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真的忘不了,從一開始就忘不了了。”夏且笑了笑,眼底哀傷流露,她伸手去碰秦朝鶴的指尖,被對方躲開。秦朝鶴不想開口,開口也不知道說什麽。狹窄的空間死一樣寂靜,廣場那邊吵吵嚷嚷,拍畢業照的人們時不時爆發歡笑。夏且還是很溫柔,但以往她的溫柔是強大而平和的,如今卻像霜打了青枝,在樹梢萎靡地低垂。看著可憐。秦朝鶴不知道自己為什麽會覺得她可憐,她鬆動了嘴唇,但很快又移開目光,冷靜地搖了搖頭。“夏且,你剛畢業,是娛樂圈最被看好的小花,戲約不斷,片酬不菲,如果這個時候我們的事情被公之於眾,你要怎麽解釋。”“不用解釋。”夏且說,她仍凝視著秦朝鶴的側臉。“你的前途不要了嗎?”秦朝鶴冷笑。夏且剛想開口,就被秦朝鶴打斷了,秦朝鶴一直沒有看她,低著頭繼續說:“我還想要。”“演戲是我的夢想,我不甘於此,或許你覺得我是異想天開,但我真的還在做夢,做夢自己能成為想成為的樣子。”“你應該知道一個沒名氣沒背景,被公司雪藏的小演員,一旦被爆出和你談戀愛,後果是什麽吧?”秦朝鶴勾了勾紅唇,她讓自己的眼神冷漠無情,“一旦那樣,我的未來就沒有了。”夏且點點頭,意料中似的,半晌沒說話。“你走吧,我去拍照。”秦朝鶴走過夏且身邊,手腕卻忽然被抓住,她本想掙紮,卻放棄了,順著夏且的力氣軟軟倒回牆壁。“我可以最後吻你一次嗎?”夏且的語氣依舊沒什麽起伏,柔和得像水,隻是眼底多了些發光的淚漬,一閃一閃。秦朝鶴媚眼垂著,沒回答,蛇一樣的藕臂卻慢慢抬起,勾過了夏且的脖子,將她拉近自己。她的腰在黑暗的巷子裏風情萬種地搖曳,時不時滑過夏且掌心,拋棄一切般忘情地吻著,舌尖纏綿悱惻,親著親著舔到了幾滴清鹹,她怔怔移開紅唇。夏且溫柔看著她,淚滴流到嘴角,又苦又鹹,她笑了笑,用指尖擦掉那滴眼淚。嘴唇附在耳畔,留下兩句話,然後無聲離開了。“我等你。”“祝你一朝登頂,星途璀璨。”第94章 秦朝鶴從愣然中掙脫時, 巷子裏隻剩了她自己,風吹過狹窄的通道,幾枚未掃幹淨的枯葉盤旋過灰色的地磚。煙和打火機被塞回她手裏, 秦朝鶴收起它們,踩著高跟鞋走向外麵的天光。她心中有些悵然,但這份悵然是她早已料到的,至於夏且最後的那兩句話, 她不知道自己信不信,也不知道該不該信。許黎明和陸白天站在原地, 看著走過來的秦朝鶴,發絲在陽光下泛著質感的金屬色, 嘴巴上的口紅比方才還豔, 一看就剛剛補過。秦朝鶴看著許黎明,五官明朗地笑, 伸著手臂一左一右攬過兩人,身上香水味撲鼻,夾雜著點別人的香水味。“不好意思,久等了, 明天晚上請你們吃飯。”“你們說什麽了?”許黎明還是沒忍住,開口問。秦朝鶴臉上的笑容沒變,隻是睫毛往下垂了垂:“嗨, 還能說什麽, 小吵小鬧唄。”“夏且學姐表白了嗎?”陸白天忽然開口。她黑白分明的眼睛看著秦朝鶴,秦朝鶴忍俊不禁,用長長的指甲去戳陸白天的腦門:“你個小丫頭, 怎麽什麽都懂?”“表白了,我沒答應。”秦朝鶴仍然笑著, 她看了看許黎明,又看了看陸白天,眼底湧動著說不出的感情。而後聲音放輕了些:“真羨慕你們兩個,這麽勇敢,什麽都不在乎。”“不像我。”“不是的,學姐。”陸白天小聲道,她說話很慢,“你隻是知道這個階段的自己,更需要什麽罷了。”“我覺得,你很清醒。”陸白天衝她點點頭。秦朝鶴看著她,半晌沒說話,過會兒忽然鬆開手,從路上攔了個學生幫忙拍照,然後三人站成一排。“茄子!”她笑得明媚燦爛,“再來一張。”她再次摟緊許黎明和陸白天,快門哢嚓按下時,兩人齊聲喊著畢業快樂,她忽然低聲開口。“一輩子好長,希望你們能順風順水,情比金堅。”……和秦朝鶴告別後,許黎明和陸白天手牽著手,漫步在兩旁樹葉都已經凋零的櫻花大道上,孤寂的枝丫伸向高遠的天空,幾隻鳥蹦在枝頭,昭示了冬天的來臨。“時間過得真快啊。”許黎明身處這樣的氣氛中,不覺感歎,“上次冬天的時候……”她還沒有重生,甚至不知道陸白天的存在。“我還和你不熟呢。”她偏頭看著女孩笑。陸白天點頭,她挽住許黎明的手臂,依偎在她身側,素白的麵孔看向天空:“真想不到。”短短一年發生了這許多的事,她苦苦暗戀的人終於在某一天向她回眸,看了一次又一次,甚至走在她身旁,牽起了她的手。在陸白天的規劃裏,許黎明本應該繼續她光彩的人生,一路順風順水,和她的人生永不交匯。她甚至想象過若幹年後,許黎明有了蒸蒸日上的事業,般配的愛人,美滿的家庭,她或許還是會一如往常跟在她身後,卑微地看上一眼。是幻想,也是支柱。“哪怕是現在,我睡醒來看不見你的身影的時候,還會生出強烈的恐懼,生怕和你發生的所有事都是我的一場夢。”陸白天抱著許黎明的雙手握緊了些,她用軟軟的臉頰靠著許黎明冰冷的外套,輕輕地蹭。“有一天你們都不在宿舍,我做噩夢驚醒,看見的是三張空著的床,那次將我嚇出了一身汗。”她差點就哭出了聲,跌跌撞撞爬下床打開衣櫃,翻出許黎明的衣服抱在懷裏,這才壓下了那種驚恐。她沒敢告訴許黎明,怕許黎明覺得她可怕。許黎明聞言摟緊了她,陸白天便自然地靠在她身上,來來往往的目光時不時掃過她們,陸白天有些羞赧,卻沒有離開。她更緊地貼近了身邊的人。“你的戒指呢?”許黎明忽然說,陸白天便翻轉掌心,露出了被衣袖遮擋著的銀戒指。“以後我如果不在你身邊,你睡醒害怕就看這個戒指,隻要戒指還在,就證明一切都不是夢。”“對哦。”陸白天笑笑,她指尖擦過戒指凹凸不平的花紋,將它戴得更牢固了些。“許黎明。”陸白天忽然仰頭,用鼻子點了點她下巴,而後嘴唇上下碰了碰,發出啵啵的聲音。她笑得很甜,也很美,這樣做的時候還有一點俏皮,許黎明心軟得要命,低頭在她嘴巴上親了親。“我好愛你,許黎明。”陸白天歎了口氣,她很喜歡一字一句地念許黎明的名字,全部念完後,總感覺很踏實。“我也好愛你,白天。”許黎明回答。愛到不知道怎麽說,隻能像個言語貧瘠的孩子,一遍一遍說著愛字。她們手牽著手,像校園裏最普通的一對學生情侶,青春洋溢,卻又是已經經曆過許許多多日子的愛人,雖然其中大部分都是錯身而過。“等會兒去吃什麽?”“你想吃什麽?”“想吃沒有胡蘿卜的魚香肉絲。”“好。”時間確實過得很快,初雪灑落江南,雪化了,被雪水滋潤的梅樹開了花,十裏飄香,春天悄然而至,盛夏緊隨其後,某個夜晚酣睡過去,頭頂銀杏黃了,就又入了秋。大學的日子從指縫流走,眨眼間又是兩年。《彩色荒原》已經拍攝完畢,進入了後期製作以及宣發階段,想必在將來的某一天就會上映。幾乎所有人都對餘溫青換賽道,不再拍文藝片這件事持冷嘲熱諷的態度,更有影評人預言這位剛剛嶄露頭角的年輕導演一定會拍出一部爛片。彩色荒原,名字聽著就不倫不類,故事沒什麽意思,誰願意看一個小女孩的故事,又不是少兒頻道。劇本的作者也沒有一點名氣,聽說是個學生,在互聯網上查無此人。反正大部分人的態度都是消極的風言風語,畢竟餘溫青作為一個年輕女導演超越了不少男性為主的前輩,就已經動了許多人的蛋糕了。清晨,清透的光灑滿房間,床鋪被滾得被褥淩亂,屋子裏散發著幹燥的,淡淡的香味。“許黎明……”穿著白色短褲的女孩抖動著兩條漂亮的腿,在床上翻來滾去,“許黎明,許黎明,許黎明,許黎明……”“來了來了。”清雋的聲音由遠到近,穿著拖地牛仔褲和白色襯衣的許黎明從門外進來,端著一杯溫熱的牛奶。她伸手起陸白天一隻胳膊,將軟綿綿的她從床上拉起,女孩眼睛睜不開,身子不住往下倒,許黎明隻得坐在她身後,用肩膀給她當作靠墊。“你不想吃東西就喝點奶,等會兒還要上課。”許黎明輕言輕語地哄她半晌,對方才勉強喝了兩口。“都怪你。”陸白天臉上昨晚的紅還未褪去,將雪白的手腕抬起來,指著上麵代表罪證的痕跡。“這裏也是。”她又抬起腳,腳踝處也有淡淡的勒痕。“對不起。”許黎明接過杯子笑笑,“可昨晚是你自己求著我要的。”“你騙人……”陸白天攥著許黎明的衣領翻了個身,跨坐在她腿上,沒力氣地倒下去抱住她腰。“我明明都說不要了。”這兩年陸白天圓潤了不少,臉白皙得透亮,比以往還要漂亮,抱在懷裏很舒服。許黎明將牛奶放下,手攬著她脊背,用嘴唇在她脖頸上劃過,而後張開唇齒咬著她衣領,沿著肩膀往下褪去。“要上課了,許黎明……”陸白天肩膀泛上紅意,咬了許黎明胸口一口。大四課很少,不少人都出去實習或者拍畢設,也很少查寢,她們索性就搬到了校外住。“你往哪兒咬呢?”許黎明睜大眼睛,抬手往她腰下軟肉處輕輕拍了一巴掌。啪的一聲響起,陸白天徹底臉紅成一片。兩人又墨跡了一會兒才出門,陸白天穿著和許黎明一模一樣的牛仔褲,隻是上身換成了一件修身的白色毛衣,黑發長長垂著,秀美清麗。兩人牽手走在街上,自成一道風景。“今天導員讓我們填寫職業規劃,你怎麽想?”陸白天拉著許黎明跑過斑馬線,邊跑邊問。許黎明頓了頓,而後聳肩:“還能怎麽想,當然是工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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