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剛睡醒,頭上的發絲有些許淩亂,身上藕粉色的衣裳鬆鬆垮垮,領口被她扯開了,露出雪白細嫩宛若瓷器般的修長脖頸。


    見到他邁步而來,她微微抬著眼直勾勾的朝著他看了來。


    外頭暴雨逼近,天氣悶熱窒息,屋子裏火爐滋滋作響。


    二人的目光在空中交匯。


    良久,薛平山目光率先收回,低低問了聲:“醒了?”


    隨即,目光微微一垂,避開了對方的視線,低頭朝著自己渾身汗津津的身子看了一眼。


    因灶台外頭太熱了,他渾身如同被雨淋般,不是汗水,是汗瀑布了,一路走來,汗散了滿地。


    又髒又熱。


    看了一眼,薛平山知她愛幹淨,準備前去清洗,不想,剛轉身,身後傳來了道懶懶的聲音,道:“我渴了。”


    聲音慵慵散散,片刻後,又高提了些,有些驕縱道:“要喝水。”


    薛平山步子頓時一頓,隻隨手拿著毛巾將全身胡亂擦拭了一番後,將毛巾一拋,扔在了屏風上,轉身去桌前倒了杯水,遞了過去。


    矮榻極矮,不及他膝蓋。


    他走近,她還撐著腦袋側躺著,絲毫沒有要起身的意思,薛平山不得不彎腰。


    沈媚兒得意的看了他一眼,慢條斯理的將遞送到跟前的茶接了過來,一小口一小口抿著喝,喝了老半晌,這才將杯子遞了過去,卻撐著腦袋懶洋洋道:“還要。”


    說完,抬眼看著他,眼睛裏帶著捉弄的笑,像是在故意刁難人似的。


    薛平山看了她一眼,沉默了一陣,複又轉身倒了一杯送了過來。


    腹中已半飽,飲不下去了。


    她依然撐著腦袋側躺著,吃一半,撒一半。


    吃吃玩玩的,進入肚子裏的,沒幾分。


    好不容易將一杯飲完了,沈媚兒複又將杯子一遞,微微挑眉道:“還要。”


    說這話時,沈媚兒臉上帶著故意的壞笑。


    誰叫他方才在夢裏欺負她。


    哼,哪怕是在夢裏,也不成。


    她要報複回來。


    唇邊的水滴從嘴角到下巴,再從頸部一路流淌,直至淹沒進了領口。


    她是懶懶散散的,沒個正形。


    卻不知,自己這姿勢,這模樣,這神色,落入旁人眼中,究竟有多勾人。


    薛平山目光定定的將人看了一眼,明知她是故意刁難,明知她是惡劣好玩,他卻無可奈何,眉眼輕輕抬了一下後,依然耐著性子將杯子接過——


    卻不想,她緊緊握著杯子,就是不撒手。


    薛平山終於微微抿起了嘴,終於再次朝著對方看了去,卻見軟榻上的人忽而將腦袋一低,將臉埋在手心裏悶笑了一聲,片刻後,將臉轉了過來,看著他悶笑道:“傻子。”


    話音一落,沈媚兒忽而抬著腳去踢他的手,頓了頓,腳丫子忽而沿著他結實粗壯的胳膊一下一下點著來到了他的肩頭,落到了他的胸口。


    他渾身冒著汗,身上仿佛被大雨淋過般,滑膩膩的。


    又因長時間受大火烘烤,身上沾了草屑木灰,混合著汗水融化在一起,顯得髒兮兮,又油膩膩的。


    若是往日裏,沈媚兒一準嫌棄死了。


    可這會兒,純粹好玩似的,又或者,是因著人的偏見變了,以前嫌棄的粗鄙,如今落入她的眼中,竟也覺得雄渾和氣魄無比。


    打鐵匠身軀雄壯,渾身肌肉鼓脹,那渾身的肌肉硬,邦邦的,像是鐵板一塊。


    人的身體怎麽可以這般堅硬,又不是骨頭,是肉啊。


    她身上的肉是軟乎乎的。


    他身上的肉卻是硬,邦邦的。


    沈媚兒用腳丫子輕輕踩著,咯得腳丫子疼。


    她腳剛觸碰上去,便沾了一腳地汗。


    沈媚兒麵上作嫌棄狀,腳卻順著他脹鼓地肌肉紋理一下一下比劃著。


    腹中的肌肉鼓脹成了一個又一個地小格子。


    沈媚兒如同玩耍什麽好玩的遊戲似的,要將他腹前的七八個小格子挨個踩到位了,一個也不要落下。


    結果,踩著踩著,玩心四起。


    嘴角忽而勾起了一道壞笑,下一瞬,她的腳丫子沿著他的腹部一路下滑,要去捅他的肚臍眼,卻在將要捅上去的前一瞬,腳丫子嗖地一疼,隨即如何都動不了了。


    沈媚兒愣了一下,略一抬眼,便見對麵的粗鄙大漢正一動不動的盯著她看著。


    他的大鉗子大手緊緊握住了她的腳丫子。


    “別鬧。”


    他一動不動的盯著她。


    低低開口道。


    第149章 轟隆聲。


    沈媚兒的腳丫子細膩白皙, 宛若這世上成色最好的羊脂玉般,白潤細膩,晶瑩透骨。


    她的雪白, 與他的黝黑撞在一塊,形成了一股醒目的對比,形成了一股巨大的視覺衝擊。


    令人神目渾沌。


    她的腳小巧又秀美,五個腳趾頭整整齊齊, 圓潤可愛, 她一貫愛美, 手指蓋上時時染著紅色的豆蔻, 可腳丫子上卻幹幹淨淨, 白白淨淨的,分毫未染, 然五個指甲蓋卻是粉色的, 白裏透著淡淡的粉, 肉嘟嘟的,竟十足嬌憨, 卻也隱隱透著稚氣。


    也是,本就是個小娃娃了,才十六歲, 比他儼然快要小了足足一輪了。


    連腳,看著都還隱隱像是個小孩子的腳。


    然而,卻成了他的妻。


    薛平山捏著沈媚兒的腳,目光一點一點變得幽深。


    沈媚兒覺得對方的眼神慢慢變得幽暗, 深邃了起來。


    沈媚兒不由愣了一下,這樣的目光,陌生, 又隱隱有些熟悉。


    就像是```就像是前世她剛沐浴完卻在浴桶被滑倒的那一回,他聽見動靜,過來抱著她上炕,那時,他立在門口,呆愣愣的看著她時,竟一時忘了反應,神色就是眼下這般神色,竟如出一轍。


    那日後來——


    想到這裏,沈媚兒怔了片刻後,臉嗖地一下開始發熱。


    她今日這會兒玩心較重,純粹就是因著那個夢,故意整人的,多是打趣玩鬧的,可是打趣著打趣著,隱隱覺得氣氛有些不同了。


    腳被他捏在掌心。


    他的手掌粗糲無比,又隱隱趟著汗水,又刺又咯,又滑又膩。


    沈媚兒想抽回來,卻如何都使喚不動,被他牢牢握著。


    “你```你放開我!”


    沈媚兒微微紅著臉,瞪了他一眼。


    頓了頓,就就著他的大掌,還想要去踢蹬他。


    一隻腳使喚不動,哼,她有兩隻!


    另外一隻腳丫子也很快踢踹了過來,結果直接踢到了打鐵匠的下巴。


    再然後,對方眉眼微微一抬,便絲毫不費吹灰之力地將她作亂的另外一隻腳丫子也給捉住了,在她還沒有反應過來之際,他握著她的腳丫子往下輕輕一拽。


    沈媚兒原本是撐著腦袋側躺著的,被他這麽一拽,身子往下一縮,枕在手心裏的腦袋嘩啦一下,一跌,跌倒了背後的軟枕上,變成了直愣愣地躺在了軟榻上。


    再然後,雙腳被他小心翼翼地送到了軟榻上,放好了,打鐵匠彎腰往軟榻一側一坐,單手撐在了軟榻一側的榻沿上,微微低著頭,看著她有些低啞道:“外頭下雨了,莫要著涼了。”


    一瞬間竟偃旗息鼓了。


    隨即長臂一伸,欲將她頭頂的被子扯過來,替她蓋上。


    他伏身地那一瞬,一滴汗水從他下巴滾落,低落到了沈媚兒臉上。


    沈媚兒伸手一抹,頓了頓,仰著腦袋,看著伏身在她身上的這道龐然大物的身影,一瞬間,略有些茫然。


    明明他方才```方才,他方才眼神都變了,可不過一眨眼的功夫,他便又恢複如常了,好似方才那一幕,不過是她的錯覺。


    看著眼前對方一絲不苟,故作鎮定地模樣,沈媚兒一時微微咬了咬牙關。


    哼,裝模作樣。


    假正經。


    若非前世有些經驗,不然,她定然被他給騙過去了,定然會誤以為他是個坐懷不亂地君子,他其實就是個大老粗,稍一勾引,他定然便會悄然上鉤。


    她還真就不信了,她沈媚兒降不住他。


    她本意並非如此,可對方的態度,太過令人嘔火。


    這般想著,在打鐵匠將被子拉過來,欲伏身替她蓋好之際,沈媚兒忽而嗖地一下抬起了手,隻握著拳,然後伸出了一根手指頭,伸出了一根食指,輕輕的往他的大胸肌上戳了戳,感受到他鼓脹地肌肉微微縮了縮後,媚兒嘴角微微一翹,頓了頓,又學著方才的模樣,伸著一根食指,沿著他的胸口的肌肉紋理,一路輕輕劃弄著,向腹部地肌肉而下。


    她的動作緩慢,慢得,可以完完全全的感受到指腹下的堅硬與滑膩。


    手的觸感跟腳丫子的觸感完全不一樣。


    更清晰,更熨帖。


    眼看著,劃了一根筆直的豎線,一路往下,就要戳到他的肚臍眼了。


    這時,伏在她上空的人忽而再一次牢牢捉住了她的手腕,緊緊捏著她的手腕往她頭頂一按,再然後,垂落在她的肚子裏上的那隻無辜的手也被他齊齊一拽,一道齊齊被釘在了她的頭頂。


    伏在她上空的人嘴角抿成了一條直線,隻低著頭朝著她微眯著雙眼定定的俯身看了過來。


    對方的動作又快又準。


    快得一切不過發生在眨眼之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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