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圈,季白星也回到了隊伍裏。跑圈結束後,就各自活動了。盛聲借來了羽毛球拍,跟人對打得不亦樂乎,滿場跑,女生都打不過她,一直沒有被換下來。季白星無事可做,一直坐在角落的台階上,撐著下頜四處張望著。她清楚自己是進入了北樓禁地,也清楚北樓裏的狀況,甚至知道這裏麵出現的所有東西,女巫對此有何種猜想。女巫有預知未來的巫術,但會的人不多,所以即便是傳言出去了,也沒有多少人會信,血族或許最開始會忌憚,但漸漸地發現接觸過多女巫都沒有這樣的能力,也就不過多在意了。但女巫其實一直都有這種巫術的。北樓裏,有一位女巫和血族同時死去。據說,那名女巫的預知巫術非常厲害,她不需要任何可以顯出影響的介質,就能預見未來。所以有人進入北樓之後,說經曆了什麽的時候,女巫們都一致認為,大概是那位女巫死後,預知的巫術卻不知為何沒有停止下來,反而布滿了整個北樓。季白星撐著下頜,她慢慢地觀察著麵前的所有人。麵前的人都是普通人,沒有女巫,也沒有血族。包括她,在進入這裏之後,也變成了一個普普通通的人。這是未來嗎?季白星想。血族和女巫都消失了,最後隻留下最普通,也最脆弱、最容易受傷的人類。不,或許女巫仍然存在,隻是,沒有了血族之後,女巫也回歸到普通的生活裏,重新成為了一個普通的人類。季白星出神地想著,似乎沒有血族之後,整個世界都平靜了下來。可是血族不老不死,他們怎麽會突然消失不見呢?憑借女巫現有的手段,也無法將所有的血族趕盡殺絕。季白星在角落地台階上坐著愣神,她的視線不經意就落到了林寂的身上。太神奇了。倘若血族是真的消失了,那林寂又是作為什麽的存在呢?‘她’又為何會和林寂看起來,相處得這麽好?太過親密了,會在人群熙攘裏,偷偷地伸出手去勾住對方的小拇指,又悄然鬆開,接著在走路的時候,隨著手臂的擺動,又是不小心地觸碰在一起。一次、兩次。季白星看見自己和林寂緊緊地握住了彼此的手。她們趁著操場的人玩鬧著,悄悄地從操場一旁去教學樓的路走了離開。季白星在樹蔭遮蔽的角落裏望了許久,她突然想要跟著過去一看究竟。去教學樓的這條路上人並不多,大部分學生都喜歡偷摸著去上麵的小賣部買吃的。小賣部總是很多人,但隻有這種上課時間,人才少,可以盡情地挑選。路上樹蔭遮蔽,季白星走得極快,快到小跑了一段距離才跟上前麵的兩人。她們沒有去教學樓。隻是從教學樓前繞了過去,走到了教學樓後的池塘邊。池塘前不久抽了水,水裏養著的魚,被抓上來,給一些老師分了去。現在這池塘裏光禿禿的,一點也不好看,實在不是個幽會的好去處。但她們兩人偏偏來了這裏。季白星跟在身後,但她總是要慢一些路程,路上就會不小心遇見老師,她就隻能假裝自己要去教學樓的模樣,臨時改了好幾次道。等她到池塘邊的時候,她已經沒看見林寂和她自己了。季白星有些悵然,她看著光禿禿的池塘,繞著池塘邊走了起來。於是她走到了假山旁。她這才注意到,這比人高的假山石,內裏是空的。應當是專門做了一個通道,這裏麵進去,似乎能之間走到池塘的另一邊。季白星站在假山石前,躊躇了許久。假山石裏沒有燈光,漆黑一片,這種漆黑的地方,又靠近潮濕的池塘,總會讓人擔心裏麵會不會有什麽東西。可現在,卻又似乎是那兩人唯一會在的地方。季白星往前走了一步。她現在又不是季白星,就算不小心看見了什麽,丟臉的也不是她。對不起了寧芒同學。季白星默念一聲,朝著假山石裏走去。假山石的凹凸不平並沒有磨去,裏麵也沒有季白星想象中的潮濕,反而很幹燥。季白星手摸著假山石的邊緣,摸著黑朝裏慢慢走去。裏麵雖說沒有什麽光線,但此時太陽正好在斜邊,陽光斜著照進假山石裏,麵前能看見另一邊出口的景象。季白星模模糊糊地看見了另一邊出口附近的人影,她停下了腳步,屏住了呼吸。她看見林寂倚著身後凹凸不平的假山石壁,她的身前靠著的是‘季白星’,‘季白星’攬著林寂的腰身,撒嬌似的蹭在林寂身上。季白星聽見她們的聲音。“還沒抱夠?”“沒有。”‘季白星’聲音綿綿的,她靠在林寂身上,又抬起頭來,將下頜抵在了林寂的肩上,她渾身像是沒有骨頭一樣,軟綿綿地擠在林寂身上。她們好像肌膚相貼。“你就不能好好站好嗎?”林寂雖然這樣說著,卻還是伸出手去,攬著‘季白星’的腰身,將其托上來了些許。“跑步太累了,就想多靠會兒怎麽了?”“那你手亂動什麽?”林寂嗓音清冷,像是夏日薄荷那般清涼,能夠洗滌心中一切繁雜。可麵前的兩人卻好像氣氛格外的滾熱,饒是在一旁看著的季白星,都感覺自己的臉頰上有些發燙。“你不記得昨晚晚自習自己說過什麽了嗎?”‘季白星’聲音幽怨,“我的獎勵呢?”林寂突然不回答了,她的眸子冷若霜冰,總是有一股清淡的疏離感在裏麵,可她容貌張揚,又在不知不覺間縮小了那份疏離,讓她的眼神變得猶如一汪秋水,誘人闖入其中。此時這樣一雙美人眼眸,正目不轉睛地看著眼前的人,她整個人的氣質好像都壓下來了一點,她的聲音沉沉,眸色深邃:“這時候就忍不住了嗎?”“不是說晚上?”‘季白星’哼哼了幾句,不吭聲。林寂便垂下了半點眼簾,用她的癡戀的眸子一寸一寸地描摹著對麵的人。季白星往後退了一步,她手掌扶在假山石壁上,手指漸漸用力,指尖泛白。她將左手抬了起來,她感覺自己的心跳似乎有一點不受控製。心跳聲的砰砰震動好像過於的大了。像是她和林寂在實訓課程裏第一次見麵那樣。林寂朝著‘季白星’湊近了些許,她們的唇邊好似要碰在了一起。林寂那雙不近人情、霜冷的眸子,在此時此刻卻又柔情似水,眉目裏明晃晃地流露著熾熱的愛戀。她低下頭來,親吻了她的眼尾。‘季白星’飛快地跑離開了這裏。她跑得越來越快,越來越快,好像要將什麽東西都甩到身後去。但她甩不開,她腦海裏想的東西,是奔跑也甩不掉的。她在那一瞬間,竟然想起林寂那雙血色的眸子。她的腦海裏浮現出那雙總是令人害怕的血色眸子,著迷一般望著她。林寂說:“你很漂亮。”“血族都喜歡漂亮的東西。”她一路跑到了操場,盛聲看見了她,給她遞了一瓶冰水來。季白星接過,擰開仰頭就喝了起來。盛聲在一旁念叨:“寧芒你這是又跑了個八百米嗎?怎麽出這麽多汗?”“你臉也好紅啊。”“……”季白星充耳不聞,她喝光了水,歇了好一會兒,等到集合的時候,她才見到離開的兩人姍姍來遲。季白星忽然想要離開這裏。她剛生出這樣的想法,就感覺自己整個人都脫離了這個世界。再睜眼的時候,她看見是林家的血族把她從北樓裏帶了出來。季白星覺得很渴,可她在對方要走的時候,抓住了對方的衣服,問:“你知道林寂在哪兒嗎?”許是她的聲音有些嘶啞,眼眶發紅,讓人覺得可憐,於是麵前的血族就告訴了她。達克立鎮。-北樓的走廊裏,林寂和季白星剛剛從一間教室裏出來。“你第一次見到的便是這樣?”林寂問。“嗯。”季白星坦然大方地回答了。林寂偏了偏頭,她望過來,認真地注視著季白星。即便在北樓裏死去的女巫有超然的預知未來的能力,可季白星是一個女巫,並且是一個討厭所有血族的女巫,林寂覺得,無論如何,季白星也不像是那種,隻是見到自己和她會戀愛、會牽手、接吻的未來,於是就能喜歡上她的人。“隻是這樣,你就不顧危險,跑來達克立鎮找我了?”“未來的結果,來自於當下的選擇。”林寂聲音輕緩,努力地理性分析,“在進入北樓之前,你都是討厭血族的,你大可以選擇不和我接觸,不是嗎?”“更何況,我那時候,已經背叛了你。”林寂總是這樣,她總是理性地分析出自己和季白星在一起時會有什麽不好,所以永遠都在克製著什麽。季白星眼眸含笑,她抬起手,手指指尖在林寂的眼睫上蹭了蹭,溫熱的手指又壓著血族血色眸子的眼尾處,不輕不重地摩挲著。“你沒有聽到嗎?”季白星望著這雙近在咫尺的眸子,此時雖然冷靜毫無波瀾,可她見過,這雙無情的眼眸為她傷心、喜悅、興奮……甚至失控。這雙漂亮的眼睛,會因她而沾染各種各樣的情緒。林寂突然感覺到自己心跳震動的聲音,可她依然不動聲色,麵色平靜地問:“聽見什麽?”“小樹林你,你第一次救下我的時候,你沒有聽見我大亂的心跳嗎?”心跳聲震耳欲聾,好像是她一個人的,又好像是季白星的,又或者是她們兩個人的。林寂終於忍不住閉了閉自己眼睛,隔了好一會才睜開來,她的語氣似乎也有一些慌亂了:“……在你對血族沒什麽好感的情況下,我可以假裝聽不見。”“但現在,我也不想假裝聽不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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