倆人靠了一會兒醒醒神,蘇唱又拿起遙控器將窗簾關上。“幹嘛?”“刺眼。”她說。話音剛落,她便側過頭親於舟,於舟被癢得直笑,順勢倒在沙發上,蘇唱吻她的頸側。“哎等等等等等,”於舟抬手抵住她的肩膀,“等一下。”“嗯?”“不幹淨。”“我洗過手了。”蘇唱的聲音很輕。“我是說,酒店不太衛生。”於舟眨眨眼睛。然後看見蘇唱微妙地張了張雙唇,腰間的手一頓:“但你……”但她之前攻了自己兩次,也在這個房間。於舟心裏抖著嗓子笑,麵上卻說:“但我什麽?”蘇唱欲言又止。於舟裝作恍然大悟:“哦,我之前打掃得特別幹淨,才那個你的,你放心。”不意外,蘇唱咽了咽喉頭,耳朵慢吞吞地粉了,於舟樂不可支地抬手握她的耳垂:“哎呀,有點燙,你不會發燒了吧?”蘇唱直起身子,自胸腔裏撈出一個半是笑半是歎的氣息,一言不發地起身,換衣服。於舟跟著爬起來,轉來轉去地看她臉色,啊這……生氣了?蘇唱沒理她,自顧自地套上毛衣。啊這啊這……“我開玩笑的,”於舟想了想,紅著臉提議,“……要不,來吧。”語氣挺視死如歸的,蘇唱一下子便被逗笑了,抿住嘴,低頭穿衣服沒說話。無語,於舟想打她,怎麽可以在女朋友誠懇邀請的時候樂成這樣呢?蘇唱看著她的模樣,心裏順了大半,用食指蹭了蹭她的臉,溫聲道:“換衣服,出門吃飯吧。”於舟搖頭:“你剛笑我,我現在還有點生氣。”“那怎麽辦?”於舟認真想辦法:“你幫我換?”蘇唱愉悅地笑了,偏頭望著她,怎麽能這麽可愛呢?連生氣都有商有量的。不知道是不是她多心,錄製節目完之後,於舟放鬆許多,又回到了之前天馬行空奇思妙想的狀態。“好。”她望著於舟,點頭。蘇唱這天穿了一件華倫天奴的針織條紋線衫,牛仔褲,搭配大象灰的2424 mini,很休閑,於舟則是寬鬆款的白色毛衣,領口不規則設計,同樣色調的牛仔褲,倆人戴了之前買的情侶貝雷帽,一個棕色,一個灰色。她們在酒店門口打車,往淺水井小吃街去。這條小吃街遠近聞名,晚上還要更熱鬧些,但她們按照攻略把晚上的肚子留給小龍蝦。炭火上肥瘦相間的牛肉串,油鍋裏滋滋作響的生煎,臭豆腐幾乎人手一碗,還有炸裏脊和麻辣燙、清補涼以及各色甜點飲品,於舟嗷嗚一聲跑過去,如置天堂。於舟曾經發現過自己與作家的差距,大概就是作家寫仙境,會是雕梁畫柱,瓊樓玉宇,金珠玉翠,奇珍異獸,神妃仙侶,而她是奶黃包、水煎包、小籠包、蟹粉湯包……啊哈哈,扯遠了。從這個攤兒逛到那個攤兒,一路買一路吃,沒等蘇唱付好上一家的錢,於舟已經奔下一家去了,美其名曰分開排隊,節省時間。蘇唱很少邊走邊吃,偏偏於舟喜歡投喂她,站在路旁便目光閃閃地把臭豆腐送她嘴邊,讓她咬一口,問怎麽樣,再把西瓜汁的吸管遞過去。蘇唱不愛吃這些零食,但她喜歡於舟等待她評價的樣子,好似蘇唱的評定很重要,能夠直接影響一切東西在於舟心裏的排名。吃飽喝足,她們去爬山,看古代的宗廟,以及現代的博物館,在景區還遇到了拉她們一日遊的黃牛,說可以帶進去觀看鮮橙衛視的節目錄製。於舟挎著蘇唱的胳膊,問:“是不是真的啊?”黃牛說:“肯定的姐,內部票,能看很多明星,你看哈我這裏最近綜藝錄製的明星全都有。”黃牛拿出手機,打開微信群裏幾張圖,上麵寫著日期和嘉賓名稱。於舟湊過去看,小聲驚呼:“哎呀,蘇唱昨天錄啊?”“啊,是啊,”黃牛把蘇唱那一欄放大,“看嘛,昨天錄的。”於舟看看一旁抿笑的蘇唱,清清嗓子,忍笑哀歎道:“早知道我昨天找你了哥,我最近好愛看蘇唱的劇。”“是,她很紅,昨天也有人找我拿她的票,不好搞。”他根本不知道蘇唱幹嘛的,不過是順著於舟的話頭謅。“這樣啊,”於舟很遺憾,“那下次找你啊。”“看看別的不嘛?”“不,我就喜歡蘇唱。”於舟瞄一眼蘇唱,拉著她走了。蘇唱捏捏她的手,以眼神點她的鼻尖,小姑娘,太壞了。回到酒店已經是月色低沉,於舟還在因為白天的插曲開蘇唱的玩笑,蘇唱又好笑又無奈,好脾氣地給她夾菜。翌日便要回江城,倆人飯後早早地收拾好行李,洗澡休息,逛了半天還爬了山,於舟累得要死,蘇唱坐在床邊學著她昨晚那樣幫她按摩放鬆。於舟又癢又舒服,時不時抬起身子親親她,又躺回去刷微博。習慣性地搜索“蘇唱”,往下劃拉,都跟平常差不多,想要退出,卻瞟到了什麽,登時汗毛倒豎。她瞪大眼睛,點進那條微博,將照片放大。是她自己。是中午她和蘇唱出酒店時被拍的同框照。因為前一天代拍的緣故,倆人沒有牽手出來,因此一前一後地保持了點距離,但仍舊看得出比較親密,還戴著同款不同色的貝雷帽。第二張是她倆站在酒店門口等車,蘇唱低頭看手機,她在一旁側頭跟蘇唱說話。cv到底不是明星,於舟平時跟蘇唱出去,是不會被拍的,所以她從來沒想過這茬,看微博的內容,應該是幾個老粉,聽說蘇唱在這裏錄節目,嘉賓都會住這個酒店,因此她們也訂了隔壁酒店的房間。中午本來想出來吃飯,去酒店門口晃一圈,竟然剛好遇到了。蘇唱走得急,粉絲們還沒過馬路,她便上車了,沒要到簽名也沒打上招呼,幸好手機像素不錯,拍得挺清楚。畢竟是偷拍,她們沒放到超話,隻發在了個人微博,但互粉的大多是蘇唱的粉絲,有些比較激動,轉發了十來條。於舟瞬間慌了,她就一個小老百姓,從沒想過自己會被偷拍,並且放到網上。看到有人在評論裏問:“旁邊的是誰啊?”“助理嗎?”“朋友吧,助理應該不會戴一樣的帽子。”第一次被陌生人這樣評頭論足,她嗓子眼都在抖,頭皮發麻的感覺具體到了生理反應,像有一百隻螞蟻咬著她的發根,要將一整個頭皮掀起來。“粥粥?”蘇唱看她沉默了很久,輕輕捏她的小腿,將她喚回神。“啊?”於舟抬頭看她。“在看什麽?”於舟隨便戳兩下手機:“沒什麽,幫我按按右腿好不好,也酸。”她很少用這種語氣撒嬌,蘇唱笑了笑,垂下脖頸幫她揉。於舟出神地盯著蘇唱睫毛下的陰影,頭腦一片空白,她不停地跟自己說,這也沒什麽吧,拍得也不算醜,能不能學學蘇唱,坦蕩一點,自己又沒做過什麽壞事,幹嘛怕曝光怕成這樣?瞧瞧眼前這位朋友,百度百科上履曆一覽無餘,出門被誰拍都無所謂,一看就身家清白。而於舟與之相反,不願意在網上暴露自己一點兒。她也分析不出自己為什麽鬼鬼祟祟的,最後的結論是,也許有的人是天生就適合做公眾人物,而有的人天生恐懼被放大鏡觀察。這對她來說無疑一個恐怖故事,讓她能惦記好多天的那種。關了燈,房間也入夜,蘇唱在身旁睡得很安靜。於舟去衛生間上廁所,坐在馬桶上看那條微博,又加了五六個轉發,還增加了三十來個評論,她挨個點進去轉發的人的主頁看,在她們的轉發底下,還有別人評論。她逐一看完,看那些人問這人是誰,什麽關係,怎麽陪著來錄節目,互相打聽錄製的時候看到了嗎,或是問我唱是不是有經紀人了。還有人在蘇唱超話發微博說:“什麽照片啊?能不能給孩子看看?”這是於舟第一次卷入網絡討論,比她一整部小說的評論加起來都多。她不懂這些揣測會不會發酵,應不應該告訴蘇唱,但本能地想把這件事守過去。回到床上,背對著蘇唱側臥,時不時搜一搜“蘇唱”,刷新看看有沒有人繼續發,她想,假如轉發和討論不再增加,應該就算過去了。輾轉反側到天蒙蒙亮,一看手機已經四點過了,實在扛不住,倒頭昏睡過去。身後一隻手探過來,將她枕邊的手機拿起,蘇唱坐起來,靠在床頭,按下指紋解鎖。黑暗中發出略微刺眼的光,乍然出現的是微博搜索“蘇唱”的界麵,往下翻兩頁,便是她們的合照。蘇唱抿著嘴角看了看,而後拿起自己的手機,給偷拍的老粉發私信。寂靜到呼吸可聞的淩晨,皎如明月的她在微弱的光亮籠罩中打字。“你好,我是蘇唱,非常感謝你對我的關注,過來參加節目辛苦了,希望下次有機會可以好好打招呼聊聊天。有一件事想要拜托你,你拍的照片上有我的三次元好友,我希望可以保護她的隱私,所以,能不能麻煩你刪掉?非常感謝。”又發給超話的主持人,拜托她將詢問照片的微博屏蔽。處理完後,蘇唱將手機輕輕擱在床頭櫃上,看一眼黑漆漆的電視機,又看一眼將亮未亮的窗外,最後她低頭,摸了摸於舟的頭發。於舟睡得很沉,應該有一場好眠,如果沒有這個睡前插曲的話。蘇唱終於明白,其實於舟對於明星的激動,以及說什麽要簽名,都是表象,是圈外對圈內的向往。實際的她,如果真的置身流量,會害怕、會忐忑、會緊張。她們在這方麵很不一樣。於舟隻願意在自己的花園裏玩耍,懼怕外來的血雨腥風;而蘇唱從小到大都不怕目光、不怕審視、不怕爭議,甚至她在任何社交平台的id都是真名,所以之前,蘇唱沒有站在於舟的角度,設身處地地思考。她對於舟感到很抱歉。現在她知道了,她會好好保護這一葉小舟,既勇敢又脆弱的小舟。但願她日日都有一場好眠。第97章 鬧鈴按時吵醒晚睡的兩人,於舟醒來時,手機還在枕畔,而她自己不知道什麽時候滾到了蘇唱懷裏。她打著哈欠坐起來,先是打開微博看情況,眼睛酸得要死,飛速眨兩下便流眼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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