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瓷宜語調懶洋洋的,很平淡,但聽在程星耳朵裏怪怪的,她怕薑瓷宜更生氣,所以立刻拽著她的手哄道:“你已經一天沒理我了,阿瓷。”語氣怪可憐的。薑瓷宜倒是對此有話說:“你也是什麽都不跟我說,那我還跟你說什麽?”程星:“……”“我沒有不跟你說。”程星解釋:“我隻是不知道該怎麽說。”“那我也不知道該怎麽跟你說。”“阿瓷。”程星的語氣軟下來,薑瓷宜頓時也沒了脾氣,懶得再為難她,平靜地分析:“你怕我擔心,怕我想太多,所以把一切都瞞下來。那你有沒有想過,我會有好奇心,我會去思考這些,就像之前一樣,在沒有答案的時候我也很難受。”程星微怔。薑瓷宜的話裏帶著怨氣,把這些日子的不滿都說了出來。“我不想跟自己的女朋友還要猜來猜去,這不是情趣,是麻煩。”薑瓷宜說:“我可以去猜你在生日時想要什麽禮物,可以猜你今天想吃什麽,但我不想在這種生離死別的事情上猜來猜去,就像洛茜那樣,有天她去世了,秦醫生都不知道她的心意。”程星一直都不知道原來薑瓷宜對她的不滿這麽多。薑瓷宜一股腦發泄出來好受許多,她也不是在怨程星,隻是不想在為數不多的日子裏猜來猜去,她也想知道答案。哪怕離別是終點,總要告訴她什麽時間抵達,好讓她有個心理準備。像程星這樣把一切都自己擔下來,又何曾考慮過她的想法?“阿瓷,我不是這個意思。”程星解釋道:“很多事情我不知道該怎麽跟你說。事情太多了,很雜很亂。”她的生活現在就像是一團亂麻,根本找不到線頭。“那我問你,你說。”薑瓷宜對著她說,一副談判的架勢,“可不可以?”程星感覺自己要是敢說不可以,薑瓷宜能立刻扭頭就走,出了這扇門三天都不跟她說話,所以立刻乖巧點頭。薑瓷宜深呼吸一口氣,仍舊重申了剛才那個問題:“你還有多久離開?”“可能十七天,可能不離開,可能死亡。”程星說:“我也不知道。”薑瓷宜的另一隻手握著輪椅的銀質把手,握得很緊,手背的青筋若隱若現。但她還算平靜地接受了這個答案。“你想家嗎?”薑瓷宜又問。程星微怔,隨後點頭。程家的人很好,程家也很好,但終究不是她的家。她家裏還有母親,有祖母和祖父,還有外祖母和外祖父。薑瓷宜的條理很清晰,挑自己感興趣的問題一個個問出來,程星就把自己和蘇嘉銘的事情也講了,還講了自己的車禍,講自己在這裏見過蘇嘉銘。得到程星的答案之後,薑瓷宜才把之前那些不理解的事情都理解了。明白程星為什麽會忽然去一趟京市,明白她回來後的失落和難過。程星卻問她:“為什麽突然問起我家人?”薑瓷宜頓了下:“因為你在夢裏喊了媽媽。”程星苦笑:“太久沒見過她,不知道她怎麽樣了呢。”在來了以後的七十多天裏,程星不能跟任何人提起她的母親,提起她家那些溫馨的日常,自己都快要忘記了,但是當薑瓷宜問起來的時候,她將蒙在記憶上的那層灰掃開,發現它們仍舊閃閃發亮,她一切都記得。跟薑瓷宜聊了很多以前寫信時沒寫給她的趣事,心裏輕鬆很多。忽然就明白了分享的意義。是有人會替你記得。在這個陌生的世界裏,程星終於能跟人大方談起自我,而不是戴著別人的麵具生活。這一刻,她才是真正的程星。薑瓷宜是個非常合格的傾聽者,安靜地聽她傾訴,時而附和,適當引導,聽完以後會做簡單的評價。程星講了很多,薑瓷宜卻又問:“那你談過女朋友嗎?”程星:“……”“我談沒談過你不知道嗎?”程星趁機把手插入她的指間,變成十指相扣的模樣,順帶把玩一樣地捏了捏:“忙著學習,沒空戀愛。”“你大學又沒怎麽跟我寫過信。”薑瓷宜說:“誰知道你有沒有戀愛。”“沒有。”程星說:“醫學院多少課你不知道嗎?哪有空戀愛?”“所以,是沒有空而不是沒有喜歡的人?”薑瓷宜說。程星:“……”“有啊。”程星望著她:“喜歡的人就在眼前呢。”薑瓷宜捏了下她無名指的指腹,“我也是。”分明是很隨意接的一句話,程星卻一下懵住,心跳都跟著有些不對勁。她低咳一聲,試圖轉移話題:“我還沒給你針灸呢。”“最後一個問題。”薑瓷宜說:“我應該跟誰在一起?”程星倏地頓住,最終還是如實以告:“沈晴雪。”還以為薑瓷宜會有很大反應,結果她隻是皺了下眉,“果然是她。那紀羨吱怎麽辦?”程星聳了聳肩:“不知道咯。”薑瓷宜搖了搖頭:“如果她為了我拋棄紀羨吱,豈不是個渣女?我為什麽還會喜歡她?”程星:“……”這真是個好問題。“那有沒有可能,你和她在一起的時候不知道有紀羨吱的存在呢?”程星反問。薑瓷宜點頭:“有這個可能。”兩人還就著這個話題多聊了幾句,最後總結:慘還是紀羨吱慘。程星對這個結論無奈歎息:“芸芸眾生,誰不慘?”薑瓷宜卻抬手戳她眉心,把她皺緊的眉頭鬆開:“你不要再想洛茜的事了。”“為什麽?”程星問。“這不是你做的錯事,為什麽你要內疚?”薑瓷宜說:“我不想你難過。”“可我現在是她。”程星說。“不。”薑瓷宜搖頭:“你是我認識的程星,不是她。該死的人是她,該內疚和抱歉的人也是她。”程星點了點頭,總歸有些沉重地點了點頭。因為提到洛茜,氣氛有點微妙。程星想轉移話題,但腦子裏想不到新奇的事情,隻有薑瓷宜剛才跟她說的那些話在腦海裏盤旋,想到她說她也會好奇,便調侃道:“我還以為你沒什麽好奇心呢。”“對你,我有。”薑瓷宜淡然地說:“而且很多。”第100章 洛茜的葬禮在三日後。關於她死亡的新聞這幾天層出不窮, 不少營銷號跟著剪她這些年的合輯,隻要剪得稍微好點的基本都能收獲一波流量。洛茜的名字在熱搜詞條上接連掛了五天, 可謂是霸榜的存在。在她葬禮當天,她之前過審但一直壓著沒定檔的電視劇《歸途》直接抬了上來,劇方和平台被粉絲狂狙,罵他們為了流量吃人血饅頭。但不管網絡上有多少紛爭,洛茜也再看不見。葬禮這天是陰天,瞅著有下雨的架勢。程星出門時從門口帶上傘, 和薑瓷宜一同去參加洛茜的葬禮。在去之前,程星就給秦醫生發了消息,但秦霜沒回。程星還是想去送洛茜最後一程, 即便知道自己有些冒昧,也還是去了。負責操持葬禮的人隻有秦霜, 辛敏在一旁幫襯,來吊唁的客人卻很多, 花圈多到放不下,還沒進靈堂就看見外邊有很多人在哭。有消息靈通的粉絲得了消息就趕過來,雖然被保安攔著進不去, 但自發在外邊放了花, 眼淚就跟掉了線的珠子一樣落, 甚至還有粉絲哭暈過去的。程星和薑瓷宜在門口被攔住,問她們有沒有出入憑證。原以為進不去了,在程星準備像其他粉絲一樣在外邊吊唁的時候,秦霜給保安打了個電話, 讓保安把她們放進去。黑白遺照選的是一張很青澀的照片。洛茜年紀本就不大, 出道這些年幾乎沒什麽改變,那張臉在同代小花裏仍舊屬於top級別。程星站在她的遺照前, 心裏默默跟她道歉,並且答應她,如果她能做到,一定會讓霸淩者付出代價。吊唁結束之後,程星和薑瓷宜就沒準備留著吃午飯,不料轉身離開時迎麵遇見了同樣來吊唁的顧清楓。顧清楓朝她們微微頷首,優先去吊唁,等吊唁結束後又跟她們打招呼。和顧清楓閑聊了幾句,三人同樣是要離開的,所以便一同往門口走。結果剛出去,程星在人群中看到了很熟悉的一張臉。程星想裝作沒看見,不料對方抬手喊了聲:“星星!”程星推著薑瓷宜的輪椅轉身就要走,但對方已經追了過來。顧清楓的助理已經催促顧清楓上車,示意她之後還要更緊急的行程。但顧清楓抱臂站在薑瓷宜身側,好整以暇地盯著程星和來人看。主動打招呼的人是蘇曼春。不知原主是不是被罵過以後學乖了,程星再看見蘇曼春的時候沒再衍生出原主的情緒,隻有很單純的討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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