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周正式開拍,拍的是大結局的戲份,段流飾演的角色在早期就下線了,下周壓根沒他的戲份。崔恬便道:“季禾木的事交給我,下午段流到了我帶他去陳導那兒刷個臉,你放心訓練。”崔恬做事妥當,她說放心那絕對是板上釘釘,“小莊,你好好跟著金老師,別讓她跟昨天一樣又傷著碰著,馬上就開拍了,萬一受傷是要出大問題的。”莊助理用力地點頭:“恬姐放心!”對麵,金斯嬌忽然啜了小口溫水,用無比平靜卻令人毛骨悚然的語氣說:“如果季禾木受傷,他是不是就得退出拍攝了?”崔恬和莊助理雙雙一震,麵色驚色。“嬌嬌!”崔恬飛快地掃了眼門邊,語速都變快了,“剛才的話就當沒說過,你千萬別胡來,萬一季禾木出了什麽事劇組可是要擔責的,你別一時想不開把自己搭進去!”莊助理也慌:“是啊,金老師,咱守法公民,為個季禾木不值當啊!”金斯嬌頓了下,臉上少有地表現出幾分無奈:“我隻是正好想到了問一問,沒想幹什麽。”這種要命的事想也不能想,萬一金斯嬌真生出了什麽念頭……崔恬背後起了一層冷汗,“你怎麽會突然想到這個?”金斯嬌指尖無意識地蜷了一下,“就是想,如果季禾木真的被踢出劇組,到了身敗名裂的那一天,他會怎麽樣……”是厚著臉皮繼續在娛樂圈混下去,還是就此退圈回歸素人,又或者,接受不了現實絕望地了斷自己?莊助理的聲音打斷了她延展的思緒:“他這種人,就算名聲毀了臉皮還在,肯定厚顏無恥地繼續在娛樂圈待著唄。”崔恬似是察覺到金斯嬌的平靜下有絲異樣的情緒,仔細觀察著,輕聲問:“你擔心做得太過?”金斯嬌抬了下睫,道:“不是。”隻是這段時間一直在商量在怎麽把季禾木踢出去,讓她突然想起楊早了。娛樂圈的風向一天一變,今天能把你高高捧起明天就能把你摔進穀底,如果心理承受能力一般,大概沒多久就得崩潰。崔恬定定看著她,一番沉思後道:“嬌嬌,娛樂圈的水很深,能做到獨善其身就已經很不容易了,你和季禾木不一樣,你沒犯過錯,沒必要用他的是非來比較自己,知道嗎?”金斯嬌反常地吐出一口輕氣,莊助理在兩人之間看了看,沒聽懂崔恬的意思,但她感到氣氛有些凝重了,就輕輕地插話:“恬姐,我去催一下餐。”崔恬點首:“去吧。”等門關上,崔恬給金斯嬌重新倒了杯溫水,柔聲道:“你已經做得夠好了,上午圍讀導演還特地點名誇你,自信點。”金斯嬌喉間逸出一聲嗯。崔恬又道:“你是不是聯係到雪年了?”金斯嬌表情漸漸自然,“嗯。”“她病怎麽樣了,好點了沒?”“流感,已經退燒了。”注意到她的情緒恢複正常,崔恬鬆了鬆神經,在心底無聲一笑。果然啊,能動搖金斯嬌的,隻有雪年。“我聽說了,這段時間冬季流感嚴重,這邊沒暖氣,你就別貪涼了多穿點。”崔恬尋思雪年現在還在病中,應該沒精力管別的,便沒提真人秀的事,轉而問:“需不需要我幫你訂束花送給雪老師?”“花?”“她在北城,你又不方便趕回去探望,送束花合適吧?”崔恬說得理所當然。金斯嬌又想問她是不是知道什麽了。崔恬卻已低下頭:“探望長輩是不是該送鬱金香蘭花之類的?”金斯嬌:……長輩?她有點淩亂。崔恬頭也沒抬:“雪年還說別的了嗎?”金斯嬌抵唇清清嗓子,語調相當鎮定:“雪老師打算過幾天來探班。”崔恬手上動作一停,那一瞬她的表情要笑不笑,生生忍著,硬是把嘴角憋出了一條向下的弧度,金斯嬌見她表情詭異,蹙眉問:“不合適?”崔恬迅疾道:“當然合適!”太合適了。真是運氣來了擋都擋不住,她本來還擔心金斯嬌進組四個月期間曝光該從哪兒補,沒想到熱搜長腿自己送上門來。“探班算公開行程吧,”崔恬問,“雪年她不介意?”金斯嬌戳了下腦袋,很正經地說:“是公開行程,為年後雜誌上線提前預熱。”鬼才信。崔恬也不揭穿她,暗示道:“等雜誌上線,你和雪年少不了要被綁在一塊兒對比議論,到時候恐怕會有一些不好聽的話……”說話間,莊助理回來了,身後還跟著送餐的服務生,崔恬收聲,看著金斯嬌莞爾道:“你心裏有數就行。”*午後集訓很順利,臨近開拍,訓練強度削減許多,但金斯嬌更換訓練服時發現手肘上的蹭傷還沒有愈合的跡象。找醫護問了下,說冬天穿衣嚴實,傷口要適當地透透氣,當晚,洗完澡金斯嬌就開了空調,穿著一件當內搭都嫌冷的薄衫歇在臥室裏看劇本。時間一晃過了十點,手機還沒響,金斯嬌坐在桌邊目光開始漂浮不定。十點了,說好每晚一通電話呢,雪年怎麽還沒打過來?是不是忘了?或者她病還沒好,已經睡了?中午得知雪年要每晚都來通電話和她說晚安時有多欣喜,金斯嬌此刻的心就有多麽涼。劇本上台詞在她浮躁的心態下一個個脫離了紙麵,懸浮在空中上下翻動,打亂,拚接,再重組,爭先恐後地飛向長桌盡頭充著電的手機,金斯嬌終於忍不住,合上劇本,一勾胳膊把手機拿過來,一動不動地盯著屏幕。十點十三分了。雪年應該是忘了吧,要不要提醒她?但如果是睡著了呢,會不會吵醒她?手機鈴聲響起時金斯嬌腦海裏正天人交戰,突如其來的鈴聲和畫麵讓她身體一顫,等摁下了接通按鈕才意識到這是視頻通話。屏幕裏,光線有些朦朧,雪年半邊臉陷在枕頭裏,雙眸惺忪,沒注意到對麵接通了,用一副沒睡醒的倦態小聲嘀咕著:“怎麽點到視頻通話了?”依偎的角度,她的衣領鬆散地揉開,雪白的天鵝頸間散落著交纏的烏發,橫陳的鎖骨因為臥姿格外凸顯,金斯嬌視線不由被吸引過去,沒料到目光一下子撞到下方某處泄漏的春光,腦瓜子當場蒙了。她懵然地望著屏幕,仿佛過了漫長的一個世紀,一股遲來的、羞怯的躁意猛地沿著脊梁骨上竄,霎時就冒出了一身熱汗。“雪、雪老師。”金斯嬌結巴地和那頭打招呼。雪年微微抬眼,驚訝道:“喲,接了。”金斯嬌被她沙啞得嗓音激得又是脊椎一麻,簡直要坐不住了,恨不得現在就穿著短袖去外頭跑兩圈。“雪老師,晚上好。”這三個字是從她發緊的喉嚨裏硬擠出來的。雪年一笑,“晚上好。”金斯嬌不得不把手機音量調低,她受不了雪年用這麽輕柔慵懶的聲音在她耳邊說話。雪年撐起身,“抱歉,九點多體溫又上來了,吃了藥有些困,不小心睡過去了……”視野裏的春光終於被遮住,金斯嬌說不清是失望還是鬆懈,輕輕歎了口氣,雪年見狀往鏡頭前靠了靠,忽然貼到金斯嬌耳邊一樣,輕哄著問:“生氣了?”金斯嬌眼神有一刹的失神,“沒有。”“那笑一個我看看。”金斯嬌在她麵前無比聽話,下意識就揚唇。“……”雪年頓了兩秒,沒說話,安靜地把鏡頭拿遠了。金斯嬌反應過來,立刻收了笑容,手足無措地看著雪年。進入小師妹的角色後她的笑容比過去多了幾百倍,為了角色也私下對著鏡子練習過無數次,什麽角度最好看,什麽眼神眼睛最亮……一提笑,她下意識就擺出了最招人喜歡的可愛笑靨。金斯嬌心中哇涼,雪年會不會覺得她太輕浮了?與此同時,手機那端,昏光中的雪年鎮靜地挽了挽耳發。要了命了,好心動。第57章 纏著不放臥室裏響著雪年輕緩的聲音:“花我收到了, 很漂亮,是你親自挑的?”金斯嬌死腦筋,“是恬姐挑的。”送花崔恬比她在行, 專業的事交給專業的人來做。雪年就笑:“我就說, 上回在江城你送我的明明是白桔梗和刺玫, 這回怎麽變紫蘭了。”金斯嬌耳根一熱,原來雪年早就看穿了她的小心思。她把手機拿遠點兒, 不想讓雪年發現她耳朵紅了, 鏡頭晃動時帶到了她的左臂, 雪年眉心一簇,視線凝著, 道:“受傷了?”金斯嬌頓了下, 抬起左臂, 露出肘部,“集訓的時候不小心蹭到了,破了點皮。”洗完澡她塗了碘伏,那塊兒顏色就深了點,看起來有些嚇人, 但實際沒大礙。雪年眉頭卻沒鬆, “傷多久了?”“就今天,”金斯嬌編了個小謊,道自己看過醫生, 醫生也說沒事, “傷口要透氣,所以……”她把為了透氣而挽到臂彎的衣袖放下去, 解釋道:“這是長袖衫。”雪年眼中劃過一點笑意,總算裝瞎讓她把受傷這事兒揭過去, “穿這麽少,那邊有暖氣嗎,冷不冷?”“不冷,有空調,”但金斯嬌還是乖順地把衣袖又往下拉了點兒,一副很懂事聽話的樣子,“我不會感冒生病的。”雪年心尖兒一動。金斯嬌的話似乎比從前多了。她靜下心,凝視著就在眼前、但與她遠隔半個中國的金斯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