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子京望著遠方的風,仿似在嗚咽。“那你們……還有聯係嗎?”程子京話音剛落,薑瓷宜的手機鈴聲便響起。“您好,是瓦片小姐嗎?這裏有您的快遞,方便來取一下嗎?”電話那端說。第124章 「親愛的阿瓷,見字如麵。在等待回信的日子裏,我進了醫院實習, 學校、醫院和家三點一線,仍舊重複著我以前的生活。周圍一切都是我熟悉的模樣,不需要去扮演任何一個人,也不需要在我不懂的領域闊闊而談,更不需要去參加格格不入的晚宴。應該是要開心的,但我卻開心不起來。我時常恍惚, 覺得那三個月經曆的一切都是夢。但我又真切地知道,這不是夢。尤其等我收到你回信的那刻。說實話,寫信給你的時候腦子還是空白的, 初回到我的世界,所有人都覺得隻過了一個小時, 而我卻和帶了三個月,但我沒有時間去想, 不怕你笑話,我這邊其實也一堆爛攤子要收拾。你知道嗎?我跟你同樣經曆過一場車禍,甚至與你相同, 我是被還未見麵的相親對象找人撞的。想必你現在已經知道了有些殘忍的真相, 導致你腿殘疾的那場車禍是程星做的, 卻又不是我這個程星,還有王亭晚案,可以聯係到一個叫“疤哥”的人,程星買通了他製造了王亭晚殺人案。至於洛茜, 我隻能說她是最無辜的那個。其實每次你問起你車禍的緣由, 我的心理防線總在崩塌的邊緣。我沒怎麽撒過謊,而你又太聰明, 我擔心騙得了你,也擔心騙不了你。愧疚與遺憾並存,慶幸又清醒地沉淪。這大抵是我那三個月的真實寫照,頂著別人的名頭過了三個月,回來接受自己平凡又普通的人生還有些不習慣,每天一醒來下意識摸向身邊,卻發現身邊是冷的,我時常會早醒,醒來後側過身看著身側空蕩蕩的位置,有時會恍惚,以為你還在。我房間的床很大,你記得嗎?以前我給你寫信說換了一張很大的床,所以我給床上多添了一個枕頭,空出了你的位置。現在,我這邊的爛攤子收拾完了,所有的事情都在慢慢好起來,但我的心卻空空蕩蕩的。你呢?有沒有哭?有沒有……一點點的想我?阿瓷,別哭呦。我在想你。你的星星。」一封信寥寥數語,薑瓷宜翻來覆去看了幾遍。信封中除卻這張紙,還有一張硬卡,是手繪的圖案,看上去像是程星的手筆。手繪圖案上有二維碼。薑瓷宜沒抱什麽希望地用手機掃過,還真掃出了內容,是一首歌。[我害怕你心碎沒人幫你擦眼淚別管那是非 隻要我們感覺對]二維碼是自製的,並非是原唱的聲音,是來自程星的低聲吟唱。薑瓷宜戴上耳機,將這兩句循環播放了很多次。然後收起信,在網上查找了一下這種製作二維碼的材料,立刻下單買回來。第二天給程星寫了回信。-程星的生活沒太大變化,從蘇家事業一落千丈,蘇嘉銘鋃鐺入獄之後,她的生活便回到了正軌。尤其她用完成任務的錢還掉家中外債,楊女士一直憂心的事解決之後,整個人也神清氣爽。隻是楊女士又擔心程星的錢來路不正,直到程星跟她再三保證,是她做副業賺到的錢,絕對幹幹淨淨。楊女士雖心中生疑,但也不會胡亂猜測自己的女兒,她一向是個尊重女兒的母親。程星順利進入醫院實習,因為她有著豐富的實踐經驗,在臨床中總被主任誇讚,再加上她不大愛說話,閑下來的時候總看著窗外發呆,慢慢地,在同期生裏竟成了異類。但程星不覺得有什麽,她一個人開車去上班,一個人吃飯,在工作中獨來獨往,偶爾閑暇就坐在家裏看會書,或者去家裏的藥房去幫忙。在她的建議下,外公利用那本藥譜上的秘方製成補品,申請了專利後進行批量生產。家裏的生意忽然好了起來,所有人都很開心。程星混跡在其中,跟著大家笑,思緒卻遊離之外。她的生活好似沒什麽變化,但她明顯知道,心空了一塊。從那天沒崩住情緒在外婆麵前哭過以後,外婆三不五時就給她打個電話,偶爾會拎著餐盒到醫院來看她,還在她麵前說:“年輕人壓力大可以理解,但不管什麽時候,開心都是最重要的,要好好吃飯,健康平安,人這一輩子呀就三萬多天,活完了也就結束了,可別愁眉苦臉的。”後來楊女士多次試探,程星才知道外婆一直以為她得了抑鬱症,卻不敢直接押著她去看醫生,隻能用這樣的方式來安慰她。程星聞言不由得好笑,回房間拿出信紙就寫了下來。可是寫到一半,眼睛有些模糊,她低著頭趴在桌上緩了好一陣才緩過來。袖子有點濕潤,她想,是有些抑鬱症了。那張紙沒有被她當做信寄出去,而是團成一團扔進垃圾桶。隔了會兒又從垃圾桶裏撿出來,怕楊女士看出什麽,一直揣在兜裏,等第二天進醫院撕成碎片才扔進了醫院的垃圾桶。收到薑瓷宜回信那天是周五。醫院實習生是沒有周末的,因為程星在醫院很好說話,所以她周六日都被排了班,一天早班一天晚班。周五對她來說並不特殊。日落之後的街道變得熱鬧起來,街道兩旁的燈亮起,程星穿一件幹淨的白色t恤,搭配淺色牛仔褲,剛走出醫院大門就有人給她發傳單:“小姐姐,遊泳健身了解一下。”程星收了傳單,不一會兒,手裏就握著一把傳單,各行各業的都有。她長得漂亮,沒化妝也看上去十分清爽,安安靜靜地站在門口看了會兒天。等她反應過來的時候,手裏的傳單已經握不下了。程星無奈笑了笑,過了一個路口把傳單扔進垃圾桶。剛扔掉傳單,就有個小姑娘脆生生地問:“姐姐,買花嗎?”程星猛然回頭,就看見一個紮著雙麻花辮的小女孩抱著一大捧花,眼睛亮晶晶地,滿懷期待地看向她:“姐姐,買支花吧。”“多少錢?”程星問。“十塊錢一支,十五塊錢兩支。”小女孩說。程星看了看四周:“你爸爸媽媽呢?”小女孩抿了抿唇,怯生生地說:“沒有爸爸媽媽,我奶奶在那邊。”她指了指不遠處,有一個頭發花白的老太太佝僂著身子在賣冰粉,牌子上寫著“手工冰粉,7元一碗”的字樣,因著是夏天,小攤的生意還不錯。老太太雖忙碌,但看上去很高興。“姐姐……”小女孩見她發怔,伸手扯了扯她的衣擺。程星回過神,但回頭看小女孩的時候竟恍惚片刻,從她眉眼之間看到了薑瓷宜的影子。“姐姐……”小女孩仰著頭看她:“你怎麽哭了?”程星立刻眨了眨眼,摸摸她的頭笑道:“風太大,眯眼了。”“有風嗎?”小女孩疑惑地問。“剛才有。”程星說。不想再在這個話題上糾纏下去,程星問:“你這些一共有多少支花?”“還有三十六支。”小女孩回答。“我都要了。”程星直接掃她掛在脖子裏的收款碼,掃了三百塊錢過去。小女孩驚呼:“姐姐你給多了。”“沒事。”程星說:“多的去給姐姐買一碗冰粉唄。”小女孩掐著手算,算了一通也沒算出來,但立刻跑到奶奶的小攤上,最後拎著兩大袋冰粉走過來。這一晚上,程星跑到外公外婆那送了冰粉,又去爺爺奶奶那邊送了,回家時還給楊女士分了一份。楊女士吃著覺得味道不錯,問程星在哪買的。程星說是醫院附近,楊女士喊她:“有你的信,我給你放在桌上了。”對於程星交筆友這事,楊女士從高中就知道,但她不會交涉女兒的交友。高中的時候尚未管過,更別提現在。程星立刻跑回臥室,先看到了好多二維碼。她一個個掃過去,每一個二維碼都對應著一條語音。語音不長,30秒。但算下來相當於10分鍾了。程星很驚喜這種方式可以聯係到薑瓷宜,也可以聽到薑瓷宜的聲音。但她知道這是偶然,她和薑瓷宜仍舊處於兩個不同的世界。在她這裏搜索江港,買一張機票過去,也找不到薑瓷宜。汀蘭公館也不存在。這一切,都在她回來以後的第三天驗證過了。淩晨三點買一張票飛往江港,隻為查驗是否為同一個世界。最後失落地回來,就像她當初在江港看見蘇嘉銘以後,買張機票飛到京市。程星隻是試探,有最好,沒有也沒辦法。但如今,她收到了薑瓷宜的回信。她在語音裏說那邊發生的事情,說原主被判,說程子京和薑珊都發現了她的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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