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都與她沒關係了,那將是很多年很多年後的故事了。【正文完】第128章 番外(一)年複一年,山洞裏,有小人魚出生,也有人魚成年後離開,兜兜轉轉,族群裏人魚的數量始終維持在二十條左右。約莫是擔心數量增多後,這個地方的資源會逐漸消耗、枯竭,所以族群會有意識地去調節人魚數量。相處多年的人魚離開時,雲溪和滄月會目送它離開,有時是送到海邊,看它遊向遠方;有時則是翻山越嶺,往內陸方向遊走,看它消失在山的另一頭。雲溪陪滄月去海邊巡視領地時,能看到越來越多的人魚南下遷徙。陌生的人魚族群靠近時,會先嗅一嗅海灘上,有沒有其他人魚留下的標記性氣味,如果有的話,它們會選擇離開,尋找下一個棲息地。雲溪一度擔心,會再次爆發溫泉島上那樣爭奪領地和食物的戰爭,好在,沒有發生什麽慘烈的流血事件。人魚並非好鬥的種族,它們會盡可能避免衝突,有著強烈的領地意識,不貿然踏入其他人魚的領地,除非,實在活不下去了,才會去搶奪同類的食物和領地。為了讓那些遷徙路過的人魚,第一時間知道這片海岸、這附近的領地,已經被占領,雲溪在海灘上豎起了一個標誌物。她拾取山洞裏其他人魚掉落的鱗片,用燒融後的樹脂作為膠水,貼在一塊動物皮上,然後裁剪成人魚的模樣,用樹枝作為固定的支架,立在海灘邊上。多餘的鱗片,雲溪想給滄月做一件帶有鱗甲的上衣,但滄月拒絕了。她咕咕嚕嚕地,用人類話語,磕磕巴巴表達說,她已經適應了沒有鱗片的上半身,不需要這樣一件帶著別的人魚鱗片的衣服。人魚的天敵在海中,人魚在這塊陸地上,幾乎算得上是頂級掠食者,它們還會使用石頭和木矛,其他動物基本傷不到它們,光是砸石頭這一動作,就足夠驅使那些動物逃離。何況這裏的夏季太過悶熱,她沒有鱗片,反而感覺更涼快一些。雲溪想了想,認同了她的說法,並且覺得她還有一點沒有說出來作為嗅覺敏感的動物,她不喜歡自己身上帶著別的人魚的味道。就像淼淼,平時在山洞中,更願意接近身體氣味淡的人類,而非那些人魚。她們的生活十分規律,清晨,天一亮就起床,趁著太陽還未完全升起,山洞裏的人魚,魚貫而出,迎著晨曦,外出狩獵,雲溪則是挑水,去菜地裏澆一澆水,拔一拔野草,喂一喂兔子。菜地裏種了葵菜、辣菜、甜豆,養殖的鼠兔由於繁殖得太快,她和滄月吃不完,時常會送給山洞裏的其他人魚。外出的人魚大概七、八點左右回來進食,它們沒有清潔牙齒的習慣,吃完飯後,會去河裏泡澡、互搓鱗片,或者和伴侶去四周巡視領地。雲溪則是習慣吃完東西就要清水漱口、嚼樹枝清潔牙齒,順便洗臉,還要求滄月同她一樣,保持良好的衛生習慣。上午,她和滄月會一塊去農田裏看看水稻的生長情況,生長中的水稻,經常需要除草,偶爾要施肥。她每天都會收集吃剩的瓜果蔬菜,埋到土裏,加點草木灰任其發酵,一個月後,挖出來當做有機肥,除此之外,她還會製作一些農家肥。農村長大的,對農家肥都不陌生,但它的味道實在不怎麽好聞,雲溪每次施肥,滄月都躲得遠遠的。那條魚對這種刺鼻的臭味避之不及,甚至,頭一回看見雲溪施農家肥時,嚇得目瞪口呆,一遍遍地把雲溪拉離惡臭的肥料堆。雲溪不厭其煩和她解釋:“這個澆下去,我的菜能長得更好。”雲溪還會讓她帶自己去森林裏挖一些腐殖土,這些土壤富含營養物質,也適合用來種東西。農村長大的緣故,相比於野外狩獵,雲溪對農耕和養殖更加得心應手,幾年下來,種得有模有樣,滄月不必每天外出狩獵,她們的一日三餐都可以吃上米飯,配菜有蔬菜、兔肉、魚肉。雲溪還會變著花樣,做一些蔬菜粥、肉沫粥、蛋炒飯,還有炒米一類的小零食。中午時分,往往是天氣最熱的時候,有些人魚回山洞睡覺,有些人魚沉入河底泡著。雲溪用編織的網兜,兜了一大袋的野果,放到清涼的河水中泡著,泡上小半天,拿起來,一口咬下去,果肉冰涼,汁水清爽。她還燒了幾個啤酒瓶大小的陶器,灌入蜂蜜水或甜茅根水,加入各種搗碎的野果,如酸酸甜甜的地莓,封口用動物皮裹住,再用草繩緊緊纏繞捆綁住,放到淺水中泡上一整天,夜晚,取出飲用,就成了果汁冷飲。可惜這裏沒有冰塊,否則加點冰沙,味道更好。雲溪隨意折了兩根空心的蘆葦稈當作吸管,讓滄月吸著喝,滄月抓過雲溪的手看,似乎在好奇,人類為什麽總能想出各種奇奇怪怪的食物和吃法?人類則是笑著點了點自己的腦袋:“這裏濃縮了幾千年的智慧呢。”過上了豐衣足食的生活,滿足了溫飽問題,行有餘力,雲溪逐漸會有意識地去照顧族群裏,那些生病受傷、暫時無法外出狩獵的人魚。那些人魚痊愈後,狩獵歸來,會主動分雲溪一些肉作為報答。在它們眼中,雲溪是個既沒有鱗片,也沒有爪子,體型十分瘦小的動物,沒有任何狩獵能力,成日擺弄一些花花草草,偏偏又能做出一些很厲害的東西,比如石刀、木矛。它們沒有等級觀念,但很多時候,它們會下意識地去學習模仿雲溪的一些行為。雲溪偶爾會燒煮一些它們愛吃的食物,它們吃了,會開心地滿地打滾。雲溪打心底覺得,這些渾身長滿鱗片的家夥,十分可愛。萬物有靈,不隻是這些人魚,雲溪隱隱約約感覺到,野外的一些動物,也懂得報恩。比如,草原上的一些野貓,一開始還躲著人,後來,雲溪會固定投喂一些剩飯剩菜,慢慢地,它們敢和雲溪對視,在距離兩三米遠的地方蹲著,盯著雲溪的動作看,喂了幾個月後,它們會將老鼠、鳥雀、蛇蟲的屍體,整整齊齊地擺放到雲溪的菜地門口。野外的雞、兔、豬……或多或少,會去偷田裏的糧食,不大麵積影響收成的情況下,雲溪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糟蹋得太狠了,她就設一些石板陷阱,或是帶上滄月,在田間蹲守捕捉,還會剝了它的皮掛在田間,以示懲戒和威懾。她時常走在田間和那些野生動物們商量:“你們吃一點可以,不要大範圍破壞,讓我沒得吃了,我就吃了你們。”約莫是剝皮示眾取得了一點威懾效果,加上人魚留下的氣味標記,之後,少有野豬大麵積踩踏她的農田。*某天,滄月和族群裏的人魚,結伴去海中狩獵時,撿到了兩條受傷的人魚。她們的族群,本就對弱、病、殘的接受度更高一些,很快接納了這兩條受傷人魚,把它們帶回了山洞,讓雲溪去照顧。雲溪觀察到,這是兩條上了年齡的人魚。這是她第一次接觸到年老的人魚。盡管它們的臉上都是細密的鱗片,看不到皺紋的存在,但就像人老之後容易駝背一樣,這兩條人魚支起上半身時,背部會弓起來;人老之後,行動速度會變慢,人魚也一樣,年輕力壯的人魚,在水中的速度又快又穩,而這兩條人魚,在河裏遊得很慢,有時甚至難以控製身體在水麵上待著,會不由自主,沉到河底某個角落中去。雲溪還觀察到,它們尾部的鱗片不再完整,因受傷而脫落的鱗片,不再生長,皮膚裸露在外,顏色變深,臨近死亡的時候,皮膚甚至會變黑。她一直照顧著這兩條即將老去的人魚,就像照顧兩個老去的人類一般,直到它們死去。死前的最後一天,它們的食量變得很少,雲溪喂它們肉羹,食物送到了它們嘴邊,它們也沒有力氣吃了,雙眼變得混沌無神。雲溪歎了一聲氣,替它們蓋上了草被。翌日醒來時,她看見這兩條人魚相擁而眠,永遠閉上了眼睛,麵容很安詳。她把它們埋葬在了麵朝大海的一個山坡上,此後,有人魚死亡,她都會把它們的軀體,埋葬在這裏,還會撿一塊木棍,插在土包上,用木炭寫上她為它們取的名字。在這裏,幾乎所有動物死後都是棄屍荒野,乃至遠離族群,以免屍首滋生的病菌給族群帶來什麽傳染病。她是唯一一個堅持埋葬同族的動物。也許,等到許多年後,這些人魚才能明白喪葬的意義在於寄托哀思想念逝者的時候,可以來這裏看看,看看它的血肉,滋養出來的草木。舊的生命逝去,新的生命到來。雲溪和滄月埋葬了那兩條老去的人魚,回到河流邊洗澡時,恰巧撞見驚蟄誕下兩條小人魚。驚蟄伸出指甲,劃破了包裹著那兩條人魚的白色薄膜,裏頭鑽出的小生命,竟和滄月一樣,臉頰和上半身都幹幹淨淨的,幾乎不帶鱗片。隻有胳膊外側,長了一層柔軟的淡白色鱗片。兩條人魚和一個人類泡在水裏,看著那兩條半人半魚的小家夥,怔愣許久,最後,驚蟄挨個抓起那兩條小人魚,左看右看,看了好一會兒,又盯著滄月沒有鱗片的上半身看了許久。滄月擺了擺大尾巴,來回遊了兩圈,咕嚕了幾聲,似乎在和驚蟄說:上半身沒有鱗片也沒什麽大不了的,你看我不也這樣過來了嗎?驚蟄的伴侶狩獵歸來,看到水裏那兩條上半身沒有鱗片的人魚,倒不怎麽驚訝,因為它自己的臉上和胳膊內側都沒有鱗片。它們把肉撕碎嚼碎,喂到小人魚的嘴裏,然後齊齊仰頭鳴叫,慶祝這兩個小生命的到來。雲溪拉著滄月遊上了岸,慢悠悠道:“以後,這個世界,說不定隻會剩下你這樣的人魚。”就像人類傳說故事裏描述的那樣,人魚,擁有人類的上半身,魚類的尾巴,還有一張漂亮的麵孔。回去後,雲溪給那兩條小人魚縫製了兩件小衣服。等它們上岸時,可以穿件衣服在身上,以免跌倒時不小心劃破沒有鱗片保護的皮膚。那兩條小人魚慢慢長大,學會上岸遊走之後,由於上半身幾乎沒有鱗片的緣故,它們兩條很喜歡跟在滄月的身後。或許是覺得,上半身同樣缺少鱗片的滄月,更像它們的母親。雖然外表相似,但滄月總是尾巴輕輕一挑,把那兩隻跟屁蟲甩到驚蟄身邊去,不許它們黏著自己。她自己要黏著雲溪,她喜歡和雲溪呆一塊,不喜歡有別的人魚打擾。人魚之間,伴侶的感情最要,子女學會狩獵後,父母往往不再分享獵物,逼迫子女獨立生存。那兩條人魚又長大了一些,看臉蛋像個7、8歲的孩童,其中一條天天跟著父母外出,學習狩獵本領;另一條還是喜歡跟在滄月身邊。滄月總是陪著雲溪在田間轉悠,久而久之,那條小人魚潛移默化,學會了模仿雲溪彎腰插秧的動作。雲溪看見了,便問:“你不去和你媽媽學狩獵,要在這裏和我學種田嗎?”那條小人魚聽不懂,喉嚨裏發出一連串代表愉悅的咕嚕聲響,它跟在雲溪身後,帶著蹼的小爪子,抓起一把秧苗,往水田中插去,樂此不疲。傍晚時分,雲溪抓著它的爪子,幫它摳了好久,才摳掉爪縫間的泥沙。她感謝道:“謝謝你幫我插秧啊。”它咕嚕咕嚕地,看向滄月。一旁的滄月正抱著自己的大尾巴,用刺球搓洗鱗片;小人魚看見了,也抱住自己短短的尾巴,抓起一個刺球,搓洗鱗片上沾著的泥巴。雲溪看著它的動作,隱約覺得,這條小人魚的模仿學習能力,不在滄月之下。第129章 番外(一)這裏的水稻一年三熟,雲溪剛收割完早稻,爭分奪秒育出秧苗後,馬不停蹄插秧。她和滄月在田裏勞作了一天,那條小人魚就跟著她們兩個忙活了一天,小尾巴在田裏甩得啪嗒啪嗒響。一天下來,她們三個滿是泥土味,在湖中洗了好一會兒,雲溪率先上岸,擦幹身子,穿好衣服,戴上一頂草帽,坐在岸邊,低頭看水中的那兩條人魚,動作整齊劃一地把尾巴抱在懷裏搓洗。峽穀湖畔這裏的水田栽完了,明天還有河邊那片的水田。一年裏頭,最關鍵的幾個節點都是圍繞著水稻的農事,忙完了這些,至少可以保證來年餓不著肚子。斜陽殘紅,暮色四合,雲溪坐在岸邊,催促那兩條人魚:“洗快點啊,太陽要下山了。”滄月聞言,聽話地從水裏遊了過來,遊上岸,甩甩身子,甩幹身上的水珠,抄起一旁掛著的鹿皮,二下五除二穿在身上。小人魚的小尾巴左右擺動,亦步亦趨跟在她身後,也上了岸,穿上那件雲溪為她縫製的小衣服。耕作的農具都收在了一旁搭建的小草屋中,這裏不像鄉下,沒人會偷她的農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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