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沈媚兒背對著,腦海中依然能夠清晰的浮現對方吃飯的模樣。


    略有些粗魯。


    沈媚兒略有些嫌棄。


    嘴裏一時輕輕哼了一聲。


    不過,銅鏡的自己,卻又得意的翹了翹唇角。


    卻說不過才幾口,一大碗麵便下了薛平山的肚,就連碗裏的湯渣都絲毫不剩,薛平三絲毫沒有任何嫌棄,直接就著沈媚兒的碗和筷子,將剩餘大半碗麵吃了個精光,再片刻,那一大盤牛肉便也被風卷殘雲的消滅了大半。


    以至於,沈媚兒不免又有些狐疑,這碗麵,究竟是為她準備的,還是為他自個準備的?


    哼!


    吃完麵後,兩人腹中都已飽了。


    薛平山大步跨了出去,給沈媚兒燒水沐浴。


    他剛走沒多久,沈媚兒便將換洗的衣裳尋了出來,將又事先備好的幹花瓣,泡澡的香料備好,準備舒舒服服泡個澡,隻是,備著備著,腹中略有些不適了起來。


    起先,還以為是方才吃多了,撐著呢。


    可慢慢的,疼痛漸漸加大,一股熟悉的酸痛感油然而生。


    沈媚兒一時卷著身子趴在梳妝台上,直不起腰來。


    一種不好的預感湧上了心頭。


    第116章 花瓣香。


    女人究竟有多麻煩, 在薛平山二十七年的生命中,從未曾思考過這個問題,而今後——


    或許也不能稱之為麻煩, 隻是,他活了近三十年,才第一次真真切切地見識到,男人跟女人, 原是如此的不同。


    就像是同個世界, 不同的兩個物種似的。


    卻說薛平山看到趴在梳妝台奄奄一息的身影後, 雙眼頓時一眯, 手中的熱水差點兒傾灑了出來, 他將熱水直接往地上一擱,便立馬大步跨了過去。


    “怎麽了?”


    薛平山將人掰扯過來, 便對上了一張略微蒼白的臉。


    薛平山心頭一緊。


    隻見沈媚兒雙手正捂著肚子, 嘴裏正在胡亂哼哼著, 眉頭緊蹙著,似頗有些痛苦。


    薛平山見狀, 幾乎沒作他想,將嘴一抿後,直接將梳妝台前的沈媚兒一把翻過來, 然後直接打橫抱了起來,大步朝外走去。


    沈媚兒忍痛大驚,隻忙不迭抓著他胸前的衣領道:“你```你要作甚?”


    薛平山盯著她的蒼白的小臉道:“去瞧大夫。”


    話音一落,隻見沈媚兒將眼睛微微瞪大了幾分, 怔怔地看了他一眼,隨即耳朵一點一點紅了,她忙不迭緊緊攥著他的衣裳, 支支吾吾道:“不```不用了,我```這不打緊的。”


    說著,隻忙垂了垂眼,避開了他迫人的視線,一臉心虛道:“我不礙事的,就```就想洗個澡,躺一會兒便無礙了!”


    葵水?


    一身大紅喜服的薛平山背靠在門口,默默守著。


    屋子裏,煙霧嫋嫋,水聲偶起。


    院子外,蟬聲四起。


    天上,繁星閃爍。


    這個新婚夜,似乎與他想象中的略有些不同。


    薛平山抬眼看了眼天色,亥時已快過去了,四周靜悄悄的,附近的居民早已經安睡了。


    月事?


    他幾乎不曾聽到過這個字眼,於是,在她紅著臉,支支吾吾吐出這幾個字時,他甚至還重複了一遍:“月事來了?”


    一時,沒有緩過神來。


    他話語一落,便見她咬牙瞪了他一眼,臉,紅得滴出血來。


    他喉嚨頓時微微一熱,心裏還沒有淌過神來,腦海中卻又模模糊糊的猜到了些什麽。


    軍營裏,不乏一些言語粗俗的糙漢子,他自是聽過一些渾話的,軍營裏的一些個士兵在練兵比試時,有人受傷了,偶爾會遭人嘲笑道:怎麽跟個女人似的,動不動就流血?這血怕是要流幹了罷,是不是一個月得流上一回啊。


    受傷那人怒罵道:你才跟個女人似的,你才動不動流血!你才每個月流上一回,奶奶的,看老子不滅了你!


    諸如此類的話,在整個軍營不絕於耳。


    軍營裏也有過軍妓,被充軍發配下來的,也有爭戰過程中救下的苦命人,或者敵軍的家眷。


    那是個殘酷的地方,亦是個野蠻的地方。


    隻是,這樣的畫麵,還是頭一回出現在他跟前。


    這樣想著,薛平山不由低頭搖了搖頭,隨即抬手抹了一把臉,不多時,忽而大步跨了起來,直接走到院子口,拾起了一把幹草垛子,喂給了老馬吃,末了,又來到了井口旁,吊起一桶涼水,衝了個涼水澡。


    一旁的喜服,整整齊齊的疊放在了石桌上。


    一直到屋子裏頭水聲停了,隨即,便又稀稀疏疏的響起了一陣響動聲,良久,門嘎吱一聲,被從裏頭推開了,有人飛快將腦袋伸了出來,朝著院子裏小聲的喊了聲:“時辰```時辰不早了。”


    而後,又飛快縮了回去。


    再然後,裏頭便沒了動靜。


    薛平山聞言立在井口旁,朝著門口的方向瞧了許久許久,而後,擦拭幹身子,披上了衣袍,緩緩朝著新房走了進去。


    方將門一推開,一股沁人的暖香便立馬撲鼻而來。


    是鮮花的香味?


    薛平山立在門口,恍了恍神,抬眼朝著屋子裏環視了一圈,最終,將目光落到了炕上。


    大紅色的喜被裏,微微隆起一個小小的包穀。


    靠近大炕的裏側,貼著裏牆。


    很小很小一團,若有似無的,一眼看過去,還以為是個小孩童的身影。


    安安靜靜的躺著,被子一路拉攏到了頭頂,遮住了臉麵,將腦袋都捂住了,隻露出一個圓圓的頭頂。


    薛平山盯著炕上的方向看了一陣,而後,很快移開了目光,又將視線在屋子裏掃視了一圈。


    隻見炕邊梳妝台上擺放著一個精致華貴的鳳冠,旁邊金釵頭飾擺放得整整齊齊,一旁的椅子上搭著一件大紅色個的喜服,椅子旁邊,大炕下,擺放著一雙精致小巧的繡花鞋,再然後將視線一轉,又見臨窗的位置,浴桶擺在了窗口不遠處,正冒著縷縷熱氣,浴桶旁滴落了一小攤水漬,浴桶的桶沿上隨意的搭了件白色的裏衣,一半沒入了浴桶裏,一半垂落到了地麵上。


    薛平山見狀後,隻反手將新房的房門合上了,一路走到了浴桶旁,欲將那件浸濕了的衣裳從浴桶裏取下來,走進了才看到浴桶裏飄著一層花花紅紅的花瓣,他似乎愣了一下,所以,屋子裏的香味是花瓣香?


    女孩兒沐浴都要用花瓣泡的麽?


    難怪,那麽香。


    走近了,才發現浴桶下的地麵上也灑落了幾片花瓣,而搭在浴桶邊沿那件白色裏衣上也沾染了幾片。


    薛平山將衣裳上的花瓣拂入了浴桶裏,花瓣在浴桶的水麵上泛起了一陣漣漪。


    薛平山看了一眼,微微抿了抿唇,隨即隨手將裏衣拿起,預備疊好擺放到一旁的軟榻上,不想,手一抬,有什麽從裏衣裏滑落了下來,薛平山下意思的去拾撿,隻是,抓到手中定睛一看,指尖微微一顫。


    一抹大紅色滑膩十足的料子被他抓在了手心裏。


    料子上繡著鴛鴦戲水的花樣子,有兩根大紅色的,細細的肩帶,正是```正是女子的貼身衣物,是件肚兜。


    薛平山胸前頓時劇烈起伏了一陣。


    被大胡子遮住的臉麵,熱血一湧。


    他立馬將臉轉了過去,將那件白色的裏衣及貼身衣裳飛快收攏進了一旁的軟榻上,忘了整理。


    而後,大步走到了窗子前,立在窗口讓冷風吹散了滿腔淩亂的思緒,這才將窗子關了,而後又將搖曳的大喜燭吹滅了。


    踟躕良久,這才一步一步朝著大炕走了去。


    第117章 還疼麽。


    天邊翻起了魚肚白。


    院子外, 公雞開始打鳴。


    天漸漸亮了。


    一夜無眠。


    炕上,薛平山半邊身子僵硬了,麻木了。


    他維持著這個姿勢, 維持了整整半宿,幾乎一動未動。


    被子裏,他的胳膊被一條更細嫩的胳膊環繞著,他的腰腹上, 亦是圈著細細的一條。


    身側, 柔軟的人兒微微側躺著, 呼吸均勻, 綿長, 睡得無比的香甜。


    她輕輕摟著他一條胳膊,側躺著, 唇鼻壓在了他的胳膊上, 尖翹的鼻尖都壓塌了, 微弱的鼻息,一下一下噴灑在他的肩膀上, 沒入他的脖頸。


    像是個孩童似的,睡著了後安安靜靜,乖乖順順的, 不知世事,沒有一絲絲防備,隻有絲黏糊。


    又或許是大夏天裏,天氣有些悶熱, 他身子涼,便下意識地朝著涼快之地靠攏了過來。


    他一路移到了炕邊,再無處可避。


    她便一路迷迷糊糊順著摸了過去。


    夜, 那樣的長。


    薛平山悄無聲息的呼出了一口氣。


    覺得肩膀有些癢,脖頸有些癢,想伸手撓,又一動都不敢動一下,怕驚醒了睡得香甜的人。


    借著微弱的光,薛平山終究沒能忍住垂眼朝著身側之人看了一眼。


    此時,外頭天色漸漸灰白,灰白暗影將她的輪廓細細描繪著。


    薛平山的目光一寸一寸在她恬靜的睡顏上遊移著,模糊的光芒將她的輪廓,側臉軟化了幾分,少了白日裏的盛氣淩人,不可一世,睡著的那張小臉,臉上甚至還有幾分嬰兒圓,奶奶的,白白的,因臉,五官全都壓在了他的胳膊上,將她的臉壓得變了形,壓得鼓脹了幾分,整個側臉都微微嘟鼓了起來,像是孩童的小胖臉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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