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恣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下來,就不去跟著寫字湊熱鬧打亂人家節奏了,她舉著這張書簽,又覺得好像缺了些什麽,腦袋一轉,又看向盛行意,喊了一聲:“盛行意。”她叫人家名字越來越順口了。等盛行意抬頭,她問:“你有章嗎?”盛行意怔了下,反問:“想要哪種?”秦恣對這塊不太了解:“有很多種類嗎?”“有名章、閑章兩大類。”“前者是姓名、筆名、字號等相關,後者是格言、警句、一句話或者個人主張這些。”(1)賀蘭馨感歎:“有一種真的在上書法課的感覺。”“所以你想蓋在哪裏?這個也有區別。”“右上角。”盛行意放下筆:“我上樓去取一下。”“麻煩了。”有點像上次盛行意拿手機,不過這次換成了白天。賀蘭馨趁這個時間休息著,認真問起來:“阿恣,你說我要不要也刻幾個章,印在這些上麵,要不然人家到後麵都不知道是哪家店送的了。”“可以啊,反正你用得到,一會兒等盛小姐下來你可以問問她有沒有店鋪推薦。”“行。”盛行意取了一個章下來,秦恣湊過去看,這個章是橢圓形,她勉強認出來了這章刻的字:“行我心意。”她彎眼,“這是你名字的意思嗎?”“嗯,我隻有這一個引首章,引首章基本上不會是方形的,因為它又叫‘隨形章’,是隨著石料造型順勢刻成的章。”(2)“那麻煩盛小姐給我刻一個。”秦恣將這張書簽又遞還回去。盛行意神情凝重地在右上角刻下了“行我心意”的章。賀蘭馨果然又問起來盛行意有沒有推薦的店鋪,秦恣則是在表達了感謝以後,又在椅子上坐下了,她拿出手機,對著背景是碧藍天空的這張書簽拍了一張。隨後發了朋友圈,並且誰也沒屏蔽。不出意外的是,金殷女士也不會放過她的朋友圈,評論說:【看著你結婚生子,我也就得償所願了。】秦恣挑挑眉,全當沒看見。隨後她收到了秦放的消息。秦放:【姐姐姐姐姐姐!!!我明天就考完啦!!!】秦放:【不過我明晚要跟同學們聚個會,還有後天我需要回家一趟,得跟爸媽吃頓飯。】秦放:【所以我買什麽時候的票啊!!!】隔著屏幕,秦恣都覺得妹妹很吵。【那你周五來吧,我給你買下午的機票。】秦恣說。秦放:【好嘟。】秦放:【但是別給我買頭等艙哦,我會心疼姐姐的錢~~~】秦恣失笑,敲字:【放心,姐姐也沒那個錢給你買頭等艙~~~】秦放:【愛心發射.gif】秦放才十八歲,特別活潑開朗。秦恣轉過頭,問賀蘭馨:“蘭馨,我大學的時候有沒有很吵?”賀蘭馨擰眉回憶:“我覺得不吵吧,正常女大學生,不像當時我們班上的那個誰來著,牧語?是這個名字吧,她安靜得過分。”她想起來,抬頭,“你畢業以後是不是還跟牧語住對門來著?剛好租到同一個小區了。”秦恣揉了下太陽穴,“嗯”了一聲,將這個不想提起的話題掀開,說起來秦放的事情:“對了,放放周五來。”她找了個借口,“不過她是跟同學一起來的,她們自己訂了位置。”她一個人在這裏受著朋友的好已經很過意不去了,再讓妹妹來白嫖,那是真的會讓她失眠。所以無論如何也不能說秦放一個人來玩的事情。賀蘭馨看穿了她,眯眼笑著道:“你是不是忘記了我有放放微信這件事?”“……”秦恣頭皮發麻。而盛行意已經認真地將所有的祝福語全部寫完了,她放下筆,小幅度地伸了個腰。站得有點久,再加上伏案的動作,她難免有些腰酸。賀蘭馨低著頭跟人發消息沒注意到,但秦恣看見了。“盛小姐,過來躺會兒休息下嗎?”秦恣發出邀請。盛行意卻含笑拒絕了:“我先上樓一趟。”“ok。”盛行意拿著自己的章上了樓,她這次出來帶的東西還是比較齊全的,她又在書桌前站定,一眼就看見了在院子裏躺著的秦恣。她把這個引首章放回到了盒子裏,但盒子裏躺著的引首章還有額外的三個。她隻帶了自己名字含義的這塊章下去。為什麽呢?她明明想都拿下去的,讓秦恣選。但到頭來,隻拿了這一塊。賀蘭馨在院子裏已經跟秦放聊完了,又朝著秦恣喊:“阿恣!放放到時候住我這裏,你休想讓她住別的地兒!”“……”秦恣起身,認真地問:“你這兒過兩天有客房嗎?”“你旁邊那間不就是?”賀蘭馨覺得有些莫名。“我是指收費的房間。”秦恣扶額,“放放住這裏可以,但是賀蘭馨,我隻接受讓她住你收錢的房間,要不然我馬上收拾行李就走,反正我隻有一箱子東西,帶走很容易,並且我以後也不會再來你這裏住了,我以後要是再來西城,我就去別的地方住著。”“你……”“如果你沒有收費的客房,那麽她該住哪兒就住哪兒,你讓我們兩個人都在你這裏白吃白喝,你覺得我真的會住得舒服嗎?”賀蘭馨表情嚴肅。她的待客之道向來都是這樣,隻要是好朋友,她就不可能收對方的錢,更何況還是秦恣這樣的認識超了十年的好友。盛行意住她這裏她可以開收費的房間一是因為跟盛行意還不太熟悉,二是何念那邊的叮囑,如果還因為這點事讓盛行意糟心的話,那麽盛行意也會去別的地方住著。所以賀蘭馨可以答應。可是秦恣這裏,為什麽會這樣?她們關係是這樣好,秦恣辭職以後第一個來的地方也是她這裏。“放放也是我妹妹。”賀蘭馨不服氣地道。“她跟你有血緣關係嗎?”賀蘭馨不回答了,她低著頭,握著筆,卻怎麽也寫不好麵前的這幾個字。秦恣也冷靜下來,她看了眼賀蘭馨,嘴唇動了動:“我……”“我現在不想跟你說話。”“……”秦恣抿著嘴角,不再多說半個字,轉過身。盛行意挽好頭發,視線一轉,看見秦恣已經站了起來,朝著左棟的方向走過去。盛行意的腳步慢慢地朝著陽台的方向走去。秦恣上了二樓,才注意到盛行意到了自己的陽台盛行意側背對著她,在跟人打電話。一頭似墨的黑發在陽光下泛著光澤一樣,讓秦恣想起來很久以前看的那些古早言情小說裏對女主頭發的描寫。美好的詞匯放在盛行意的身上不會有一點錯。隻是剛剛跟賀蘭馨吵了一架,她現在沒有任何興致,正要轉身走到自己的門口去輸入密碼。而盛行意比她早了一拍掛斷了電話,並且轉過身。秦恣努力揚起一個笑容,她拿著手中的書簽對著盛行意晃了兩下,又說:“謝謝盛小姐的字和祝福。”“不客氣。”“嗯。”秦恣點了下頭,不再猶豫地轉身輸入了密碼,進了房間。她的笑容放了下來,一臉的疲憊。剛剛跟賀蘭馨說的那些話,她覺得自己是有道理的,但一連串的質問又置賀蘭馨於何地呢?她在讓賀蘭馨難堪。如果換做一部分人,肯定會罵她身在福中不知福。反正她隔壁的房間空著也是空著,而且秦放一來也隻是添雙筷子的事情而已。但秦恣絕對不接受這樣。她就是一個自尊心很強的人,賀蘭馨越免費,她越不知道怎麽去看待這段友情,因為她不能給對方帶來什麽。在秦恣這裏,“平等”很重要,她不想失衡。所以她要表達自己的態度,哪怕到最後是跟好友吵了一架,她們幾乎不怎麽吵架的。秦恣想到這些,捂了下臉。這個上午美好的氛圍就被她毀掉了。到了晚上天黑,秦恣故意去院子裏躺著,假裝自己看夜空,哪怕今晚一顆星星都沒有,天空是一點雜質都沒有的純黑。但賀蘭馨沒出現,她反而等到了盛行意。盛行意在她旁邊的躺椅上躺下,這讓秦恣禁不住回憶起來她們初見的那次也是這樣,她整理了下自己的心情,朝著盛行意道:“盛小姐居然還沒睡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