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特蕾莎老師那邊,我還沒想好辦法。”寧舟想起嚴厲的老師,又惴惴不安了起來。


    “我幫你。”齊樂人眨了眨眼,“說服別人這種事情,我還是挺擅長的。”


    第119章 諾亞方舟(十七)


    “特蕾莎女士,很抱歉這麽晚了還來打擾您。”


    夜晚,敲開特蕾莎老師家門的齊樂人急促地說道。


    特蕾莎老師還是那一身黑衣修女的衣服:“有什麽急事嗎?”


    齊樂人調整了一下呼吸,剛才他和寧舟從寢室裏跑出來,心急火燎地來見特蕾莎老師。由他對特蕾莎老師求情,至於寧舟,他就在不遠處的街角等消息,懷裏揣著一隻隨時可能破殼的企鵝蛋。


    齊樂人:“是有件事……我認為寧舟應該參加下周的劍術比賽,請您允許他參加!”


    特蕾莎老師皺了皺眉:“我說過了,他應該把時間花在神術學習上。”


    齊樂人認真觀察著她的神情:“您不同意他參賽,隻有這個原因嗎?”


    “……”


    特蕾莎老師的沉默讓齊樂人越發肯定了他的猜測:一定還有什麽別的理由,讓特蕾莎老師反對寧舟參加比賽。


    “隻是參加比賽,並不會浪費寧舟多少時間。相反,這對他是有好處的。大家都想看到瑪利亞的兒子站在人前,展現出自己天賦的一麵,寧舟也需要這樣的機會表現自己,自從他來到教廷之後,他就一直不開心,為什麽不讓他去做自己想做的事情呢?您在擔心什麽?”齊樂人問道。


    特蕾莎老師輕歎了一口氣:“劍術比賽,不是你想的那麽容易。”


    齊樂人的耳朵豎了起來:“所以?”


    “這個比賽不會根據年齡分組,無論是十歲的孩子,還是快畢業的高年級生,都會在一起比賽。每一年獲勝的都是十五六歲快要畢業的高年級學生,寧舟現在才十三歲。再過兩年他想參賽的話,我不會阻止他。”特蕾莎老師說道。


    “您是擔心他會輸給別人?”


    “輸贏無關緊要,重要的是他會受傷。”特蕾莎老師說道,“每年都有不少學生在比賽中受傷,不乏有傷情嚴重,即便有治愈術治療,也得在病床上修養一陣。到了決賽圈,幾乎沒有不受傷的參賽者。”


    原來如此,齊樂人明白了。


    “所以那天您在騙我。”齊樂人怨念地說道。


    “什麽?我沒有……”


    “那天您請我喝下午茶,您分明說寧舟必須要經曆無數試煉,所以您才對他格外嚴苛。結果您卻偏袒他,不忍心看他受傷受挫。”


    特蕾莎老師幹咳了兩聲:“這是兩碼事。”


    “是一碼事!您既然覺得他應該被考驗,那就讓他早早去經曆考驗吧。再說了,誰說寧舟會輸?我就相信他能贏!”齊樂人比任何人都相信寧舟,甚至比寧舟本人還要相信。


    “……”


    “求您了,老師,讓他參賽吧。”齊樂人仗著自己現在是個孩子,肆無忌憚地發揮起了童年時就熟練掌握的撒嬌技能,根據他兒時的經驗,這對年長的女性有特殊攻擊效果,“寧舟現在缺少的不是保護,而是信心。他想證明給所有人看,他有閃光的地方,有自己獨特的天賦。瑪利亞女士也一定希望他能參加比賽。”


    這番話打動了特蕾莎老師,她僅存著最後一點猶豫:“如果他受傷……”


    “我會治好他。”齊樂人拍著胸脯保證,“我的重生本源很厲害的!”


    特蕾莎老師微笑了起來,她的目光穿過齊樂人的肩膀,看向遠處街角路口的人影。


    “我隻有一個條件,讓他自己來找我說。”她說道。


    齊樂人回過頭,之前隱藏在街角路口的寧舟不知何時已經站了出來。小小的少年看起來是如此緊張,麵對特蕾莎老師的時候尤為如此。


    可是渴望參加比賽的衝動讓他鼓起勇氣,他懷揣著企鵝蛋抬起頭,那雙和瑪利亞一模一樣的藍眼睛裏映照出了前所未有的堅定:“老師,我想參加比賽,請您允許我參賽。”


    特蕾莎老師問他:“你是為什麽想要參賽?”


    齊樂人偷瞄寧舟,他的鬥篷大衣下藏了一枚企鵝蛋,為了養活這個小家夥,寧舟正在努力。


    但是,不僅僅是為了這個小家夥,寧舟想要參賽,是為了……


    “因為我想證明自己。我想讓大家知道,無論我能不能學好神術,我都可以保護大家!”十三歲的寧舟直視著特蕾莎老師的眼睛,大聲說道。


    特蕾莎老師笑了:“很好,有你母親的樣子了。”


    這是同意了?齊樂人和寧舟對視了一眼,心中一喜。


    “但是……”特蕾莎老師話鋒一轉,“如果你連前三名都拿不到,比賽結束後,你的補課時間要加倍,別再想有時間去老教堂那裏做義工了。”


    寧舟臉色一變,特蕾莎老師竟然知道?那她知不知道他偷偷喝酒……應該不知道吧?寧舟心慌慌,有一種做了壞事被抓到的惶惶不安。


    特蕾莎老師不知道寧舟這一刻的緊張,她拍了拍寧舟的肩膀:“去吧,任何時候都要全力以赴。”


    “嗯!”


    回家路上,齊樂人有點興奮,可寧舟看起來比他還興奮,這表現在他離開特蕾莎老師家後連蹦帶跳,因為雪地路滑,過於興奮的寧舟失足滑走,差點摔了個仰倒。


    齊樂人看呆了,他還是第一次看到寧舟這種孩子氣的反應,從他們第一次見麵開始,寧舟就是一個極其沉穩的人,做事嚴肅認真,從不開玩笑,也不會得意忘形。他還以為這輩子都看不到寧舟蹦蹦跳跳的樣子,光是想一想就覺得ooc極了。


    然而,當他來到了十三歲的寧舟身邊,目睹了他剛才樂到差點跌跤還努力護住了懷裏的企鵝蛋的樣子,他不禁又是心酸又是好笑。


    寧舟不是生來冷靜沉穩,克製自省,把自己活成了一個教廷的符號象征。普通人的喜怒哀樂愛憎好惡他全都有,齊樂人希望他永遠都有。


    “今天開心嗎?”齊樂人問他。


    寧舟已經整理好了自己過分激動的情緒,像是往常那樣矜持地點了點頭:“開心。”


    也許是一個開心不足以表達他全部的情緒,他又補充了一句:“特別特別開心。”


    “下周會更開心。”齊樂人說。


    寧舟一愣,下周是他的生日,難道……


    “因為下周就是劍術比賽的日子,你一定能拿到一個好成績。”齊樂人笑眯眯地說道。


    “……哦。”


    齊樂人到底記不記得那天是他的生日?這個問題在十三歲的寧舟腦海中滾來滾去,直到夜深人靜躺在床上時都沒想明白。


    他不知道這是他未來伴侶壞心眼的捉弄,他被釣住了,釣得輾轉反側無法入眠。


    可始作俑者卻已經睡著了,蜷縮在他的身邊睡得香,被裹得嚴嚴實實的企鵝蛋躺在他們之間,正在醞釀著破殼的力量。


    寧舟摸了摸企鵝蛋,腦中卻想著已然熟睡的齊樂人。


    雖然他們認識沒多久,卻好像已經成為了朋友。


    朋友。


    這個詞語突然讓年少的寧舟心頭一跳,他扭頭看向麵朝他側躺的齊樂人,他孩子氣的臉蛋看起來溫柔又無害,可寧舟知道,他柔軟的外表下隱藏著一顆勇敢的心。


    他敢於在審判庭中割下尾巴證明自己的虔誠,敢於在嚴厲的特蕾莎老師麵前為他爭取參賽的機會。


    在這個對他並不友好的教廷環境中,這隻混血魅魔幼崽不但保護了自己,還有餘力幫助他。


    和這樣的齊樂人相比,他真是太軟弱了。


    “寧舟現在缺少的不是保護,而是信心。他想證明給所有人看,他有閃光的地方,有自己獨特的天賦。”


    齊樂人對特蕾莎老師說的話言猶在耳,寧舟的心止不住地為這句話雀躍。


    這是第一次有人說出了他藏在心底的話。


    當齊樂人說出這句話的時候,無論他們相識的時間是多麽短暫,他都已經把他視為了……


    最好的朋友。


    他不會辜負朋友的好意的,寧舟蓋在被子下的手緊握成拳,他會證明,無論他能不能學好神術,他都可以像母親瑪利亞一樣,成為值得被信賴的守護者。


    到那時候,他一定可以保護所有人。


    特別是,他最好的朋友。


    ………………


    那夜之後,寧舟又忙碌了起來。


    白天寧舟要去學校,齊樂人被允許蹭課,體驗了一把教會學校特殊班的可怕——救命,這裏的學習壓力絲毫不比現實世界少啊!


    果然不論什麽樣的世界觀下,接受精英教育的那一批人都不會輕鬆。


    在學校裏,齊樂人並不意外地發現了寧舟的人際關係一塌糊塗,倒不是他的同學膽敢霸淩他,而是所有人默契地對他敬而遠之,頗有一種“惹不起我們還躲不起嗎”的氛圍。


    寧舟並不在意被孤立,他在學校裏獨來獨往,除了上課誰也不搭理,更顯得他是個孤傲的人。


    是個完美的惡性循環呢,齊樂人心想,他的同學一定覺得瑪利亞的兒子眼高於頂,極難相處。


    這個年紀的少年人很好對付的,要是換成齊樂人,三天就能和同學們稱兄道弟打成一片了。


    然而,可是,寧舟他個性如此,在人際相處上他是個極其被動型的人,不會主動打招呼,不會主動搭話,他更習慣一個人行動。


    這種內向型的人能交上朋友隻有兩種可能——被非常外向的人單方麵地撿走,或者在意外中幫了別人,被幫助的人發現他是個好人。


    巧了,齊樂人和寧舟認識恰好是二合一:他在任務裏被寧舟救了,而他對寧舟一見鍾情跟著他不放,單方麵地把寧舟當做了自己的心儀對象,這才熟悉了起來。


    想到這裏,齊樂人憐愛地看著坐在教室後排靠窗座位邊上的寧舟:得想個辦法改善一下寧舟的處境。


    原本正在專心聽課的寧舟敏銳地感覺到了他的視線,轉頭看向他。


    齊樂人對他甜甜一笑,調皮地眨了眨眼睛。


    寧舟不解,他實在搞不懂自己的小夥伴整天在想些什麽,聽課的筆記本裏從來不記筆記,總是看著他莫名發笑。


    但是齊樂人很厲害,上學第一天他就以“忘了帶筆能不能借我一支”為由,和前排的男生搭上了話,中午就以“謝謝你借了筆給我,我請你吃飯”為由,拉著這個男生和寧舟一起吃了午飯,到下午放學的時候,他已經把這個男生上次考試沒及格家長簽名是自己偽造的這種秘密都弄清楚了。


    而寧舟,快一年了他還不記得這個同學名字叫什麽,不是記不住,是根本沒用心去記。


    但是很快,他不得不去記了。


    一天後,懷裏揣著企鵝蛋的齊樂人給了寧舟一張圖紙,上麵是全班同學的座位表和姓名,背麵還寫了他們的基本情況。


    “這是什麽?”正在訓練場抓緊時間練劍的寧舟震驚地看著這張表格。


    “你的同學們名單。我發現你都轉學來快一年了,還沒記住人家的名字,快背下來,明天上學前我要抽查。”齊樂人理所當然地說道。


    “……”寧舟拿著紙的手微微顫抖。


    這是什麽人間疾苦?!


    “不僅如此,明天你見到他們的時候要主動打個招呼,比如‘早上好,蘭斯’,蘭斯就是借我筆的那個男生。他劍術不錯,父親是騎士團的小隊長,他消息很靈通的,我拜托他去打聽參加劍術比賽的選手情報了。我幫你約了他,他明天會來訓練場跟你切磋,順便交流一下情報。”齊樂人說道。


    知己知彼百戰不殆,他可沒有盲目自大到覺得寧舟可以輕鬆取勝的地步,畢竟現在的寧舟才十三歲,沒有覺醒任何本源力量,而他的對手都是人高馬大經驗豐富的高年級生,光是體格和體能上的差距就很可怕了。


    “他同意幫忙了?”寧舟難以置信。他跟蘭斯根本不熟,他連人家叫什麽名字都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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