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這些話都不能跟程小姐說。在外邊,紀羨吱要裝作不認識沈小姐,要裝作跟沈小姐沒關係。不論她們昨夜經曆了怎樣的繾綣,在床上如何廝磨,離開那幢別墅,她便與沈小姐毫無瓜葛。沈小姐那樣光鮮亮麗的人生,不該和她這樣低劣的人扯上關係。程星不由得懷疑起紀羨吱的話,倒不是懷疑紀羨吱騙她。而是對於紀羨吱來說,她這個沒見過幾麵,跟她說了一些雞湯道理的人,在紀羨吱眼裏,也是很好的人。紀羨吱看上去沒什麽心眼,很容易被騙。程星還想問幾句,突然意識到自己這個狀態真的很像操心的老母親。……因為紀羨吱那句話,程星還真代入了角色。這真不是個好現象。今天見過薑瓷宜後,弄清楚晚宴的真相,她和紀羨吱很可能會變成單純的工作關係。所以不能對紀羨吱投入太多情感。不管她多可憐。程星及時管住了自己的嘴,沒再多問。-程星照舊去接薑瓷宜下班,就讓紀羨吱在車裏等。但沒想到她接了薑瓷宜下樓時,紀羨吱跟犯了錯的小孩一樣站在車邊。薑瓷宜坐在輪椅上,到她麵前時,那雙清冷的眼直勾勾地盯著她看。紀羨吱躬身和她打招呼,語氣謙卑:“薑小姐。”“好久不見。”薑瓷宜冷聲道。紀羨吱莫名打了個哆嗦,卻不敢說什麽。程星不知薑瓷宜想做什麽,隻能保持沉默,靜觀其變。仿佛是一場無聲的對峙,在這漫長的對峙中,薑瓷宜用冷淡的眼神打量過紀羨吱,紀羨吱隻偶爾抬起頭,餘光掃一下便又低下頭。良久,薑瓷宜問她:“餓不餓?”紀羨吱:“對不……啊?”紀羨吱發懵的表情有些好笑,薑瓷宜問她:“晚上要不要去家裏吃飯?”紀羨吱:“……”她下意識看向程星,程星隻說:“聽阿瓷的。”紀羨吱點了點頭,卻又想到蔣助理之前的叮囑,便說:“我晚上十點前要回家。”“到時候讓人送你。”薑瓷宜說。紀羨吱怯聲道:“謝謝。”上車之後,紀羨吱坐在後排中間的位置,她偷悄悄看過幾次薑瓷宜。薑瓷宜表情都淡淡的,沒有問之前那件事,她也不知該如何提起。越是不解釋就越忐忑,最終還是忍不住坦白:“薑小姐,那天在晚宴上的事雖不是我本意,但我還是要跟你道歉。”薑瓷宜嗯了聲,示意她繼續說。紀羨吱之前就已經組織好了語言,但要解釋時大腦又一片空白。深呼吸了幾口氣,她才說起那天的情況。去之前經紀人告訴她是去唱歌的,她還以為就像平常的商演一樣。但沒想到去了之後劉檸給了她飾品,讓她去把東西放到薑瓷宜包裏就行。紀羨吱不願意,但劉檸她們一幫人將她圍起來,讓她不要不識好歹。還有人看見她這張臉起了別的心思,是劉檸讓對方不要在晚宴上惹出事來。聽到劉檸這句話,紀羨吱便僥幸地想,劉檸應該也不想晚宴出事,所以她放個飾品也沒關係。所以謀劃了那一場偶遇,跟薑瓷宜在衛生間打照麵的時候把飾品悄悄放在了她包裏。後來薑瓷宜被汙蔑偷東西,她就站在人群裏,雙腳像被膠粘住了一樣,遍體生寒。而劉檸還惡狠狠地瞪了她一眼,光眼神中的威脅就把她嚇得不敢動彈。如果不是沈小姐解了圍,把她帶出來,那她一定會被發現的。沈小姐也教育過她。就算開始不知道,但當薑小姐被那麽多人圍著汙蔑是小偷的時候,紀羨吱也知道了事情的嚴重性。所以她根本不敢奢望薑小姐的原諒。她講的時候把自己受到的威脅一筆帶過,精簡地說了當天的情況。程星和薑瓷宜安靜地聽完,久久沒有言語。紀羨吱有些緊張地看了眼她們,低著頭悶聲道:“我知道自己做了錯事,也不奢求您的原諒。但事情已經發生了,我沒辦法穿回過去改變,道歉是真的,無能為力也是真的,你們不想再見到我,我也不會有任何怨言。”道歉時聲音還有點抖。薑瓷宜卻問她:“你很缺錢嗎?”紀羨吱微頓,也還是誠實地點頭:“嗯。”沈小姐雖然會給她錢,但她從上大學以後就沒有花過沈小姐的錢了。欠得太多了,還不清。“如果那天劉檸給你一百萬,讓你把我推進泳池或是關進房間裏,你會做嗎?”薑瓷宜又問。紀羨吱愣怔,隨後很輕地搖了搖頭:“我做不到。”她抬起自己的胳膊給薑瓷宜看:“我這細胳膊細腿的,能欺負過誰?我唯一的籌碼大概是裝柔弱騙你,可我撒謊的時候會不自覺手抖,明眼人一下就能看出來的。”紀羨吱也很誠懇地說:“我不確定你設想的情景裏會怎麽做,但我可以肯定的是我做不到。不過我會害怕,因為在那樣的情況下我不答應劉檸,可能是我會被推進去或是被關進去,弱者……總是沒什麽選擇權的。”“假設你可以做到呢?”薑瓷宜問:“你會做嗎?”聽起來薑瓷宜是在問她的良心選擇。任誰都覺得在這種情況下肯定會義無反顧地否認,說自己不會做,說自己多麽善良。但紀羨吱仔細想了想,卻緩緩搖頭:“對不起。在那時不認識你的情況下,要選擇我和你其中的一個,我會選我自己。所以在你設想的情境裏,如果我有能力害你,我會害。”可能會因為害了人而夜夜無眠。也可能會在害了人之後再去報警或是頂著壓力去求助沈小姐。但在那種情況下,她肯定優先自保。紀羨吱或許沒有別的能力,但她的求生欲望很強。隻要能活下去,她會很努力。所以在沒有選擇權的底層人生裏,她可能會傷害到很多人。並非主動,而是被迫。可被迫,就不算一種傷害了嗎?所以她不會為自己辯解。傷害就是傷害,不問緣由。對於被害者來說,你所有的理由都是詭辯。紀羨吱很深刻地明白這點,所以隻能低著頭沉默。她知道,和程小姐之間的緣分也就到此了。但真的很感謝程小姐對她說的那些話。仔細回想,她的人生裏似乎沒出現過程小姐這樣的角色,亦師亦友,如姐如母。從來沒被人這樣肯定過她的價值。所以那天跟程小姐交談過之後,她一直都很開心。紀羨吱也不想繼續待在車裏影響她們兩人的心情,抬起頭強扯出一抹笑,溫聲道:“兩位姐姐,把我放到前邊的路口就行,我還有點事先走了。”薑瓷宜卻笑問:“真有事還是假有事?”紀羨吱抿唇,沒有回答。“答應了去家裏吃飯,就先吃個飯。”薑瓷宜說。聽到薑瓷宜的話,程星就知道薑瓷宜不準備計較這件事。紀羨吱卻不好意思厚臉皮跟著去:“不了,我已經給你們添了很多麻煩……”“不是覺得她很像你媽媽麽?”薑瓷宜揶揄著說:“那我不能像你姐姐?”紀羨吱錯愕:“啊?”程星在一旁無奈地笑:“輩分亂了啊。”薑瓷宜勾唇:“我應該比她大不了幾歲,所以是姐姐。”“難道我就比她大很多嗎?”程星反問。薑瓷宜:“你比較能操心。”程星:“……”紀羨吱坐在後排看她們旁若無人地拌嘴,頗為羨慕。等到她們拌嘴結束後,薑瓷宜才平靜地說:“如果你說不會害我,那才是假的。所以你的答案我很欣賞,你的演技我也很喜歡,希望以後你能拍出更好的作品。等你哪天大紅大紫,記得給我簽名。”“啊?”紀羨吱驚呆,小心翼翼地問:“你不恨我嗎?”“這麽點事我就要記恨你,那我活著得有多累?”薑瓷宜反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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