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詩甜看著車內精致複古的真皮座椅和幹淨的地墊,覺得有些不合適:“算了,萬一把車弄髒就不好了,在花壇上吃吧。”花壇外圍是一圈青磚砌的矮墩子,可以放飯盒,也可以坐在上麵吃飯,但就是外麵溫度有點低。許燃不肯:“髒就髒了,外麵刮著風,把你凍到了怎麽辦?”這話讓楊詩甜糟糕的心情又好了些,便和她一起坐到後排。許燃將兩個飯盒都打開放在桌板上,楊詩甜立刻聞見濃鬱的雞湯香味,她沒來由地紅了臉,心情又有些尷尬起來。“怎麽又吃雞湯?”“可能因為我說想吃,我媽媽就做了。”楊詩甜卻想的比較多,她馬上想到上次許燃專門讓保姆來送雞湯,然後今天早晨也吃的雞湯,沒想到午飯也有雞湯,上午還發生了那樣的事……救命,不會這事她媽媽也知道了吧?完了完了,不止許燃家裏的保姆知道了,她媽媽也知道了,現在連全班同學都知道了。她越想越是羞憤……簡直了,沒法見人了!許燃沒有察覺,還在認真地給她盛飯、盛湯,又將她的筷子貼心地遞過來,眉眼帶笑地看著她說道:“是不是餓了,快吃吧。”楊詩甜忽然想到什麽:“早晨的雞湯是不是保姆送來的?”許燃矢口否認:“不是,是外賣員。”“真的?”“那怎麽趕得這麽巧,中午也吃雞湯?”她越想越覺得奇怪,哪家外賣用那麽好的保溫盒?許燃敏銳地覺察出她很介意這點,急中生智般道:“我媽媽隻會做這幾樣菜。”楊詩甜疑心漸消,可心底還是覺到羞恥,忍不住挖了她一眼。許燃也不知道哪裏惹到她,總覺得她挖自己這一眼有點欲言又止,又因為她瞞著她梅映雪早晨來過的事,根本不敢問她生什麽氣。她將碗筷又往她麵前遞了遞,誘哄著道:“糖糖,吃飯吧。”楊詩甜默默接下,心底其實還是不痛快,想同她發作脾氣,覺得這事兒還是怨她,下午的課,要怎麽麵對,那些人會怎麽嚼舌根?不會又傳播到吃瓜群裏,到時候弄得人盡皆知吧?上輩子總是被冷落,她所有注意力都凝聚在她身上,壓根沒關注過周圍的眼光,這輩子被她寵愛,引來種種眼紅和是非,也隨之生出很多被圍觀的煩惱。她任由思緒漫無邊際飄散,胡思亂想著,豐盛的飯菜也吃的沒滋沒味。突然,一塊雞肉放在了她碗裏,接著,兩個晶瑩剔透的蝦仁放在了她碗裏。許燃輕聲:“糖糖,你多吃點。”楊詩甜抿了抿唇。真的不一樣了,她連給她夾菜都這麽熟練了,和以前真是天翻地覆的變化。她禁不住暗自唏噓,卻也覺到真實的開心。冬日的風從半開的車窗吹進來,拂著她的臉頰,車內的暖氣非常充足,她一點也不冷,甚至覺得微熱,午後的時光仿佛被拉長了,她煩躁的情緒也因此變得平和了起來。陽光下許燃的臉龐顯得格外溫柔。算了,還是不能怪她,要怪就怪那些八卦的人。她壓下心底的小脾氣,慢慢嚐出了雞肉的香滑,蝦仁的鮮嫩、豌豆的清甜。“你媽媽做的菜還不錯~”許燃失笑:“其實她是第一次做菜。”“嗯?她以前都沒給你做過嗎?”“她是十指不沾陽春水的大小姐,壓根不會做飯。”楊詩甜忍不住看她的手,心道,你其實也是十指不沾陽春水的大小姐,而且還是彈鋼琴的天才,你的手也不能做飯啊。她看著看著,臉又紅了,許燃修長漂亮的手指,又讓她胡思亂想了,真要命。吃完飯,她和許燃一起將飯盒和碗筷收拾好裝袋,許燃將袋子放進後備箱,又打開車窗散味。她忍不住提醒:“你記得晚上拿出來洗,別像上次一樣,把被子放到洗衣機裏放到長毛。”她意有所指地看她一眼。許燃有點尷尬,那床被子其實是被她故意扔掉的,誰叫她總要和她分被窩睡。不過嘛,這個真相就不必讓她知道了。“放心,我這次不會忘了。”她幫她將座椅放倒,兩人一起懶洋洋靠在椅子上。過了會兒,她問道:“糖糖,你剛才是不是有心事,可以和我說說嗎?”楊詩甜支吾了一聲,她並不想說,說了很可能還被她取笑,到時候她隻有更羞恥的份兒,因此堅決不打算開口,可是許燃這一提起,她壓下去的小脾氣又有些控製不住。“就是大姨媽來之前的情緒不穩定啊,大概就是這樣。”她說完嘟著嘴,“人家快要來大姨媽了,你都不關心人家。”許燃有點點疑惑:“我記得你的日子是月初4、5號左右,怎麽現在提前了這麽多天嗎?”楊詩甜被她說的更加尷尬,瞪了她一眼:“我比較敏感,提前很多天就開始不舒服,不行嗎?”許燃聽出她有點要發作的意味,當即伸手去撫著她的肚子:“難受嗎,是不是有點疼?”楊詩甜感覺到她掌心在自己小肚子上輕輕揉著,有些害羞,拍了拍她的手背:“不許摸人家肚子。”許燃又道:“那我去給你買奶茶,你喝杯熱乎乎的奶茶,也許會舒服點。”楊詩甜白了她一眼:“不喝熱水改喝奶茶了是吧?”這壓都壓不住的小脾氣,還真是要來大姨媽了,許燃有點沒轍,幹脆伸手穿進她肋下,直接將她撈到了自己身上趴著,座椅很寬敞,兩人依偎在一起也沒有很擠。楊詩甜羞惱,小聲嘟噥:“幹嘛呀。”“抱抱你。”她輕輕拍著她後背,像是哄弄著小孩,又柔聲道:“我關心你,真的。”她聲音很溫柔,身上又暖和,楊詩甜慢慢放鬆下來,完全趴在了她懷裏,她又嗅到了她身上異常好聞的體香,一股獨屬於戀人的甜蜜滋味襲擊身心,令她的小脾氣被克製住了,生出來繾綣之情。她咬住嘴唇,心底蕩漾著綿綢的羞意,有那麽一刹那甚至想對她說幫自己揉揉腰,好叫她知道她到底幹了什麽好事,可是那份羞澀實在太過惱人,竟是怎麽也說不出口。許燃感受著她的心跳,卻沒聽見她的心聲,暗自遺憾,對這個心聲越來越是摸不準了,完全不知何時會聽到。她凝視著她,發覺她臉龐漸漸泛紅,眼神也羞答答地,垂著長睫,也不知是在想些什麽,可看這幅模樣,絕不像是還在生氣,她再一次覺出她的可愛,心中不可抑製地溢滿濃情蜜意,軟聲道:“你困不困,我抱著你睡會吧?”楊詩甜搖頭:“不困,坐著就好。”許燃遂將她抱緊,她知她喜歡緊緊的擁抱,最好緊到無一絲縫隙,在這種緊密至極的擁抱中,她也越發體會出來,絕不是楊詩甜離不開她,而是她已完全離不開她,甚至這樣緊密的擁抱,也已成了下意識的行為,像是習慣刻印進骨子裏。兩午後的時光,悠閑又愜意,兩個人都沒說話,卻都覺得很好。楊詩甜感受著她溫暖且緊密的懷抱,方才的懊惱一點點散盡,在這個過程中,她忽地想到,她本來那麽愛她,可怎麽會因為別人的閑言碎語,就變得這樣懊惱,甚至生她的氣呢,不該是甜蜜到完全不care那些話嗎?又不禁想到早晨生出的那股若有若無的不安,可能,許燃現在對她越來越好了,以至於她總是恍恍惚惚地,莫名地不安,生怕這是一場夢,一覺醒來,夢就醒了。沒辦法呀,從來沒得到過這樣的愛,好不容易得到了,反而患得患失了。好想好想一直擁有啊。她忽然抬起頭,仰著臉看許燃。“你今天是不是忘了什麽?”“什麽?”“每天都要對我說的話,你是不是忘了?”“沒有。”她伸出手,捧住她的臉,目光灼灼:“那你現在說。”她也不知道怎麽地,突然很想聽她說,可能是早晨那股突如其來的擔憂,也可能是甜蜜中夾雜著的一些小煩惱,總是讓她患得患失,所以想要更甜一些來彌補。也許這樣子,就不會不安了。許燃毫不猶豫地朝她湊近,嘴唇輕貼她軟嫩耳瓣:“糖糖,我愛你。”“我、愛、你。”“我、愛、你。”她說的很慢,每個字都發音飽滿,盛滿情意,她輕訴一遍又一遍,一遍又一遍。楊詩甜默不吭聲地聽著,心情越來越好,她溫暖的懷抱、她攬著她的胳膊,她砰砰有力的心跳,還有她幹淨清新的體香,都讓她安心。還有耳邊傳來的,一聲又一聲“我愛你。”通通這些,都是真實的,她就是對她這麽好了。她要和她過一輩子的。她那些不安啊,懊惱啊,不想見人的羞恥感啊,統統消失了,她從她的表白中找到了很多新生的勇氣,還有一股對她們未來的信心。這信心,來自於許燃。等許燃停下來的時候,她咬著她的耳朵:“燃姐姐,我也愛你。”第119章 等許燃停下來的時候, 她咬著她的耳朵:“燃姐姐,我也愛你。”聲音很輕,可是每一個字都很清晰, 傳進耳朵裏時, 甚至能感受到音節發聲的那種顫抖。許燃的耳膜像是被什麽東西輕輕彈了一下, 嗡地一聲,發出了琴弦被撥動後的顫音。她猛地抱緊她。楊詩甜這句話的份量,比她剛才說的上百句加起來還要重!“糖糖……”她胸口發顫, 貼著她的臉頰摸索到她的嘴唇,不假思索地吻上。嘴唇火燙, 鼻息間都是她獨有的芳香,纏綿的滋味順著她的唇齒彌漫了過來, 心裏卻想著“這是這輩子糖糖第一次對我表白!”“她說她愛我!”楊詩甜被她吻的迷迷糊糊, 身體像是陷入一團錦褥,軟綿綿地不勝其力, 直想丟盔卸甲就此沉淪。周圍空間如同靜止, 臉又熱又燙,混沌中不知哪裏傳來一陣歡快的說笑聲,下意識就想掙開。後腦勺卻被她按住,耳畔是她低沉壓抑的聲音:“糖糖,我愛你。”心像是被點燃的煙花,“嘭”, 綻放, 五彩繽紛的光, 散射心空。她認命地環住她的脖子, 輕吐香舌,與她纏綿在了一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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