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凰覺得很對不起素心,她想,要不就不再相見了,沒有約定就不會有辜負。可在素心送她的時候,她心中不忍,一句“不見了”怎麽都說不出口。她依舊找空閑去跟素心見麵。可她發現吵架的次數變多了,以前覺得不要緊的事情,忽然間重要了起來。因為貪心,她想要的不僅僅是同道間的“求同存異”,而是對方毫無保留的理解和支持。天淵一百五十年,她去找素心,可她們又一次吵了架。素心說羽族未曾離巢獨自謀生,隻會將一切的好都當作理所當然。她還說羽族學不會懂事,就會變成叛徒。可她是羽族的主君,她自誕生以來學得都是替羽族謀利。她們之間的吵鬧不止一次了,那時的她們,誰也沒有想到會是最後一次。第81章 番外七仙界天帝輪換, 魔尊冥跡虎視眈眈,他同樣不是一個安分的人,仙魔邊界處的大小摩擦基本沒有斷過。在天淵一百五十年的時候, 天淵力排眾議,決定討伐頻頻在邊界活動的魔族。此戰不隻是天庭仙官都參與了,就連許多散仙們也加入了陣中。畢竟他們與魔族也是有仇怨的。在出發前, 鳳凰去了一趟素心的洞府。可孤月空懸梧桐樹, 山嵐朦朧,溪水粼粼泛微波。素心在閉關。鳳凰沒有打擾她, 隻是想著,等到仙魔之戰結束後再來跟她說話。這場仙魔之戰很是洶洶,一打開便是幾十年。天淵想要吞下魔族的地界, 而魔同樣想越過歲河, 讓濁氣侵占更多的地域。仙人們在陣前建造堡壘,層層地向著魔族推進。魔族則是想方設法將仙界的壁壘打破。在這個過程中, 不停地有仙人戰歿。可能是太多的犧牲讓天淵覺得恐懼了, 五十年間消耗了不少天材地寶和丹玉,土地沒有推盡寸餘, 天淵開始思考講和。其實要比資源, 魔淵是不如仙界的。再這樣下去,率先垮掉的必定是魔族。就算要講和, 也得魔族提起來,這樣才能讓天庭占據高位。可天淵和一眾仙官都沒有聽, 他們派遣了使者前往魔淵。“這五十年的大戰就像是笑話。”“魔族死了不少大魔。”“可仙界同樣犧牲了許多星君。”“如果成功立下盟約, 保持邊界和平, 那也算是一件幸事。”……羽族之中議論聲不少,鳳凰沒有接腔。她心不在焉地想素心的事情, 不知道她功成出關了沒,她會不再跟自己往來嗎?早知道這樣,上一回就不跟她爭吵了。前往魔淵的仙界使者安然無恙地回來了,隻是他來了一個對羽族來說很壞的消息。冥跡那邊答應立下盟約、日後雙方不再啟戰,但他有條件,要仙界將鳳尊當作戰俘送到魔淵來。在這五十年裏,死在了鳳尊手中的大魔不計其數,其中還包括了冥跡的子嗣。得到消息的時候,鳳凰和一眾星君一道,也折回天庭了。她看著天庭那邊送來的試探文書,啼笑皆非。那使者是被鳳凰的親衛們趕出去的。可能是天庭沒有同意這個條件,冥跡再度氣勢洶洶地攻來,已經疲於應對的仙人心中打開了一道裂隙,隨著冥跡的入侵,那裂隙越來越大。要不就答應他吧?用鳳尊一個人換取整個仙魔兩界的和平,這不好嗎?鳳凰給的答案是不好。可天庭的星君不罷休,隔三差五來勸她,慢慢地,連丹穴山中的羽族也開始動搖了。“這場仙魔之戰,羽族也犧牲了很多,昔日故舊盡凋零。”“長離,你什麽意思?要不你去換和平吧。”“可惜魔族點名要的不是我。”鳳凰平靜地看著她們吵,在這個過程中,她聽到了一個詞:自私。她不用自己去換仙魔兩界的和平,不願意去拯救千千萬萬仙人,那就是自私。“您難道眼睜睜看著我們羽族戰士在仙魔戰場裏犧牲嗎?”有人來求她,說到動情處聲淚俱下。鳳凰忽然間覺得很不耐煩,她不想犧牲,她跟素心吵架,還沒有跟她和好。仙魔之戰又不是她挑起的,為什麽要來她來承擔呢?就因為對羽族的責任,她就要為了羽族死?素心昔日的話語一句句在腦海中盤桓,鳳凰發現,其實素心說的都是對的。等到一切都結束後,她就去找素心道歉。可那些事情結束不了,仙官將落下天憲道章的法旨送了過來。五鳳三羽中,她與鳳凰同族,最是親近。但是她的這些同族開始思考選出繼任者了。等待她的會是什麽樣的結局呢?鳳凰不想去思考。她不願意束手就擒,提劍從法殿中走出去。原來羽族中有那麽多的人想要背叛她。丹穴山羽族的眼中,鳳尊是一如既往的冷峻。他們想,鳳尊對羽族那樣好,作為羽族之主,她也該再犧牲一次。但是這回他們等來的是利劍、是漫天的赤火。站在血泊中回頭望丹穴山的時候,鳳凰突然覺得被燒灼其實是一座困人的牢籠。她想要解脫。可不能徹底解脫。天憲道章以天道之力壓製著她的神通道法,仙官、羽族們前仆後繼地來。她倒也沒有徹底變成孤家寡人,依舊有不少親衛替她殺出一條血路。可慢慢的,親衛們越來越少。“您若是走了,就別再回來了。”這是她聽見的最後一句話。或許該慶幸那些人顧念著同族身份,到底沒有趕盡殺絕,她得以將親衛們的元靈聚攏。那條自由的路沒能走到盡頭,她輕輕地歎息了一聲。想的不是丹穴山的背叛,也不是天庭的無能,她在想,沒有機會跟素心道歉了。魔淵的寒獄中暗無天日。積蓄的風暴宛如利劍狂舞。冥跡並沒有辦法殺死鳳尊報仇,迫於無奈,將她鎮壓在寒獄中。鮮血緩緩地沿著傷口淌落,將一襲白衣染得血紅。寒獄中,冰層在消融。滴落在了地麵上的鮮血宛如紅蓮般,綻出了焰之花。鳳凰垂著眼睫,她沒有再去想脫身之法。在魔淵的寒獄中,濁煞之氣衝擊著她的身軀,可這不是最大的問題。她身上清濁混同無妨,但那些被她藏著的元靈沒有肉.身的承載,恐怕經受不住寒獄中的濁浪。得將他們送入輪回中。可在寒獄,哪有機會?思來想去,鳳凰將目標放到了偶然感知到的下界。那個地方天地靈機初誕,還沒有修道人的存在;天道沒有生出,天門自然也無守。像這樣的世界有無窮數,有的存在機緣一線,就那樣繼續發展下去了,可更多的卻是悄無聲息的湮滅,仿若曇花的開落。鳳凰在強行打開天門後,便用自己的生機來蘊養那原本要走向破滅的小世界,將自身的道法灌入其中。她用一根血羽化作了撐天之樹,樹幹、枝葉都是承載大道之物。好似過了漫長的時間,又像是隻有一瞬。再抬眸的時候,她感知到了風中那一縷熟悉而凜冽的劍意。故人來了。“你受傷了。”鳳凰說。她不想素心來,可在心底深處,又抱著一縷微弱的希冀,想要她過來。人就是這樣矛盾,來不來她都怕。“抱歉,我來晚了。”素心的語調在發顫,她走過了那鮮血淌落化生的火海,拄著劍屈膝跪在了鳳凰的跟前。她抬起了顫抖的手,指尖落在了玉白而又寒冷的麵頰上,抖得越發厲害。鳳凰沒提她們的那場爭吵,她隻是握住了素心的手,請求她再幫一個忙。“你的生機消散了很多。”“用來蘊養那拘束來的小界了。”“生機散盡後還能夠涅嗎?”素心問。鳳凰沒有說話,隻是展顏一笑。有的時候沉默就是一種答案,可素心不願意接受這樣的可能。鳳凰沒有死在寒獄裏。她被素心帶出去了,那個時候冥跡死了,魔界一片大亂,沒有人能夠發現她們。“你要帶我去哪兒?”鳳凰看著素心問。“一個能蘊養你生機、使得你成功涅的地方。”歲河將清濁二人,可在歲河之下,那是元積蓄之地,那是天地根。鳳凰誕生於元之中,自然也能靠著歲河底下的元修複自身的傷痕。“你的傷勢很重。”鳳凰又說。“吃幾顆靈丹就好了。”素心跟她搭話。鳳凰沉默了一會兒,才說:“那你不要吃自己煉製的,等我給你煉丹。”素心深吸了一口氣,輕笑道:“好。”說話的聲音漸小,鳳凰的狀態糟糕得不能再糟糕。她的思緒沉沉浮浮,最後隻聽到了“等我回來”四個字。等?回來?素心要去哪裏?她的傷勢那樣重,還能做什麽?鳳凰思緒翻飛,她抓不住眼前的人。接著,連意識也墮入黑暗中了。天河之淵,鳳凰涅。數百年的光陰裏,鳳凰的意識宛如孤舟沉沉浮浮。在兩百多年後,鳳凰醒了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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