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處都是叱罵鳳池月、天羽司的話語,那仇怨比千年前更甚。見到諸族長老時,長離還沒有出聲,他們便嚷嚷了起來,想將鳳池月解決了。天羽司成立千年了,那些規矩怎麽能說改就改?憑什麽要改?長離冷著臉聽他們說完,才淡淡道:“天羽司如今到了天母麾下,你們願不願意,它都要變革。與其在這裏抱怨,倒不如依照天羽司的公告行事。”“考核是公平的,仔細想想,鳳池月並沒有偏向任何一方,不是嗎?”道理是這個道理,但是先前一伸手就拿到的東西,現在突然多了一層限製,再也沒有支取自由,他們怎麽甘心呢?“南離道友先前不是讚同我等將鳳池月驅逐出天羽司麽?怎麽現在又改了主意?”鴻鵠長老冷不丁地問道,冰寒的視線落在長離的身上,似乎在看一個叛徒。長離不在意他冰涼的語調,平靜道:“因為事不可為。”當初明見素沒有回來、天母也未曾出關,依舊解決不了鳳池月,那現在又做什麽春秋大夢呢?天樞部那邊沒再調查畢封一行人的死因,可他們心中應該都清楚到底是誰做的。不管是明還是暗,都是吃大虧,何必還要堅持最初的念頭呢?“上一回考核內容大多出自天羽史誌,此是我羽族各部族的曆史,研讀一二,總沒有錯。”長離又說。她垂著眼,回憶起了一些舊事。那時候的鳳尊手不釋卷,對他們各部族的族主、長老也同樣有著嚴苛的要求。她們在一起暢談著羽族的未來,可一切在千年前戛然而止。考核的題目並不難,可不管是丹穴山還是鳳凰山,都沒什麽人能答出來。是從什麽時候開始的呢?連本部族的曆史都遺忘了。她的視線落在了輝煌的壁畫上在線條與色彩中,隻要是用心,仍舊能夠找到最初的痕跡。那時候刻畫的不僅僅是朱雀、鴻鵠、畢方的曆史,是五鳳三羽率領著羽族各脈崛起的曆程。但是隨著劫火落下,一切都消失了。他們竟然開始懼怕、憎惡曆史了。畢方長老抱怨道:“都是過去的東西,看了有什麽用處?讓我們這些背叛者來緬懷鳳尊嗎?”他話音落下,凜冽的視線忽地往他的身上落來,整個人仿佛被大浪一砸,頓時頭暈目眩。他的麵色倏然發白,額上沁出了細汗,身軀也不由自主地顫抖了起來,直到那股威壓消失後,他還心有餘悸,沒敢再抬頭看長離。長離一臉淡漠道:“你們若是不願意學,多得是願意學的人。譬如一直被打壓的鳳凰,你覺得他們會放棄這個機會嗎?”她沒有再看那些族主,化作了一道赤焰離開了丹穴山,沒有任何對故地的留戀。就像那些被輕易拋棄的過往,一旦決定舍了,就沒有必要回頭了。-東阿山中。明見素接到了從天庭來的天母法旨,有些訝異,但旋即就拋到了腦後去了。反正不管有沒有這道法旨,她都是要替鳳池月出頭的,現在隻不過是讓一切變得名正言順了。她起身走到了窗畔,聽到了銀鈴清悅動聽的聲響。鳳池月正坐在樹下的秋千架上鬥鳥雀。她將那切得小塊的靈果拋到了地方,等見它們圍攏過來,又故意晃動了金鈴,嚇得鳥雀振翅而起,四下逃竄。可次數多了,鳥雀也不怕了,一隻隻飛來,一邊啄食靈果,一邊嘰嘰喳喳地叫,甚至有幾隻膽子大的跳到了鳳池月的肩膀上,任由她揉捏圓滾滾、毛茸茸的肚子。這群鳥雀怎麽這樣清閑?明見素莫名地有些吃味,悄悄地將劍氣瀉出幾分,頓時嚇走了所有的鳥雀。明見素見狀,露出了一抹快活的笑。“師姐?”鳳池月哪會不知道明見素在搗鬼?她從秋千架上跳了下來,也沒有進屋,而是跑到了窗畔與明見素隔窗相望。被鳳池月注視著,明見素忽地升起些許羞窘來:“我”鳳池月眨了眨眼:問:“你什麽?”視線的餘光瞥見了枝丫上探頭的小鳥,明見素心念一動,一句話脫口而出:“我還沒有看過你的原形。”鳳池月笑盈盈問:“想看啊?”明見素點頭。這不明擺著嗎?她還想得到幾根鳳凰翎羽呢。鳳池月“噢”了一聲,一揚眉道:“那你就想著吧。”雖然是鳳凰,可不知道為什麽,她不太喜歡自己的真身,反而想時時刻刻維持人形。說完這句話,鳳池月沒再搭理明見素,一轉身就跑走了。她坐在了秋千上,足尖一點就蕩了起來。長風揚起了張揚豔麗的紅衣,好似一輪明盛的赤日。歌聲隱隱約約,明見素沒聽清楚唱詞,可原本四散的鳥兒振翅飛了回來,排列成隊在半空中隨著起伏的歌聲翩翩起舞。明見素神色溫柔,專注著凝視著“百鳥朝鳳”之舞,許久才想起了一件很重要的事情。她取出了混沌鏡,翻找到了鳳凰山鳳瑤的名印,向她詢問一件事。“你們族中涅都有記錄麽?”鳳凰山中,天羽司的變革鬧得沸沸揚揚的,鳳瑤正在糾結著,要不要與鳳池月聯係,就收到了明見素的消息。“有。”鳳瑤謹慎地回複。明見素又問:“都是在族人的看顧下涅的嗎?”鳳瑤:“對。”她們族裏修成涅的也沒多少。見那邊半晌沒有聲,鳳瑤又問,“怎麽了?鳳池月要涅了?要真是這樣,請把她送回鳳凰山來。”明見素這回回複得很快:“不是,沒有。”她師妹已經涅過一次了,都不知道如今多少歲數了。離群索居、困在天河之淵,怎麽看都跟鳳凰們關係不好。或者就是像她猜測的那樣,其實師妹是那一位。但是到底發生了什麽呢?明見素擰著眉思索,取出了天羽位業書找到了鳳凰一脈的信息看。上頭鳳尊的名姓沒有在,像是被隱去了。倒是有她師妹的痕跡,瞧那孤零零的“鳳池月”三個字,沒有在任何一支脈下,好似憑空蹦噠出來的,怎麽看,怎麽讓人生疑。歌聲不知道什麽時候停的,嘰喳的鳥叫聲很是嘈雜。明見素收起混沌鏡,溫柔地看著秋千上的鳳池月,心想道,不管涅前是誰,反正師妹是她的,誰也不許來搶!鳳凰山中。鳳瑤因為明見素的二連拒絕生出了疑惑。她拿了混沌鏡去找族中的長老。先前天樞部來人問他們丹穴山畢封等人隕落的事情,說丹穴山懷疑她們和鳳池月做的。她們當然沒做這些事情,至於鳳池月本來覺得不可能的,但是明見素恰好在那個時候回來了,興許就是她幫忙滅口的呢?不過明見素往常還是很有分寸的,能將她逼到這個地步,隻有一種可能,那就是鳳池月受重傷了!這幾天,鳳池月都沒去天羽司,而混沌鏡中有傳言說明見素辭了不少的事務,隻一心留在東阿山裏。是不是要陪鳳池月度過最後一段時光?鳳瑤越想越覺得有可能。“你為什麽覺得她會涅?”鳳凰長老沒閑著搭理鳳瑤,隻甩下了一句話。鳳瑤:“……”好問題,可她的直覺就是這樣告訴她的。混吃等死鳳池月?不,她的身上一定有問題!“這些都是族中保存的羽族史誌,你也看看吧。”鳳凰長老取出了數枚玉簡,遞給了鳳瑤。鳳瑤很想扭頭就走,可雙腳就像是被釘在原地。她雙手畢恭畢敬地接過了玉簡,忽又說:“考核的內容是依照天祿部文曲宮中典藏的書籍出的嗎?那邊可是修過很多次的史誌啊。”尤其是千年前“落鳳之盟”。不過當著長老的麵,鳳瑤沒提這刺激人的四個字。第32章 一些不光彩、不夠體麵的事情是不能堂而皇之地出現在史籍裏的。不過仙人跟凡人不一樣, 隻要是經曆過的事情,輕易不會忘懷了。故而除了文曲宮中的史冊,外頭還有許多的版本, 譬如鳳凰山就有最原初的羽族史冊。原本沒有人在意這些,畢竟大家都不愛讀史,可現在天羽司要把各部族曆史納入考核了,就得以一種版本為正文。久而久之,其他史冊就會被打為野史, 慢慢的,真相就會被混淆了。鳳瑤的這番話,成功地讓鳳凰長老有了危機感。一想到未來會被人顛倒, 背叛者洋洋得意,她心中的恨意和怒火都在騰升。“你將族中的史冊都謄錄一份,送到東阿山中去!”鳳凰長老立馬吩咐道。鳳瑤應了一聲“是”, 又說:“不過我覺得鳳池月不一定會接受。”她對鳳池月沒什麽指望了,畢竟這是個敢放火燒丹穴山的主。對族地沒有半點尊崇, 這種家夥,能指望她敬畏羽族曆史嗎?保不準隨便找一本就用了。喪氣的話才落下, 冰冷的眼刀子甩了過來,鳳瑤忙訕訕一笑,馬不停蹄去辦這件差事了。不過等第二日,鳳瑤拿了整理好的玉簡前去東阿山的時候, 她沒見到鳳池月、明見素的身影, 隻看到了一個在練劍的閑暇拿天鳳果喂養野生鳥雀的祝完。別說是其他羽族,就連身為鳳凰的鳳瑤都很久沒見到天鳳果了, 好在她是隻成熟的鳳凰了,戀戀不舍地將視線收了回來, 心想道:東阿主當真神通廣大,怪不得鳳池月很願意留在東阿山。如果天天有天鳳果,她也樂意啊!她壓根沒想過果子是鳳池月帶回來的。“鳳道友。”祝完對鳳瑤還是十分客氣的,當初恩師不在的時候,鳳凰山毫不吝嗇地釋放了自己的善意,比仙界其他的仙官強上許多。雖然因為鳳池月的狗脾氣,鳳瑤很少上門來了,可混沌鏡中,她們偶爾也會聊上幾句,一道感慨養鳳凰時的唏噓往事。鳳池月沒在更好,省得被她出言諷刺。鳳瑤暗忖,她對著祝完綻放了一個明豔的笑容,也沒問鳳池月、明見素的去處,將玉簡遞給了祝完,說:“這是我鳳凰山整理的羽族相關的典籍,麻煩祝道友轉交給鳳司主。”祝完接過了玉簡,滿口應下:“沒問題。”鳳池月鬆了一口氣,祝完雖然能力稍顯不足,可辦事還是妥帖的。她原本想送完玉簡就離開,可視線沒忍住往那秋千架上的鳥雀瞟去,問道:“祝道友,怎麽用天鳳果來喂它們?”祝完聳了聳肩,說:“這果實多得很,不過仙君嫌棄它們一直儲存在玉盒中不知道多少年份,嫌覺得它們不新鮮,不願意吃。”鳳瑤半晌都沒有接話,一時間腦子裏都是“暴殄天物”四個字。他們鳳凰山的羽族多少年沒嚐到天鳳果的滋味了!怎麽幸運流落到東阿山的鳳凰會是鳳池月啊?!在這一刹那,鳳瑤猶為羨慕鳳池月逍遙自在的生活。“你要麽?”祝完問道。鳳瑤趕忙搖頭,她怕嚐到了天鳳果的滋味就不想再離開東阿山了。匆匆說了句“告辭”,她一旋身就化作了鳳凰衝霄而起,頃刻間就在祝完的視野中消失。祝完也沒太在意鳳瑤的異狀,將天鳳果扔到了地上後,她又無聊地數起了鳥雀的數目。忽然間,祝完發現有些不太對勁,這群時常出現在東阿山的鳥雀多了一隻青色小鳥。是從哪裏跑來的麽?祝完嘟囔了一聲,就見這隻靈巧的青鳥撲棱著翅膀,爪子一抬,將那搶食的小鳥踹走,鳥喙往下一啄,將靈果叼起,那幹脆利落的動作快得好似閃電。祝完搖頭晃腦道:“聽說這果子能化鳳,也不知道是好事還是壞事。”這些呆頭呆腦的小鳥兒,鳳池月對它們還是很客氣的。不過一旦靈性足了能化成人身了,一定第一時間被鳳池月扔出東阿山。要知道,東阿山是容不下第二隻鳳族出身的小鳥兒的。黃昏的時候。鳳池月、明見素二人相攜歸來了。祝完早已經習慣了兩人旁若無人的親昵姿態,木著一張臉將鳳瑤送來的玉簡呈上。明見素接過了玉簡,隻應了一聲:“知道了。”見鳳池月眼中滿是好奇,她又解釋說,“各族中藏有史冊誌書甚至有野史雜聞,與文曲宮中典藏的有些許不一樣。羽族千年來曆史幾經塗抹,鳳凰山是怕我們在考核時候隻用文曲宮藏本,讓真相被掩埋了。”鳳池月哼笑了一聲,帶著幾分譏諷說:“這會兒倒是想得周全了。”她到底沒將玉簡退回去,拉著明見素回到了殿中,說起了其他的事:“我們明日去哪兒玩 ?”她們這一日也沒去天羽司,而是前往了蠻蠻族中。蠻蠻族屬於積極上報族眾數目登記名籍的,但是跟天羽位業書上的不大一樣,少了一些信息。明見素她們去問了,發現蠻蠻族的族長也不清楚,最後還是將蠻蠻們喊來一隻又一隻盤問,才曉得有四隻蠻蠻沒經過天羽司、自薦給仙君當坐騎去了。明見素思忖片刻,答道:“大風族中。”這是一種凶惡的鳥,天羽殿中登記過的隻有十三隻,跟天羽位業書中的數目對不上,有兩隻銷聲匿跡了。天羽位業書中隻記載了“礦工”兩個字,至於具體在什麽地方,還得去大風族中盤問。鳳池月“喔”了一聲,懶得去細想。半晌後她勾了勾小指,一條紅線顯化了出來,另一端在明見素的小指上。這是蠻蠻族贈送的同心紅線,名曰“比翼雙飛”。蠻蠻鳥“一翼一目,相得乃飛”,在仙界中是忠貞不二的象征。唯有貴客才能得到蠻蠻一族的賜福。“大風族中什麽都沒有。”鳳池月慢吞吞說。明見素想了想,大風族的確沒什麽能讓鳳池月高興的特產。她握住了鳳池月的手,說:“大風族在青丘之澤,與青丘相鄰,我們可以在青丘玩幾天。”鳳池月眼神微微一變,心中警鈴大作,她狐疑地望著明見素:“你認識青丘的狐狸?”哪隻狐狸?她怎麽沒聽過?明見素是不是覺得狐狸毛茸茸的很可愛?要不要去青丘把那群討厭的四腳獸燒禿?明見素麵不改色,很淡定道:“去了不就認識了嗎?”“可我記得青丘對天庭仙官沒甚麽好感。”鳳池月鬆了一口氣,玩著明見素的小指,又說,“他們的眼中,你是天淵手下的大將,是第一走狗。”在一千多年前,登上天帝之位三百年的天淵對青丘聖女塗山流蘇一見鍾情,要納她為天妃。塗山流蘇不從,青丘先國主準備強行將塗山流蘇送到天庭,結果引發青丘國大亂。塗山流蘇背叛青丘遁入魔界,塗山璧則是趁機弑君,成為新任的青丘國主,此後與天庭不相往來。天淵倒是想教訓青丘一頓,可那時候距離“落鳳之盟”不過一百零一年,仙界仙人已經不想再興起戰爭,加之這件事情本就是天淵自己不厚道,最後隻能不了了之。如今塗山流蘇為魔界之主,而青丘國主塗山璧與塗山流蘇曾經交情不淺,混沌鏡上多得是青丘勾結魔族的傳言。不過天庭始終沒有拿到確切的證據,不能將青丘如何了。明見素想到了天庭和青丘的那檔子事,眼皮子跳了跳,什麽走狗?師妹說話怎麽還是這樣難聽!唇角一耷拉,明見素拖長了語調喊了一聲:“師妹”鳳池月改口:“我師姐是天下第一流人物,走到哪裏都該是座上賓。”她一臉誠摯地看著明見素,“隻要把不喜歡師姐的狐狸都殺掉,青丘之門一定會對師姐敞開的。”依照明見素對鳳池月的了解,知道說這句話的時候,鳳池月真的起了殺心。不過到底是誰動手,就有待商榷了。“師妹,我們要以和為貴、與人為善。”明見素語重心長地勸說。師妹這性子怎麽是好?在仙界結仇越來越多,就算要殺,一時半會兒也殺不幹淨啊。“你怪我?”鳳池月眼神中滿是控訴之意,她撇開臉,咬了咬下唇,又說,“我以前一直在天河之淵中,不曾與同道交往,我不會做人。我又沒有本事,不像帝女初意那樣,能翻手為雲覆手雨;我也不如明玉衡見識高深,得人稱讚,我就是一隻野生的鳳凰,被族群拋棄。我知道的,我心很壞,你不用勉強自己跟我待一起。”明見素:“……”她深吸了一口氣,連忙開口安慰了鳳池月幾句,末了,又問,“師妹,最近在混沌鏡中看了什麽劇?”“沒有。”鳳池月變臉的速度很快,那股傷懷落寞頃刻不見了,眼神幹淨明澈,仿佛月色星光,她戳了戳明見素的麵頰,又問,“你怎麽跟嬴寸心說得反應不一樣?”“嬴寸心?”明見素撫了撫額,忽地浮起了一抹不祥的預感。還沒等她詢問,鳳池月便自個兒將混沌鏡拿出來了,上頭嬴寸心的留言還沒有消除。幾乎是一模一樣的一段話,後頭附了一句“我發給初意試試”。鳳池月沒有回複,隔了約莫兩個時辰,又有一句“對初意不起作用,該怎麽辦”,緊接著又是劈頭蓋臉的一連串抱怨。明見素眨了眨眼,半晌後才說:“師妹,你什麽時候與嬴寸心互留了名印?”鳳池月:“就是那次她來拜訪東阿山後。”片刻後,她又說,“師姐,你沒發現初意都沒來騷擾你了嗎?”她目不轉睛地看著明見素,就差直接跟她說“快誇我快誇我”了。明見素她壓根不關注初意,哪會將她的“騷擾”放在心上,這會兒聽鳳池月一說,總算是反應過來了。她重重地點頭說:“是的。”須臾又感慨道,“東海龍女真是鍥而不舍。”嬴寸心說話怪怪的,但是依照初意的行事作風,隻會將她拉到太虛靈境裏,給她一拳吧?鳳池月附和說是,沒等明見素往下扒拉消息,她又興衝衝道:“我給嬴寸心出了新的主意。”“什麽主意?”明見素也是一副看熱鬧不嫌事大的模樣,她才問出了聲,已經從混沌鏡中得到了答案。這是將初意道法中的破綻點了出來,讓嬴寸心在太虛靈境裏試一試。一開始明見素還很得意,自己有個了不起的師妹,但是很快的,她就覺得有些不對勁了。她蹙著眉說:“東海龍女仰慕強者,那師妹你替她出破解初意道法的主意,不就是表明了你比初意更強嗎?”要是嬴寸心看上了師妹,那怎麽能行?!鳳池月揚眉一笑,得意道:“我跟她說,這是初意自己講的。”整個仙界都知道她跟初意不對付,時常互相對罵呢。那對罵間得知了對手的訊息,不是很正常嗎?這就說明了初意很有自知之明,拿“初意”去打初意,跟她鳳池月有什麽關係?“天庭都說帝女軟硬不吃,我看不是這樣。首先呢,得打滅初意的氣焰、消磨她的傲氣,再塑造點神秘之感,讓她起了好奇,偶爾噓寒問暖,保持一個不遠不近的距離。”明見素開始跟著樂,接著心中莫名堵著一口氣,她凝望著鳳池月,笑微微道:“師妹怎麽這麽有心得啊?”鳳池月哼了一聲,道:“那是,你當我那麽多仙劇是白看的嗎?我也在努力好不好?”明見素:“……”師妹這個努力的方向是不是有點不對啊?有人當牛做馬,有人隻用談笑間“揮斥方遒”啊。-太虛靈境。初意明顯發現自己沉浸在其中的次數變多了,要知道她以前很瞧不起這樣的“玩樂場”,查詢了記錄,每一回都是與嬴寸心鬥戰,且沒有任何敗績。東海龍女屢敗屢戰值得讚揚,可再這麽下去沒有任何的意義。眼見著混沌鏡中嬴寸心的邀約出現,初意順手點了同意,心想著,這是最後一次了。嬴寸心雖然很仰慕強者,可她本人並不喜歡與人對戰。這段時間與初意在太虛靈境中的鬥法,抵得過過去百年了。龍宮中上乘道法不比天庭的差,然而她跟立誌成為仙界第一人的初意誌向不同,學來道法的深淺當然也不一樣。好在她雖然懈怠憊懶,可天賦還不錯,一次次鬥戰都有進步,沒有輸得太難看。可惜就這些還不足以打動帝女的鐵石心腸,她得贏一次,讓初意刮目相看。“最後一次。”初意覺得還是有必要跟嬴寸心說明白的,見嬴寸心點頭,她倒提著劍,說了一聲“得罪”,就將劍氣向前一灑,頓時無邊劍光浩浩蕩蕩地鋪開。嬴寸心不緊不慢地取出了玉笛,清越的笛音穿雲裂石,頓時化作了洶湧澎湃的海潮向前拍去。劍氣與海潮撞擊,呼嘯聲起伏,仿佛千軍萬馬齊踏,氣勢恢宏非常。嬴寸心白衣如雪,衣袖在氣浪中卷動。她周身浮動著一個氣罩,向外一蕩,就將那越過了海潮衝擊到前方的強勁劍氣給彈了回去。初意的劍法在於力,其中變機極少。她知道後回東海翻了典籍,借助定海神珠修成了一門借力打力的神通。這門神通運使起來,劍芒爆射,四散飛舞,並著起伏的笛音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向外衝蕩。在無數次勝局後,初意沒將嬴寸心放在心上,此時見嬴寸心神通一轉,一時間來不及變招,隻得倉促後退。隻是耳畔一聲高亢的龍吟響起,卻是一條鱗片閃爍著銀芒的白龍一閃而過,從她的發間銜走了一支珠花。笛聲倏地一止。珊瑚笛在嬴寸心的指尖旋轉,她將珠花拋回,笑吟吟地看著初意說:“你輸了。”初意麵上滿是懊惱之色,有些不可思議地看著嬴寸心,半晌後,抿了抿唇說:“我一時大意,我們再來一場。”嬴寸心嫣然含笑 ,說:“殿下該遵從約定才是。”說著,也沒管初意,直接將自身神意從太虛靈境中撤了出來。沒多久,混沌鏡裏就傳來了初意的消息,要知道,過去初意可從來不會主動給她發消息的,除非有求於她。謹記著鳳池月說的“距離”兩字,嬴寸心沒搭理初意。她雙手支撐著下頤,趴在了貝床上笑。但是很快的,她的眉頭又蹙起來了。不出意外的話,初意最得天命眷顧,未來要繼承天帝之位的,那她的道侶也會從太陰中誕生,到時候哪有她的位置?算了,等到初意繼承帝位,也許天庭又有其他的強者呢?她又不是非要仰慕初意不可。嬴寸心胡思亂想了一通,翻來覆去,一枚枚晶瑩剔透的貝珠也劈裏啪啦地落在地上,如珠落玉盤。“公主,龍主那邊著人來問,是不是您取走了定海神珠?”貝女怯怯的聲音打斷了嬴寸心的沉思。嬴寸心:“……”她怎麽把這事情給忘記了!認真了思忖了片刻,她道,“你去回複他們,就說‘反正在東海,在誰那不都一樣嗎?叫他們懂事一點,別再鬧騰’。”像她這樣為東海著想、顧全大局、從不鬧事的龍已經不多了。貝女可沒膽子原樣複述嬴寸心的話語,說得很是婉轉,可“小氣”的龍主得到消息後還是被氣得不輕,奈何他的血脈後裔隻有嬴寸心,打不得也罵不過,隻能由著她去了。“道友這般寵溺小輩,真是不應該啊。”恰好西海龍主在東海為客,知道後很是唏噓。“難不成打入鎮獄中嗎?我膝下就這一個孩兒,不能教她與我離心。”東海龍主替自己找回臉麵,他不想再提小輩的事情,話鋒一轉說,“天羽司開始動了,日後會不會真正從天庭中切割出來?”他們三司中,天羽司跟天庭的關係最近了,如果天羽司都能與天庭分離,那四海司也有很大機會,徹底從名分上脫離天庭。數千年前維係這樣的格局他們沒有怨言,可照現在天淵的行事作風,他們怕哪天為了所謂的利益,也像鳳尊那樣被獻祭了。西海龍王愁眉苦臉的:“不是說三司如今都由天母執掌嗎?天母是太陰中誕生的,不偏不倚,比天帝識大體。這樣的話,三司徹底脫離天庭,還是有些困難的。”頓了頓,他又說,“天母為什麽突然出關了?怎麽一點消息都沒有?”他原本都要忘記天母的存在了。“誰知道呢。”東海龍主說。“先看看天羽司的效果吧,咱們不需要從頭到尾都變革,隻用采用考核選拔製度。省得水族各部眾隔三差五來哭訴,真是煩死人了。”西海龍王道。他坐擁西海不差那點丹玉。原本四海司中當仙官的都是水族中偏向天庭的,如今倒是可以借著考核的機會,將他們弄下來,徹底換上自己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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