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她的掙紮,她的抽搐,她的癲狂絲毫未停。


    麵目變得猙獰。


    連額頭處的細細經脈都崩了起來。


    待薛平山反應過來之際,隻見她在咬自己的舌頭。


    薛平山一驚,立馬鬆開了她一隻手,去掐她的臉。


    他用力的掰開了她的腮幫子,掰開了她的嘴,隻見嘴裏已是鮮血直流。


    沈媚兒朝著薛平山又抓又撓,似乎絲毫無法緩解她的痛苦,薛平山怕她傷害自己,最終,將袖子勒起來,隨即,將他粗壯有力的胳膊,送到了她的嘴邊。


    一口,兩口。


    沈媚兒緊緊咬著,將所有的痛苦發泄在了他的胳膊上。


    待她鬆口之際,癲狂與抽搐終於緩緩消散了。


    薛平山的胳膊皮肉模糊,胳膊上一塊肉搖搖欲墜,仿佛隨時掉落。


    “救我```嗚嗚```‘


    “爹,娘,打鐵匠```”


    平複下來的沈媚兒再次陷入了周而複始的噩夢中,反複循環,好似永遠無法醒來。


    她到底怎麽了?


    這不是病。


    沒有人生病會是這樣子的。


    仿佛經曆過什麽絕望又痛苦的時刻,無處宣泄,無處躲避。


    她不是被父母捧在手心裏的寶麽?


    一瞧,便知是被含在嘴裏寵著長大的,單純天真到了極致。


    何至於如此痛苦。


    薛平山想不通,也壓根沒有時間多想。


    “救我```好疼,嗚嗚,打鐵匠救我,救救媚兒```”


    終於,在她再一次呼喚他,在她在一起呼救之際,薛平山將躺在床榻上的人一把挖了起來,他直接坐在了床頭,將她挖出來,抱在了懷裏,隻緩緩抬手,摸了摸她的臉,在她耳邊低低道:“我在。”


    薛平山聲音一起,陡然隻見夢裏的她夢魘似乎微微一停。


    不多時,她繼續痛苦掙紮。


    她喃喃一句,他便在她耳邊低低回一句:‘我在,我在,我在```”


    不知是不是因為他的回應,還是因為他的擁抱,讓夢裏的她感應到了絲絲安全感,漸漸的,她的情緒不再像之前那麽激烈,那麽瘋狂,卻也並沒有停下來。


    薛平山絲毫不厭其煩,隻用力的將人緊緊摟著,一邊又一邊的在她耳邊安撫著。


    一夜,無比冗長,卻終是漸漸趨於平靜了。


    次日一早,天還未亮,小元氏便忍著病痛來到了沈媚兒的屋子裏,她昨夜昏睡了過去,才剛一醒來,便直奔向了沈媚兒屋子。


    門一推開,小元氏心急如焚的來到了沈媚兒榻前,不想,竟被榻上的情景嚇得當即險些魂飛魄散。


    小元氏嚇得當場尖叫。


    隻是,尖叫的聲音被人生生捂住了。


    範氏緊緊握住了小元氏的嘴,隨即,連拖帶拽的,將人拖出了屋子。


    屋子外,待走遠了後,範氏這才緩緩鬆開了小元氏。


    這會兒,小元氏整個人還渾身發抖,壓根理不清楚這裏頭的頭緒來,不知過了多久,小元氏終於找回了自己聲音,隻顫著聲音道:“屋子```屋子裏那男人是```是那打鐵的薛師傅?”


    顯然,小元氏是疑問的語氣,卻又分明是肯定的回答。


    話音一落,還不待範氏回答,小元氏便又白著臉道:“他```他怎麽能上媚兒的榻,塌了天呐,這```這究竟發生了什麽,不成,我得去瞅瞅,媚兒最好臉麵,他們```他們若是有了肌膚之親,那薛師傅又不願娶媚兒,媚兒這輩子豈不是完了!”


    小元氏邊念叨著,邊心急如焚的便要往回趕。


    不想,範氏立馬將人攔下了,隻歎了口氣,道:“放心,他會對媚兒負責的。”


    話音一落,範氏再次歎了口氣,道:“我也是無法子了,昨兒個夜裏媚兒數度發作,無人壓製得住她,我擔心,我擔心她會殘害了自己,又聽到她再喚那小薛的名字,這才迫於無奈將人請了來,你要怪,便怪我罷。”


    屋子外,範氏將昨兒個的驚心動魄描繪給了小元氏聽。


    小元氏聽得頻頻落淚,隻嗚咽道:“媚兒究竟是怎麽了,竟要頻頻遭這般罪受!”


    屋子裏。


    在小元氏衝入進來的那一刻,薛平山其實已經醒了。


    他一夜沒睡,隻在天色微亮起時,微微闔了下眼。


    這會兒睜開眼,隻覺得渾身酸痛不已,渾身僵硬。


    不過一低頭,便看到了懷中的人安睡的側臉。


    薛平山將手緩緩撫上她的額頭。


    燒退了。


    第86章 夢初醒?


    退燒了。


    是不是代表```快沒事兒呢?快醒了?


    這樣想著, 薛平山隻微微抿著嘴,隨即,小心翼翼地將人摟著擱到了床榻上。


    細膩白皙的皮膚。


    圓潤圓滑的香肩。


    薛平山絲毫不敢多瞧。


    他揭開被子, 輕手輕腳的蓋在了她的身上,隨即,彎腰撿起地上的衣裳披在了精壯的身上,而後, 猶豫再三, 便又緩緩揭開了被子, 將臉偏了過去, 小心翼翼地伸手, 將垂落在她身側的衣裳拉攏起來,試圖替她穿戴整齊。


    昨夜, 她出了一身的汗。


    他用削圓的竹片替她刮痧退燒。


    她的整個後背, 整個後頸, 是大片大片的血痕。


    隻是,手剛剛觸碰過去, 所探之處,一片柔軟滑膩。


    薛平山額頭再次冒了汗,手卻立馬收了回去。


    再次探過去之時, 陡然察覺到一絲異樣。


    薛平山嗖地一下扭頭,便對上了一雙浸了水般的濕漉漉的眼。


    薛平山微愣了一下,偌大的手掌還一時僵直在了半空中,不知過了多久, 微微握成了個拳頭,飛快收了回。


    初醒的沈媚兒這會兒雙眼還有些朦朧,整個人還有些恍惚, 眼前彷佛有一層白霧籠罩著,她並沒有看清楚什麽。


    三日三夜未醒,此番退燒轉醒,整個身子極度虛弱著,各項身子機能尚且還處在半蘇醒半昏睡的狀態。


    以至於整個人隻有些呆愣。


    隻呆呆地看著前方,久久沒有回應。


    不知過了多久——


    “水。”


    沈媚兒喃喃喊著。


    然而一開口,嗓子就跟啞掉了似的,完全聽不清楚再講些什麽,沙啞得不成樣子。


    薛平山原本心髒漏跳了一拍,莫名慌亂了一下,聽到沈媚兒的喃喃低語,他很快緩過神來。


    他聽懂了。


    薛平山隻定定的看了她一眼,隨即大步轉身倒了杯茶過來。


    “醒了?”


    他像昨夜似的,小心翼翼地將人扶了起來,隻讓她倚靠在了他的身上,隨即,端起了茶杯,小心翼翼地送到了她的嘴邊。


    昨日,還十分生疏的舉動,到了今日,竟莫名有些熟稔了起來。


    例如,抱著她。


    例如,喂她吃茶。


    薛平山從來不是個輕易跟人熟稔的人,更何況,還是女人。


    他鮮少跟人建立親密關係。


    何況,他是武人。


    對於一切試圖靠近的東西,或者人,他們天然警惕警覺,往往,在所有東西所有事情即將靠近的前一瞬,便被他一舉殲滅了。


    薛平山此生最親密的朋友,戰友,夥伴,是跟隨他多年的那匹老馬。


    可眼下,興許連他自己都不曾發覺。


    他十分自然的在靠近她。


    水送到了嘴邊,沈媚兒隻囫圇吃了幾口,便將整杯水一口氣吃了幹淨,似乎還有些意猶未盡。


    好在,薛平山早有準備,他直接將整個茶壺拎了來,又倒了一杯,送到沈媚兒嘴邊。


    沈媚兒如同缺了水的魚兒似的,隻小口小口急急吃了幾口,待解了渴了後,沈媚兒整個人這才後知後覺的清醒了幾分。


    這才後知後覺的發現,給她喂水的人竟然是```竟然是他,是打鐵匠!


    沈媚兒怔了一下,隻仰頭愣愣的看著他。


    眼睛一眨不眨的。


    薛平山微微咳了一聲,也定定的看著沈媚兒。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打鐵匠的嬌蠻妻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鉛筆小說網隻為原作者姀錫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姀錫並收藏打鐵匠的嬌蠻妻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