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奇怪啊。”祝萊諷刺地笑看著她:“我和譚靜依,都是被裴澤川那群人,霸淩的對象,怎麽你眼裏看得到的,隻有譚靜依呢?我整整被裴澤川他們欺辱了一年多,我和您同時入學的,您沈大校霸,為何沒看到我呢?”沈知言嗤笑:“你一開始對我什麽想法,是什麽?你忘了?”祝萊恍惚間記起來,開心笑道:“對哦,我一開始,是想把你這位好妹妹,帶回茅竹村,讓你也享受一下祝大慶是如何對我的呢。”沈知言淡淡看向她:“雖然我暫時想不到,如何讓你不意外被殺。”祝萊不解的看向她:“什麽?”“但是我卻可以讓安其澈十分鍾之內趕過來,殺了你。”沈知言望向她,唇角勾起幾分冷笑:“所以祝萊,你還是應該注意你的言辭。”祝萊收斂起唇角的笑,她恨恨的望著沈知言:“可我當時沒那麽做!因為你是個瘋子,打起架來,連裴澤川那群混混惡霸都懼怕的,不要命的瘋子!”沈知言點了點頭,了然道:“原來是你不敢。”她不自覺抓到一些什麽,推測道:“所以,因為你的膽怯,沒有騙我回茅竹村,導致關九的計劃失敗了?”“或許吧,畢竟是他無意間對我說過,真希望養尊處優的祝穗,也經曆一次我所經曆的一切。”祝萊望向沈知言,開心的笑說著:“你不是想知道,譚靜依是怎麽死的嗎?”沈知言淡淡的望著她:“和你有關嗎?”祝萊眸子裏浮現出冰冷的笑意:“譚靜依這位高一學妹,和我同樣是窮苦女孩,她有一天,到了高三教學樓找到我,說請我幫她提前學習高二和高三的課程,說她想考個好大學。從那時候開始,我們變得形影不離。”“怎麽說呢?當她向人笑起來的時候,那個天真無辜的樣子,單純無害,散發著陽光般的善意,我覺得,她的笑容和關九一樣,同樣很打動我,吸引黑暗中的我。”祝萊望著沈知言,眼睛裏浮現出貪婪憧憬的笑意:“我其實對她印象不錯的,因為我們出身差不多,都是被欺辱的存在,學習是我們改變命運的唯一途徑,與其說是我願意幫助她,倒不如說……是我在幫曾經的自己。”祝萊的聲音連續不斷,沈知言保持了沉默。“那時候,裴澤川這位滄江裴家的大少爺,他和他的兄弟們,其實對我更多的是淩辱,他們會把我關進男廁所,然後把我全身都澆的濕透,或者是讓我站在操場上,當他們踢足球的靶子,亦或是他們心情不好的時候,可以扯住我的頭發,羞辱一兩句,這些其實比起祝大慶做的那些事,也不算什麽的。”祝萊的語氣變得平靜,她望向沈知言,試圖尋找認同感:“可是,他們對譚靜依,好像不是這樣的。我覺得他們對譚靜依,更多的是那種,壞男生遇到漂亮的溫柔女孩,那種小打小鬧的找存在感。”“這本來,其實……也沒什麽的,我隻是覺得,不是很公平而已。”祝萊笑了笑。“可你們都是受害者。”沈知言冷冷望著她:“同樣都是受害者,你所恨的,不應該是裴澤川麽?”祝萊用看傻子一樣的眼神看著她:“沈知言,你覺得,那個時期的整個鶴鳴,除了你不要命的打架,無人敢惹,其他任何人,任何窮人……也別說窮人了,就說家世一般的人,誰敢公然和裴澤川那群人作對麽?我們會死的,你能明白嗎?我一旦被退學,祝大慶那筆賭債輸光了,沒辦法還學校,我真的會死。”沈知言皺了下眉頭,沒再說話。“可後來,譚靜依在裴澤川他們再一次欺辱我的時候,她為了幫我,拿書包砸了裴澤川一下。”祝萊眉眼間浮現出笑意:“從那一天開始,似乎一切都變得一樣了,裴澤川因為當眾被譚靜依下了麵子,於是,他們對待譚靜依的方式,開始變得和我一樣了。”“可是這樣的情況,沒有持續多久,你忽然允許譚靜依每天都跟著你,你甚至每天會給她兩份早點的錢,特意讓她幫你帶一份。”祝萊諷刺的望著沈知言笑:“裴澤川恨你,恨你的裝逼,恨你的公然護著譚靜依,和他作對,但是又對你無可奈何。事實上,你甚至什麽都不需要做,隻需要允許她跟著你,裴澤川就不再敢惹她,被淩辱的對象,又隻成了我。”“其實在那之後,裴澤川他們把對你的不滿,全部都發泄在了我的身上。”祝萊望向沈知言,眸光中帶著痛恨:“事實上,裴澤川他們每淩辱我一次,我就越發盼著你和譚靜依去死,最該死的是你們。”沈知言終於忍不住開口:“在你眼裏,始作俑者,霸淩者,無罪麽?”祝萊沒有回答,她眸光望向越發暗沉的天際,自顧自的說著:“當然了,我和譚靜依的事,根本……無法解決,也不止這一件事。有一次,她被我帶回茅竹村了。”沈知言終於上前了一步,雙拳繃緊,冷冷望著祝萊:“你把她,騙回茅竹村了。”“當然了……可是事與願違啊。”祝萊惋惜輕歎:“她親眼看到了我被祝大慶□□,祝大慶那一天,似乎看到了她身上的玉,應當是覺得她是有錢人家的孩子吧,所以祝大慶沒敢碰她,隻搶走了她的那塊玉,祝大慶賣了三萬塊,拿回來又輸光了。”祝萊說到這裏,忽然笑起來:“怎麽?她沒有對你提起來嗎?你送她的玉,被祝大慶拿走了。”沈知言沉默了好一會兒。在這短短的一分鍾裏,她不知道一瞬間想通了什麽,忽然也跟著祝萊笑起來,然而她眸光裏卻毫無笑意,隻笑道:“沒有,那個傻丫頭,並沒有對我提起這些。”“你知道的,沈知言……”祝萊笑著望向她,冷靜的說著:“你知道嗎,沈知言,她在事情發生之後,那麽天真的對我說什麽,一切都會過去,在發現我父親對我性侵的時候,她抱住我說,她永遠會陪著我,她永遠不會看不起我。”“這怎麽值得相信?”祝萊忽然大笑起來:“比起她輕飄飄的一句保證,我當然需要,她永遠為我保守秘密啊!”沈知言臉上不再有任何表情,隻冷淡的望著她:“後來呢?”“後來,裴澤川他們找到了我,他們對我說,那一天是裴澤川的生日。”祝萊回憶著當天的場景,興奮的說著:“如果我能把譚靜依騙出去,騙到那家ktv裏,他們就願意從此放過我。”沈知言語氣轉冷:“所以,你把她騙到了那家ktv,導致她被那些人□□。”“對!”祝萊激動道:“隻有她和我一樣了,她才能徹底為我保守秘密,我其實沒有想殺她的,一開始,我不覺得死人可以保守秘密,但是同盟一定可以。”“可是……可是啊……”祝萊感歎一聲,輕輕搖頭:“可她竟然找到了我,哭著找到了我,她說,是我父親把我逼成這樣的,我的本來麵目是善良的,一直都是那個願意給她講題,為她買零食的學姐。她說不怪我。”沈知言眼睛驟然睜大。“你說,這樣的聖母,她該不該死啊?”祝萊低下頭,呼出一口氣來:“我並不想判斷她是真心還是假意,我也不敢去判斷,唯一讓我恐懼的是,她竟然知道一切的真相。”祝萊語氣轉瞬變得尖銳起來,她眼睛眯起來,溫柔笑著說:“於是我對她說,你好髒啊,譚靜依,這樣的你好髒。這麽多人都上過的你,為什麽還願意活著啊?”沈知言淡聲道:“所以,她自殺了。”“是啊……”祝萊笑道:“還好,她自殺了,她死了,就沒有人知道我的事,以及,你隻會以為,是裴澤川逼死了她,導致你發瘋一樣的把裴澤川弄到學校頂樓,你要把他推下去,摔死他。”“你知道嗎,沈知言。”祝萊惋惜的望著她:“你要殺裴澤川的時候,我就躲在圍觀的人群裏,隻可惜,你的朋友們趕來,導致他沒被你推下去,但你還是廢了他一條腿。”“其實……校長原本的處分,是直接讓你退學的,裴澤川的那幾個跟班說,裴家已經打點好一切,讓你這輩子再也不能念書,甚至要起訴你。”“可就在那個時候,關九再一次出現了,他時隔兩年,再一次出現,竟然出現在了鶴鳴。”“我一路跟蹤他,去了校長辦公室,看到他偷偷拿給校長一張卡,說:你是他的遠房親戚,希望能讓你留下來,繼續留在這裏念書。而裴家最後竟然主動讓裴澤川退學了。”沈知言問:“關九呢?他去了哪裏?”“他啊……他自殺了。”祝萊冷笑:“臨死之前給了我一筆錢,說他因為背叛而自殺。讓我拿著錢,好好養我們的孩子,可我打掉了那個孩子,所有人都以為孩子的父親是祝大慶。”祝萊說完,微微笑著,望向沈知言。沈知言卻持續沉默著。她看似平靜,胸口卻在努力的壓抑著起伏弧度,就連呼吸聲都刻意放緩了。最終,她平靜道:“她死亡的真相,竟然是這樣的。”祝萊笑道:“就是這樣的,是因為她知道了我的秘密,所以我親手送她去死,怎麽樣?”沈知言沉默了會兒,忽然望向祝萊。她捂著胸口,皺著眉頭,劇烈咳嗽了幾聲,才平靜的緩聲說道:“那不如,我來給你講個故事吧。”祝萊望向她,抬了抬眼,沒出聲,隻是眸光中笑意仍在。沈知言因為受了風咳嗽過的原本,臉上終於有些幾分血色,她緩緩輕聲說道:“我有個學妹,叫譚靜依,她出身平凡,性格開朗。”“她啊,很傻,我那時候凶名在外,沒有幾個人敢靠近我,她明明膽子小,卻還是在我胃痛的時候,送我去了醫務室。”沈知言微微勾起唇角,有些懊惱地笑道:“我那時候覺得她好煩啊,但是她卻告訴我,不吃早點會胃病,雖然你們校霸似乎都很喜歡胃病人設,小說裏都是這麽演的。”“我隻覺得她熱情的有些過頭了。”沈知言眸光裏染了幾分溫暖的笑意:“鶴鳴不需要這樣的絕對好人。”“但我還給了她錢,說,以後買兩個人份,剩下的那份是你的跑腿錢,她笑著答應了。”在沈知言講述期間,祝萊始終冷笑著,一副輕蔑的姿態。沈知言滿不在意的笑著繼續講:“然後……然後啊,忽然有一天,她沒來給我送早點,她說她去給她喜歡的學姐送早點了。”祝萊聞言,頓時一怔。她眼中湧現出了某種不可置信的神色,卻仍是一言不發。沈知言沒有看她,自顧自的說著:“我就問她,你喜歡的學姐是誰呀?”“她就說,那是她的秘密,等到將來,她和她喜歡的學姐一起考進京大的那一天,她就去和學姐告白。”祝萊聞言,像是聽到什麽令人恐懼的東西。她的眼睛驟然睜大,聲音變得狠厲又尖銳,失聲否認道:“這不可能!”沈知言沒有回答,她閉了閉眼睛,笑著繼續講述著過往,她此時的眉眼中盡是溫柔明媚的暖意,仿佛聽她講述的人,根本不是什麽殺人凶手,始作俑者,而是聽她講故事的好友親朋。“我也就沒再繼續追問,她變得開心起來,每天都跟我說她學姐人怎麽樣,怎麽幫助了她。”沈知言無奈的勾唇笑道:“我就感覺,她這個學姐,一定是很好的女孩子吧……是高二和我同級?還是高三的呢?”“可有一天,她對我說,她的學姐被父親□□了。”沈知言聲音抬高了一些,語氣變得有些低沉:“她哭的很難過,她甚至考慮過要幫助她殺了她的父親。”沈知言望向祝萊,一句一頓。“你能懂嗎?”“她那樣膽小的人,竟然為了她喜歡的學姐,想要殺人。”“結果啊……結果……”“到了第二天,她的學姐怕她自己被父親□□的秘密暴露,把她騙去了地獄,讓她也遭遇了同樣的事情。”沈知言望著祝萊,搖頭感歎,笑出聲來:“好可笑的故事,好可笑的人心啊……”祝萊的臉色越來越蒼白,她恐慌的望著沈知言,似乎眼神在示意她,不要再說下去。“她最心愛的人。”然而沈知言還是微微笑著,對祝萊說:“她最心愛的人……竟然為了這個,把她逼到了絕境,祝萊”祝萊望向沈知言,眸光恐懼,她連連搖頭,卻高聲叫道:“別說了!我讓你別說了!”“怎麽?為什麽不能說?”沈知言淡淡望向她,居高臨下,語氣森冷:“你這樣的人,會有良心嗎?”“是她心愛的學姐,把她親手送進了地獄。”沈知言語氣依舊淡然,卻滿是壓抑的警告與恨意:“她明明什麽都知道,她卻還是沒有告訴我,是你害了她。因為她明確的知道,一旦對我說了,你的下場是什麽。”“可是祝萊。”沈知言望向她:“她原本,是可以不用死的。”沈知言緩步走近她,逐漸步步緊逼。祝萊莫名覺得恐懼,她步步後退著,似乎不敢聽沈知言的話,也不敢迎接沈知言望向她那冷淡的視線。“是你口口聲聲對她說她髒了。”“也是你親手送她去死,祝萊,世界上唯一一個真心對你的人,就這樣被你逼死了。”沈知言緩緩停下腳步,隻覺得前所未有的疲倦。“是她蠢……”祝萊大聲斥責著,語氣決然又薄情,卻忽然間笑出聲來:“就是她蠢!”然而,她笑著笑著,眼淚卻笑了出來。她仍舊在和沈知言說著,試圖在和她證明什麽:“你看,好蠢的人啊,世界上怎麽會有這樣的人?”“是啊。”沈知言閉了閉眼,眸光裏一片淒然,卻附和道:“世界上,怎麽會有這麽蠢的人。”第115章 沈知言以為根據祝萊的自私和惜命的性格, 她會繼續躲起來,然而對方後來的做法卻超乎了她的預料。當天夜裏,淩晨兩點, 祝萊死亡的消息上了頭條。網絡上對此議論紛紛, 縱然後來經過警方連日來的調查,已經證實了祝萊是自殺, 排除了他殺的可能,然而網友們仍舊懷疑這個案子不像是自殺,反而更像是被人謀殺。事實上, 在離開鶴鳴私立中學之前,沈知言為祝萊提供了一個辦法,一個可以讓她不死在安其澈手上的辦法。她隻需要去警局自首, 主動告訴警方一切,承擔她所做過的一切行為的後果, 主動入獄,那麽顯然,監獄就會成為最安全的地方。至少, 可以延遲她死亡的時間。但實際上, 祝萊主動入獄也好,或者忽然覺得對不起譚靜依自殺也好, 對沈知言來說似乎都沒有什麽區別, 反正譚靜依再也活不過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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