目標明確地直奔便利店,唐韻心跳直線飆升。她好像說錯話了。“秦總,我……”唐韻小聲跟在後麵叫秦玨。秦玨腳步不停,“不是想要刺激嗎?”便利店的玻璃門把唐韻的窘迫清清楚楚倒映出來,秦玨看見唐韻發白的臉色,當即就心軟得沒邊了。但她又確實太久沒擦邊,得隔三岔五鞏固一下人設,隻是唐韻跟上來就很難辦,秦玨原本隻想下車虛晃一槍,現在看來要硬著頭皮真去買。秦玨推開玻璃門,唐韻像犯了錯的小媳婦一樣亦步亦趨地跟著,手心出了一層薄汗,呼吸當中都帶著緊張。她和秦玨的協議已經簽了很久了,平心而論秦玨給了她足夠長的時間緩衝,甚至給了她一份看上去很體麵的工作,這些都是協議之外的,秦玨本沒有必要做到。秦玨這金主做得太溫柔體貼,朝夕相處下來很容易讓唐韻產生某種她也能和秦玨平起平坐的錯覺,所以唐韻在秦玨辦公室時和剛剛在車裏說了那些話之後讓秦玨終於動了念頭也不算自討苦吃,她本來就有義務配合。秦總出錢,她提供服務,明明這才是她們關係的基石。秦玨終於走到收銀台前,穿著統一製服的員工看到這兩個顧客雙手空空,禮貌性詢問:“兩位好,請問需要點什麽?”在店員幹幹淨淨的視線注視下,英明神武的秦玨第一次卡殼了。所以誰能告訴她,買這玩意應該怎麽開口?“請問需要點什麽?”店員問第二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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