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有人轉了轉眼珠子,道:“瞅瞅,哭成了這副模樣,媚姐兒何曾這般可憐過,怕是另有內情罷?”


    “你的意思是——”


    大家圍著二人指指點點。


    就連陳翠翠也是有些驚詫,她看了看沈媚兒,又抬眼看了看那位打虎英雄,眼中閃過一絲疑慮,良久,微微垂著眼低頭沉思了起來。


    薛平山低頭盯著蹲在他腳邊哭得傷心裂縫的身影,微微蹙起了眉頭。


    正擰眉間,忽見一道青布身影從身後飛快飛躥了出來,隻一把杵在了薛平山跟前,卻是脹紅了臉,隻一臉尷尬,又一臉苦口婆心的低著頭衝著腳下的沈媚兒道:“媚```媚兒妹妹,今```今兒個是翠翠的生辰,你莫要鬧得這樣難看,我知你許是心裏難受,可我,可我已然同翠翠定親了,你你日後莫要再為難於我,也莫要在為難他人了——”


    說話這人聲音溫潤,許是不常在眾人跟前露麵,臉皮很薄,說話略有些文縐縐的,跟村裏鄉野粗鄙之人有很大不同。


    這人麵白唇紅,生得俊秀斯文,正是村子裏唯一的讀書人季白。


    他冷不丁梗著脖子躥了出來。


    見旁人對沈媚兒指指點點,他忍不住出言維護,可話到了嘴邊,終是成了無奈的勸解。


    隻話還沒有完全說完,便被身後的尤氏一把拉扯走了,尤氏氏冷冷看著季白道:“白哥兒,你莫要心軟,莫要參和,此事與你無關!”


    尤氏一把將季白扯到了身後護了起來,喝退一聲後,隨即,雙手交握置於胸前,隻將身子立得直直的,通身嚴肅清冷,隨即,居高臨下的掃了一眼腳邊的身影,隻一字一語道:“白哥兒同翠翠的親事已成定局,你便是再如何鬧,都無濟於事,你的爹爹娘前都是體麵人,你再這般鬧下去,丟的橫豎都是他們的臉,你如今年紀已然不小,我雖覺得你為人驕縱,有些瞧不上你,但你若安安分分的,不愁找不到好婆家,何必苦苦糾纏?”


    說著,尤氏將下巴微微一抬,又抿著嘴,一臉嚴肅道:“這裏大半個村的人全來了,莫要讓人看了笑話去。”


    說罷,尤氏忽而將目光一掃,將視線落到了沈媚兒身後陳翠翠的臉上,臉色一緩,語氣溫和了幾分,道:“翠翠日後便是我季家的媳婦兒了,這一點,是鐵打不動的事實,你回吧,莫要在這裏丟人現眼了!”


    尤氏原是大戶人家出來的使喚丫頭,她見過世麵,知道規矩,說話行事自有一派氣派。


    尤氏話音一落,隻見原本正在泣不成聲的沈媚兒整個人微微一愣,隨即,嗖地一下,止住了哭聲。


    季白跟尤氏怎麽來了?


    沈媚兒方才哭得傷心難過,完全沉浸在了自己的委屈悲傷中,無法自拔。


    季白的囉嗦,尤氏趾高氣昂的說教,沈媚兒一句都沒有聽到,隻堪堪挺到了最後一句:翠翠是她季家兒媳婦兒。


    這會兒不是打鐵匠來下聘麽,怎麽```怎麽又再次成了季家?


    沈媚兒整個人隻有些懵,她壓根還沒來得及從這陣狂喜中緩過神來,正將哭得梨花帶雨的好看麵容緩緩抬起了起來,正要嗖地一下朝著打鐵匠看去。


    卻不想正在此時,隻見一陣咆哮聲又冷不丁的從遠處猙獰傳來,一路開罵:“哪個耍橫敢耍都咱們家來了,俺們雖是外村人,卻也不是被人欺負長大的,老娘斷不會生生受這般欺淩,老娘倒要好生瞧瞧,究竟是哪個要在今兒個來砸俺老陳家的場子!”


    這道聲音嘹亮刺耳,中氣十足,隱隱帶著張狂的潑婦之氣,罵罵咧咧的由遠及近。


    眾人尋著身影探去,隻見遠處五大三粗的陳劉氏一邊勒著袖子,一邊嘩啦一下將掛在脖子處的圍裙扯了下了,隨手往地上一扔,一臉霸氣十足、風風火火的大步踏了過來。


    看著像是從廚房趕過來的,一身油膩不已,兩個粗大大章手腕上白花花的,全是油水。


    她一現身,身邊四處眾人紛紛避讓不及。


    劉氏撥開人群,往人堆裏一杵,便見沈家這媚姐兒蹲在地上抽抽嗒嗒哭得梨花帶雨,劉氏見了頓時心頭一跳,下一瞬,卻見她將腰一叉,將臉一繃,將嘴一掀,隨即冷聲一笑,道:“嗬,俺道是哪個來咱們砸場子來了,原來是沈家大小姐,怎麽著,沈大姑奶奶,咱們家今兒個是大喜日子,你跑到這裏來哭喪是個什麽意思,咱們家今兒個是辦喜事兒,不是辦喪事兒,你要哭喪跑回你們沈家的祖墳上嚎哭去,莫要給老娘添忌諱!”


    說著,劉氏又冷冷一笑,上上下下掃了沈媚兒一眼,隻一臉嗤笑道:“從前寵著你,讓著你,是咱們家心善,從不與你計較,不想,你倒是蹬鼻子上臉了,怎麽著,嫉妒咱們家翠翠嫁了個讀書人,嫁了大秀才,嫁了個未來的舉人老爺,未來的狀元郎麽,俺告訴你,咱們家白哥兒將來是要進京考狀元的,他要娶的是個賢惠勤快又能幹的狀元媳婦兒,你這麽個被養廢了的,怎麽也有臉來消想,叫你一聲小姐千金,不過是瞧在你鎮上大舅的份上,不然,誰稀得搭理你,也不撒泡尿照照,看看自己是個啥模樣,村裏的鄉親們心善,誇你生的好,長得漂亮,可出了咱們村,瞧你生的那一雙狐狸眼,那一副狐狸精模樣,誰瞧了不說一聲勾欄貨色,你這樣的,也不瞧瞧,咱們村有人敢娶麽?”


    話音一落,劉氏又再次將沈媚兒從頭到腳打量一邊,視線落在了她的臉上,細細看了一陣,便又繼續嗤笑道:“臉生的好便又能如何,打小被那錦衣玉食套著,被那山珍海味的喂著,便是頭黑山崖上的黑花豬也能喂得,也能捯飭得漂漂亮亮,白白嫩嫩的,有甚好得意的!”


    話音一落,劉氏冷不丁將身後的陳翠翠一把拉拽了上來,衝沈媚兒,衝一眾鄉親父老們道:“咱們家翠翠便是打小吃糠咽菜長大的,好好收拾一翻,也是俏生生的一朵花兒,不比你沈大小姐差多少,沈媚兒,以往有什麽事情,咱們家翠翠準讓了你,可從今往後,你若再敢招惹咱們家翠翠,老娘第一個撕爛了你的臭嘴,看你這狐媚子還怎麽四處勾搭男子,哼,今兒個老娘這話便撂這了,不信,你就試試看罷!”


    劉氏越說越激動,越說舒暢。


    將這十多年來,在沈家伏低做小的怨氣全部一五一十,一口氣嘩啦啦灑在了沈媚兒身上。


    周圍的圍觀群眾聽了頓時一個個長著嘴,目瞪口呆。


    這劉氏一慣嘴上沒把栓子,大家都已經習慣了,可今兒個人到底不同,到底是個大喜日子,對方到底是個晚輩,便是行徑不妥,卻也萬萬沒有要將人往死裏咒罵,往死裏詆毀的份啊。


    一口一個狐媚子,狐狸精,沈媚兒雖驕縱任性,到底還是個未出閣的黃花閨女啊。


    何況,這十多年來,要問誰將那沈媚兒捧得最高,毫無疑問,自然要數這罵罵咧咧,怒罵不止的陳劉氏啊!


    如今,這般行徑,這不是自我打臉麽?


    大半個村裏的人全都齊齊傻了眼。


    她們本是來瞧打虎英雄的熱鬧的,不想,打虎英雄身上無甚熱鬧可瞧,卻瞧了這個麽大驚天大熱鬧。


    不多時,眾人瞧了瞧劉氏,瞧了瞧翠翠,最後,又齊齊將視線朝著蹲在地上搖搖欲墜的那道身子瞧去。


    沈媚兒被這劈頭蓋臉的咒罵咒罵得有些發懵。


    一下子接二連三,來了三批人,三批人全都指著她的腦門開罵。


    關鍵是,她可什麽都沒幹。


    重活一世,沈媚兒無比知足與感恩,每日入睡前,她都會反反複複的的重複默念著:克製,忍耐,善良,莫要再發脾氣。


    她是一心向好的。


    卻不知,江山易改本性難移。


    再如何忍耐,再如何克製,再如何善良,都敵不過一顆肮髒的人心——


    “你這樣看著我作甚?”


    見沈媚兒死死盯著她。


    劉氏雙眼微微一眯,不多時,隻叉著膀圓的腰身,衝沈媚兒冷笑道:“莫不是還想跟老娘打上一架不成?哼,就你這小胳膊小腿的,俺一隻手便能卸了你的胳膊!”


    劉氏嘲諷一聲,拍拍屁股,衝眾人,道:“都散了罷,親家母,莫要被這賤蹄子敗壞了興致,走,咱們屋裏頭坐去,翠兒,讓你爹將這些聘禮抬進來!”


    劉氏風風火火的招呼招呼眾人入內,將沈媚兒當條狗似的,連打發都不待打發的。


    卻不行,她才剛一轉身,有什麽朝著她猛地撲了來。


    下一瞬,劉氏拽著大腿慘叫一聲。


    隻覺得屁股處傳來一陣撕裂疼痛。


    有什麽東西忽然冷不丁一把薅住了大腿,緊緊抱著她的大腿,然後張嘴一口朝著她的屁股狠咬了上去。


    那一口,尖牙利齒,生生扯咬,劉氏渾身顫抖,疼得五官變了形,喉嚨一時陣陣發緊,竟發不出半個字眼來,隻隱隱感受到了皮肉分離之痛。


    第20章 殺紅眼。


    卻說劉氏生的五大三粗,等閑哪個在她麵前占不了便宜,然而此番是被人從後麵偷襲的,劉氏又踢又踹,卻壓根無濟於事。


    踢踹得越狠,屁股上的痛意越發明顯,直到劉氏疼得麵色蒼白,五官扭曲,她咬牙往後一瞧,霎時蹬圓了那雙綠豆眼,隻張著血盆大口破口大罵道:“大膽,你這個畜生,你這個賤蹄子,你````你屬狗的不成,還不鬆開老娘,看老娘不治了你個瘋婆子——啊!”


    在劉氏罵罵罵咧咧中,沈媚兒用盡全身的力氣,惡狠狠咬著劉氏,她發了狠般,雙目赤紅,就跟沈家養的那隻大狼狗福寶般,看到了獵物,便生撲過去,死死咬住。


    沈媚兒生了兩顆虎牙,尖銳有力,上輩子遭人欺負時,她便是用這兩顆牙齒,生生咬掉了惡魔一塊肉,後來這兩顆牙齒被人用鐵鉗生生拔掉了,可是,再次被人欺淩時,它依然會毫不猶豫的發揮出它的餘力來。


    想起前世的慘痛,想起前世這毒婦的惡毒,沈媚兒心裏頭的最後一絲理智消失得蕩然無存。


    想要對付惡魔,隻有比惡魔更惡,更歹毒,才能將其徹底製服,這是上輩子臨死前,沈媚兒唯一悟出的道理。


    而劉氏不過是個不通文墨的鄉野潑婦,她今日敢這般指著沈媚兒的鼻子破口大罵,日後便能放開了膽子騎到沈家頭上撒野,開了這樣的先河,日後哪能再清淨,想要對付她,跟她講道理,有用?她連自己生出的女兒都不管,這樣的人自私自利,隻有傷害到她自己,才算動了她的根本。


    若不惡毒的一招製敵,挫一挫對方的銳氣,日後還能有個清淨?


    這樣想著,沈媚兒不由用盡了全身的力氣,仿佛要將對方撥皮抽筋般,要像前世那般,生生往她屁股上狠咬下一塊肉來。


    而原本快要散場的眾人冷不丁隻瞧到一道嬌小的身影飛躥而起,再定睛一看,隻見蹲在地上被指著脖子罵得狗血淋頭的那道身影早已經不見了,她像是凶悍精怪的小野貓小猛獸,死死吊在了劉氏的大腿上,張嘴便死死朝她咬去。


    劉氏甩又甩不開。


    對方雙腿盤在了她的小腿上,雙手死死拽著她的褲腰帶。


    劉氏一手拚命往回扯著自己的褲腰帶,一邊忍著被人撕扯皮肉的痛苦,一邊伸出一隻手,一把惡狠狠的揪住了沈媚兒的頭發,隻疼得連連翻白眼,道:“你這隻母狗,還不```還不撒手,你個小賤人,啊——”


    劉氏話還沒說話,便覺得疼痛入骨,疼得雙腿打顫,險些整個人一把往前栽倒了去,頓了頓,又扭曲著整張臉,衝一旁的陳翠翠及眾人怒吼一聲,道:“你們一個個都是瞎了眼的不成,還不趕緊過來將這小賤人扯走,你們是要看著老娘被這賤蹄子活活咬死不是?”


    劉氏疼得猙獰嚎叫。


    周圍眾人早已經被眼前這一幕給震驚到了,當聽到吼叫一響起,大家這才嗖地一下後知後覺的反應過來。


    陳翠翠趕忙去幫著劉氏扯掉落了一半的褲腰帶。


    村裏的其他婦人們趕緊去拉殺紅眼的沈媚兒。


    不想,沈媚兒整個人吊在了劉氏腿上,腰帶拽不住,就伸出長長的指甲往劉氏大腿上拚命撓,大家越是幫忙,她嘴裏便死死咬得越發厲害,直到感到嘴裏一陣腥甜,沈媚兒手腳都被人一一掰開,沈媚兒整個人癱坐在了地上,這才嗖地一下鬆開了嘴。


    分開的那一霎那,沈媚兒立馬被七大姑八大姨拖到了遠處。


    劉氏疼得渾身發軟打顫,她將手小心翼翼地往屁股上一模,瞬間整隻手糊滿了鮮血,屁股後頭那塊布料撕扯開來了,裏頭烏黑色的皮肉翻卷開來,一塊巴掌大小的肉搖搖欲墜,被麵料兜著,要掉不掉,恐怖瘮人。


    劉氏見了,頓時雙眼一翻,差點直接昏厥了過去。


    沈媚兒吐了吐滿嘴的血,胃裏一陣翻滾,險些當場直接嘔吐了出來,她抬手擦了擦嘴,見劉氏渾身抽搐,歪倒在地,隻忍不住哄笑一聲,笑得有些猙獰道:“這麽多年來,你這個毒婦吃著咱們沈家的肉,喝著咱們沈家的湯,便是一隻畜生怕也該喂熟了,如今攀上季家,覺著攀上高枝,全家有望了,便一腳毫不留情的將咱們沈家踹開了,有你們陳家這樣的白眼狼麽,嗬,我今兒個偏要將這用沈家的血肉養出來的人肉一五一十的給咬回來,好讓你瞧瞧清楚了,咱們沈家可不是好欺負的!“


    說著,沈媚兒忽而又“呸“地一下,將滿嘴的血水吐了出來,道:”一身的騷尿味,咱們家當真是瞎了眼了,這麽多年,竟幫了個這麽一身臭味的畜生,平白將我給惡心壞了。“


    說著,沈媚兒吐了又吐,將嘴裏的血水全吐幹淨了,冷不丁抬眼看向遠處的季白跟尤氏,道:“你們選的好人家,今兒個好好瞧個清楚了,別回來被人嚼爛了骨血吃幹了血肉,跟沈家一樣,被人一腳踢開了去!“


    沈媚兒一臉嘲諷的說著。


    陳家家貧,陳二身子弱,幹不了粗重活,這些年來傍著沈老二在外頭跑腿收賬,才得以討了生計,沈家對陳家扶持眾多,上到大人生計,下到小孩的衣裳物件,全是沈家在幫襯著。


    沈媚兒這話不假,陳家得了沈家的便宜這事,在整個沈家村幾乎是人盡皆知的。


    沈媚兒話音一落,圍觀的眾人神色不由變得有些意味深長。


    季白跟尤氏臉色都十分難看。


    陳翠翠的臉色更是難看不已,良久,隻見她一邊扶著劉氏,一邊冷著臉,衝沈媚兒,道:“沈媚兒,你夠了,你還要發瘋到什麽時候!“


    沈媚兒的話點到這裏,原本已經止住了,隻聽到陳翠翠的聲音,沈媚兒複又嗖地一下抬起了臉。


    她死死盯著陳翠翠,眼中難得浮現出一絲陰狠,不過很快稍縱即逝,良久,沈媚兒盯著陳翠翠,隻嗖地一下笑了,笑得張狂又惡心道:“翠兒妹妹,將你身上這身衣裳扒了,你才有資格跟我說話!”


    媚兒這話,一時懟得陳翠翠堵不住一句話來,良久,她的臉脹紅一片。


    大家看了看陳翠翠身上那一件衣裳,頓時反應過來,這媚兒當初不也有一件大紅襖兒麽,天天穿著招搖過市,聽說那料子價格不菲,可陳家貧窮吝嗇,她們方才還在納悶,這日倒是舍得出了一身血,感情倒好,竟是沈家的?


    這前腳得了人的好,後腳便指著人的鼻子將人罵成了狗,可不就是白眼狼麽?


    好好的喜事,冷不丁被人糟蹋了,大家原本全都站在了陳家這方,可聽到這裏,頓時隻覺得五十步笑百步,半斤八兩,沒有最渾,隻有更渾,都她娘的不是什麽好東西。


    沈媚兒說到這裏,隻緩緩從地上爬了起來,她沒有再去看陳翠翠那張蒼白可憐的臉,隻擦了擦臉,又拍了拍屁股,便要朝著遠處人群中那道身影走去,卻不想,正在此時,忽而又聽得身後響起一陣騷亂,不多時,劉氏那瘮人的咆哮聲再次響了起來,就緊緊挨在沈媚兒身後。


    沈媚兒一愣,立馬轉過了身來,隻見劉氏不知何時,一把掙脫了陳翠翠,便要直直朝著沈媚兒生撲過來,卻在撲倒沈媚兒的前一刻,有道矮小的身影,像隻豹子似的,一把竄了過來,一把惡狠狠的抱住了劉氏的大腿。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打鐵匠的嬌蠻妻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鉛筆小說網隻為原作者姀錫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姀錫並收藏打鐵匠的嬌蠻妻最新章節